第16章 二節課是英語課,他還有十分鐘的課間休息時間可以寫作文

盟的雙腿擠壓在沙發和茶幾之間逼仄的空間裏,虞君的吻太深,他像是被拉進了一片汪洋當中。他從水裏騰身,雙手壓在虞君的肩上。

說不定唇膏早被吃幹淨了,虞君的手滑進奚盟睡衣的衣袖裏,摸到他的皮膚溫暖而柔滑,心陡然一陣悸動。奚盟同樣是激動的,他轉身跪在地毯上,跪在虞君的腿間,扶着他的後頸垂首親吻他。潮濕、柔軟的唇和舌在一片若有似無的水聲中交融,虞君想,燭光怎麽會這麽燙?他熱得脫掉毛衣,當奚盟把手伸進他的襯衫裏,他發覺奚盟的手更燙。虞君用心地承受着奚盟的吻和他的觸碰,倚靠在沙發上的身子越來越傾斜,他扶握着奚盟的手臂,氣喘籲籲時見到他開始用顫抖的手指解他的紐扣。

虞君的心猛然地跳了一下,想提醒奚盟,又怕他真的停下來。奚盟解開了虞君襯衫上的第一顆紐扣,虞君解開第二顆,他解開第三顆……光将奚盟泛着潮紅的臉襯出溫暖的色澤,他的雙眼中盛滿了琉璃般的水色,仿佛兩汪新鮮的泉,在幹淨的容器裏輕輕地晃動。虞君見到他專注而苦惱地皺着眉頭,在他的手順着自己後背的線條滑向褲子時,親着他的耳朵,問:“我是什麽難題嗎?”

“嗯?”奚盟突然被親着了,怯生地縮了一下肩,為難地看着自己已經放在虞君的皮帶上的手,“是我有難題。”

虞君聽罷,在他的耳側和臉頰上分別落下兩個溫軟的吻。奚盟閉上眼睛任他親,嘴角洩露出愉悅和滿足的笑意,虞君最後還是吻在了他的嘴唇上。他的唇瓣幹了,虞君稍微吮`吸了片刻,再睜開眼時,他見到了奚盟眼睛裏的燭光。

他脫掉奚盟的線衫,把他拉到沙發上。奚盟重重地落在沙發上,伸出雙臂擁抱跪下來的虞君。他的親吻很及時,恰恰在奚盟忘了要怎麽呼吸的時候。當虞君把手伸進他的褲子裏,他的背脊發僵,人也不會動了。

手裏的物件太陌生,虞君第一次觸碰,平時靈光的腦子頃刻間慢了半拍。他的手指剛剛扣起時,它還是充滿的,但很快便脹實了,虞君的心因而起了波瀾,又小心地看着眼中帶着渴望和無措的奚盟。他彎下腰,嘴唇才碰到奚盟的唇邊,奚盟便激動地直起身子,把舌尖探進他的嘴巴裏。

奚盟呼出了暖暖的潮氣,呵在虞君的唇角。身體被握住的感覺令奚盟恐慌地想到了提線木偶,可是他望着虞君焦慮而專注的眼睛,卻不害怕了。虞君的手每動一下,奚盟便感覺自己的心也跟着往上提了一些。他有些恓惶地解開虞君的皮帶,又在虞君親吻他的頸項時不得不停下來。

“我想……”奚盟的話說到一半,忘了自己想說什麽,他解開虞君的紐扣和拉鏈,潮濕的手隔着內褲覆上他腿間勃`起的器官。其中一支蠟燭倒下了,落在茶幾上,熄滅了光芒。奚盟眼裏的虞君因而變得暗淡了一些,他癡癡地望着一動不動的虞君,始終想不起自己要說的話,他苦惱地用另一只手觸碰虞君柔軟的睫毛,啞聲叫他的名字:“虞君……”

虞君産生了奇怪的錯覺,以為奚盟已經對自己說盡了千萬言語。他點頭應着,手指摩挲在他潮潤光滑的鈴口上,奚盟難抑地發出細細的呻|吟聲,把手伸進了虞君的褲子裏,同樣握住了他。原來握住另一個人的身體是這樣的感覺,很陌生,但在奚盟的意識裏卻感知到莫名的熟悉。他聽到虞君難捱的顫音,攬住他的腰肢,在套|弄的同時繼續和他交換自己的呼吸。

蠟燭在最後全滅了,一根接一根。最後一縷光消失以前,奚盟突然不能自已地喘起來,靠在他臂彎裏的虞君陷進了空白當中。他們的汗沾濕了彼此的額發,奚盟睜開被汗蒸熱的眼睛,朦朦胧胧地看到虞君恍惚卻認真的表情,又在他憂慮地回視自己時,覆上他的耳畔。但奚盟說不出清楚的字節,激動的呻|吟先鑽進了虞君的耳朵裏。

不知過了多長時間,原本充斥在身體裏的熱變淡了,他們的呼吸也漸漸地平靜下來,被體|液沾濕的身體甚至有些微涼。虞君在黑暗中睜開眼,摸索到奚盟的手,拉起來湊到嘴邊,又被他不自在地收回去。奚盟給他換了另一只手,說:“親這只。”虞君攏着他的手指,嘴唇輕輕地觸碰在指節上,用他幹淨整齊的指甲摩挲自己幹燥的唇瓣。

“你說蛋糕還能吃嗎?”奚盟無辜地問。

虞君想了想,說:“燭花應該沒掉在奶油上,要是落在奶油上了,吃蛋糕和草莓就好。”說着,他起身用幹淨的那只手往蛋糕的方向尋了片刻,摘下上面的一顆草莓,遞往奚盟的唇邊。

奚盟先是握住了他的手腕,才吃到他手裏的草莓。

“甜嗎?”他問。

奚盟爬起來,也摘了一顆草莓塞進他的嘴裏,反問:“你說呢?”

“嗯。”他點頭,抽出紙巾盒裏的紙巾,低頭擦掉小腹上黏着的體|液。他不太确定這些究竟是自己的還是奚盟的,擦着擦着,他的動作慢了些,回頭問:“我們去洗個澡吧?”

奚盟古怪地沉默了片刻,不情不願地說:“你先去。”

他的反應在虞君的意料之中,他心裏不介意,卻對奚盟皺了皺鼻子。奚盟看不清他的表情,猜他約莫對自己做了個不甘心的鬼臉,于是對他吐了吐舌頭。他往虞君的腰側踢了踢,催促道:“快去。”他的身上太黏了,滿心地希望虞君快點離開,他好做清理。

“知道了知道了。”虞君好笑地撿起一只抱枕,往他的臉上壓。

奚盟嗚嗚地叫着,好不容易把抱枕搶過來,惡狠狠地瞪了虞君一眼。他把抱枕擋在自己沒整理好的身前,用手機軟件打開浴室的燈,本想粗聲粗氣地敦促虞君快去洗澡,可光出現以後,他又無話可說了。

“怎麽了?”虞君奇怪地問完,低頭發現內褲還沒整理,忙紅着臉抽好褲子。

奚盟抱着抱枕的手指動了動,他垂眸盯着自己握過虞君的右手,又湊近虞君,在他的臉頰上親了親。他讨好的模樣讓虞君既覺得好笑又覺得感動,虞君吻了他一下,叫他的名字:“奚盟。”

他的襯衫仍披在身上,奚盟借着遠處的燈光看到虞君若隐若現的身體,仿佛沒聽見他的話。俄頃,他擡頭對虞君微微一笑,目光清得似是月光下的泉。

淋浴間內的水壓在虞君打開蓮蓬頭不久以後降低了,落在身上的水柱比一開始明顯地輕了許多,虞君猜想此時奚盟應該在主卧的浴室裏洗澡。直到過了這麽長時間,虞君的腦子依然處在混沌的狀态中,全是奚盟、奚盟、奚盟。

他想起夏天和奚盟一起游泳的時候,那時他便見過奚盟的身體了,可是當身體最隐秘的部位被他握在手裏,他卻依舊感覺到一種盛大的陌生。原來,他真的可以和奚盟這麽接近。奚盟的呼吸聲和呻|吟聲依然萦繞在他的耳畔,他聽不見別的聲響,連心跳的聲音也好像和奚盟的一樣。思及此,虞君關掉了蓮蓬頭,擦幹身子後重新穿好衣服,急切地走出了浴室。

沒有想到,換上新睡衣的奚盟已經站在門口等他。兩人在明亮的燈光下打了照面,不約而同地紅透了臉龐。奚盟尴尬地把手裏的另一套睡衣給他,那是虞君先前在這裏睡覺時留下來的:“把衣服換下來吧,反正也要睡覺了,我把沙發整理一下。蛋糕還能吃,我都看了。”

虞君沉默地接過睡衣,還沒來得及說什麽,奚盟已經轉身。虞君不禁脫口而出叫住他:“奚盟!”

他的身影頓了頓,轉身遞給虞君一個疑惑的微笑:“嗯?”

“你……”虞君現在已經回想不起來,他們之間究竟是誰先主動,畢竟他始終非常渴望更加地靠近奚盟。他抿了抿嘴唇,忐忑地問:“你喜歡……像剛才那樣嗎?”

奚盟的目光閃爍着,匆忙地避開虞君的注視,又很快地回視他。他确定地點頭,說:“喜歡。”他想了想,“因為是你,所以,很喜歡。”

虞君聞之怔住了,半晌,他釋然地松了一口氣,微微地笑了一笑,說:“我也是。”

“你快換衣服吧。”奚盟不好意思地催促着,轉身急匆匆地離開了。

☆、1st.

随着新年的将至,學生們紛紛開始為了跨年游園會而緊鑼密鼓地準備起來。戲劇社曾邀請奚盟參演他們編排的英語版《梁祝》,但因為那段時間Tieria出了事,奚盟無心再參與課外活動,因而拒絕了。沈樂是戲劇社的前任社長,奚盟礙于他的情面,還是在最後關頭接下了一個客串的角色。遇到需要他參加排演的日子,奚盟都會跟着沈樂一同在晚自修請假,利用最後一節課的時間跟着大家一起為了這出別開生面的戲劇積極地做準備。

虞君的學校裏同樣也有跨年游園會,可既然奚盟在學校裏有演出,他當然選擇去往奚盟的學校和他一起跨年。他們約好年底的最後一天在看完演出後,一起去奚盟的宿舍樓頂看煙火——這是他們學校的特色項目,由于奚盟的學校地處偏僻,地方對煙火的燃放管制沒有虞君他們學校那麽嚴格,所以校方會在新年的鐘聲敲響以後,舉行一場約莫十五分鐘的煙火晚會。

雖然角色的戲份很少,奚盟仍然沒有半點馬虎。在拿到臺詞的第二天,他就可以脫稿了。為此,遇到排演的日子他總是特別輕松,和同伴們一起排練結束後,奚盟會和大家一起去食堂吃夜宵。

以前奚盟很少吃夜宵,而虞君總是吃。上次虞君在奚盟家睡覺的時候,虞君摸到了他的肋骨,當時他說,或許奚盟可以吃一點夜宵,冬天稍微胖一些也可以保暖。

虞君。虞君也很瘦,奚盟有一回握過他的腳踝,他的腳踝蒼白卻精致、漂亮卻漂亮。虞君。虞君說他這半年裏又長高了兩公分。虞君。虞君。

奚盟毫無胃口地挑着碗裏的米線,聽到手機傳來定制的信息聲,忙不疊地取出手機。虞君問他排練結束了沒有。奚盟如實回複,并且給他發了一張夜宵的圖片。他也給奚盟發了一張圖片,奚盟數着圖片裏的馄饨,問:20個夠嗎?

虞君:夠了,夜宵而已。托福的成績出來了,我今天查了一下,我們都考得不錯。

月初他們一起參加了托福考試,在同一個考場。對于這場考試,奚盟的潛意識裏很不積極,所以結束以後也淡忘了,不過虞君始終惦記着。哪怕虞君說過他會陪自己一起出國,可奚盟依然對出國這件事充滿了排斥,他沒有向虞君明說,因為對于留學與否,奚盟還沒向高蘭蘭說出自己的決定。他不想離開自己已經熟悉的環境,但如果高蘭蘭執意如此,奚盟卻沒有把握能夠說服她。

奚盟簡單地回複:嗯,好。

興許虞君也能感受到他的不情願和消極抵抗,話題很快地轉到了別處,虞君說:我們先吃東西吧?晚點兒回到寝室,我給你打電話。

衆人吃完夜宵回寝室的路上,遇到了出門遛狗的甘雲卿。在《梁祝》中飾演祝英臺的梁彩迪同時也是騎行社的成員,她對身為指導老師的甘雲卿一直十分傾慕,看到老師帶着狗出來散步,立即高興地上前打招呼。其他人也跟着走過去,陪點點玩起來。

戲劇社裏的成員當中,高二的文科生占了大半,而甘雲卿又是高二文科班的語文老師,難怪他們會熟悉。奚盟看大家和點點玩耍時和樂融融的樣子,猜想他們大概早就和這只狗狗認識了,點點也很喜歡大家,歡快地在大家的周圍奔跑和蹦跶。

“汪!汪!”點點跑到了奚盟的面前,朝他熱情地叫着。

奚盟驚喜地發現它還記得自己,笑着彎下腰揉它的腦袋,向它問好。甘雲卿拉着繩子,微笑道:“它還記得你。”

“嗯!”奚盟蹲跪下來,與它的視線持平,“我也記得你呀。”話音剛落,點點便高興地往他的臉上親親舔舔,奚盟被逗得直笑,抱了抱它。

點點和奚盟玩了片刻,又回到了它更為熟悉的其他人身邊。不知不覺間,它把它的主人落在了後方,甘雲卿手中拿着解下來的項圈,不急不慢地跟在學生們身後,問同樣落在後面的奚盟:“排練得怎麽樣?”

奚盟只扮演了一個客串的角色,很輕松地說:“挺好的。”他想了想,又說,“老師,上回您說的那本《燭燼》我讀完了。”

甘雲卿意外地看了看他,轉而問:“覺得怎麽樣?”

“我是作者的腦殘粉,所以覺得他寫的都好看。”奚盟腼腆地說。

他思量道:“在馬洛伊的故事裏,思想總是克制而老舊。我沒有想到你這個年紀的孩子會喜歡他的作品。”

奚盟思忖了一會兒,同樣想不出所以然,他局促地笑了笑,說:“大概我骨子裏是個比較傳統和老舊的人吧。”

聞言,甘雲卿詫異地注視着他,半晌,他笑着點了點頭。奚盟不知道老師這是不是同意的意思,如果是,他不免為老師會同意這一點而費解了。

“對了,”甘雲卿換了一個話題,“我看你還是很喜歡狗,以後有機會,你還會養嗎?雖然,你說你已經不孤單了。”

Tieria去世以後,奚盟曾有過非常強烈的感覺,覺得自己以後再也不會養寵物了。可是如果将來有機會能夠和虞君一起再養一只,或許也是一件很不錯的事。雖然虞君的家裏現在已經有了湯圓,不過,在奚盟的內心深處總隐隐約約地期盼着他們能夠有屬于自己的寵物,就像期盼他們能夠有屬于自己的小家一樣。想到這裏,一種難為情的含羞堵住了奚盟的思維,現在想這麽遙遠以後的事情未免太早、太不切實際了,而且,太主動了。

奚盟搖搖頭,也晃掉那些浮想翩翩,說:“我不太确定。”

因為在晚上和別人讨論過養狗的事,夜晚熄燈以後,奚盟來到陽臺和虞君通電話,在閑聊的過程中不經意間地說起了這個話題。話出口得很快,奚盟沒有經過思考,問完覺得自己有些神經兮兮。

虞君倒是很認真地思考他的問題,說:“要是你想養,養一只也可以,我覺得一起照顧一只狗的感覺很不錯。你還是想養古牧嗎?”

奚盟也覺得一起照顧一只狗的感覺很不錯,虞君的話讓他心中一喜,又為難地說:“不知道,金毛好像也挺好的。”

“到時候再說呗。不過,養那種大型犬,得給它安排更大一點的空間。如果是這樣,房子就得買大一些的。”虞君若有所思地說。

“咦?”奚盟聽得懵住了。

虞君也同樣為自己順口說出來的話而懵了一下,憨笑道:“就是以後我們買房子,得買大一點兒的。”

聽罷,奚盟不知要如何繼續,他抿了抿嘴唇,輕輕地沉默下來。

“不過好像還太早了,等那個時候,房價不知道漲成什麽樣子了。”虞君自圓其說地打哈哈,“我們現在只有五千元,連一個平米也買不下。”

奚盟奇怪地擰起眉頭,糾正說:“上個月我們不是又存了四百元嗎?”

“啊,對!”他突然被提醒,“對對對,我忘了,嘿嘿。”

四百元是他們上個月省下來的生活費,說是省下來,其實是富餘的。按照他們現在的消費水平,家長們給他們的生活費綽綽有餘,他們還沒在一起以前,都有把生活費存下來當做零用錢的習慣,而現在他們把剩下的錢放進了同一個賬號裏。虞君時而認真細膩,時而粗枝大葉,奚盟對此哭笑不得,好笑地說:“你傻不傻?”

“你聰明就行啦!”虞君滿不在乎地說。

挂斷電話以前,兩人再次約定游園會當天虞君到奚盟的學校來看演出。因為這句話,夜晚奚盟做了一個和演出表演有關的夢。他夢到自己在臺上出了糗,把英文臺詞說成了中文。正在他為這點差錯而在強光下焦慮不安時,他見到了坐在觀衆席上的虞君,虞君鼓勵地望着他,對他喊加油。

奚盟在現實和夢境的邊沿,忍不住懊惱虞君的行為,心道經他這麽喊,所有的觀衆都發現自己出錯了。夢中的虞君真假難辨,而奚盟對他的感覺卻格外真實,他很快地通過這份感覺知道自己身在夢境中,放松地進入了另一個夢鄉。

終于來到了年底的最後一天。清晨,晨霧尚未散去,在操場做完早操的奚盟和同學們一起前往食堂,正巧見到小卡車把煙火晚會使用的煙火送往學校,預告盛會的到來。

白天的課還得上,然而校園各處已然洋溢着新年的氣息,不但有新年祝福的橫幅懸挂在主幹道的各處,前一天晚上剛剛立起的新年許願牆上也已經有了便利貼的身影。學校的後勤部門開始為了學生們的活動而在活動區域劃分攤位,天氣很冷,可所有人的精氣神都很足。奚盟跟着沈樂一起前往學校小禮堂,利用早讀課的時間對舞臺上的一些燈光布景進行了确認。

高中的最後一次新年游園會,奚盟的班級和大多數高三班級一樣,對美食攤位進行了從簡的安排。班上有一位家境貧寒的同學,家中依靠夜市攤中售賣棉花糖賺錢,今年大家通過班會的讨論,決定私下出讓這次的攤位,請那位同學把棉花糖機搬到學校來,由負責攤位的同學和他一道賣棉花糖,成本由班費出,如果有盈利便分給那位同學。攤位簡陋,廣告和推廣卻少不了,身為班長的沈樂畫了一張巨幅海報,生活委員還複印了不少廣告單,打算到時候班上的同學人手幾張,在路上逢人便派送。

虞君的班上今年則準備了水果紙杯蛋糕,奚盟放大了虞君發來的照片,看清海報上蛋糕師的名單裏有虞君的名字,驚喜地說:上次點亮的新技能又派上用場了!

“哎,奚盟,你看看效果。”沈樂跑過來把手機遞給他。

奚盟不明所以,湊近一看,發現照片處理工具裏存着一張自己經過處理的圖片。原圖上,奚盟不知原本吃着什麽,而圖片則處理成了吃棉花糖的樣子,然而兩樣食物有區別,導致圖片看起來十分詭異。奚盟皺眉,問:“這是什麽鬼?”

“廣告,阿來p的。”沈樂看他的表情變得更加古怪,哈哈笑着拍拍他的肩膀,“Don’t mind,我們請不起模特,只能這麽将就了。你看,不只是你,還有珠珠的、小靜的和陳怡豐的,你們都是小天使!待會兒我讓阿來再給你們p副天使翅膀!”

奚盟聽得頭皮發麻,面無表情地說:“我還有卷子沒寫完,能麻煩您走開嗎?”

“哈哈哈!那我們就這樣愉快地決定啦!”沈樂再度用力地拍他的肩,揚長而去了。

奚盟無語地翻了個白眼,放下自己的手機,繼續埋頭寫模拟卷。過了一會兒,放在課桌上的手機振動了,奚盟拿起來看到是虞君的信息,說晚上帶幾個自己做的紙杯蛋糕來找他。他心情愉快地回複:好![太開心]

一切都安排得那麽周詳,只等着時間的推移,有條不紊的進行。

下午的課程改為了自習課,任由學生們自主地學習或者準備游園會的事宜。奚盟留在教室裏寫真題集,心思卻飛到了夜晚。如果虞君來得早,他們還可以一起吃晚飯,奚盟這樣想着,發現自己在運算時寫錯了一個物理常量,又得重新計算。

可是,當奚盟把兩份真題試卷寫好,欣欣然地問虞君什麽時候到時,虞君卻告訴奚盟,他的奶奶生病住院了,他得和家人一同去醫院看望老人,恐怕不能來了。

☆、2nd.

原本定下了完美的計劃,卻被突如其來的壞消息打破了。奚盟的心裏縱然充滿了遺憾和失望,但更擔心虞君的奶奶。虞君的爺爺去世以後,他的奶奶一直在養老院中寡居,無論家中的幾個孩子如何勸說也不願意從養老院中搬離,總說自己住在孩子家裏會給他們添麻煩。奶奶有一對兒女,平日裏,兩家人會分別在上半月和下半月前往養老院問候老人家,有時候虞君的爸爸媽媽沒有時間,則是他帶着妹妹去看望奶奶。

這些都是奚盟聽虞君說的,那時虞君還說,等有機會也帶奚盟一起去。奚盟一直記着這件事,所以當虞君說起奶奶生病了,他緊張地問:病得重不重?是因為天氣太冷了嗎?

虞君:或許是吧,得去了醫院才能了解詳細的情況。真對不起,不能去看你的演出了。

奚盟心裏很無奈,可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他說:沒關系,奶奶的身體比較重要。我也只是客串一個小角色而已,沒什麽大不了。

虞君:但還是很遺憾。對了,明天我們買一點線香花火,在小區裏找地方點着玩怎麽樣?彌補一下。

讀罷,奚盟不禁錯愕了,沒有想到虞君還惦記着煙火晚會,他真是時時刻刻都把自己放在心上。想到這個,哪怕沒有辦法和虞君一起跨年,奚盟也不介意了。他回複說:好,明天早上我回家的路上找一找賣線香花火的商店。你想想看哪裏可以燃放吧!

虞君:好~

沒有了虞君的陪伴,游園會對奚盟來說也沒有原本那樣值得期待了。傍晚洗過澡,他和同學們一起将位于主幹道上的棉花糖攤位做了整理,也将分給自己的那幾張廣告單發給了路過的同學。看到他們當真把幾個同學的照片處理成了手拿棉花糖的天使,奚盟好氣又好笑,更有随手接走廣告單的學生折回攤位這邊,端着廣告單和真人做對比。

同樣被印在廣告單上的陳怡豐在那些同學離開以後,咬牙切齒地對奚盟說:“今晚的棉花糖要是賣不完,我會讓沈樂把剩下的白糖全部吃掉!”

奚盟訝然地看着長相可愛的男同學說出這樣可怖的計劃,忍不住笑出來。

身為蛋糕師的虞君本應在游園會開始以前為班級的攤位準備前兩爐的紙杯蛋糕再離開,可是接到爸爸的電話後,他不得不馬上請假了。離開前,虞君将蛋糕放進烤箱裏,把餘下的工作交代給其他負責攤位的同學。

說好了要給奚盟帶紙杯蛋糕,但他最後還是失信了,虞君的心裏過意不去,打定主意要是晚上回家時不太晚,還是想辦法去奚盟的學校裏看一看。奚盟已經以為他不會去,如果他出現了,說不定對奚盟來說也是一個驚喜。

可這個計劃最後能不能實施,還得等到奶奶的病情确認以後,虞君不敢有太多的期待,只是在心裏暗暗地計劃着。

奶奶從秋天開始,記性突然變差了許多,人也懵懂和幼稚,姑姑說那是老年癡呆症的症候。虞君的家裏暫時沒有多餘的房間讓奶奶安住,抵達醫院以前,姑姑給他和虞檸派發了一個任務,要求他們說服奶奶住到姑姑的家裏去。

冬天的南方空氣陰冷而潮濕,是疾病多發的季節,很多老人家會捱不過冬天。虞君的爺爺在兩年前的冬天去世,那個時候,虞君剛上高中,妹妹也還在上小學。把爺爺送走的過程全由家裏的大人操辦,兄妹二人幫不上忙,無論在葬禮上還是追悼會上,他們都更像是旁觀者。

虞君始終覺得自己對不起爺爺,因為爺爺去世時,他沒有哭。盡管大人們将此理解為他是個堅強的孩子,可虞君很內疚。他和爺爺的關系算不上特別親密,老人家離開以後,虞君雖然很失落和沮喪,卻哭不出來。

後來他确實落了淚,然而那是在奶奶執意要住進養老院的時候。當時,年過七旬的老太太像是被惹毛的小女孩一樣嚷嚷,說自己哪裏也不去,一定要住養老院。她說自己想和老頭、老太太們住在一起,這樣才覺得有伴,不樂意和兒孫一起住。虞君的爸爸媽媽都被奶奶從老房子裏趕了出來,虞君在一旁百思不得其解,直到一家人驅車回家的路上,爸爸說老太太怕以後他們嫌她麻煩,虞君才又氣又急,默默地在後排掉了兩滴淚。

“待會兒見到奶奶,你們倆和彙誠一定要好好地和她說,知道了嗎?”夏智淵從前排回頭,交代坐在後面的兩個孩子,“她不聽我們的話,卻很順從、疼愛你們。實在不行,就說姑姑家裏請保姆也得花好些錢,她要是住回姑姑家裏,倒省了保姆的錢。她知道自己可以幫上忙,會樂意的。特別是虞君,你是她唯一的孫子。還有檸檸,你年紀最小,她最疼你,好好勸她。”

兄妹二人聽完,乖乖地點頭。

可是,當他們一家人來到醫院見到躺在病床上打點滴的老人,原本想要說的那些話卻沒有機會說出口了。老人家的意識依舊不清醒,虞君的爸爸媽媽在床頭叫了她幾次,只聽到她反應緩慢地哎了一聲。

“打完這瓶應該會好一些,得休息休息。”虞君的姑姑正巧值夜班,在母親的床邊對哥哥和嫂嫂說。

虞毅皺眉,無奈地點了點頭,說:“明天我們也休息,到時再過來一次。你今晚多留意一下。”

“我知道。”她帶着他們一家走出病房,又關心地看了看兩個外甥,瞧見虞檸打扮得漂漂亮亮,問,“今晚本來要約會?”

虞檸很不好意思地腼腆笑笑,答說:“本來和朋友約了一起去哥哥的學校玩。姑姑,奶奶她沒關系吧?”

姑姑安慰她說:“奶奶之前也發生過眩暈的情況,這回稍微嚴重一點。不過沒有關系,打了針,很快就會恢複的。”她頓了頓,看向沉默不語的虞君,“怎麽了?”

虞君搖了搖頭。

“媽,既然外婆沒事了,我先回去?”虞君的表弟問完,看到媽媽不滿地皺眉,忙說,“我還沒吃晚飯,肚子餓了。”

姑姑一愣,責備的表情轉成了抱歉,問:“那你去吃吧,我給你點錢。”

“不用了,我還有錢。”他拒絕了正在找錢包的媽媽。

“等媽好了以後,我把她接回家裏住。哥,你們放心,我會安排好。”姑姑向哥哥和嫂嫂保證着,又對小輩說,“你們去玩吧,沒事了。”

饒是如此,虞君還是不放心地往病房了望了望。他半個月前才去養老院探望過老人家,現在老人和那時比起來沒什麽不同,像是睡着了。聽到父母向姑姑和表弟道別,虞君心事重重地說了再見,跟着家人一起離開了。

大街小巷上全是新年的氣息,不少商家正在接着元旦的噱頭做活動,道路上張燈結彩,出城的車流堵住了街道。

離開醫院後不久,虞檸因擔心奶奶的身體而低落的情緒漸漸地好轉了。車輛堵在道路上,她坐在車裏開始和小夥伴商定繼續原定的計劃,她向爸爸媽媽提出了申請,依然要前往哥哥的學校和朋友們一同跨年。

“好不容易搶到入場券,不去太可惜了。”虞檸為自己找理由。

既然家裏暫時沒有了別的事情,家長們也不想耽誤孩子們的玩樂,虞毅說:“那把你們送回學校吧。虞君,你也要回學校的吧?”

虞君此前沒有向父母說過自己的行程,但往年他總會帶着妹妹逛游園會,想必父母認為他今年也一樣。聽罷他愣了一愣,讷讷地應說:“嗯,是。”

“既然這樣,檸檸,結束以後你和哥哥一起回家吧,太晚回家不安全。”夏智淵交待道。

兄妹倆對視了一眼,同時點了頭,又在爸爸媽媽沒有發現的時候,面面相觑了片刻。

早從妹妹拜托自己弄兩張游園會入場券的那一刻,虞君便知道她不想再由哥哥帶着玩了。虞君對妹妹這種脫離自己獨立起來的行為,盡管心底有些不舍和不爽,但他總不可能一直盯着她長大。虞檸的那些好朋友,虞君都認識和聽說過,他們都是挺不錯的人,虞檸和他們一起玩,他也放心。

何況,虞君本就約了奚盟,沒工夫管正在叛逆期的妹妹。

“你們是跨年結束回家嗎?”在學校門口,虞君問妹妹和她的三個朋友。

三女一男四個初中生沖虞君乖覺地點頭,虞檸的一個小閨蜜天真地問:“虞君哥,你不和我們一起玩嗎?”

“不了,我還有事。”虞君說完,瞧見妹妹湊到小閨蜜的耳邊耳語,又從女孩子驚異的表情中得知自己被出賣了。

果不其然,小女孩興奮地說:“可以請你的男朋友過來和我們一起呀!”

虞君可不樂意自己和奚盟的相處時光裏加進這幾個乳臭未幹的小孩,他腹诽着她真是想得美,說:“他在學校裏有演出,下次吧。”說完,虞君忽然有一股不知名的滿足。原來和別人讨論奚盟的感覺會讓他沾沾自喜,想到這裏,虞君更迫不及待地想見到奚盟了。

☆、3rd.

六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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