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半玖之病
“啊,嗯!”露霜的臉因疼痛而扭曲,聲音中充滿了痛苦。
金木即刻停下,看着露霜,這才想起她已有孕四月,慌忙命人請來郎中,露霜卧床,索性并無大礙,只是此等之事斷斷不可再為之,再三叮咛,留下藥方回去了。露霜卧床,金木坐于房中圓桌之上,面容疲累帶有幾分焦慮,露霜看着他定定的出神,那念頭終究還是萦繞在心中“如今自己懷胎才至四月間,身體不如她人,不可侍奉夫君,金木性情剛烈風流,若有朝一日難以自持而尋花問柳,倒不如提早打算,半玖有此心事,若為金木将其收房,今後也能多得個幫襯的人,眼下只看金木何意了。”
露霜将金木喚至床邊,雙手相執,露霜終于開口,心中滿是酸澀“露霜有一事,思慮了良久,如今只等夫君點頭允諾,露霜方能安心。”
“我允諾!任何事我都許給你!”金木點頭。
“露霜孤苦無依,不似別個還有娘家親人幫襯,半玖待露霜情如姐妹,露霜實難舍得半玖一朝嫁人離自己而去,不如将她收在房中,你看如何?”露霜說完,心內并不期待金木同意,她甚至期待金木決然拒絕。
“。。。。。。”金木怔住,良久不曾說話,眼睛看向別處。
“方才還百般肯定的說任何事都許給露霜,這才一件事,就。。。。。。”露霜有些竊喜,可仍舊說着心口不一的話。
“此事容後再議,今兒你先休息吧。”金木眼睛終究不肯看向露霜,替露霜掖了被角,起身要走。
“。。。。。。”露霜拉着金木的手不肯松開,并不說話,只是眼睛裏滿是等待答案的神情,仿佛今日沒個結果,她是不會罷休的。
“半玖可曾與你有同樣的心思?”金木緩緩坐下。
“你瞧這個。”露霜将繡荷遞給金木,心境突變,緊緊盯着金木,捕捉着他臉上的神情。
金木打開繡荷,一行行的看着那紋繡而上的娟秀小字,甜澀一笑,原來如此。
“你當真讓我許給你這件事?”金木從前游走花粉從中,女子的心事他最是了解不過,再次問露霜。
“當真!日子我都想好了。就在下月初八,良辰吉日!”露霜也拿出她從前慣用的巧言令色之态。
“既然如此,一切全憑夫人之意。”金木不再推辭,半玖雖算不得出衆,眉目是有幾分清秀的,且又是王府中的老人,心思多面,日子能過的舒坦太平些,天下女子,大凡相似,也就不過而而。金木想着想着,不知為何腦中又出現墨翡俏皮的身影,恐只有她才是略有不同的。
露霜喚來半玖,對她說明,半玖暗喜,連夜所繡的絹帕果然起到了作用,只是不曾料到金木竟也允諾了,竟這樣快的達成所願,表面上仍舊是含羞推脫,露霜早知其意,并不真心着急,納妾收房并未大辦,只在府中擺宴三桌,王總管上座,餘者皆是府中婢女、家丁,瑩瑩也在席間,今後半玖不再侍奉瑩瑩,瑩瑩起居飲食皆由蒹葭、白露兩個雙生姑娘侍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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隆冬第一場雪紛紛揚揚而下,彩翠與其他妃子一同踏雪,位分高低不等,但榮寵無一能及彩翠半分,後宮衆人本不樂于踏雪,且不願與彩翠同行而往,但衆人心下又知有彩翠之處定有皇上的身影,于是紛紛粉飾赴約。果然客氣寒暄一陣,皇上下朝便如約而至。
“給皇上請安!”後宮衆人包括彩翠在內,皆俯身行大禮,聲音猶如黃莺齊鳴。
“免了。”弘乾對衆人說道,眼中卻滿是愛戀的望着為首的彩翠。
“游園踏雪,豈能少了好詩與好酒。”弘乾看着滿天滿地雪白。
“早就備好了,前面觀亭咱們歇歇腳,飲些燙酒,再讓衆姐妹們配出幾首好詩來。”彩翠以一種萬分親昵的語氣,頃刻間将所有分妃嫔撇在一旁,宣告着自己的盛寵。
果不其然,皇上眼中仍只有彩翠一人,誇贊彩翠深解聖意,一手輕攬其腰間跨步向前走去。
觀亭內,明黃綢布鋪滿石桌,鵝絨軟墊覆在一個個圓柱石凳之上,琺琅掐絲酒壺浸泡在暖爐中,其他小點下皆放着熏香暖爐,精細難得一眼便能看出是彩翠美人所為,衆人紛紛落座,飲了幾口熱酒,吃了些小點,弘乾雅興難消,玩起吟詩對句來,賞罰也定了規矩。
“紫禁仙輿诘旦來,青旂遙倚望春臺。不知庭霰今朝落,疑是林花昨夜開。”一位新入宮的才人率先吟誦道。
弘乾拍手稱妙“賞!”
喜的那位才人練練叩謝。
“蝴蝶初翻簾繡,萬玉女、齊回舞袖。落花飛絮蒙蒙,長憶著、灞橋別後。濃香鬥帳自永漏,任滿地、月深雲厚。夜寒不近流蘇,只憐他、後庭梅瘦。”另一失寵已久的美人也不甘願,酸酸的詠出這首。
弘乾今日心情極好,聽得這樣的詩句,微微一笑,詩中寄情,心思細膩,只是略悲了些,罰一杯酒吧。
衆人也都附和。
弘乾待衆人說完,早已想好了一首,“十五皎月自飛揚,遁入天地白茫茫。”衆人皆掏出絹子掩面而笑。
“皇上這是拿我們逗趣兒呢,做的這樣戲詞一般。”彩翠本想從桌上舉起一杯燙酒請皇上自罰一杯,誰知,側身酒灑,歪在一邊吐個不停,臉色頓時白如紙,胸腹內一陣陣痙攣收縮,顧不得儀态。在坐妃嫔見此,有見她如此這般狼狽,心裏暗喜的,有些已然生養過的,猜測着其定是用計好叫皇上再寵她幾分,更有些見她如此,猜測着定是為了盛寵不衰不惜作踐自己,心下感慨嘆息的。衆多人竟沒有一個真心關切她的,只有皇上,臉色即刻也變了,忙吩咐叫彩翠的太醫來。
彩翠自入宮以來,就像宮中其他有遠見的妃嫔一樣,有一個忠心于自己的太醫,邕太醫深知彩翠的身體與她的日常保養、用藥,邕太醫在衆人注目下疾步而來,跪地為彩翠美人看診,臉色上先是疑惑,接着變了又變。診了又診,仍是不敢言語。
“彩翠美人何故會吐的這般?”弘乾有些不耐煩。
“回,回禀皇上,彩翠美人的脈象,據微臣看來,是喜脈。”邕太醫埋首跪地道。
“你可診清楚了?”原本疲累不堪的彩翠猛然擡頭厲聲問道。
“是,确是喜脈無疑。”邕太醫面上無半分喜色,惶恐的看着彩翠美人。
弘乾大喜,寵愛多年,夜晚多少個夢裏終盼着彩翠能為自己綿延龍嗣,如今美夢成真,“瑞雪!瑞雪!這雪下的好。阖宮上下加俸銀一月,同慶!”
衆妃嫔也都一個個違心的歡喜着道聲恭喜,彩翠在衆人的祝賀下強顏歡笑,熬到回宮時,卻見邕太醫早已在殿外候着,彩翠遣退衆人。
“今日之事究竟為何,我的身體你知、我知是斷不能有孕的!”彩翠有些憤怒的壓低了聲音。
“回美人,微臣診完脈也十分詫異,不知,那駐顏息肌丸您是否按時服用?”邕太醫有些瑟縮的問道。
“頓頓不曾落下。”彩翠似乎不願回答這些如今已然沒有任何意義的問題。
“這胎如何?”彩翠美人心下浮起一絲柔軟,眼中出現了弘乾疼惜的神情。
“美人請。”邕太醫打開醫箱,示意彩翠伸手,再次為她細細的診脈。
“。。。。。。”邕太醫左手、右手換來換去,唯恐有一絲一毫的偏差。
“美人、這胎恐保不得,息肌丸藥力強勁,如今勉強懷胎,待胎兒日漸長大,恐會母子俱損!還是早作打算的好。”邕太醫略有沉痛。
“若此刻停藥呢,不再服用那藥丸!”彩翠絲毫沒有底氣,她是知道的。
“美人。”邕太醫跪地一叩首,話語中滿是勸慰與無奈,彩翠最後一絲絲的僥幸也落空。
“微臣會為美人配好藥來,一切美人盡可放心。”邕太醫似乎是在指引着彩翠當下該作何選擇才是最好的。
“我累了。你去吧。”彩翠歪在床上,閉目不語。
邕太醫離去後,房中只剩下彩翠一人,一手輕撫小腹,想起當初,不禁唏噓。彩翠不僅能跳得一支絕好的飛燕鼓上舞,就連趙飛燕當時的駐顏之術,彩翠也是想盡法子得了來。駐顏息肌丸,女子服用身體輕盈如燕,容顏嬌如豆蔻少女,但藥力強勁,長久服用會致女子無法孕育,當年飛燕與合德姐妹倆為得盛寵,同用此藥駐顏,皆無所出。彩翠始終不願身懷龍嗣,不願将一個無辜的生命帶到這樣一個悲慘的境地中來,無奈一朝有孕,可得知腹中的孩子不得善終時,竟痛不欲生。
“也許,這個孩子是來告訴我,一切該有個了斷了。”彩翠一朝夢醒,萬念俱灰。
翌日清晨,彩翠被噩夢驚醒,正回身,貼身的丫頭來報“美人,邕太醫一早吩咐奴婢給您熬煮的安胎藥,邕太醫說此藥略苦,特意給您備了幾顆梅子,一同送服。”一邊說着,一邊給彩翠端到身邊。
“放下吧,去叫人做些甜粥來。”彩翠起身,斜靠在絲包鵝絨軟墊上。
“你們也都下去吧。”彩翠對着剛剛進來侍奉梳洗更衣的衆婢女們懶聲說道。
彩翠端起湯藥,近前細看了看,藥氣入鼻,峨眉微蹙“光是聞着就這樣苦。”放下湯藥,撿起一顆梅子,入口十分酸澀,口中汁液四溢。彩翠一口将梅子吐出,起身,将那碗苦澀的名為安胎藥,實則為落胎藥的苦湯子倒在花盆中。
一連兩個月,彩翠幾乎日日夜夜不得安睡,被腹中的孩子折磨的容顏憔悴,每日必得提早好些時辰粉飾妝容,以求看不出疲态,眼看得迎來皇上的大壽之日,阖宮上下的妃嫔們、朝野上的權貴忠臣都紛紛獻計呈禮以賀之。彩翠更加在意,将駐顏息肌丸又加了些計量,回光返照、榮極必衰,彩翠此刻容顏體态美到極致,可體質內裏已然如朽木浮萍一般無本無根,虛空殆盡,殘損枯敗盡在眼前。
阖宮宴請,放眼皆是觥籌歡顏,彩翠今夜更是美的宛如凡俗之外。
“皇上,彩翠為您備了分賀禮,煩請皇上一閱,臣妾保證,這舞可勝過世間所有,定叫皇上過目不忘。”彩翠頗為神秘的在弘乾身旁耳語。
“好,好。”弘乾仰面而笑。
彩翠換好衣衫,奏樂聲四起,一身西楚項王的寵妃虞姬裝束,手握兩柄鴛鴦劍,舞姿飒爽,在宮中莺莺燕燕袅娜之态風靡下,這樣的豪情顯得格外絕美,弘乾看的入迷,燭光劍影,眼中再無旁人,樂聲漸嚣,舞步交錯,劍影無從捉摸,弘乾也是怔怔的迷醉其中。
“啊!血!”身後侍舞的婢女們驚慌的尖吼。
弘乾瞪着眼,難以置信,無措的來到彩翠身邊,溫熱的血正從美玉般的脖頸中汩汩流出,弘乾顧不得一切,只用手捂着,好像只要捂着血就不會再流出一樣。
一滴、兩滴、眼淚不斷的從弘乾的眼中掉落,圓睜着眼睛,不敢眨一下,唯恐一閉目,再一睜開,彩翠便會離開一樣。
“皇上,臣妾名喚夏沁韌,是民間作坊中一繡女,臣妾可恨自己竟長了這樣與殷墨翡相似的一張面孔,如若一切從頭再來,臣妾寧願自己不曾遇到過榮安王與皇上、寧願換一張臉活着,臣妾,不願再被人當做替代之物,臣妾帶着孩子先皇上而去了,皇上不必如此傷心,沁韌在皇上眼中從未活過,不過是個替代之軀。”彩翠說完壓在心中已久的話,并沒有想象中報複後的快感,而是無盡的傷心,看着不斷落淚的弘乾彩翠心疼極了,想像往日一樣,伸出手輕撫着弘乾的面頰,柔聲道“皇上切勿煩躁心傷,彩翠會永遠伴在皇上身旁。”可手擡至半空,口中的話還未講出,只覺胸間一口氣上不來,身子漸漸綿軟無力,困頓襲來,眼前一片模糊漆黑,再不知任何事了。
彩翠在舞劍之前,更衣時,對鏡自言自語道:“宮中貞烈衷情的女子多不勝數,皇上也許見的多了,時間久了也就淡了,若是恨,在他壽辰之日告訴他,他曾以為深愛他的女子最後對他的只是深深的恨意,他一定痛到骨中,髓中,伴随他終生,好叫他記住,永遠的記住一個名叫夏沁韌的妃子”只是彩翠未曾料到,自己臨終看到弘乾的神情,自己竟會萬分後悔,只可惜,再無機會。
如今這樣的玉石俱焚,仍是滿腹遺憾滿腹的割舍不下,辛苦痛苦一場,不過是回到最初,平添了一段孽。
弘乾不曾說出一個字,眼中仍舊不斷滴落淚水,搖着頭,仍能感覺到溫熱的血液從指縫見流出,衆人皆勸皇上,弘乾只當沒聽見口中仍舊對着彩翠說道“朕早已忘了殷墨翡,早已忘了,為什麽,為什麽你們寧願死也不願愛朕,不願被朕愛,為什麽!墨翡如是,你也如是。”這話說的凄厲,弘乾此刻的心猶如被人淩遲一般。
宮中風波過後,平靜了好一陣子,來了許多姿色出衆者,卻終究無人能再專寵,帝王的後宮,回到了它本該呈現的樣子。雨露均沾,真情難現。
榮安王離府而去已然一年有餘,露霜也為金木平安誕下一雙十分乖巧可愛的兒子,金木喜的日日抱在懷中,整日陪在露霜身邊,有些淡漠了半玖,半玖面上雖因金木添子而歡喜,心下又是嫉妒又是着急,自己與金木成親這些時日,并不曾有什麽不妥之處,論理早應懷個一男半女了,可肚子仍舊是不見動靜。如今又見金木喜愛孩子之甚,拼盡力氣的想要為金木生個孩子。
“金夫人,恕老夫醫術不精,煩請另請高明。”郎中起身推謝道
“一個個都都說醫術不精,我的脈象到底如何!如今,你若是說不出來,明日我就叫人拆了你的牌匾,這等拙劣,若是再挂牌行醫,也只會是誤人性命!”半玖請遍了城中名醫,各個皆是如此說法。
“金夫人,不是老夫不願給您診治,只是如今金夫人的身體,恐華佗、扁鵲統統轉世,恐也無能為力。”
“怎麽回事?!我不過是想要個孩子,天下的女人皆能生養,為何我就不行?你把話給我說清楚。”半玖有些驚慌。
“唉,金夫人體質先天不足,天生無法生育,不論吃再多的藥,遍尋再多的名醫,也終究如此。”那郎中索性全部說出。
“你胡說!為何就我偏偏不能,我不信!”半玖不信,她是絕對不會相信的。
半玖偷偷請人從宮裏請了位太醫給她看診,期待着能有回轉,然而,終究是癡心妄想。
“沒有孩子,将來要如何依傍,如何安身。”半玖一夜夜的輾轉難眠,如今境況,得想法長久的法子才是,傷心又有何用,半玖從來就是個看得開,想的透徹的女子。
及至金木生辰,邀了城中衆多好友一同賀宴,連同金木素日裏的好兄弟們,金木一連幾天耳中滿是奉承恭祝之詞,金木如今借着代掌榮安王府的頭銜,又身兼皇差,聞訊道賀之人絡繹不絕,一場慶生宴也是足足辦了三五日才清淨了些,那些素日裏的好兄弟們皆在深宮之中當值,相聚之日不易,今夜都敞開胸懷豪飲一番。露霜與畫眉也坐于席間。
“金大哥,好福氣,嫂子是哪個府上的,可還有姐姐或妹妹,給小弟我牽牽線如何?”其中一個較為年少的宮中守衛玩笑道。
“是啊,是啊,金大哥從何處覓得的這樣一位,倘若當真有姐姐妹妹的,我們幾個可要争一争了。”幾個人在一起,你一言我一語的起哄起來。
“你們幾個敢這樣放肆,這酒也堵不上你們的嘴啊,敢對你們的嫂子這樣無理!”金木半開玩笑的起身拍打喝斥着他們,心下想起露霜的身份,确實有幾分不願張口。
其中一個年齡最小的起身要去方便,回來後,手裏卻捧着一張“又一村”的招徕客人的頭牌字畫,字畫上不是別人,正是露霜,香肩半露,眼神妩媚撩人,一副出浴圖,幾個大字更是表明一切“今夜頭牌,出水芙蓉。露霜!”
“金大哥,方才我在地上撿來的,莫不是你跟嫂子閑來無事才做的此畫吧,快瞧瞧,這上頭寫的什麽,念給我聽聽,可恨我大字不識幾個,幹着急。”那拾畫着喝的有些多了,并未思慮太多,拿着這樣一副香豔的圖就叫衆人看。
另一人接過一看,也沒細看,張口就念,越念聲音越小,臉色越難看,酒也吓的醒了幾分,偷瞄着金木的神色,衆人一下子靜了下來,金木未飲酒,格外清醒,随即将畫揉做一團死死的攥在手中“來,來,弟兄們喝酒,一同賀金大哥年年有今日,歲歲有今朝。”
露霜早已連白如紙,強忍着,怎奈腹中一陣疼痛,半玖剛想扶起她,露霜擺手制止,強忍着疼痛,儀态萬方笑容款款的向席間金木的弟兄們辭別,而後與半玖說笑着離開席間,剛一出門,露霜便弓着腰,吐了個痛快,額間細細密密的汗珠,扶着半玖的手也微微的顫抖着。
那拾畫的本豎耳聽着,還未聽的清楚明白,見衆人舉杯,方才的事也就放在腦後,一同舉杯,唯獨金木再沒有方才的情緒了。
半玖來至院中,将其他幾張置放在暗處的字畫收起來,金木的至親弟兄們已經看到了,已然達成所願,若是留得的字畫太多,萬一細細查起來,太過冒險,畫與字與人的相貌一樣,個人與個人皆不同,各有特點,即便再臨摹掩藏,終究還是會暴露身份。
金木當夜,看着虛弱的露霜沉沉睡去後,便直直的尋了半玖房中來。
“金将軍,今夜來此,露霜姐姐不用人陪伴嗎?”半玖故作乖巧。
“怎麽?!你不高興我來?”金木也是盡顯親昵,挑逗。
“金将軍,總是這樣欺負半玖。”
“若露霜如你一樣是一個平常人家的女子就好了。”金木俯在半玖耳畔感慨道。
“半玖怎能及的上露霜姐姐半分,又如何能擔待的起。況且,若露霜姐姐真的是平常人家的女子,你們二人恐就無緣結為連理了。”半玖引着金木的話。
“我看你今後不能再叫半玖了,你應該叫做畫眉,就憑一張嘴!”金木輕輕咬在半玖的臉頰上。
“那畫?”半玖問道。
“今日晚宴,露霜曾在‘又一村’時的招徕字畫出現在王府中,這幾日,城中顯貴道賀者數不勝數,說不定是哪個心懷不軌之人故意而為之,實在可惡!”金木松開半玖,走到窗邊。
“金将軍是擔心将來姐姐腹中的孩子受人非議?!說他們有一個。。。。。。”半玖不再說下去。
“露霜善解人意,最懂我心,如今真心待我,又為我懷胎,可唯獨這出身,我不得不為吾兒的将來做打算。”金木越想越覺得此事勢在必行。
“金将軍如此也是情理之中,可難免傷了露霜姐姐的心,不如為露霜姐姐編纂個出身戶籍可好?”
“戶籍、出身不是難事,可相貌又當如何,如今字畫已然流入王府,當初在又一村又是那樣的宣告衆人要娶露霜為妻,若再編纂出身,恐是欲蓋彌彰!”金木回想。
“金将軍可有什麽法子?”半玖試探的問道。
“如今,能有什麽好法子。”金木頹然。
“半玖鬥膽,說出來與金将軍一聽,若金将軍不同意,權當半玖胡言一番,切莫生氣。半玖自知此法不當,可也不失為一個護子周全之法。”
“你且說來聽聽。”金木提起興趣。
“如今城中人人皆知金将軍已有一妻一妾,且露霜姐姐身體本就輕盈瘦弱,懷胎至今仍未顯懷,不如,此時半玖也假孕,待露霜姐姐臨盆之時,半玖也詳裝生産,待孩子出生後,對外可宣稱是半玖所生,在府內,依舊如常,金将軍依然可以對露霜姐姐寵愛有加,不過一個虛名,便可萬事妥當。”半玖依偎在金木懷中。
“這倒也未嘗不可。”金木陷入沉思。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