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章節

很忙,但仍舊每天晚上會過來跟他說說話。雖然顏緒并不怎麽開口,也并不怎麽笑,但表現的卻一切正常。

然而太過正常反而不正常。巨大打擊之後緊跟着的不是痛苦,而是麻木。顏緒麻木的過着每一天,他的時間幾乎要停止了。

直到這一天,他突然想起跟顏開平在普吉島度過的悠長假日。

那也是在冬季的海邊,他用手圍住了一只小魚。兩個人興奮的吱哇亂叫,跟兩個小孩似的。顏緒嚷着找瓶子裝魚,顏開平則赤着小船一般大的腳跑到岸上去,翻了半天才找到一個空酒罐。

兩個人太着急,竟然忘了把酒罐沖洗一下再放魚。顏緒一邊低頭窺探裏面的黑色小魚,一邊擔心的問:這魚不會酒精中毒吧?

顏開平還大咧咧的說沒關系,甚至往裏面撒了好幾粒魚糧。

果不其然第二天就翻了肚皮。

顏緒心疼的捶胸頓足,顏開平怎麽哄他也拉着個臭臉,悶悶不樂的逛了一天景點,直到了晚上回酒店。

他刷卡進門時,顏開平的表情有些神秘:“我給你準備了一個驚喜。”他正要問是什麽,就被屋內一個華麗的巨型水族箱給震懾到合不攏嘴。

裏面滿滿都是五顏六色的熱帶魚。

顏緒撲過去,望着裏面的魚發呆,等他回過神來,發現水族箱旁邊還有一個易拉罐,裏面裝了一只小黑魚,跟早上翻了肚子的那條一模一樣。

顏開平抱着胸倚在門框,滿面微笑的看着顏緒又蹦又跳,飛奔過來跟他接吻。

回憶起往事的顏緒痛苦的在沙灘椅上縮成一團。

如果沒有那些事,顏開平平日裏是将他捧在掌心裏寵的。這些寵愛都是淬了毒藥的糖,是甜蜜美味的鴉片,讓他上瘾,讓他短命,讓他如癡如醉,哪怕他知道這背後更多的是威壓,也會在寵愛降臨的這一刻忘記一切、甘之如饴。

顏緒雙目無神的望着桌子上的水果刀,想着,自己怎麽能忍得下心跟顏開平恩斷義絕呢?他整個皮肉都幾乎是依附在顏開平身上的啊!他簡直是活生生的被人從顏開平身上撕下來,連着筋附着肉,他離開顏開平的那一分每一秒都像是被人千刀萬剮。

太疼了,真的太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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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必須要做點什麽才能遮蔽自己精神上的痛苦。

他拿起了那把水果刀,在自己戴過戒指,如今卻空蕩蕩的無名指指跟處深深的割了下去。

他割出了一枚戒指的形狀。他情不自禁的低頭去吻那枚虛無的戒指,他幻想自己還戴着它,他甚至幻想自己跟顏開平在衆人的矚目下交換了彼此的誓言。

直到江信恪突然跑過來,甩掉了他的刀子,他才停止了這種毫無意義的自殘。

“你在幹什麽!?”江信恪終于發了火,惡狠狠的将他推倒在沙灘上。“要是受不了就走,我現在馬上準備飛機,送你回去去找那個人渣!”

滾落在沙子上的顏緒狼狽不堪,從指根源源冒出的鮮血染得白沙變紅,而那些沙也污染了他的傷口。

顏緒的臉埋在沙灘上,他旁邊是被江信恪打翻的魚缸。魚沒有翻出來,但魚缸裏只有淺淺的一點水了,将将沒過它的身體。它翻着尾巴死死掙紮。

顏緒想,我就是這條魚,貪戀顏開平給他的一點點水。一旦顏開平不在他的身邊,他馬上就會脫水而死。

“我知道讓你馬上忘掉顏開平不現實,但你總是要走出來。”江信恪嘆了一口氣,慢慢的坐到了顏緒身邊。

“江先生。”顏緒看着那條魚奮力大張的魚鰓,“您聽說過十大酷刑嗎?裏面有種刑法,叫做梳洗。先把人脫光,澆上幾遍滾燙的熱水,再用鐵刷子一遍一遍的,刷掉他身上的肉,直到白骨盡露,斷氣而亡。”

“我現在……我現在就是被梳洗的那個人。”

在麻木多日後,他終于崩潰的一塌糊塗。

“為什麽,江先生你告訴我為什麽,為什麽他要這麽對我?為什麽他總是在騙我?他有沒有一句話是真的?”顏緒咬上自己的傷口,任眼淚沒過臉頰,“他說他要騙我一輩子,讓我一輩子都醒不過來……可是他連這句話都是騙我的……他真的好狠,他真的太狠了……”

江信恪走過來,在顏緒撕心裂肺的哭聲中将那只小魚捧了起來。

他嘆了口氣,望着手心裏虛弱的魚兒道:“回到大海裏面去吧……”

他彎下腰,手沒進溫暖的海水。那小魚在水中緩了一下,慢慢搖着尾巴游進大海深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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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章預告:附骨之疽,剝皮之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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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信恪攙扶着顏緒走回了臨海別院。

在路上,顏緒失魂落魄的問江信恪:“二哥他會不會想起我?我走的時候,他看起來很難過。他應該不是裝的吧?”

江信恪沒有直接回答他,他看起來并不高興:“你希望他想起你還是不想起你?他想起你,你就要回去嗎?把上次說的恩斷義絕當屁一樣放了?繼續回去當一條聽話的小狗兒,他想起你來就寵一寵,膩歪了就出去找別人,你就指着他臉色讨生活,哪天他不高興了,跟處理楊雨兮一樣處理掉你——不,你比楊雨兮好處理多了,随便把你扔給幾個男人,說不定幾次下來就被玩兒死了。哦,對了,你還要給他提供精子,給他帶孩子。你要給他生幾個?那些孩子一出生,就要管他們的二伯叫爸爸,是嗎?你跟顏開平的關系簡直令人作嘔。”

“別說了……”顏緒哀求他。他走得踉踉跄跄。“求求你別說了……”

江信恪卻沒有住嘴,要笑不笑的說:“你不是甘之如饴嗎?就算他害你,騙你,利用你,就算你倆亂倫,同性戀,你也對他念念不忘,甚至還覺得不如就這麽糊塗下去,假裝什麽也沒發生過。顏緒,你真是令人失望,太令人失望。”

“夠了!”本來以為會有安慰,得到的卻是諷刺的顏緒甩開他的手,跌坐到了一邊。

他突然對面前這個男人生出了一股難以言喻的恨意,江信恪把他帶走了,把他帶離了顏開平身邊——雖然他明知道這只是遷怒,甚至是恩将仇報。

但他仍舊恨他,他甚至恨他阻止自己用銀針刺向自己的脖子,他向他吼道:“我就是愛他,就是離不開他,我就是自甘下賤!你算我的什麽人,憑什麽對我指手畫腳!”

“憑什麽對你指手畫腳?”江信恪冷笑道,“你想知道我有什麽資格嗎?”

他低下頭,一雙嘲諷的眼瞬間溢滿了各種複雜情緒。

江信恪蹲了下來,捏起顏緒的下巴逼他直視自己的眼睛:“上一次你跟我求證那個問題的時候,我顧念你快要結婚了,不想給你平添煩惱而選擇沉默;即便是你跟我回來了,我也不想選擇在你傷心失意的時候說這些……但你今天竟然問我憑什麽對你指手畫腳?”

顏緒的肌肉一瞬間繃得極緊,看向江信恪的眼睛幾乎脫窗。

江信恪眯着眼,微微勾起唇角:“那你今天,想聽答案嗎——關于我和你究竟是什麽關系?”

靶場的靶子都要被顏開平打爛了。

他在瑟瑟寒風裏站着,裝彈,瞄靶,射擊。從上午一直打到傍晚,一口水也沒喝,一頓飯也沒吃。

馮浩天時不時過來看看他,這個人卻心無旁骛,像對待仇人一樣對待靶子,又像自虐似的對待自己的身體。馮浩天在一旁看不清他的表情,只知道他來得時候寡言少語,陰沉至極,似乎陷入了極致的、卻無法宣洩的憤怒裏。就像被關進鐵盒裏的憤怒的野獸,你只聽得見它在裏面嘶吼、沖撞,在外面卻看不到鐵盒有一絲晃動。

馮浩天不太清楚發生了什麽事,他只是聽說顏開平的婚期被無限期延後,“老婆”也跟人跑了。他本來還想打趣顏開平兩句,但在見到顏開平本人後卻一句玩笑話都說不出來了。

他太壓抑了,他壓抑的眼角都滿是寒霜。

夕陽下,他左手上的那枚戒指反射着孤獨的寒光。

顏開平透過他手上的瞄準器,死死的盯着靶心,卻遲遲沒有扣下扳機。冬日裏的溫度越降越低,他只是做了一點防護的手指漸漸凍得僵硬。

“二哥。”

他恍惚間聽到顏緒在叫他。他猛地放下槍,因為不停歇的射擊而僵硬的肌肉迸發出撕裂般的酸痛,他甚至在原地踉跄了幾腳,才勉強站穩了身。

顏開平環顧四周,卻只有荒涼的靶場,和蕭瑟枯黃的冬日景色。

他扯掉耳罩,因為染了汗而結成霜的頭發淩亂的打在他的額頭。

他再次四處的尋找,仍舊沒有找到那個叫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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