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商城剛剛開張,來湊熱鬧的人卻不少。趙深遣開保镖,跟他們一起慢慢在大樓裏徘徊,人潮洶湧地擠過來,他同周聿銘不得不貼在一起。握着的手還沒放開,汗津津地透着涼意,那涼意一絲絲滲過來,肌膚便貼合得更緊。
他極少涉足這樣亂哄哄人頭攢動的場合。如果周聿銘不在這裏,他一定會轉身拂袖而去。但今天天氣寒冷,商城裏還飄着裝修後的濃郁氣味,不合他心意的事情這樣多,他卻難得的神清氣爽。
趙深拖着周聿銘的手往前走,前面韓明瑕和他女朋友進了蛋糕店,女孩子踮起腳尖對着店中高到天花板的大蛋糕張望。一人買了一塊蛋糕來嘗,奶油甜潤潤的,糕點一咬破就如蛋液一般香軟,藏在中央的水果竟還是新鮮的,果肉柔滑爽口。趙深原本不喜甜食,自那天之後突然就愛上了甜點,只是後來無論是價值多麽昂貴、費了多少花巧的點心,都再難找到那種香甜。
蛋糕店開業酬賓送了禮花,韓明瑕的女朋友也拿來給他們兩朵,趙深玩笑似的給周聿銘帶上,聽到他輕聲說了句謝謝,手一抖,紙花就乘着風落下去了。周聿銘垂着眼睛看禮花落地,睫毛輕顫着像春日遠空上小小的兩葉黑色風筝,眼角肌膚本是玉的質地,此刻隐隐地泛着水紅。趙深忽然覺得世界很安靜,安靜得聽得到心髒像海潮一樣一舒一張、一起一落的聲音。
女孩子說:“這樣帶是不是像出席婚禮啊?”又尖又脆的嗓音像小銀針一樣紮得他清醒過來。趙深才發現,自己似乎演得過了頭,那一刻他心底溢滿溫柔,真假難辨。如果他只是個普通的大學生,會不會真的像今天一樣在某個平常的地方,談着平常的戀愛?這個念頭甫一升起,就被他狠狠地掐滅了。他清楚知道,倘若他只是一個無權無勢微不足道的平凡人,一定握不住今天他正握着的這只手。
盡管他也不明白,為什麽想起的偏偏是這只手,這個人。
出來後日影西斜,暮色蒼霞暖融融地披在身上。但一到了開足空調的車上,反而覺得冷了許多。周聿銘道別朋友之後,笑容便一洗而空,了無痕跡。許久之後,趙深摸索着扣住他的額頭,将他攬了過來,低低地問他:“我今天是不是幫了你一個大忙?為什麽要對別人說我是你的男朋友?”
周聿銘臉色通紅,身體痙攣,始終不發一言。趙深突然大力按住他的臉轉過來,以一個吻封住他的唇。兩具火熱的肢體揉在一起,不多時就起了反應。司機升起擋板,趙深熟門熟路地扒光了周聿銘的衣服,拉開褲鏈讓他坐上去。周聿銘雙眼緊閉,感受着後穴被填得滿滿當當的鼓脹感,腹中品嘗到了奇異的滿足。什麽也不必想,身後的男人操縱着他,眼前閃過一道道火花般的白光,腦中萬千思緒都被絞成齑粉。
趙深咬着他耳朵含含糊糊地說:“你們說的話我都聽到了,什麽澄清?你有什麽事都不告訴我?”周聿銘只是咬緊牙關。身下的兇獸益發瘋狂,終于頂得他尖叫出聲。
豪車飛馳在夜色中,兩扇密不透風的窗戶掩住了所有不可聲張、不可表露的秘密,只偶爾洩出一星半點的暧昧聲響。窗內一片黯黯的黑,亮眼的只有水蛇般扭動的雪白肉體和被揉皺的白西裝,無止息地動作着,肌理上淌過滿含情欲的冰冷光焰。
那天晚上臨睡前,趙深在周聿銘的耳邊輕聲低語:“那些事我全都幫你打探清楚,解決幹淨了。以後有什麽麻煩,用不着瞞我。”周聿銘只說了一句,那是我自己的事情。趙深沉默了片刻,俯身從他的耳根一直吻到額角,最後說,我演了你一天的男朋友,作為報答,你也對我盡一天男朋友的職責吧?”你當初怎麽對舒雲棋的,就怎麽對我。“趙深說這話時尾音都有些微微發顫,連他自己都有些不敢置信,有朝一日他也會用上這樣的語氣,踟蹰不定,患得患失。他的驕傲好像一霎時只剩下一張殼子,伸出一只手就能打破。但周聿銘沒有伸手的打算,他只是睜開眼睛,用一種奇異的眼神注視着趙深。
這個男人的眼睛一直像海,暴風雨下黑色的漩渦,但今夜這雙眼是柔軟的,是灑滿月光的淺海,漲起潮水時漣漪上有滿天星子似的光輝。周聿銘的心髒一下收緊了,他比趙深更先意識到有些事情已悄無聲息地發生了變化,這認知讓他手足冰涼,氣血逆行。
趙深嘴上說得吓人,可他從來沒有過戀愛經驗,一切就好像是一場游戲。那天他拖着周聿銘去約會,兩人把市裏大大小小的景點玩了個遍,去的是兩個人,笑的卻只有一個人。周聿銘一直幫他拿衣服拿包照顧着他,接待中心的小姑娘笑眯眯地問他:“那是你弟弟嗎?”他愣了愣,默不作聲。其實趙深年紀還比他大,只是有些時候看起來真幼稚。又天真,又殘忍,玩游戲也能笑着傷人。
幸好他們走在一起,誰也不覺得像愛侶。
天色向晚的時候,趙深家裏人打電話來催他去赴宴。趙深嫌酒會沒意思,拉了周聿銘同去,只草草和主人一家握了手就避了出去。他們站在歐式莊園的陽臺上,腳下是夜風和一盞盞燈火,花園裏千枝萬葉的濃蔭飒飒有聲。趙深把周聿銘按在欄杆上,雙手環抱住他,枕在他肩上看燈,看花,聽風聲。宴會廳裏的觥籌交錯、燈火高照都在離他們很遠的地方。
周聿銘感覺到趙深的嘴唇慢慢地移了過來,捉住他的唇吮吸。他沒有躲開。兩人厮磨着,糾纏着,趙深伸手褪下他褲子,周聿銘驚惶地要推他,趙深粗喘着說:“我早就吩咐下去了,沒有人會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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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深的手指從他大腿上一路滑過去,到了會陰處停下來,戳弄起那裏嬌嫩隐秘的肌膚。周聿銘修長的腿韌性十足,任他擺弄成适合操幹的形狀,一身皮肉光滑潤澤,手指按上去仿佛凝着露水,緊緊吸住指尖。他刻意掐擰嫩肉,看着周聿銘眼角撇出一捺羞紅,緊咬的嘴唇也微微張開,露出一點豔緋色的舌尖。趙深傾身上去咬住那柔軟的小舌,下面手指循着臀縫一點點擠上去,摸索到那誘人的褶皺時,他的下身已經堅硬如鐵了,龜頭上還激動地吐着水珠。
手指戳進穴口的時候,周聿銘低低叫了一聲,未經潤滑的後穴經不起開拓,酸脹和刺痛都鮮明無比。趙深無奈用自己的肉棒啪啪地去蹭、去打、去磋磨周聿銘的性器,但他又舍不得讓手指脫離那溫暖緊窒的肉穴,前後都一并玩弄,幹澀的腸道開始發出咕啾不斷的淫聲,由弱至響。
趙深先射了,拿自己的精液去塗抹周聿銘的後穴,摸着那緊窄的腸道被自己的東西一點點沾得濕軟,就好像不情不願地任他侵蝕,每一個角落都不放過。他重又激動得渾身顫抖,性器怒挺。
周聿銘渾渾噩噩地靠上欄杆,脊背繃成一張優美的弓,趙深控着他的弦,讓他忽收忽緊,将放未放。快到巅峰時,趙深忽然瞅準時機一把堵住他的馬眼,憋得他滿眼淚花。趙深舔着他的眼淚,舌頭刮擦着臉頰,半是溫柔半是勸誘地問他:“記得我說過什麽嗎?今天你是我的情人。乖,回答我,喜歡我嗎?”
他一下睜大眼睛,靈魂從萬米高空上跌墜下來,落回情欲炙烤的皮囊之中。不容他思索,亦不許他反駁,趙深握緊他的命根揉捏起兩個飽脹的囊袋,一下一下掐得他眼冒金星。周聿銘被狠狠抱起來推到欄杆上,後腰輾轉印上了欄杆的雕花印子。趙深一鼓作氣,楔入了他的身體,堅硬的肉柱撞上柔軟的肉壁,就好像在滾油上撩起一點火星,勢如燎原。
夜風呼呼地刮過赤裸的肌膚,寒氣如割,但緊緊糾纏在一起的兩個人感受不到溫度,只知道彼此之間從嘴唇到口腔、從手臂到肩背、從大腿到腰身流瀉的情欲的烈度。趙深仍執着地不讓他射,一邊挺腰橫沖直撞,頂得他欲仙欲死,一邊又堵住他前端,惡狠狠地逼他:“說啊!說你喜歡我!“趙深胸膛裏好像一直有股悶氣,巨石一樣壓在胸口,逼得他不得不呼喊出聲。
他動作一下更比一下兇猛,周聿銘支撐不住,無力地滑下去,趙深握住他纖細的腰身,擡起來一下放倒在欄杆上,肉棒不間斷地上頂,頂得他坐起身在欄杆上搖搖晃晃。穴內最敏感的一點被粗大的莖頭捅了無數遍,幾乎磨破,周聿銘兩眼漸漸失焦,口角流下涎水,腳趾舒爽地一蜷一張。
趙深喜歡看他被自己幹到失态的樣子,但真的失态了,又覺得不像是他要的那個他。他擡手要拍打周聿銘的臉,可沒了他的擁抱,周聿銘差點直直後仰摔下欄杆。浪吟一下成了驚叫,他頭一回在做愛中主動伸手抱緊趙深,胸膛相貼,甚至感覺得到彼此心跳的震動。趙深蠻不講理地咬住他的耳朵,破了皮,濺了血,才松口,嘶啞地問:“喜歡我嗎?”
周聿銘的指甲刺進他背心,幾不可聞地嘆了一聲,閉上眼睛:“喜歡的。”
男人說的話,在兩種情況下是決不可信的,一是在床上,二是在酒桌上。趙深作為聲名在外的花花公子,原本也深明這道理,可這一刻他不知怎的就忘了,心髒跳得像個情窦初開的少年,抱着周聿銘不再動作。
他松開了賭氣的手,兩人相擁着到了高潮,射出濃精。誰也沒有動彈,像兩攤泥一樣貼在一起,周聿銘後穴裏承受着一股股暖流的噴濺,漫過每一道肉襞,又從紅腫的穴口漫出,沿着優美挺翹的臀線淌了一地。
趙深大口喘着粗氣,氣喘籲籲地又要去吻周聿銘,吻得他滿臉紅痕,又把他翻過來,半軟的肉棒在泥濘的穴裏轉了一圈兒,勾起周聿銘幾聲細小的呻吟。正在這時,陽臺下的花園裏現出幾個人影,周聿銘如夢初醒般就想往後退,他現在近乎赤裸,淫液滿身,生怕被人瞧見。可他這一退就令趙深胯下的巨物順勢又進了幾分,一下漲大,頂得他都能用自己的後穴描摹出那東西的形狀。
周聿銘把呻吟吞進肚裏,滿臉通紅地說:“出去……”趙深說:“不會有事,他們看不清的。”他們躲到陰影中,一前一後地靠在一起,以站立後入的姿勢性交。
樓下的人遠遠只能望見依偎在欄邊耳語的一對璧人的身影,他們看不到斜趴在欄杆上的美貌青年滿臉的痛苦沉淪,他雪白的豐臀和大腿上不着寸縷,精液交錯縱橫地流淌。他兩瓣屁股中插着一根绛紫帶紅的巨物,在陰影中若隐若現。他們也聽不到那壓抑的呻吟和輕哼,像幼貓在喵喵地叫,卻透着一絲媚意,無辜又暧昧地撩撥人。
快結束的時候趙深扣住他豐盈圓潤的雙臀,噼噼啪啪地拍打起來。周聿銘羞怯地埋下頭去,連聲哀求。趙深在他耳邊要挾道:“快求我,叫老公,你叫我就射給你。”
周聿銘咽下一口血沫,顫顫巍巍地叫:“老公。”趙深終于心滿意足地在他體內把一切都交付出來。
他們收拾了好半天,才重新變出個人樣兒。走回到翩翩燈影下,周聿銘的腳步都還是虛浮的,燈光太盛,他不敢瞧人。趙深一邊走一邊替他梳理淩亂的頭發。他們要走時,一大群人都過來恭送,趙深不耐煩這些應酬,但總還是要給家裏人交差。
周聿銘站在門框處等他,榭寄生的陰影擋在他臉上,給他一種熟悉的安心。可他總覺得有什麽人正在看他,那目光像一束幽暗的火,慘淡又克制,可是執着地跟着他,他走到哪裏就跟到哪裏。他不自覺地去摸自己的臉,生怕有哪裏奇怪。
他小心翼翼地擡頭去看人群,那些濃妝假笑的臉都分不清面目,等他終于找到那目光的主人,眼前便是一清,滿室濃濁的空氣都好像在那個人的身邊變作了朗朗清風,可心中也是一沉,沉到沒有風沒有光的深海裏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