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段寧沉脫下了上衣,上身赤裸,裴敘的目光一下子被他的手臂給吸引了過去。
卻見他小臂上胡亂地纏着繃帶,約莫不久前才換過,上面的血跡還比較嶄新,紅色侵染開來,面積竟然還不小。
裴敘的眉頭皺得更緊了,“過來。”
“就這樣看看算了,也不是什麽嚴重的傷。”段寧沉覺得顏面有損,嘴裏嘟囔着,便打算又将衣服給穿上,并繼續胡言亂語了起來,“不過小敘你想摸我健壯的肌肉,我也是沒有什麽意見的。我知道我不僅臉好,而且身材也好,簡直是人見人愛,花見……”
裴敘冷聲斥道:“別廢話。過來。”
段寧沉悻悻閉了嘴,灰溜溜地坐到了床邊,“真的沒事啦。”
裴敘拿起了他的右臂,給他将那亂七八糟的繃帶給解了下來,顯出了一道皮開肉綻的猙獰傷口。
他的視線剛一觸及,眼睛就被段寧沉飛快地捂住了。
想裴敘當時看到他與那些人搏鬥,都受到了驚吓,犯了病。難保不會被這傷給吓到。
段寧沉想要抽回手,并說道:“哎呀,看一下就行了。沒事的,真的沒事的。”
奈何裴敘握得比較緊,他乍一抽手沒抽動,又怕用力傷到了裴敘,所以也沒有辦法了。他頗是為難地看向了被自己捂住眼睛的裴敘。
裴敘任由他捂着,沒有避開,但也沒有說話。無血色的唇瓣微抿着,臉上也沒什麽表情。
段寧沉心頭犯憷,試探着叫道:“小敘?”
這一聲叫出,裴敘才開了口,“你讓……那位路大夫來,給你處理傷口。”
“怕是太麻煩人家了吧。算了,沒事的,它很快就能好了。”
“聽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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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寧沉通常都是聽他語氣或淡然或冰冷,鮮少聽他用這樣嚴肅與命令的口氣。威嚴且肅穆,令人本能地想要臣服,遵從他的指令。
他就像是高高在上的王,常年身居高位,被世人所膜拜。
段寧沉心中嘀咕,以美人的身份與經歷,萬萬沒有給他這種感覺的道理。
很快,他就恍然了。這就是他對美人的愛了吧!他心底是把美人當作自己的王來看待的!
想着他又有些小自豪,像他這樣二十四孝的丈夫往哪裏找?往哪裏找?
而抛開自己折損的面子,想到美人這是在關心自己,他便心花怒放。
他放輕了聲音說道:“好嘛,聽你的。你先松開我。”
裴敘松開了他的手腕。
段寧沉趕忙将受傷的手藏到了身後,這才放下了捂他眼睛的手掌。望着裴敘清冷的眼眸,段寧沉情不自禁地挨他近了些,笑嘻嘻道:“小敘~你是不是愛上我啦?”
裴敘冷道:“別廢話。快去。”
“我先喂你喝完粥再去!”
裴敘的聲音更冷了幾分,“不需要。”
段寧沉委屈道:“你這麽兇幹嘛?”
“段寧沉。”此聲一出,裴敘深吸了一口氣,道,“我不需要旁人為我付出而忽略自己,你懂我的意思嗎?”
段寧沉說道:“但是……讓你病情發作,本來就是我的錯。如果不是我結仇太多以及一時疏忽,那些刺客也不會找上門來,吓到了你。不過我做這些也不僅是因為愧疚,還因為我喜歡你,心甘情願為你做這些。”
裴敘眼睫輕微地抖動了幾下。
他的肩膀忽然被按住了,眼前出現了一個笑眯眯的臉。
“這一切是我的錯,我做什麽都不為過。但,倘若小敘實在覺得過意不去,那就安慰一下我嘛?其實……傷還是挺疼的,疼得我都睡不着覺。”說着,他裝模作樣地擠了擠眼睛。
有機會不把握是蠢蛋。
眼看美人因自己的傷而內疚,段寧沉如何能不抓緊機會,為自己謀取福利?
——什麽顏面,都是虛的!只有美人的關懷是真的!
裴敘垂眼沉默了一會兒,後問道:“你想怎麽樣?”
段寧沉裝模作樣地思考了片刻,說道:“不如……你就說,‘親親心肝,不疼不疼’。然後親我一口。”
裴敘面無表情:“……”
段寧沉再接再厲地哀聲說道:“好疼!好疼!啊啊啊,要小敘的親親才能好!小敘,救我!我要疼死了!”說罷,他順理成章地蹭到了裴敘的肩上,不過全程他都一直注意着将自己受傷的手藏在身後。
裴敘看着自己肩上的人,對方像是只巨型寵物似的,一只手臂攬着他的腰,臉不斷地蹭着他的肩膀,嘴裏還在嘟囔:“如果小敘肯順便再叫我一聲‘段哥哥’,那真是再好不過了。聽這麽一聲,我的傷恐怕瞬間就能好了!”
裴敘:“……”
罷了。
他心道。總歸是他欠了段寧沉的。
但是那麽肉麻的話,他是萬萬說不出口的。
他道:“頭擡起來。”
此言一出,段寧沉立馬欣喜地仰起了腦袋,然後便見裴敘微微俯身,那雙蒼白的唇瓣輕輕地觸了一下他的額頭。
段寧沉只覺渾身的血管仿佛都炸裂,全身的血液都沸騰了起來。熱血上頭,欣喜若狂的他幾近失去理智,捧住了裴敘的臉,在他額上“啵啵啵”地猛親了幾下,直到被裴敘蹙眉回避。
他興奮也不減,抱着裴敘,在他身上狂蹭,嚷道:“啊啊啊!小敘!我愛死你了!小敘!!!”
他情難自已,音量難免大了幾分,吵得裴敘腦袋炸。
“安靜。”
段寧沉想到裴敘大病初愈,亢奮的神經稍微冷卻了一點。他趕忙松開了裴敘,使勁地搓了搓自己的臉,撫了撫自己劇烈起伏的胸口,為自己緩氣,“抱歉抱歉,我太激動了!”
情緒冷靜了下來,他捧住了自己的臉,雙目含情,嬌羞地道:“小敘……主動親我,這算是向我求親了嗎?”
裴敘冷漠地看着這白癡,“快去治傷。”
段寧沉不依,以小媳婦的姿勢倚靠在了他的懷裏,不過顧忌着裴敘身體虛弱,他只是虛虛地倚着,身體的重量還是由自己在支撐。
“人家,這還是初吻。以前從來沒有人親過人家。易郎君,你可要對人家負責哦!”段寧沉擡起了頭,朝他丢了個做作的媚眼。
裴敘:“……你很惡心。”
段寧沉倏地坐起身,難以置信地看着他,“你居然嫌人家惡心?!”說罷,他捂住了臉,嘤嘤假哭了起來,“人家不活了!人家對易郎君一往情深,易郎君居然……居然……嫌人家惡心!”
“你再裝一下,以後就不必再見我了。”
段寧沉秒瞬收功,一臉嚴肅地四周張望了一下,“咦?剛剛發生了什麽?是不是有什麽奇怪的東西附了我的身?”
裴敘冷漠看着他,一字一頓地重複道:“治傷。”
“哎喲!不着急不着急!”段寧沉火速套上了衣服,遮住了手臂上的傷口,拿起了床頭溫熱的米粥,“等小敘吃完,我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