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砰!”
花瓶被摔到了地上,變得四分五裂。
荀葭一拳砸到了桌面上,面容陰狠猙獰。
數日前,他與那黑衣人進行了對賭。論賭術,他這輩子就沒有輸過,是以他自信滿滿地應了下來,以為可以空手套白狼,拿到那顆能救自己父親命的藥丸。
結果卻是出乎他的意料。
按照賭約,他應該幫黑衣人去殺某個人,但……他是有自知之明的,那人又哪裏是他缺月樓能輕易對付得了的?
就算真的将那人給殺了,後果也不是他們能承擔得起的。
他們邪道中人從不管什麽仁義道德,他當場翻臉,打算派人拿下那黑衣人。
黑衣人獨身在此,面對數十個刀劍相向,卻是淡定自若,同他說,若他真能殺了那人,藥丸他們也照樣給,而且還可以給他們一筆豐厚的報酬。
為了以表誠意,黑衣人還拿出了蓋了他家主子印鑒的合約,看來是有備而來。
而他家主子則是當今雍王,亦不是他們能夠對付得了的。
——簽?那就是騎虎難下,或許缺月樓好不容易打下的基業就此毀于一旦。不簽?雍王就盯上了他們,而且他父親唯一治愈的希望也沒有了。
所以,他簽了。
卻也不知是他們缺月樓還有武林盟的卧底還是怎麽,自從那夜以後,賭場的幾處入口就到處有武林盟的人在巡邏,抓了好多他們賭場的常駐賭徒。
那些賭徒都是他們缺月樓的構成力量之一。
他們是由熟人引薦而來,在賭場濃重的氣氛下,自會陷入那狂熱的情緒中,甚至不惜以財産,家人,身體器官來做賭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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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需要支付賭注時,那些賭徒們通常會頭腦稍微清醒了一些,開始後悔自己拿那些做賭的舉動,這時他們缺月樓的人就會“從天而降”,充當“救世主”,“大發慈悲”地拯救了他們。
于是,他們将會簽下賣身契,子子孫孫都将為缺月樓效力。這時又會有專人給他們進行洗腦,畫下大餅,讓他們堅信加入缺月樓是個明智的決定。
倒是确實會有人當真被砍下手腳。他們是作為殺雞儆猴的作用,讓剩餘的人知道他們有多幸運,而缺月樓對他們的恩慈又有多深厚。
他們離開賭場後,在城中擔任各個崗位,為缺月樓提供情報。又有少部分頭腦靈光的人被挑選出來,這些人又将誘拐新人進賭場。
人都有欲望,而在賭場,這欲望就會被周圍人所影響,被激發到極致。盲目自信,自以為自己下次會贏,殊不知進入了更深的深淵。
荀葭坑騙了無數人,卻未曾想自己有朝一日也嘗到了這苦果。
在得知許多賭徒被武林盟的人給抓了以後,他便覺得大事不妙,打算安排人撤離,但沒想到武林盟的動作居然這麽快。
現在,他只能帶着幾個親信狼狽逃竄,躲到了缺月樓在蜀州城中的另一個據點。
他越想越不得勁,怎麽都覺得事有蹊跷。
武林盟能這麽精準地出手,鐵定是有內部情報,但是……
他不由想到了那晚進來搗亂的段寧沉。
段寧沉作為輕岳教主,鐵定有他地下賭場的情報。莫不是他将情報全給了武林盟?所以武林盟才會這麽快地端了他的地下賭場。
可是,段寧沉那厮不是最厭惡李葉舟的嗎?
段寧沉那厮寧折不彎,不可能為了利益,就與李葉舟合作。
很快,荀葭轉念一想,憶到了那夜黑衣人無意中透露出來的一個信息——“段寧沉與定王關系好”。
他也不知道究竟是好到什麽地步,但若那日他與黑衣人談話內容被段寧沉知曉……那麽,段寧沉為了保定王,去把情報給武林盟,也未嘗不可能。
荀葭捏碎了桌角,實在想不通以段寧沉那狗脾氣,怎麽就和那矜貴的定王搭上關系了?
輕岳教借了定王這“東風”,那豈不是意味着他們缺月樓永遠也越不過輕岳教去了?而輕岳教有了定王,他缺月樓卻還要受雍王那條約的鉗制!
他嫉恨得牙癢癢,又接連摔碎了數樣物件,“噼裏啪啦”聲不絕于耳。
“少主息怒!”
“息怒,息怒!”荀葭吼道,“你要我拿什麽來息怒?李葉舟和段寧沉的人頭嗎?你去把他們的頭給我拿來。”
那跪地的下屬臉發白,“少主……”
荀葭一腳踹到了他的肩膀上,“還不快去?”
“哎呀呀!荀少主好大的火氣啊!”頂上傳來了一個悠閑的聲音。
是段寧沉!
荀葭面色一寒,一道迅猛的掌風循着聲音傳來的方向拍了過去。
段寧沉反應極快地躍身避開,磚瓦飛濺,整個屋頂破了一個大窟窿。荀葭一臉陰沉地躍了出來,二話不說就劈向了段寧沉,招招致命。
“我今天可不是來和你打架的,我是來和你談合作的。”段寧沉游刃有餘地閃躲,振振有辭地道。
荀葭也不理會他,攻勢越發猛烈,似乎是下定決心要将他給留在這裏,一雪前恥。
“唉,你地下賭場的情報的确是我透露給李葉舟的。但這不是事出有因嗎?我被他逼迫,也心有不甘,不如咱們聯手除掉李葉舟?”
“被逼迫?”荀葭冷笑了一聲,陰陽怪氣地道,“又有何人能逼迫得了堂堂段教主啊?”
“李葉舟抓了我喜歡的人。為了救我喜歡的人,我只能忍氣吞聲地吃下了李葉舟的毒藥,為他辦事。但我不甘心。”因為言語中八成是真的,所以他說這番話時摻雜了自己真實的感情,顯得情真意切,“與其讓那李葉舟得了便宜,倒不如你替我将我喜歡的人給救出來,我讓好處給你,如何?”
荀葭冷哼了一聲,本不欲搭理他的話,但想到與那黑衣人做的賭約,他轉念一想,攻擊停了下來,冷不丁地問道:“你喜歡的人是誰?和定王有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