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歹人封山
令狐沖感念他救命之德,當下将自己去長白山為寧仲則采靈芝祝壽,誰料到不小心走進了說不得布置的陷阱,驚走了正要吃餌的火蟾,便被說不得一路追到這裏來了等事盡數說與他聽。
他說完後,倒是好奇地看向張無憚,問道:“小兄弟,我對明教人士知之甚少,想必你是極熟稔的,這說不得和尚,人似乎倒是不壞?”
令狐沖也是聽了張無憚和說不得的對答後,才意識到自己真是不小心壞了說不得大事兒,說不得卻也只是追着他跑來跑去以洩心頭怒火,并未一掌将他擊斃,已是很寬容和善了。
“明教五散人性情各異,‘布袋和尚’說不得和‘冷面先生’冷謙都不愛殺人,也得虧你運氣好,沒碰到周颠、彭和尚他們。”張無憚答道。
若換了一般人,多半要苦笑“我這還算運氣好?”,然令狐沖卻哈哈大笑,說道:“這倒是,我若是當真讓人一巴掌拍死在長白山,可看不了小兄弟這蔔卦之能了!這一遭走的可真是回本了!”說着牽動肺腑,忍不住重重咳嗽兩聲。
“你跑了兩日,還是快快歇下吧。”張無憚從被子裏鑽出來,“說不得現在還沒露面,怕是沒找到我這處栖身之所,徑自下山去了。”
令狐沖應了,在草榻上躺下時還特意貼牆而睡,給他留了一半的空地。石洞中四下漏風,他凍得仍是瑟瑟,迷迷糊糊中感覺到有輸送一股柔和內力過來,心頭一動,大是感懷,這才沉沉睡了過去。
人情都給了大頭,何妨再給小頭呢?張無憚跟老媽子似的看令狐沖睡熟了,這才将手從他後背上移開。
遲遲沖關而不破,他多少有些煩躁,縱然心中明白欲速則不達的道理,可還是沉不下心來,便也不睡,只是一味枯坐,苦思化解之法。
令狐沖痛痛快快睡了個大長覺,睜開眼睛翻身卻看到張無憚端坐在洞口,神色郁郁,忙一掀被子坐了起來:“小兄弟,你這是怎麽了?”
張無憚扭頭看向他,不答反問道:“令狐兄去長白山是為寧女俠采摘靈芝祝壽,可有所斬獲?”
他既不想說,令狐沖也不強求,聳聳肩道:“倒黴得很,只找到了些赤芝、黃芝之類,個頭小小,實在拿不出手,倒是親眼看到那和尚要捕的火蟾了,我原是聽都沒聽過的,也算大開眼界。”
江湖兒女,向來不講究這些小節,要說令狐沖會為了寧中則過一次生日就專門跑到深山老林來找靈芝,畫風有些不對。
張無憚稍一想便明白過來,笑道:“可是寧女俠四十整壽?”
令狐沖點點頭:“我原想給師娘個驚喜,想不到白折騰一場,讓人攆得像落湯的兔子似的,還得空手而歸——不過回去說給師娘聽,逗她一笑,便也值了。”
他此時想起來昨日張無憚戲耍布袋和尚的場景還止不住發笑,同張無憚再說起來,兩個人痛快地又笑了一場。
令狐沖恢複元氣後便準備告辭離開,張無憚看看這方自己貓了許久的冰天雪地,倒是越看越煩,便問道:“不若我同令狐兄一并前往長白山,看能否有所斬獲?”
令狐沖一怔,旋即大喜,距離寧中則過壽還有月餘,算來倒是時日充足,旅途枯燥,有人陪伴同行,他自是一萬個樂意。
但話到嘴邊,他又猶豫道:“可別再耽擱了你的習武進程。”
“實不相瞞,我卡在這裏已有一段時日了,想來死坐苦禪已無進益,倒不如私下走走,看能否得天眷顧,有些奇遇。”張無憚盯着他多看了一眼,笑道,“令狐兄是除了說不得之外,唯一知曉這火蟾長什麽模樣的,咱們若能順便捉了它去,倒是兩全其美了。”
令狐沖這才明白過來他打得什麽主意,當即道:“是啦!”
明教自前任教主陽頂天失蹤後,便群龍無首,四大法王都有意教主之位,争得不可開交,若是張無憚拿到了火蟾,韋一笑便得低頭了。
只是他為五岳弟子,難免有助纣為虐之嫌,令狐沖稍一猶豫,想到韋一笑生吸人血皆因身有寒毒,若能借此除根,倒也使各派弟子不必聞其名而色變了。
他受張無憚救助大恩,并未再多猶豫,便應道:“我同小兄弟同去!”說完後不覺頓了頓,又道,“既是要把臂同游,一味兄來弟去的也無趣,我虛長幾歲,你若不嫌棄,我便叫你一聲‘憚弟’如何?”
這稱呼讓張無憚神色有些微妙,但要怪也得怪爹娘給起的名字不好,能跟未來的九劍傳人打好關系,他自然樂意,當下便回禮道:“沖哥!”
兩人互相酸了一陣,相視而笑,不再耽擱,張無憚把鋪蓋簡單一卷,便向着天山腳下而去。
再路過那聲勢浩大的瀑布寒潭,令狐沖忍不住駐足道:“此地倒是一方奇景,可惜你我內力修為不到,不能入內一探究竟。”
“說起這個來,”張無憚問道,“沖哥你乃華山氣宗弟子,如何……”
後半截話他沒說,令狐沖也明白人家想問的是“內力差勁兒到連山風都抵禦不了”,笑道:“我們門派的《紫霞神功》自是上上乘內功,只是我修為尚淺,這才無緣習得。我師父說以我的武學進境,少說還得有十年光景,才能考慮傳授此功給我。”
他對岳不群有十成十的信任崇敬之情,《紫霞神功》雖是華山派鎮派之寶,他也無絲毫窺探之意,只随意一語帶過,倒是奇道:“憚弟,你剛才說什麽‘華山氣宗’雲雲?”
華山派劍氣相争,本門派內讧殘殺的慘劇已有二十餘年,氣宗占得華山主位後,對此諱莫如深,即便令狐沖是掌教大弟子,也從未聽過此事。
令狐沖說完,便看到張無憚笑容古怪地看了他一眼,卻是不答,徑自向前走去。
不帶這樣的,故意漏出只言片語勾得人心癢癢了,讓你說你又不說。令狐沖急忙三步并作兩步趕上前去,笑道:“憚弟,我們相識時日雖短,可我救了你一命,你又反過頭來救了我一命,咱們絕對是肝膽相照、出生入死的好兄弟了,還有什麽話是說不得的?”
“我也只是聽人說過只言片語,事涉華山派內務,你不如去問問岳掌門,只是得等過了寧女俠大壽才是,別壞了他們過壽的心情。”張無憚回答道。
他直言絕不是什麽好事兒,令狐沖腳步便緩了下來,半天後才道:“我華山派主堂,名為‘正氣堂’,我少時倒是聽聞灑掃老仆說,以前的牌匾上不是這幾個字……”
他年少剛上華山時,頑皮跳脫,無奈派中就只他這一名正式弟子,其餘記名弟子要麽年紀大了,要麽礙于身份不敢同他深交,令狐沖無聊時就随便拉些仆從說話。
那老仆如今早就不在了,令狐沖說來還有些悵惋:“她目不識丁,只說牌匾換了,卻說不上來換之前寫的什麽,倒是數的清楚是四個字——憚弟,別的不方便透露就算了,能否告知是哪四個字?”
此時不想起來則還罷了,乍聞其中原來還涉及到諸多秘密,令狐沖如何按捺得住,當即就想一探究竟。
張無憚嘆了口氣,輕聲道:“劍氣沖霄。”
令狐沖聽罷,半晌無語,行出老大一段距離後,方道:“我們是氣宗,那對應的便是劍宗了?”說到這裏他又想起一事兒,“你先前在武當時所說遇到過我華山派宿老,是否便是劍宗宿老?”
張無憚沒有回答的意思,笑道:“再往前走,便過了山間陡峭之地,可以提速飛奔了。”
令狐沖實在是抓耳撓腮地好奇,華山派的門面從“劍氣沖霄”變成了“正氣堂”,個中曲折,細想實在讓人暗暗心驚。
他也不負張無憚所望,腦補出了諸多千回百折的大戲,眼珠一轉,提議道:“憚弟,咱們來一輪比賽如何,從這到山下松州鎮,若是我先到了,你便告訴我?若是你先到,令狐沖答應你一件事,什麽時候有需要,只管找我。”
論輕功,令狐沖自認多有不如,誰讓旅途無聊,來場比賽調節調節也好。若是他僥幸贏了,自然萬事皆好,若是他輸了,也無妨,正好算借此将救命恩情還上。
張無憚看他一眼,笑道:“你也對我有救命之恩,我救你一次,才算是還債,咱們早就兩清了,不需你再另外還了。”
他一眼就看穿自己謀算,令狐沖倒是頗為高興兩人這般心有靈犀,眨眼道:“既然你覺得不需要我欠你了,只消跑得慢一點,讓我先到了豈不正好?”
他本以為自己拿話圈了對方一次,正在暗自得意,卻不料他這話剛開了個頭,張無憚跳起身來,腳下生風,已經一溜煙跑走了。
令狐沖在原地呆了一呆,想不到上一秒還一本正經跟他表示“我可不想贏你啊”的人下一秒竟然就耍無賴搶跑了,原來不是自己耍人而是讓人給耍了,嘴角一抽,急忙也撒丫子追過去:“兀那小賊,給我站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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令狐沖蔫了吧唧蹲在火堆旁,正在慢吞吞啃着幹糧。他一臉的心灰意冷,卻眼珠亂轉,不知在打什麽壞主意。
張無憚一走近,就笑道:“咱們從天山一路來到長白山,你輸了我都不下十次了,欠我的人情一雙手都數不完,我可不跟你再比了。”
令狐沖一笑,想說什麽,突然吸吸鼻子,到了嘴邊的話就咽了回去,嘆道:“好香!好香!”
張無憚哼了一聲,将腰間系着的酒葫蘆扔給他:“喏,我去城鎮上買的好酒。”
令狐沖接過酒葫蘆來,露出感動之色:“原來你扔我在這裏,特意用掉一次人情,不讓我跟着去,是去買酒給我喝的?”
不是,我是跟此地的天鷹教教衆囑咐事情去的。張無憚沒出聲,在他旁邊坐下,這才搓搓手心,道:“明天就能抵達長白山了。”
令狐沖開了瓶蓋,灌了長長的一口,才道:“火蟾一年中只有在臘月裏才會出沒,現在還沒出臘月,會不會那大和尚也在長白山?”一邊說一邊将葫蘆往張無憚那邊推了推。
張無憚擺手示意自己不用,笑道:“放心,這時節,說不得可顧不上在山溝溝裏貓着了。”
令狐沖想問什麽,估摸着肯定是他讓天鷹教給五散人添些麻煩,那依自己的身份,自然就不好多說了,只道:“那便好了。”
第二日他們起了一個大早,踏入長白山境內,令狐沖道:“天山有常年不斷流的瀑布,長白山也有個瀑布十分聞名,只是此時已經斷流了。我便是在那處撞破了說不得的好事。”
“火蟾名字中有個‘火’字,又可治療寒毒,為何偏偏要生活在雪山傍水之地?”張無憚問道。
令狐沖沉吟半晌:“那日我看的火蟾,只有半個成人手掌大小,通體火紅,肚皮處紅得更是發亮。只可惜我還沒仔細看清楚它的模樣,就見它蹿到雪地底下去了。”
張無憚笑道:“怕是它體內灼熱,才需要依靠雪水降溫,也喜愛在陰寒之處藏身。”
兩人且說且行,轉過一個山坳,卻看到小道上鮮血遍地,橫七豎八躺着七八個屍體,讓不知道什麽野獸給咬得七零八落了,一只猞猁正在趴伏吃食,也讓他們給驚走了。
令狐沖上前一看,依稀還能分辨得他們身着普通棉衣,見路邊還扔着幾個竹簍,裏面的東西也大多讓人給搜羅走了,剩下些不值錢的小個山參、靈芝等物。
他勃然大怒,當下将佩劍拔了出來:“是誰這等歹毒,竟連這些普通的采參客都不放過?”
張無憚蹲下身來細細檢查,看這些人皆是被利器捅入心窩喪命的,便道:“看來倒像是武林人士所為,屍體雖未腐爛,只是在這等天氣下,倒不好說是幾時遇害的。”
令狐沖第一個想到的便是明教五散人說不得,但旋即搖頭道:“不對,那人是空着手不帶兵刃的,何況他連我這個五岳弟子都沒殺,合該不會對這些人動手。”
從傷口形狀來分,起碼有四把不同的兵刃,張無憚道:“從他們倒地和傷口的方向看,這些采參客是從山上下來,正遇上了上山的一幫匪人。”
武林人士厮殺乃是常事,但等閑不會對平民百姓出手,便是大多邪教,也不屑于欺負百姓。令狐沖皺眉道:“我前幾日來,可是沒發現還有人跡。”
兩人當下便不再交談,免得被人聽了去,只悶頭趕路,行了半日,翻過三個山頭,張無憚停住腳步,向旁邊看了一眼:有人。
令狐沖還沒聽到什麽,但素來知道他內力深厚,便也收住腳。這時節還飄着大雪,腳印很快便被覆蓋了,否則也不用這麽抓瞎。
張無憚側耳細聽,比了一個“六”的手勢,表示有六個人在,再前行一小段,總算能看到雪地上依稀腳印了。
他指指前方,仍然比“六”,再一指地上,把十個指頭都攤開,先手心朝上,再翻成手背朝上。
令狐沖會意,前方只有六個人不假,但從腳印推斷,這一行人有十人以上。
兩人暗自凝神戒備,越行越見腳印清晰起來,令狐沖本來數着有十六人,但很快目露驚駭之色,指着一道淺的幾乎不可辨認的腳印跟張無憚歪歪頭。
這腳印剛剛才出現,先前的都被雪蓋得一絲不漏了,顯是輕功最為出色的一個,八成是這群人的頭領。
原以為不過是山間惡匪,但有這等功力之人,絕非等閑之輩,他們殺采參客,怕多是為了滅口,并非貪圖貨物。
張無憚眉頭一皺,在令狐沖手心裏寫字:君子不立危牆之下。
他不贊成再深入了,這趟渾水不好淌。令狐沖默然半晌,再看看地下的腳印,深知便是自己師父岳不群來此,怕也難有此等輕功,便點點頭。
前面便是這夥人圍出的一片區域,還特意留了六個人把守,以防有人打擾。兩人輕手輕腳退開一段距離,令狐沖才輕聲道:“他們也是為了火蟾而來?”被圈出的區域距離瀑布很近了。
張無憚搖頭道:“火蟾易受驚而逃,需得小心引誘,若是為了火蟾,只那頭領一人來便足夠了,何必還帶十多個手下來添亂?”
他倒是有個猜測:“這夥人殺采參客滅口就算了,為什麽還要掏空他們的背簍呢?”
令狐沖心頭一動,接話道:“你懷疑他們本就是為了采參采寶來的?”但要說采些靈芝、山參的便需要動用這麽個江湖一等一的好手,那也難以取信于人,令狐沖來這裏采靈芝,是向師娘祝壽,聊表心意才親自而來的。
“靈芝難得,好品質的靈芝就更難得了,便不是靈芝,是些其他奇珍,在市面上也是千金難尋的。若是他們大量需要,便只得自己來采摘。”張無憚道。
令狐沖頗覺有理,應道:“對,而且他們拿了此物還有大用,便派個重量級人物跟着前來。”
他想起那第十七行腳印,便覺心頭惴惴,忍不住道:“此人武功如此高強,卻又嗜殺成性,怕是邪教宿老。”
張無憚橫豎不記得原著中除了火蟾外,還有什麽跟長白山有關的場景,主要也是這世界啥明教、日月神教、西方魔教的,壞人太多,他想了一路也想不出這口鍋應該扣到誰頭上。
他還在琢磨着,聽令狐沖道:“我聽聞日月魔教教主東方不敗身如鬼魅,人人聞之色變。”
正如崆峒等派見到壞人第一個想到的便是明教一般,令狐沖覺得最有嫌疑的便是日月教了。
張無憚笑道:“那人單論輕功水準,乃是江湖上一流水準,連我舅舅都稍顯遜色,但怕是同我外公都不可同日而語,更遑論跟東方教主相提并論了。”傻小子,別想了,東方不敗若在這兒,咱倆剛才就讓人給斃掉了。
令狐沖聽連他都自陳白眉鷹王抵不上東方不敗,可見東方不敗武功之高,不論正邪兩派,俱是公認的世間第一。
只是想到慘死的幾名采參客,他又不禁嘆道:“便只能這麽灰溜溜走了嗎?”
張無憚眼珠一轉,笑道:“怎麽,咱們合力把說不得引來,看他們誰能打得過誰?”
話剛說完,他神色微變,向着瀑布方向看了幾眼:“壞了,這群人如果真的需要大量奇珍,怕還得封山封上幾天,眼看便出了臘月裏,今年怕是別想捉到火蟾了。”
“憚弟,你為了我惡了明教五散人,這人情怎麽也不能欠了你,今年不成,明年我們再來便是。”令狐沖正色道,“令狐沖自知武功低微,自當勤奮練武,明年再見時,我絕不拖累于你。”
張無憚笑道:“他們至多也不過二十人,封山能封多大的範圍,何況若非倒黴正碰上那個首領,咱們且繞過這座山頭,再往上行便是。”
他們兩個一般心思,這還沒碰上面就讓人給吓走了,實在憋屈。令狐沖聞言,眼睛一下便亮了:“這倒好,若是湊巧了,殺他一個兩個人,倒是賺大發了。”
兩人湊一塊合計半晌,便改變方向,從另一面爬山而上,一路登到長白山最頂峰的天池處。
這天池被十六座山峰重重環繞,僅在觀日峰和天豁峰之間有一道池水溢出,流經将近兩千米的乘槎河後,方才形成有火蟾出沒的長白瀑布。
他們一路走來,令狐沖倒是采摘了兩株成色極好的龍芝和一株赤芝,只是此時這靈芝反倒不被他看在眼中了,一個勁兒朝着天池底下看:“憚弟,你說中下游有火蟾,會不會這裏才是火蟾的聚集地?”
“說不得為了韋一笑幾次入長白山,我想他肯定早就來天池找過了。”張無憚答道。
本來能找到火蟾的可能性就極低,他本就不抱希望,不過是找個借口不用再在天山坐苦禪罷了,卻聽令狐沖道:“說不得縱然來過,也不過在附近搜尋。你練有奇門功法,不畏酷寒,何不潛入池底,一探究竟?”
一路行來,兩人也稱得上無話不談,但關于張無憚這幾年間何以功力進境如此神速,令狐沖連個話頭都沒提,免得犯了人家忌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