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江西袁州
令狐沖讓岳不群打發到思過崖上去了不說,竟然還學到了本來跟他無緣的《紫霞神功》,這倒是大大出乎張無憚的預料。
寧中則壽辰一過,令狐沖便來向他辭行了,嘆道:“憚弟,你還真是我的福星,這麽多難關都能順利度過不說,還因禍得福,能學到《紫霞神功》。”稍一猶豫,還是補充上後半句,“日後若是還能同你一起把臂同游,那真是再好不過了。”
張無憚只是笑道:“能學到神功,這也是岳先生格外看重你的緣故,只是得苦了你要在思過崖上吹風吹一陣了。”
“對了,我師父還說,尋常弟子進入思過崖,乃是犯了錯要在上面潛心思過。可我這次下山,跟你一塊殺了日月神教首領人物,非但沒錯,還有大功一件,特許師兄弟們時常上山看我。”令狐沖拉過他的手來,熱切道,“我問過師父了,他說你也能來,憚弟,可得時常來看我啊?”
張無憚故作吃驚道:“我并非華山弟子,竟然也能去?”
令狐沖笑道:“是啊,我師父說我這次能逃得一命,還內力精進,還得多虧了你。華山并無規定思過崖上不許旁門進入,以前聽聞還在上面進行過五岳派的劍道比武。”
張無憚應了,心頭了然,岳不群從令狐沖口中聽說了他同風清揚見過面的事情,當然得想辦法套出話來。
他不能明着問,免得漏了痕跡,便拐了個彎先把令狐沖拘束在華山上,料想張無憚和令狐沖也算出生入死的交情,定會時不時來探望。
張無憚跟令狐沖透露口風便是為了這個,只是想不到事情會這麽順利,八成是岳不群早就隐隐覺得思過崖上有人在居住,只是拿不準罷了。
他腦中轉着念頭,卻見令狐沖說完後遲遲沒走,張無憚跟他對了個眼神,明白過來,笑道:“過了晌午我便要下山了,這一別也不知幾時能見,沖哥,不如我送你上思過崖吧?”
令狐沖聽他前半句,露出悵惋之色來,待聽得後半句,眼睛又亮了起來,忙道:“不耽擱你行程便好,我特意備了好酒,也請你嘗嘗我們華山佳釀!”
寧中則指導幾名女弟子練武,一擡頭卻見兩人并肩在山間小路上走着,先是一笑,旋即又輕輕搖頭,讓弟子們繼續練劍,自己去尋岳不群。
岳不群站在正氣堂中央,持香而立,口中念念有詞,來回念了幾遍劍宗總則後,将清香插入香爐中。他又虔誠地拜了三拜,方才回身道:“師妹,怎麽了?”
“他們兩個一并上思過崖去了。”寧中則輕聲說完,遲疑道,“師哥,這樣真的好嗎?”
岳不群微微一笑,擡頭望着“正氣堂”的牌匾,道:“我早先便覺得思過崖附近有人走動,只是探查了這麽多年,竟然一無所獲,可見那位老前輩——如果真的存在的話——是有意避開我的。”
“如果真的是風師叔的話,只怕他老人家還記着當年之事,不肯忘懷,便是真的将他請出來了,對華山真的有利嗎?”寧中則道,“師哥,咱們占了主峰,劍宗避居中條山,可又不肯死心,若是他們也知道風師叔還在世間,只怕更要生事了。”
“是啊,”岳不群嘆道,“風師叔心向劍宗,為何不去中條山定居呢?可見在他心中,他先是華山弟子,才是劍宗弟子,他定不會由着那幫叛教之徒猖狂。”
頓了一頓,他又道:“師妹,你我都知道如今的江湖并不太平,莫說日月魔教虎視眈眈,我五岳派一向互為臂膀,座下弟子闖蕩江湖都以師兄弟相稱,可難道真的能摒棄門派成見了嗎?”
寧中則默然不語,聽岳不群繼續說道:“華山有我,有你,下一代中也有沖兒——嗯,沖兒是有天資,武學修為在五岳派小輩中也是翹楚,可你也聽到他所說了,咱們的衣缽弟子,遠遠比不上天鷹教的。”
他這番話也是出自真心,語調頗為沉痛:“師祖所傳的武學自不下于何門何派,可華山派人才凋零,再加時局動蕩,若是就此湮滅了,你我又有何顏面去見列祖列宗?”
寧中則想到這些年來,就憑他們師兄妹二人苦苦支撐着偌大一個華山派,竭力維持華山派搖搖欲墜的江湖名望,也是心酸不盡,便道:“師哥,我明白,日子不能越過越窄,你是想請動風師叔出山?”
“請不請得動,不是我說了算的,還得看風師叔的意思。”岳不群嘿然道,“也是巧了,沖兒性情同他老人家倒是有幾分相近,我送他上思過崖,還有個風師叔的熟人陪着,若真能引得他露面,自然是好了。”
寧中則此時已經被他說服了,點頭道:“是,只是沖兒畢竟是我氣宗首徒,還得時時看顧着點,不能讓他被人哄了去。幸而那天鷹教少教主,倒非奸邪之輩。”
她聽令狐沖所講,深覺張無憚此人很是不錯,雖然出身天鷹教,但生死關頭也絕不丢下朋友,倒是個可深交之人。
岳不群道:“這個嘛,沖兒性子野些,但他心中自有分寸,也向來懂得正邪不兩立。我傳授他《紫霞神功》,又将氣宗劍宗的恩怨如數告之,只盼他能當得起這份重擔。”
他确實也有這個擔心,只是此時也顧不了這許多了,以風清揚的武功名聲,若是真的能請他出山,誰還敢小瞧華山派半分?
————————————————————————————————————————
張無憚離開華山,便去九龍湖養傷,又向封弓影問起殷離現狀來。
封弓影苦笑道:“三小姐倒是肯下苦功,屬下為她尋了幾名毒王來,只是三小姐怕是自小經夫人言傳身教,眼界頗高,教不幾個月,便将人攆走了。”
張無憚笑道:“她外祖當年在整個東南地區都是名聲赫赫的,找些普通毒王來,她自然看不上眼。”
封弓影聽他這句話,便知道他是什麽态度了,便道:“那屬下着人送三小姐去蝴蝶谷?”
胡青牛那邊還有金花婆婆這麽個隐形炸彈在,張無憚不打算現在便将殷離送過去,便道:“你先忙,我去同她說說。”
張無憚一走進殷離的院子,便看到她正心不在焉地拿蜘蛛喂兩只花斑大蟒,招呼道:“阿離!”
殷離一下扭過頭來,把一袋子蜘蛛一股腦扔進蛇窩,連蹦帶跳地迎了上來:“憚哥,怎麽才來找我?早先我便聽下人說你來了!”
張無憚對她笑笑:“我打算回總壇一趟,你跟我一塊去嗎?”
殷離遲疑了一會兒,小聲問道:“我可以嗎?”要說她不想回去見殷夫人,那是騙人的,可她又怕讓殷野王知道了,惹得他不快,再連累了殷夫人。
張無憚不可能誇下海口說自己有辦法完全瞞住殷野王,但他既然來跟殷離說,自然有解決辦法,笑道:“從入冬到現在轉眼就立春了,舅舅再大的氣也消了。”
殷離垂頭不語,張無憚也不在意,繼續說道:“再者,今年周子旺在江西袁州起事,怕不日便要稱王,外公要坐鎮總壇,怕舅舅要帶人前去慶賀。”
殷離還是第一次聽到周子旺這名字,既不知道他是何方神聖,也毫不關心,道:“如果他真的不在,我當然想跟娘再見一面了,憚哥,能行嗎?”
“看在你這幾個月學得這麽認真的份上,沒什麽不可以的。”張無憚輕輕側了一下頭,“不過我只能帶你去,回來就得讓外祖派人送你回來,或者直接把你送到我娘那裏去?”
他已經跟殷素素那邊通過信了,殷素素表示非常歡迎,她也覺得讓殷離跟着張無憚太不方便了,畢竟只是表兄妹,年紀又相當,還是避嫌為好。
何況殷素素也挺想同殷離見一見的,她不能跟爹爹、哥哥住在一起,見到侄女了,全當見了殷野王了。
這是張無憚第二次提出來這事兒,殷離急忙乖巧地應了:“好,我都聽憚哥的。”
兩人當下動身起程,殷離一路上都緊張他的腿緊張得不得了,端藥端飯不假以人手。
張無憚給她殷勤伺候得都發毛了,特意當着她的面噔噔胳膊踢踢腿:“姑娘,我好啦,骨頭長得再正不過了,這些活你都別幹了,你不是幹這個的人。”他都懷疑殷離這是讓小昭給穿了,整個人設都崩掉了。
殷離伸手摸摸他的腿,細細檢查一番,确認是都長好了沒錯,這才一笑:“那就好。”
越到總壇她就顯得越坐立不安,張無憚心中有數,拉住她的手,笑道:“舅舅前日已經離開了,如今只有外公在,你盡可放心。”
以往張無憚跟殷離一直有意保持距離,現下倒是不怕了,他算是看出來了,殷離是真的把他當哥哥依賴了。
他們抵達天鷹教總壇時,殷天正還在忙,張無憚便先帶着殷離去見了殷夫人。
殷夫人事先沒得到消息,自然是千喜萬喜,她們母女二人在房中說體己話,張無憚坐在院子中等候。
如今他行走坐卧,都在默念九陰,張無憚正默背到“氣滿鼓支,掌起平胸”一句時,猛然從石凳上騰起。
一道人影從門口直躍而入,左掌劈在石凳上,右手成爪抓來,卻不料抓了個空,“咦”了一聲,十幾爪如狂風暴雨般接連不斷,一爪快似一爪,直如以性命相搏一般。
張無憚仗着九陰中的高超身法連連閃避,到了最後,被逼得連梯雲縱混在一塊亂用,好不容易才捱到他這一路爪法使完。
以鷹爪功跟殷天正對決,那就是關公門前耍大刀,不過也好過讓人壓着腦袋打。張無憚趁着他新力未生之時,反守為攻,也以鷹爪功對敵。
殷天正的鷹爪功走的陽剛鐵腕風,張無憚的爪功深受真經上所著九陰白骨爪和催堅神爪的影響,飄忽靈動,變化無方。
殷天正在爪功上深有信心,看出他這幾招威力奇大,卻也并不似張無憚似的一味閃躲,跟他硬硬擋了幾下,只覺指尖發麻,輕喝一聲,率先跳出圈子。
張無憚收了手,他平生第一次經歷這等疾風驟雨般的戰鬥,只覺眼花缭亂,沉浸在意境中,半晌沒有回過味來。
好一會兒後,他才醒過神,滿面喜色拱手道:“謝過外祖指點!”
殷天正神色卻有些複雜,盯着他看了好久,嘆道:“可惜,看來我殷氏一門的絕學怕要失傳了。”
張無憚先前在天鷹教待得那兩年,練功進境也不弱,只是大開大合的路子,同他自身性情本就不和,用來雖也順手,但總有凝滞不暢之感。
張無憚離開天鷹教出去闖蕩,也才一年出頭的時間,武功路數卻變了大半,一是他後來所學的武功更為高深莫測,二是恰合了他的脾性。
殷天正心頭清楚,殷野王的武學天賦遠不如他,本拟将外孫好生培養,誰料性情又是不對頭。
但這念頭也不過一閃而逝,殷天正終究還是為張無憚高興,旋即欣喜道:“你舅舅同我提起此節,稱贊你進步神速,我原還當他替你大吹法螺,想不到,真是想不到!”
兩人折騰出這麽大響動來,殷夫人早就帶着殷離走出門了,此時躊躇着不知該過不過來請安。
殷夫人頗有些忐忑,殷離倒是不懼,見他們說話間告一段落了,便走上前去,規矩行了一禮道:“殷離謝過爺爺。”
殷天正轉向她,神色便淡了下來,哼道:“怎麽,我們老殷家沒一個好東西,你謝我幹什麽?”
殷離擡起臉來,笑着去拉他的袖子,口中道:“以往都是阿離不懂事,還請爺爺不要跟我一般計較。”
殷天正本就是故作嚴肅,難得見孫女撒嬌,又強撐着板了會兒臉,終究還是笑了:“別跟我來這一套,你無憚哥哥和你,都是我的眼珠子,只要你們兩個好好的,我這個當爺爺當外祖的,也沒什麽可發愁的了。”
他這話還是有意撮合他們,殷天正說完不用看張無憚,只看殷離還是仰着頭沒心沒肺地笑,一點都沒有小兒女的嬌羞,便知道這個算盤怕是不行了。
要是張無憚在危急關頭對殷離伸出援手,都沒能讓他們之間擦出火花,那後面的事兒可不好辦了。殷天正嘆了一口氣,到也沒再說什麽,只道:“阿離,你同你娘再聚一聚,我們還有些正事要談。”
殷離輕輕撇了撇嘴角,還是應道:“好,我知道了爺爺。”她看到張無憚正看着自己,忙拼命眨眼,示意他放心去便是了。
殷天正帶着張無憚去了正堂,等他揮退仆從,張無憚方道:“外祖,阿離這些時日懂事了不少,若是舅舅氣消了,不妨讓她回來。”
“你舅舅什麽性格脾氣,難道你還不知道嗎?阿離這牛脾氣,十成十都像了他。”殷天正擺擺手,倒是不甚在意,“我都這麽大年紀了,一點兒孫福沒享到,倒還得為他們操心?不管了,愛怎麽着怎麽着,橫豎也成不了仇。”
只要殷夫人還在,有問題也不是大問題。殷天正不想就這個問題再說下去,轉而道:“周子旺是彌勒宗大弟子,算來同我教也有些淵源,這幾年興起的勢力中,他倒像是最可成事的。”
彌勒宗也是明教的一脈分支,殷天正雖然一怒之下出走明教自立門戶,但到了該站隊的時候,立場還是拿捏得很準的。
張無憚道:“現在還遠不是成熟的時機,鞑子氣數還旺,若周公肯蟄伏數年,未必沒有一搏之力,但他早早稱王,卻是走得太急了。”
他一向有主意,殷天正轉眼看向他,笑道:“我知你也有鴻鹄之志,卻不知打算什麽時候出手?”
一個尚還未加冠的少年兒郎能謀劃些什麽,殷天正這話頗有調笑之意,卻不料張無憚道:“不瞞外祖,我早就在想,周子旺聲勢如此浩大,要自立為王,也需先同彌勒宗撇清幹系,以免反禍師門,日後若真的到了那一步,孩兒也不想連累天鷹教。”
殷天正根本沒放在心上,随口應道:“好,若真能有那一天,你自立門戶,天鷹教定為你臂膀。”
他全當是自家孩子胡吹大氣,連顆芝麻都沒有就敢做餅,一笑而過後,拍拍他的肩膀:“你現在先腳踏實地,把手頭的事情做好,外祖便心滿意足了。”
張無憚才不在乎他是正兒八經答應的,還是全當戲言了,橫豎征得了殷天正的同意,真到了關節處,也好便宜行事。
殷天正又道:“我原本便想派你随你舅舅一同前去袁州,但一時沒有你的消息,這才打發你舅舅去了。”
張無憚聽到這裏便明白過來了,笑道:“那外孫這便動身趕上舅舅一行?”
殷天正确有此意,當下将殷野王一行所走路線說與他聽,又道:“他們走了才兩日,以你的腳程,該很快就能追上。”
張無憚往殷野王居所那邊看了一眼,殷天正會意道:“放心吧,素素也給我來了幾封信,想将阿離接過去養呢,我自會命人送她過去。”
張無憚能這般将殷離記在心上,哪怕做不成親,殷天正也只有高興的份兒,勉勵了他幾句,這才放他離開。
張無憚去馬廄牽了兩匹好馬,日夜兼程,連三趕四跑了兩天,才算在江西境內趕上殷野王一行,可惜他到的時候不太巧,天鷹教正在同人大起沖突。
十餘人分散開來,隐隐呈包圍之勢,但并未出手,圈子中央便只有殷野王和一個三十來歲的高瘦白衣和尚在搏鬥。
張無憚策馬而來,守着這條道的殷無祿早早便聽到聲音正帶人戒備,看到是他方松了口氣,讓開主位,退至他身側侍立,自有人上來拉住兩匹馬。
圈中兩人絲毫不受影響,兀自激鬥不止,張無憚束手在一旁看了許久,那和尚也是個好手,同殷野王鬥得不分上下,兩人誰勝誰負或未可知,少說得鬥到千招之後方能分出勝負。
殷野王用爪,那人使掌,張無憚瞅見他衣袖上的紅色火焰标記,輕聲問殷無祿道:“這位可是明教中人?”
殷無祿答道:“此乃五散人的彭瑩玉,他與周王同出一門,也來慶賀,卻不料在一地與老爺碰上了。”
五散人抱團,每個人又都有各自的朋友圈子,像布袋和尚說不得同韋一笑是至交,但韋一笑和其他人都關系平平。這次也只彭和尚一人來為周子旺稱王祝賀,其餘四位都不在此處。
兩人一口氣又鬥了五百招,張無憚在一旁看得倒也有趣,只是眼看天色将晚,由着他們鬥下去卻也不行,便輕吸一口氣,運足內力道:“彭大師,舅舅,兩位師出同門,又皆為周王慶賀,便是三言兩語不合,看在周王面上,不如便都揭過了吧?”
若說他們這些幹站着看的都看煩了,打的兩個人也打煩了,主要是雙方都顧慮着不能下狠手,別說打死了,打傷都是一場麻煩,雖棋逢對手,打得一點都不暢快淋漓,甚至還很憋悶。
張無憚就是看穿這一點,才會出言喝止的。果然他話音剛落,兩個人有了臺階下,很有默契地雙雙停手,跳出交戰圈子。
殷野王落到他身邊,擡手摸摸他的後腦勺:“你怎麽來了?”幸好我兒子來救場了,不然還得跟那臭和尚歪纏。
彭瑩玉落到另一側,天鷹教教衆十分上道地紛紛避開了,給他留足了臉面。他一看殷野王這情态,便猜到此人是誰,冷笑道:“哦,這位便是武當張五俠之子了吧?”
殷野王臉一黑。
張無憚拱手笑道:“晚輩張無憚,見過彭大師。”
彭瑩玉道:“天鷹教總算出了個能好好說話的人了,倒也是好事一樁。”他同殷天正關系并不差,但跟殷野王就是死活不對付。
不過此番來是為了自己親師弟,彭瑩玉也不想為了些小事壞了心情,還了張無憚一個佛禮,便轉身走了。
殷野王冷森森道:“真晦氣,竟然兜頭碰上他了。”旋即又對張無憚道,“五散人中,最煩的便是彭瑩玉和周颠了,你日後可得避着他們走。”
張無憚點頭稱是,心道旁人則還罷了,他最該避的是布袋和尚說不得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