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有女不悔
張翠山正同張無忌講解《武當九陽功》心法口訣,聽到門人來報天鷹教大公子來了,當真是喜出望外。
只是這時節早課還未結束,張翠山看了張無忌一眼,見幼子眉飛色舞整個人都發亮了,心知就算拘束着他繼續講解,聽不進去也是白費功夫。他向來開明,便拍了兒子一巴掌:“去吧!”
張無忌得了允許,第一時間跳起身來撲了出去,卻見張無憚站在外堂,正在含笑同殷離說話。
張無憚是跟着知客弟子入內,走到半截正好看到俞蓮舟正同殷離說話,便上前見過。
俞蓮舟為人嚴肅、不茍言笑,對小孩子卻有無窮無盡的耐心,尤其殷離是女孩兒,比起那幫臭小子來,一撒嬌都讓他受不了,便對她多有照顧關愛。
只是想不到對着殷離散發父愛時恰好被人看到了,俞蓮舟硬端着為人師伯的架子,尋了個借口匆匆走了。
殷離見了他,滿腔說不出的驚喜,笑道:“憚哥,你怎麽來了?真是好久不見了!”
張無憚正同開心的小姑娘說話,卻不料一擡眼便看到了悶悶不樂的弟弟,招招手将他叫過來,奇道:“無忌,你怎麽了?”
張無忌不動聲色走過來,斜插着身子,将他拉殷離的手拉到自己這邊來,哼道:“哥,你來了不先去見爹爹和我,怎麽站在外面說話?”
張無憚原先還道他情窦初開,看到自己同殷離親熱不高興了,可卻見張無忌幾次偷偷拿白眼斜楞殷離,被殷離毫不客氣地瞪回來,兩個人你來我往轉眼間快要動上手了。
張無忌自然不會跟女孩兒出手,可也實在是氣,忍不住跟張無憚咬耳朵:“哥,咱們哥倆最好了,是也不是?”
殷離探頭探腦湊過來偷聽,聽了半截過去,咬牙道:“這幾年憚哥都是跟我一塊住的,我爹爹早就想将他過繼過來呢,只等姑父姑姑點頭,我們便是兄妹啦!”
張無忌扭頭做了個鬼臉,不理她,繼續跟張無憚小聲道:“她脾氣這麽差,哪有我好,哥,咱倆打小一個被窩長大,你屁股上有顆痣我知道她都不知道,你還是跟我親對不對?”
“……”張無憚伸手把他的臉撥開,“呸,說得跟你屁股上沒有似的。”
張無忌嘿嘿嘿壞笑,他們是孿生兄弟,身上其他部位的痣不一樣,唯獨屁股上那顆,大小位置簡直跟對着鏡子長的似的。
張無憚說話似乎是在嗆張無忌一般,于是殷離也氣順了。一句話哄好了兩個人,他一手牽一個,領着往裏走,問道:“爹爹呢?”
張翠山一直站在院內聽他們三人說話,他內力高深,雖站得遠了,聽得卻比殷離還清楚些,臉上止不住的笑容,此時見他們進來,輕輕咳嗽一聲,格外溫柔道:“在這呢。”
幾人坐下後,張無憚将來意說了,殷離早就坐不住了,一個勁兒拿眼睛瞄他,只是苦于長輩沒有表态,不好插嘴。
張翠山想到胡青牛和王難姑二人怪異的脾性,便止不住地皺眉,但看殷離十分意動,只好道:“阿離,你真的想去嗎?”
這小姑娘剛來的時候,簡直像個刺猬,還是近來才慢慢軟化的。養孩子只有盼着好的,張翠山實在不願意再看到她滿身戾氣的模樣了。
張無憚心知殷離能在張無忌面前這麽不客氣,便是不拿他當外人,足以說明這段時日他們相處得确實不錯,便也看向殷離。
殷離連猶豫都沒有,用力點頭道:“憚哥,我想多學些東西,日後能當你的臂膀不說,有你護着,我娘的日子也能好過些。”
在武當山上是過的前所未有的快樂,但她不想因着血緣關系,來接受別人的“施舍”。早在從總壇逃跑的那一天,殷離便下定決心,她要成為一個有用的人,要以自己的價值來換取尊重和地位。
張無憚看着她,笑道:“等你成了新一代毒仙,自然沒人敢給舅母臉色看了,哪還用我相護?”
一句話直戳到了殷離心頭最軟處,她不覺心花怒放,抿唇一笑:“憚哥,我跟你走!我要自己來護着我娘!”
張無忌看看張翠山,知道他再無二話,忙道:“爹爹,我也跟着去送送表妹,你看好不好?”
張翠山心中笑他争奪兄長關注真是個小孩兒情态,面上微怒道:“胡鬧,你太師父破例将《武當九陽功》傳授給你,對你寄予了何等期許,你不思苦學以報便算了,還想下山去玩?”
張無忌忙閉口不言,張無憚卻聽出張翠山這番話都是傻爸爸的得意欣喜,笑道:“怎麽,無忌竟然都能學九陽功了?”
張翠山臉上佯裝的怒氣瞬間不見了,盡量若無其事道:“嗯,上月大比,他雖同你宋師兄相去甚遠,可也僥幸拿了次等呢。”
宋青書比張無忌年長四歲,他又得武當七俠靜心教養,張無忌惜敗宋青書,張翠山說起來只有自豪之意,又道:“我同你娘親在蝴蝶谷一住兩年,全賴你幾位叔伯悉心教導,才讓你有如今進境。”
他沉浸在“我兒子好棒”“我師兄好棒”“我師弟好棒”中不可自拔,張無憚悄悄在張無忌手心中寫字:等你九陽功學成,哥哥便帶你下山闖蕩。
張無憚估計等張無忌九陽功小成,少說還有一二年光景,他也能收拾完手頭的事兒,騰出個大空檔來,帶他去昆侖深山老林貓上一陣,看能不能找到《九陽神功》。
張無忌激動地翻手捏住他的手,用力點點頭,做口型:哥,我一定努力!
等到武當弟子的早課結束,張無憚去拜見了張三豐并其餘幾俠。
俞岱岩此時已經能離了拐杖行走了,只是步履緩慢,動作僵硬,特意上前來拉着他的手勉勵幾句,又笑道:“你瞧你三伯,能動能走後反倒胖了起來,還得多謝你年前送來的山參靈芝。”
張無憚和令狐沖截了日月神教在長白山采參的隊伍,兩人坐地分贓,一部分送上華山為寧中則祝壽,另一部分都讓他命人運到武當來了。
都是上上等的貨色,實乃補身良藥,千金難買。俞岱岩不講究這個,對他這份心意卻很是受用。
“不過是些野物罷了,能值什麽呢?”張無憚眼中一派純然的欣喜,“三伯早日好起來,是咱們整個武當上上下下的福氣呢。”
殷梨亭走過來摸摸他的後腦勺,特別溫柔地笑道:“好孩子。”說着想抽回手來,卻感覺到張無憚掐了掐他的手心,微微使了個眼色。
殷梨亭心頭一動,看張無憚已經扭頭去跟俞蓮舟說笑了,便沒露聲色。
等到了該送兩個孩子下山的時節了,殷梨亭跟張無憚對了一個眼神,便出列道:“不如我送侄子侄女下山如何?”
張翠山本想自己送,卻聽張無憚先一步開口道:“不麻煩六叔吧?我上次向六叔請教的那幾路劍法,正好還想請六叔為侄子指點指點。”
張翠山于是打消了念頭,只道:“麻煩六師弟了。”
殷梨亭一路送至武當山下,張無憚神色無異地同他說笑,一直來到山下小村莊,才道:“阿離,你去跟娘親告別吧,這一走還不知道幾時能夠回來。”
等殷離走遠了,他才轉頭看向殷梨亭,神色有些奇異,輕聲道:“六叔,這次我突然提出帶阿離離開,是聽聞胡青牛遇到了些麻煩——有一群傷勢奇怪的江湖人士去找他醫治,好似是他的某個仇家故意給他出的難題。”
殷梨亭聽到這裏,都沒明白他為什麽特意要跟自己私談,倒還是很有耐心地聽下去,卻不料張無憚繼續說道:“那幾位江湖人士中,其中便有漢陽金鞭紀老英雄的女兒……”
殷梨亭大驚失色,沖口問道:“什麽?她……她怎麽了?”
“我倒是聽爹爹說過紀女俠同六叔有婚約,再派人去查……卻有人來報說紀女俠帶着個八九歲的小女孩兒,兩人以母女相稱。”張無憚一邊說一邊揣度着殷梨亭的神色,聲音也漸漸壓低,“六叔,那小女孩兒姓楊,名叫‘不悔’……”
殷梨亭只覺頭重腳輕,想走得近一些,卻踉跄幾步差點摔倒。張無憚急忙伸手把他扶住了,看他轉瞬間滿臉都是淚,不覺=口=住了。
他難得磕巴道:“六、六叔,你別這樣,是紀女俠對不住你……你不要這般……”他想了半天,卻覺無話可說,伸手摸他後背幫殷梨亭順氣。
張無憚此時身高已經同成年男子仿佛,殷梨亭趴他肩膀上嚎啕了一陣,深覺在小侄子面前這般作态實在丢人,便把他推開,一扭頭向着山上跑去。
張無憚急忙道:“六叔,這麽哭着上山,整個武當都要被驚動了!”
殷梨亭一想深覺有理,他都這麽大了,哭着鼻子回去算什麽樣子,腳步一頓又往山下跑,聽得張無憚又道:“這一片都是依附于武當的農戶,認得您的人不少,這般哭着下去,同哭着上山,又有什麽分別?”
“……”殷梨亭站住不動,淚眼婆娑地看着他。
張無憚嘆了一口氣,張開胳膊:“不是我說,還真就這一片人少。”
殷梨亭只好走過來,往他肩膀上一趴,拿袖子遮住臉,這才嚎啕大哭起來。
張無憚拿出小時候哄傻弟弟的耐心來,才算把殷梨亭給哄好了,看他淚染衣襟、神色慘淡的模樣,只覺頭疼,遞上手絹去:“六叔,好些了嗎?”
折騰了這麽久還沒看到殷離出現,估計是隔老遠發現不對,便默默退開了。張無憚很滿意她的機敏,殷梨亭剛才叨叨的那些話也不适合讓第三個人聽到。
殷梨亭性格中有很軟弱的部分,哭完後雖覺羞赧,可更多的卻是痛快,傾訴出來好受多了,這些話不能跟師父說,不能跟師兄弟說——當然更不能跟小侄子說,媽呀他怎麽就都說了呢!
張無憚見殷梨亭神色莫測不知在想什麽,輕聲道:“六叔,不如您跟我們一塊去蝴蝶谷,找紀女俠問清楚?”
“我确實該找她問清楚,她若早早告訴我實情,殷梨亭絕不會糾纏不清!”殷梨亭擦幹淨眼淚,又是傷心又是氣憤,垂頭半晌方道,“也好,既然是胡大夫遇上了仇家,再放你們兩個孩子單獨去,我也放心不下……”
張無憚道:“不如您先走吧,我們慢慢在後面便好。”
他這是體諒殷梨亭想盡快要個說法的心情,自有婚約至今,生生讓人一拖便拖了十年,換誰誰不火大,幸而殷梨亭仁厚,只是單純想找紀曉芙問清楚。
殷梨亭苦笑道:“不必着急,她女兒都八九歲了,我讓人一瞞這麽多年,也不差這一時半會了。”
當下他用溪水梳洗幹淨了,上山同張三豐告秉,不多時下山來,看張無憚已經準備好馬車,正扶着殷離上車。
想到先前的失态,殷梨亭臉上一紅,忙快步上前來,從他手中取過缰繩來:“我來吧。”
張無憚松手讓給他,看他仔細将行李綁好,方道:“六叔,我請了個車夫,咱們只管高坐便是。”
殷梨亭往一旁看了一眼,見那侍立的車夫身形高大健碩,手背青筋暴起,顯然也是練家子,便知定是天鷹教教內人士。
他便沒再說什麽,撩起簾子上車。張無憚道:“等再往南行一段,咱們再換乘水路,倒還快一些。”
殷梨亭驟逢情變,悶悶不樂,一直都沒能緩過勁兒來,但他也不願因自己一個人把氣氛攪亂,強顏歡笑努力跟他們說話逗趣。
他這模樣誰能看不出問題來,不過是張無憚和殷離都裝作不知,配合他演戲罷了。
等熬到蝴蝶谷,殷梨亭還特意溫柔地将他們一一扶下車,這才神色複雜地向着谷中看了一眼,輕聲道:“我們走吧。”
殷離拉了拉張無憚的衣角,輕聲道:“憚哥,毒仙會喜歡我嗎?”
張無憚笑道:“她怎麽會不喜歡呢?”一個這麽漂亮的小姑娘,外加他們夫婦自己的命,王難姑該知道如何選擇。
他們一路行進谷中,果然看到有十多名江湖人士聚攏在谷中,每個人身上都有奇形怪狀的傷痕。
殷梨亭定睛一看,果然在其中看到了牽着一名小女孩兒的紀曉芙,渾身一顫,連連後退幾步才穩住身形。
張無憚沒有理他,也繞過看到殷梨亭也僵住了的紀曉芙,徑自走到茅草房旁邊。
有十多名武林人士在草房門口打着地鋪,個個哀嚎不斷,似乎在承受着難以想象的折磨。
張無憚正想出聲,卻聽一個禿頭老者吼道:“混小子,胡大夫染了天花,正需靜養,你敢去打擾?”這是想借呵斥張無憚贏得胡青牛的好感,他雙手被鐵鏈縛住,動彈不得,只能厲聲叫喊。
張無憚頭也不回,冷笑道:“再管不住自己的嘴,用不着等毒性入腦,小命便先玩完了。”
此人乃是崆峒派聖手伽藍簡捷,他本非禿頭,只是讓人在頭頂上抹了烈性毒藥才成了禿頂,聞言便是一驚,想不到這少年竟然一言喝破了自己所中什麽毒,一時間摸不清他的來歷,不敢妄動。
張無憚出聲道:“晚輩張無憚,前來拜見胡大夫、胡夫人。”
他的名聲還是很管用的,尤其現在胡青牛讓金花婆婆吓得都躲在屋子裏裝病了,正是求告無門的當口。
過了不多時,果然王難姑開了門,行了個萬福道:“還請張堂主入內一聚。”
十多名前來求醫的江湖漢子頓時不幹了,蓋因胡青牛稱病不出,他們在此地已經蹲守了半月了,只盼着能求得胡青牛心軟,可從來沒得到裏面的一聲回應,怎麽這新來的少年便能讓人客客氣氣請進去呢?
這群人不過是江湖上的二流人物,張無憚喝了一聲“聒噪”,拍出一掌,掌風直接将草房旁邊放置的石磨整個帶起,甩向叫嚣得最大聲的那人。
對方急忙閃身避開了,牽動舊傷,吐了一大口血出來。就這麽一招他便知自己絕不能招架對方,急忙道:“我乃華山鮮于先生門下大弟子薛公遠,咱們有話好好說,在胡先生門前吵鬧,豈不壞了先生清靜?”
“……”張無憚扭頭看向他,笑道,“你是劍宗鮮于先生門下?可是鮮于通先生?”
華山派可沒聽說有這麽一位人物,他還以為鮮于通整合世界時被抹滅了呢,想不到不能當華山掌門,倒是跑去當了劍宗弟子。
“鮮于通”三個字一說出來,張無憚便聽到屋內一聲極為粗重的喘息,鮮于通當年被胡青牛所救,兩人義結金蘭,卻玩弄了胡青牛的妹妹胡青羊,致使胡青羊自殺,果然事隔多年,胡青牛聽到這個名字,都憤怒得不能自制。
薛公遠還當他聽過自己師父的大名,一時間大喜過望,忙道:“正是,正是!”
張無憚嗤笑了一聲,不再理他,領着殷離走了進去,進了內室,便看到胡青牛坐在床頭緊盯着他。
這位醫仙連并他的妻子,看起來都同張無憚上次相見時憔悴了許多,張無憚再次行了禮,并沒急着将殷離介紹給他們,而是道:“晚輩聽聞二位近來遇到了些麻煩?”
胡青牛冷淡道:“我們若非碰到了麻煩,張堂主又如何會出現呢?”
前腳金花婆婆打發這十五個身負疑難雜症的病人來找他了,後腳張無憚也出現了,胡青牛自然猜到他來此是為了拉攏他夫妻二人。
“趁火打劫實非君子所為,可晚輩本就不是君子,何必在意這些?”張無憚笑道,“胡先生何必為争這一時的意氣,倒白白使得兩位不世出的醫毒天才死于非命?”
王難姑道:“死便死了,誰還怕了不成?老牛,咱們死在一塊,有何不可?”
胡青牛看了她一眼,他不在意自己的死活,可他是個地地道道的老婆奴,他固然不怕死,可連累了妻子一道殒命,那可百死不能相抵了。
張無憚看他默然不語,又道:“胡先生不肯為銀葉先生醫治,想必是知道金花婆婆來歷。昔日在光明頂上,我明教諸人何等誠心相待,她為了一個男子叛教而出便罷了,可竟然絲毫不顧念往日恩情。這些年來,我派中人折在她手下的還少嗎?”
這一番說得胡青牛和王難姑都神色微變,他二人都算是明教高層,自然知道金花婆婆本是明教四大法王之首的紫衫龍王。
胡青牛怒道:“我原本便說,只消她重歸明教,我便為銀葉先生療毒,是她自己不肯,咽不下當年受的那一點委屈,如今韓千葉傷重不治,她倒還有臉面來殺我,怎麽不先殺了她自己?”
這句話剛說完,張無憚一把推開殷離,撲上前去,先一步将胡青牛夫婦二人拽離原位,順手往臉上一遮,擋住了對方射過來的暗器,翻手一看,見掌心赫然是三枚燦燦金花。
他冷笑一聲,喝道:“怎麽,金花婆婆何時練就了這等藏頭露尾的絕活?”
張無憚嘴上說得輕巧,卻覺手腕生疼、掌心發麻,金花婆婆含怒出手,這幾枚暗镖上運足了力道,料想此乃她全力擲出。
對方極不好惹,但試探出這水有多深,張無憚反倒暗中松了一口氣。他此時單論武功不如金花婆婆,但他有殷梨亭等人相助,有王難姑的毒藥,又有叵測的居心,真要是到了翻臉之時,陰死金花婆婆并不多難。
——何況他敢不帶手下孤身前來,便是有所依仗的。
“年紀不大,口氣不小。”有人在窗外開口,聲音嘶啞低沉,尤帶痰音,似乎剛剛經過一陣撕心裂肺的咳嗽,“便是你外祖在此,也不敢如此對我說話。”
殷梨亭避開人同紀曉芙說話,再三追問下,才從紀曉芙口中得知張無憚所說俱是屬實,可卻遲遲問不出楊不悔的父親是誰。
他正在難過憤懑沒開交時,聽到這邊有響動,二話不說便要趕過去。
紀曉芙一急,急忙拉住他的衣袖:“六哥,那金花婆婆武功路數詭異,你不是她的對手!”
“……”殷梨亭神色複雜地看她一眼,将袖子抽出來,拔劍出鞘,清嘯一聲,朝着那個佝偻的身影便是一劍刺去。
卻見那老妪身形一晃便躲過了,右手伸出,兩根指頭便向他的雙眼挖來。殷梨亭也非弱手,身子還在半空中,強行扭轉,一劍斜向上削出,金花婆婆只得将手指收回以免被直接削斷。
十餘名讓金花婆婆以虐待下毒等手段折騰得苦不堪言的江湖人士紛紛站了起來,有人喊道:“胡大夫,你答應醫治我們,我們為你助拳!”
也有人道:“婆婆,只求你給我解藥,我幫你殺了這群癟三!”
呼喝之人正是鮮于通弟子薛公遠,張無憚單手劈開桌子,一根桌腿直直擲過去,一下便将其戳了個對穿。
薛公遠在原著中也不過是個路人甲,但張無憚對他印象頗深,此人得在蝴蝶谷求醫學醫的張無忌所救,卻又在大旱斷糧時,想将他和楊不悔煮了吃掉。此等忘恩負義的小人,張無憚早就想殺了。
他先使一手震懾住了衆人,這才高聲道:“誰若敢踏入此地一射之地,一概殺之!”說罷給胡青牛夫婦使了個眼色,“煩請二位替我照顧好阿離。”
胡青牛夫婦武功比不得金花婆婆,但也足以應付這些受傷來此之人。胡青牛當下道:“張堂主放心便是。”
王難姑也深知能不能活命便看今晚比鬥結果了,自不願讓張無憚分心,緊緊拉起殷離的手,對他點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