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紅巾大俠
金花婆婆武學路數詭異,身法輕盈,下手又極為狠毒,一過了三百招,便将殷梨亭逼得左支右绌了。
恰在此時,張無憚補了進來,殷梨亭第一個念頭是擔心他的安危,再勉強鬥得百十招,卻覺壓力大減,兩人合力竟然強壓了金花婆婆一頭,心中甚感驚奇。
金花婆婆是能同謝遜比肩的高手,連張無憚也沒料到合他二人之力有此神效,心下甚喜《九陰真經》威力卓著,手中更是不再留手,将平生所學盡數施展開來。
金花婆婆也越打越是心驚,料想他招數精妙,外功強勁,想必內力不足,只消打傷了他,拿下殷梨亭不過費些時間,瞅個空隙,一掌印在張無憚胸口。
她掌中一股寒氣直沖而出,耳邊卻聽得一聲冷笑,灌出的內力竟而盡數反撲回來,期間還有另外一股刺骨冰涼的內力趁虛而入。
單論內力深厚,兩人自是不可同日而語,張無憚遠不是她的對手。他《九陰真經》還未大成,不能強行化去她的內力,但第二重大成,已能抵禦世間最陰毒惡寒的內力,自是不懼金花婆婆此招。
若是金花婆婆身負至剛至陽的內力,怕此時受傷的便是張無憚了。
金花婆婆遭內力反噬,如墜冰窟,手腳幾乎僵直了。張無憚第一次跟人硬拼內力,心頭鼓跳,丹田氣震,連忙默運心法,梳理體內真氣。
殷梨亭将長劍穩穩搭在金花婆婆頸間,回想此番激鬥,暗嘆一聲僥幸。張無憚醒過神來,上前點了她的穴道:“此乃我獨門點穴之法,三個時辰內自解。”
金花婆婆面色直如死人般青白,冷笑數聲,道:“這絕不是白眉鷹王的武功路數,你小子從哪兒學來的妖法?”她說話時還不自覺地牙關打顫,身體瑟瑟。
張無憚笑眯眯道:“我倒是想問,婆婆這身法武功,倒更像是妖法,不知是從哪兒拜的師學的藝?”
一提到事涉她身份的話頭,金花婆婆心中有懼,一時竟不敢接話,半晌後方嘿然道:“我技不如人,甘願受戮,要殺要刮,悉聽尊便!”
張無憚輕輕一擡手,殷梨亭稍一猶豫,還是将劍挪開了。
張無憚将金花婆婆扶起來,道:“我天鷹教同婆婆本是井水不犯河水,外祖說起您時,也只有稱贊的份兒,怎奈造化弄人,今日只能同婆婆刀兵相向。”
還肯說場面話,便是沒打算殺了她,金花婆婆看着他,沉聲道:“你想怎樣?”
“今日我放婆婆一命,來抵胡先生這條命,只盼婆婆日後莫要再來打擾胡先生清修。”張無憚說道。
他說完,見金花婆婆瞳孔微顫,知她只是想假意答應自己,便湊到近旁,附耳道:“我平生最恨有人不守信用,我、胡青牛夫婦、武當殷六俠,誰若是死于婆婆之手,怕有人激憤之下,管不住自己的嘴,倒害得婆婆要受烈火焚身之苦了。”
最後幾個字微不可聞,聽在金花婆婆耳中卻不啻驚雷巨響,她只覺周身比剛遭反噬時還要冰冷森然。
她本是波斯明教聖處女,卻同韓千葉共結連理,甚至還育有一女,若讓總壇之人捉住,便要遭烈火焚燒,死得苦不堪言。
只是此節便連中土明教教主陽頂天都不曾知曉,金花婆婆卻不知眼前這個少年從哪兒得知,看着他好似眼前站了個青面獠牙的小鬼。
張無憚慢吞吞對着她綻開了一個燦爛無比的笑容,特意露出八顆牙齒來,看金花婆婆如避鬼魅般垂下眼不去看他,這才直起身來,道:“婆婆若應了,我這便為您解開穴道,咱們的恩怨一筆勾銷,如何?”
金花婆婆自知便是他不殺自己,這邊圍過來的江湖人士也不會放過被點穴的她,張無憚将她穴道解開,是真的沒想害她性命。
她微一點頭示意,看了胡青牛一眼,沉聲道:“此番我認栽了,下次再見閣下,咱們再行較量較量——”
張無憚輕輕在她身上一拂,金花婆婆幾番暗運內力都沖不破的穴道便解開了。兩人此時近在咫尺,張無憚單論武功絕不是她的對手,卻敢如此跟她朝相,金花婆婆揣度他神色,又覺這少年絕非虛張聲勢,而是真的有恃無恐。
她終究不敢再造次,雙手後背,咳嗽着離開了。
張無憚一直盯着她的背影走出蝴蝶谷,扭頭看胡青牛臉上現出猶疑之色,笑道:“胡先生大可放心,我知此人只記仇不記恩,定當會小心提防她。”
他放過金花婆婆,蓋因金花婆婆有個寶貝女兒,日後還有大用。張無憚琢磨着必要時刻便要祭出傻弟弟的美男計,一旦心系張無忌的小昭成了波斯明教教主,對中土明教大有好處。
胡青牛攜着王難姑下拜道:“多謝張堂主相救,我夫妻二人願追随堂主,鞍前馬後,不敢有辭!”
他們并未聽到張無憚的耳語,金花婆婆未必肯信守承諾,別轉眼間張無憚離開了,後腳她來直接将人殺了,再毀屍滅跡,那可就太冤了。
打從剛才起,胡青牛便以眼神同王難姑交流,夫妻兩個議定後,便向張無憚投誠。橫豎天鷹教自認還是明教下屬,他們此番作為,也不算叛教而出。
張無憚将其扶起,略一沉吟,方道:“我知二位喜靜,自會請外公在總壇專門辟出一塊清靜地界來奉養兩位。”頓了一頓,指着殷離道,“這孩子乃我舅舅獨女,生性喜愛制毒,性子頑劣些,還請胡夫人代為管教。”
王難姑連忙應了,心中頗喜,天鷹教肯把殷野王微一的孩子交給她,這份信重不可小觑,又見殷離清秀絕俗、模樣甚美,眉宇間卻有潑辣之氣,倒是頗對她脾性,便道:“殷小姐若拜我為師,自無不可,但學手藝,便無能偷懶摸滑的。”
“您放心便是,吃再多的苦我也不怕的。”殷離脆聲答道,便走向她身邊,對張無憚眨眨眼睛。
安置好這邊,張無憚轉身看向殷梨亭:“六叔?”
殷梨亭看他處事一舉一動極有章法,已自有幾分威嚴氣度,心中感慨不勝,此時方笑道:“好孩子,你這般處理便很好。”
張無憚想問的不是這個,有些詫異殷梨亭在此情此景下還能趁機在傻叔叔的心思裏,只得又道:“此間江湖人士,您看該如何處理?”
殷梨亭不敢去看紀曉芙母女,只看看被張無憚以桌腿釘死在地上的薛公遠,為難道:“這……”
華山派自是正派,薛公遠雖是劍宗弟子,不為華山派所承認,但好歹也是一條人命。他并不是多有主見之人,頗覺棘手。
張無憚全不在意笑道:“六叔大可不必放在心上,這薛公遠劣跡斑斑,實乃雞鳴狗盜之輩,否則侄兒何以不拿別人立威,偏偏要置他于死地呢?”
頓了一頓,他又道:“他的師父鮮于通,更是個忘恩負義的無恥小人,哪日若犯在我手裏,我一樣不會放過他。”
胡青牛從未将妹妹之事同旁人說起過,但聽出來他意有所指,料想怕是白眉鷹王查出後告知他的。他擡起眼來看向張無憚,低聲道:“還當被鮮于通所害之人親自去向他報仇才是。”
“自身難保的人,怎麽還想着報仇?”張無憚毫不客氣回道。
胡青牛不由得苦笑,若非張無憚他們出現,吓退了金花婆婆,怕今日便是他們夫妻二人的死期。他曾向鮮于通挑戰過三次,都大敗而歸,自知此生怕難為胡青羊報仇,若有人願意代勞,倒也算是個好法子。
他無話可說,唯有一揖到底:“只盼恩公助我報仇。”
張無憚拿胡青牛的事兒打了個岔,一扭頭見殷梨亭似乎已經有了決斷:“胡先生,此間江湖人士,也都算是被金花婆婆所害,若是方便,還請胡先生代為救治,以解他們所受之苦。”
那幫江湖人士早就想沖過來向胡青牛求告了,只礙于張無憚神威,不敢踏入一射之地,此時聽了殷梨亭的話,俱都向他和胡青牛下跪求情,更機靈點的,是向着張無憚說好話的。
好歹是剛上崗,得聽從上司的指示,胡青牛看張無憚,見張無憚點頭,方道:“那好吧,你們在我門外堵了這麽久,我也聽到了你們的病症,雖古怪些,但治起來并不困難,我寫幾個方子,你們自去抓藥便是。”當下取來筆墨,為他們每人寫了藥方。
衆人自是想等痊愈後再離開此地,可也看出來斷不可能,已經有天鷹教人士拉了三輛馬車過來,顯然是胡青牛馬上便要走了。
殷梨亭扯東扯西,到了此時不得不正視紀曉芙的問題,半扭過頭,卻不看她,只道:“紀姑娘,你也快些離去吧。”
張無憚插話道:“我命人多備了一輛馬車,送紀姑娘離開。”他看紀曉芙頗為猶豫,補充道,“峨嵋滅絕師太一行已經入了淮北地界,您這……不如還是快些走吧。”
紀曉芙俏臉煞白,終究不敢再耽擱,拉着楊不悔跪下給殷梨亭磕了個頭,見殷梨亭轉身避過了,眼中含淚道:“六哥,都是我對你不住,只盼你忘了我,另娶嬌妻……”
殷梨亭心中劇痛,眼眶不覺又紅了,強撐着道:“紀姑娘放心便是,過了今日,我便忘了你了。”
他此時不能忘情,才哭哭啼啼,卻在心中下定決心,定要将紀曉芙放下。武當六俠,不是這等沒有血氣的男兒。他先前對紀曉芙情根深種,乃是以為兩人有婚約,又兩情相悅,此時方知從頭到尾不過自己一廂情願,自然不會再糾纏不清。
紀曉芙拉着女兒上了馬車走了,殷梨亭一轉頭又來扒他肩膀,張無憚幫他順氣,笑道:“六叔不必傷心,天底下好女兒那麽多,侄兒這便為您置辦三五外宅,養她七八十房妾室,豈不快哉?”
殷梨亭如何不知他是故意這般說的,還是沒忍住笑了,拿袖子往臉上一擦:“小孩子家家,胡扯什麽呢,是不是看上誰家好女,六叔替你向你爹說項如何?”
兩人笑了一陣,看那邊胡青牛已經開完了方子,打發走了那群江湖人士,殷離跟着他們夫妻上了一輛馬車,張無憚和殷梨亭另上了一輛,便出了蝴蝶谷,一路向南而去。
卻不料行過一段,便見滿地餓殍,村莊十室九空。張無憚命人停車,下來查看,見土地都幹裂了,聽殷梨亭嘆道:“去年嚴冬,今年收成便不好,偏生又遇上大旱,簡直不給百姓活路了。”
張無憚看向車夫,對方答道:“小的趕車一路來時便是如此一番景象,整個鳳陽府都遭了災,赤地千裏……百姓要麽逃了,不能逃得便餓死了……”
張無憚耳目出色,聽到遠處響動,冷笑道:“還有不想餓死的,那便只好吃人了。”
殷梨亭也聽到了,眉頭緊皺,忙快步趕過去,卻見前方樹上挂着一具屍體,看模樣不過十四五歲少年,已被開膛破腹,手足盡扔在鍋裏煮着。
他頭皮發麻,拔劍在手,便要将這些人刺死劍下,可長劍未出,卻見圍着大鍋的都是些骨瘦如柴的村漢,一時竟然不忍下手。
殷梨亭喃喃道:“他們不吃人,便只能餓死,我該怎麽辦?”
張無憚走過來,輕聲道:“滿路皆是被餓死之人,真被逼到去吃人肉,啃他們的骨頭不行嗎,何必還要再殺無辜?不過是嫌棄餓死之人食之無味,不如小孩子鮮肉美味罷了。”
殷梨亭一聽深覺有理,刺死幾人,默默還劍入鞘,将那孩子解下來埋了,泣道:“實是想不到此番下山,竟看到此等地獄之象……”
張無憚目視前方,卻道:“這些人殺人食肉原是可惡,可若非天災人禍相加,想來也不會至此境地。再往前行,還當碰到更多類似之事,難道六叔還想一個個都殺死嗎?”
殷梨亭道:“無憚,你素來比六叔更有胸襟,你想如何,直說便是。”
“我想煩勞六叔盡快将胡大夫他們送到天鷹教總壇,此地之事,我來處理便是。”張無憚緩緩道,“此地遭旱已有些時日,赈災糧早該撥下,只怕半途被人給吞了。”
殷梨亭思忖片刻,道:“好,六叔送他們過去,便回來接應你。”他雖擔心張無憚安危,可也知道張無憚留下比他留下好得多,他一聲高呼,天鷹教此地教衆便都會聲援。
“我若當真起兵火燒糧倉,此地必将大亂,六叔便是來了,怕也找不到我。”張無憚撕下一截衣袖,咬破手指寫了一封信,“請六叔執此書,向附近分舵調集糧草,前來赈災。”
殷梨亭鄭重應下了,将手書貼身收好,叮囑他要好生注意安全,便驅車帶着三人離去。殷離從車窗內探出頭來,沖他連連揮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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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無憚将十幾個首級挂上城門,他向下看了一眼,湧到城門口的災民們也正在仰頭看他。
有人高聲喊道:“紅巾大俠挂上了狗賊頭顱,糧倉開了,鄉親們,有飯吃了!”
這是張無憚在鳳陽境內開的第五個糧倉,以在城門挂上當地管事的頭顱為信,好引得災民前來。張無憚相中了元明交替期間鬧得很兇的紅巾教派名號,他其實更相中白蓮教的名號,可惜早已經被人給占了。
他一直身着紅衣,頭戴紅巾作案,漸漸在災民中打響了名號。張無憚看着災民湧入城中,輕舒一口氣,正想離開,還未回頭便覺不對,腰肢反向一折,再向右橫踢一腿,踹在暗中偷襲之人身上。
對方來勢洶洶,手中舉着大刀斬下,刀上卻沒附半點內力,本想着張無憚一夾就能夾住,卻不料他身形如此之快,不去碰他的刀,反倒踹上了他的屁股。
張無憚一腳踹上方覺不對,可看那人都大叫着摔下城門了,料想以他的武功,該能調整身形,總不至于摔死,便不去管,扭頭看向那人攻來的方向。
城門上不知何時跳上來了兩個人——加上剛被張無憚踢下去的那位便是三個人了——其中一個還是熟人。
張無憚微微一怔,迎上前去,笑道:“見過彭大師。”轉眼看向另一位道士打扮、頭戴鐵冠之人,又道,“這位怕便是鐵冠道人了吧,晚輩天鷹教紫微堂堂主張無憚,見過兩位散人。”
他說話間,有人從城牆上又翻了上來,指着他叫道:“我還說哪來的小鬼頭這般讨厭,竟然一上來便踹我屁股,原來是殷老爺子的外孫。不行,這事兒一傳出去,豈不讓人笑掉大牙,我們再來比過!”
張無憚扭頭看向他,笑道:“咱們便是再比一次,您勝了我,可還不是讓我給踢了屁股?江湖人士聽了,還是要嘲笑您的。”
那人一想,深覺有理,急得眉頭直皺,忙問道:“那你說怎麽辦?”
“在場不過寥寥四人,我怕同您結仇,自不會去說,您自己也不會說,鐵冠道人不愛多嘴,那便只剩下彭大師了。只消您跟彭大師打一架,讓他輸了就閉緊嘴巴,豈不就皆大歡喜了嗎?”張無憚笑眯眯道。
那人先是喜得一拍大腿,贊一聲“妙啊”,待轉頭看看彭瑩玉,卻又道:“不好不好,我跟彭和尚是好兄弟,我豈能跟他動刀動槍?”
頓了一頓,他心生妙計,當下将手中的寶刀扔下,笑道:“不動刀槍,和尚咱們空手比過,這便無損兄弟情誼了!”
彭瑩玉只覺頭疼:“我不往外說便是,有什麽好比的?你別忘了我們來此,是為了什麽?”
此人說話颠三倒四,正是五散人之一的周颠。周颠思索片刻才想起來:“對哦,咱們是來給鞑子好看的!不不,這不是有人先了咱們一步給鞑子好看,咱們才來尋他晦氣的嗎?”
張無憚奇道:“我省了你們多少麻煩,幹什麽要來尋我晦氣?”
周颠苦思半晌,方道:“不,不是來尋你晦氣的,一開始就是來看看誰有這個能耐毀了鞑子五個糧倉的,可誰讓你踢我屁股,難道我不該尋你晦氣嗎?”說着又記起此茬來,摸起了寶刀。
說了半天話又繞回來了,彭瑩玉急忙打斷:“好了,大家都為我教中人,哪來什麽晦氣不晦氣的。”
他上前幾步,推開周颠,對張無憚道:“張小兄弟義薄雲天,孤身犯險,我等佩服。來此一來是好奇此地盛傳的紅巾大俠是哪位,二來,便是為了提醒小兄弟,鞑子已經調了兵馬而來,你再動手,當千萬小心了。”
張無憚一路行來,已經覺得元兵的防守越來越齊備了,這次他便險些遇險,本拟再幹一票便暫且收手,但碰上五散人,便好辦了許多。
他拱手道:“小弟人單力薄,正苦于無力同鞑子周旋,哪料同幾位義士聚首,實乃天助我也!”
彭瑩玉一聽,知他有雙方并力同行之意,便看向周颠和鐵冠道人。他自己是無不可的,雖同殷野王有些小矛盾,可天鷹教自立門庭後仍以明教支派自居,關鍵時刻他們都是自家人,何況他對張無憚的觀感也不差。
周颠一無所覺、全無反應,鐵冠道人微微點頭,彭瑩玉于是道:“五散人此次一并出動,另還有布袋和尚說不得、冷面先生冷謙二人去了隔壁鎮子,我們約定傍晚時分在此地彙合。”
張無憚早猜到如此,笑道:“不瞞幾位所說,我同說不得大師有些誤會,怕一見了面,再打起來了。”
周颠叫道:“不行不行,怎麽能跟他打,明明是我先跟你打才是!難道不該講究個先來後到、童叟無欺嗎?”
“可是我今日才同你相見,而我跟說不得大師的矛盾,能往前推幾個月了,我不該先跟他打嗎?”張無憚說道。
周颠剛要點頭,卻又聽他道:“可是說不得大師現在還不知道我跟他有仇,還沒找我約戰,單從約戰算,還是你早呢!”
周颠擡頭看他,張無憚一臉鄭重道:“嗯,不如你跟說不得大師先戰一場,誰贏了,我就先跟誰打,你看如何?”
“……”周颠點點頭,又搖搖頭,“你怎麽好像是在把我往溝裏帶?”
張無憚氣定神閑反問道:“我說的有哪裏不對嗎?”
周颠再點點頭又再搖搖頭,嘆了一口氣,憤憤道:“我要是能說出來你哪裏不對,怎麽會被你帶溝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