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1)
書名:小鬼與老鬼
作者:糊人
文案:
他說,可不可以有人來
他說,扈,你好
就這樣,他們的故事開始了……
―――――――――――――
其實是一只餓了3年的鬼終于有飯吃了,可煮飯的人竟然是只千年老鬼是什麽鬼?!
腹黑攻&二貨受
內容标簽:靈異神怪 情有獨鐘 甜文 懸疑推理
搜索關鍵字:主角:扈,壬 ┃ 配角:除主角外,你覺得誰是,誰就是 ┃ 其它:其他
☆、我是一只小家鬼~啊~小家鬼~
天亮了。
我感受到了光的彙集,它一點一點,從黑暗裏閃現,暈出一圈圈的光亮,然後,連成一片。天亮了。
別問我是怎麽感受到的,因為我是鬼,即使我可以講明白,我也不能告訴你,畢竟你還活着。
你看不到我,聽不到我,可我一直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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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日出到日落,從朔月到望月,從立春到冬至……也許可以從你的出生到你的死亡,還能跟你說聲“你好”。也許可以,我還太“年輕”。至有意識以來,陽臺上小花盆裏的草死死活活了三次,可以說,我才“三歲”。
對了,我是個有家的鬼。一戶小公寓,兩室一廳一廚一衛,除了我,沒人住。
這是極令我恐懼的。
這三年,在這屋裏,吾目所及處,兩眼皆茫茫,心中凄凄惶惶,怎一個“慘字”了得!只是這個家,我!離!不!開!
真的離不開,我的世界只有九十平米。每當我使用“魂靈穿牆術”要離開屋子時,我會卡住。
如果你能看得見,小草園小區這幢臨街大樓的18層牆面上會有一半的我兀自掙紮,淚流滿面,傻傻俯瞰着你們世界這一小小的熙熙攘攘――它入睡後很安靜,醒來時很熱鬧,一直有着光亮。
卡在牆上,有時挺冷,有時淋雨,有時還有鳥屎穿過身體,而且很累鬼!這牆定點定時鉚勁要把我彈回去,我定點定時鉚勁硬要往外拱。總是不停小跑與牆拉鋸的我,真的很累!!!
我無法,連陽臺也是“世界”之外的地方,而身為鬼的我有幽閉恐懼症。
黑夜下的房間,它是一個黑盒子。
門窗緊閉,濃得化不開的黑暗,無處不在的壓迫,一縷一縷的恐懼,絲絲抽緊的空氣。
我就是累死(啊咧,我已經死了),我也絕對絕對要卡死在牆上!每每白天我告訴自己男子漢大丈夫要勇敢!要堅強!要積極進行“自我調整”療法!
入夜瞬間,去你妹的大丈夫!去你妹夫的勇敢堅強!!去你百度的“自我調整”療法!!!
我非常恐懼,我要卡在牆上,我要每天夜晚跟每半小時發功3分鐘的牆“跑着玩”(請看我一臉悲痛欲絕的認真臉)。
對了,讓我來自我介紹一下吧。
咳咳!我叫扈,從灰蒙蒙的鏡子裏看,我大概是16、7歲的少年,長相看不清,輪廓顯示為正常人,參照門板高度,莫約180吧。
身體半透明,虛虛浮在空中。感官100%,三年來,差點凍死,差點熱死,差點餓死、渴死……最終還是一只每天卡牆的鬼;可以曬太陽,沒有一觸就“啊啊啊”!,經常舒服地“啊~”;可以穿物,好想觸物開燈開窗開門吃飯喝水啊啊啊啊啊!不知道可不可以穿人,沒人可以穿……
唉,講到這我就有點悲傷了。
知道自己是鬼,是在有意識後突然發現的。
如同傳說中的醍醐灌頂,腦子豁然開朗,許多東西成了我的記憶。自那時起會冷會熱會餓會渴,還有“幽閉恐懼症”啊怒摔!!!
我丢失了大部分生前的記憶,所以不知道自己與這個房子有着怎樣的恩怨情仇。
我堅信是丢失,總有一天會找回。誰會沒有個過去呢?
總之,成了困在這兒的地縛靈,我還是很滿足的。要不然,我可能早就煙消雲散了,或者,輪回?
我不知道有沒有輪回,這三年,沒有無常索魂,我連是否有同類也不知道。從窗戶往外看,卡在牆上“玩”,獨自丁零坐在陽臺落地玻璃窗前望天,我從來沒見到過其它鬼魂。
曾經,有只黑貓跳到陽臺上來過。它似乎能看見我,琉璃般地綠眼瞥向我。
我激動地往它撲去,臉冒出門窗一半,瞪大着熱淚盈眶的雙眼,努力咧出八顆大牙。
求搭理,求關注!!!
可惜貓咪往後一大跳,拱起脊背,向我發出威吓。
我多友善,多可親,多可愛啊,我們交個朋友好不好?慌張急切地推銷自己:“我是好鬼!我真的是好鬼!很好的!”
我滿臉真誠地對着小貓。
半晌,小黑貓收斂了“殺氣”,輕搖長尾,淡定優雅地邁着貓步跳離陽臺,輕輕地不帶走一片雲彩……小貓啊啊啊~~~~(爾康手)
日子來了又走,然後就是三年。
陽臺上的小草早“死”了,今年的第一場雪正緩緩落着。
凄清唯美啊……個頭!我要凍死了!讓我一個鬼靜靜地抖會兒!
拜托今年一定要來人啊!房子空着讓我一個鬼住很浪費資源啊親!我空虛寂寞冷啊摔!!!
聽說初雪可以許願。
騙鬼的吧。
街上車來車往,川流不息,路燈一盞盞亮起,暈開的光亮很暖,18樓的這裏正一點一點彌漫黑暗。
緊挨着破舊窗簾蜷縮在一角的我默默許願,可不可以有人來?
☆、你好,扈,我是壬
天亮了,下了一天一夜的雪漸歇。
天還是昏沉沉的,不過銀裝素裹,大地明亮耀眼得很。
我抖擻精神,僵硬地從牆中掙出來,哆嗦着倒向窗簾,蹲下,蜷縮。
沒有暖氣供應,沒有人住,入冬後,房子一直很冷,但好歹比露天好。
溫暖聊勝于無,我緊抓住這點溫度,安慰自己,會暖起來的。
也不知過了多久,迷迷糊糊快要睡着了。意識迷蒙間,我看到有人進來。
做夢啦,蜷縮得更緊。多做點,這是個好夢。
那是兩個人,一位是大媽,另一個是一個男人。
那男的好高啊,都有190了吧。大高個的穿得卻像只蜜蜂?
怪人。
大媽環視一周,似乎不滿昏暗的光線和空氣裏的氣味,一邊動作敏捷地開燈,開窗,一邊笑着對那個男人說着什麽。
真是生動形象,活靈活現。
一陣風吹進,塵土飛揚,我猛一激靈頓時清醒。
瞪大雙眼,眨眼,揉眼,再瞪大。
有人?!有人?!!有人?!!!
一個彈跳起立,我愣愣地盯着他們。
男人禮貌微笑,說:“就這個房子吧,看着很好。芳姐,我想今天就住進來,您看成嗎?” 被稱為芳姐的大媽頓時笑開了花:“成!當然成!小夥子真是好眼光!我跟你說啊,這屋好啊!……”
什麽?我聽到了什麽?
那個男的說要住進來是嗎?
說要住進來是嗎?
是嗎?
是?是,那個男人說今天就住進來。
“哈利路亞~哈利路亞~”聖光降臨,空中飛揚的塵土霎時迸裂開化為煙火,一朵一朵綻放在我的眼前,心上。
我的世界有人進來了。
好興奮!好激動!怎麽辦?!我要做什麽?!!第一次與人同居好捉急!如何給同居人留下好印象?!!在線等急急急急急急!!!
暈頭轉向之際,一晃眼:人呢?
我環顧四周,門開着,玄關處有個行李箱。
對了,肯定是辦手續去了。三年沒人住的房子,業主肯定會抓緊機會脫手的。
我不着急,我要冷靜,我要矜持,我要耐心。
不行!!!媽蛋老子等了三年好不容易出現的人呢?人呢?!人呢?!!!
回神全速沖向大門,我出來了。
嗯?
我機械回身,後面有扇深棕色的門開着,我在門外邊。
所以,我出來了?
嗯哼?困了我三年的限制被人開次門就破了?
我……我現在的心情很複雜,表情很扭曲。
“叮咚——”,清脆劃過心間。
我下意識看向聲音來源。
電梯門緩緩打開,那人黎黑的眼睛看向我。
是那個男人。
他走出電梯,走向我,穿過我。
那一刻,我還什麽也不知道,可我恍惚覺得――我記得他。
瞬間,我轉頭看他。他颀長的背影走進屋子,修長的手指帶上房門。
門關了。
門關了?!!!不不不!我怎麽知道這破限制會不會門一關又好了呢?我還是對這個家很有感情的!
我趕忙沖回來,所幸還是進得來的。
虛驚一場,我呼出一口氣,視線搜尋一陣,找到那人在客廳裏站着。
我立馬轉向來到他面前,比我高太多了。
我悄悄拉開些距離,擡眼看見他正閉着雙眼,一動不動地站着。
傻了吧唧的,這是幹嘛呢?
我好奇打量着他,長得...嗯...臉型偏長,棱角鋒利,鼻梁挺拔,唇薄偏白,眉形唇形的邊角都有些下垂,給人感覺怪陰沉的。
記憶裏沒有關于他的回憶,我怎麽記得他呢?
我深思之時,他睜開了眼睛。
那黎黑的眸子,起了漣漪,深深地望進我的眼裏。
他揚唇微笑,他眼波潋滟。
他說:“你好,扈,我是壬。”
我徹底呆住了。
那個叫壬的怪人自顧說完之後又自顧自開始整理房間。
他拿出打掃工具,扔垃圾,掃地,拖地,擦桌子。垃圾扔完了,地掃完了,地拖好了,桌子光潔如新,我快要在風中石化了...這是耍我玩呢?
我怒!火蹭得冒起!你丫到底認不認識我?!到底看不看得見我?!你當耍我好玩啊?
大步邁向怪人壬,還沒開口說一句,他就突然轉身迎面走來直直穿過我,又是那種異樣感――我認識他。
猶疑着轉身,穿過他,我認識他。我絕對認識他!
我盯着壬,努力想要喚起記憶。
可是空白,空白,還是空白。
不停地在他面前晃來晃去,各種搞怪,各種造作,只要看得見是絕對不可能視若無睹這樣一個欠抽的神經病的,可他完全不動聲色,徑自整理。
所以,他看不見我咯。
我沮喪地蹲回角落,窗簾被拆除了,默默抱緊自己。
先整理下思路:第一,我認識他;
第二,他認識我。
他對着空房子說了“你好,扈,我是壬”,由此延伸,他認識我,他叫壬。
他知道我在屋裏?可是他看不見我,所以先推翻擱置。
那麽就是我曾住過這裏,他在緬懷我?
越理越亂,還是沒有結果。
無聊擡頭,看見壬脫了外套整理行李,嘴角一直彎着弧度。笑起來還挺陽光的,一掃陰沉,丹鳳眼細長勾人。
啧啧。
天空仍昏昏沉沉,街道依舊熙熙攘攘。然而,18樓的這裏,已經燈火通透,暖氣逐漸升溫,我的90平米世界來了人。
蜷在角落溫暖如春的我,咳咳兩聲,說:“你好,壬,我是扈。”
作者有話要說: 有人嗎…………
☆、我們回家吧
7天了。
從這個叫壬的家夥住進我家,已經過去七天了。
七天裏,壬請人修整,也購置了許多東西。大大小小,零零碎碎,都乖乖在這90平米的小屋安了家。
看着這些一樣一樣進來,房子一點一點變化,我的心情有些複雜,期待、不滿、雀躍、悵然。
幸而結果令人非常滿意。
經過仔細清潔整理後的房屋:暖灰的壁紙色調,米色的窗簾,白橡木地板,簡潔清爽的家具。
壬布置一切,沒放過一切細節。甚至連勺子筷子都是精心挑選的。
我對此感到訝異和詭異。
房子最終打理完成時,奇異感又是湧來。不同于與壬相觸的那種感覺,卻傳達出同樣的信息——這是我的家,我生前住過的家。
壬在刻意複原一切,角角落落,每分每寸。
另一件事更是令我悚然,雖然我丢掉節操,甘之如饴......
壬每頓每餐都會為我留一位置。
是的,你沒看錯。
他總是在他的左手邊為我留出一個位置。擺上餐具,端上食物,放上我的牌位......
忘了提,壬,他莊重有序地!親手!在他卧室旁!的房間布置出!我的靈堂!
在他溫柔淺笑,雙手捧着刻有我姓名的牌位立到靈堂正中時,我!真!要!吓!屎!了!!!
當時,我急需靜靜!媽蛋,讓我吹吹冷風會更冷靜!
這邊我拔腿往外跑,那邊壬笑意妍妍地給我燒東西。
衣服、褲子、鞋子......尼瑪追着老子要屎啊啊啊!!!我一陣風似得穿出牆,狂奔不停,那些衣物牙刷神馬的緊追不舍。
勞資要屎了!尼瑪!!!
還沒好好感受冷風,靜靜之旅在穿過幾幢大廈後戛然而止。
一股熟悉的拉力把面目猙獰的我“嗖——”地彈回,穩穩停在壬的身旁。
what剛剛 happened ?
我傻愣着看壬收拾火盆,四周漂浮雜七雜八物什。
卧槽!勞資不是自由了嗎?TM只是多了放風區域?!!
沉思,沉思,沉思,懵逼。智商K.O!
好吧,我能如何?三年來早已各種花式彈!彈!彈!
鬼生歷來多舛,不在乎再多一個坎。
起身機械整理物品,換身衣物,扒拉糟發。一身行頭打理下來,我頓時鬼模鬼樣。
看着鏡子裏的自己,劍眉星目,身形朗朗,帥氣逼人!不錯不錯!就是頭發太長,娘裏娘氣的。
要剪!飄到儲物室翻翻壬燒給我的東西,沒有剪刀。
好吧,飄回到鏡子前,綁束及屁長發。
謙謙君子,溫潤如玉,俊秀逼人!很好很好!
突聞食物的香味,立馬随之飄到餐廳。
奇葩古怪壬微笑着放上我的牌位,正愉悅地用餐。
卧槽!卧槽!卧槽!!!震驚三秒,急call智商回歸!!!腦子斷線ing......好吧,我能如何?入座開動呗。
我沒屋漏可惜淋了連夜雨。
不是自由了!也不是多了放風區域!我竟然是離不開怪壬(奇葩古怪壬)!!!
這七天,悲催事實證明我的活動範圍是以他為中心的半徑50米的圈!
請問——我現在吃他的喝他的用他的?還以他為中心生活?我這是要被圈養的節奏嗎?!!!
好吧,我甘之如饴。
至少我的世界終于不再永遠90平米。冥冥之中,莫名其妙,好真應了那句酸臭味十足的話——我與世界只差一個你。
這個把我與世界銜接的零件壬生活很是随意,簡直閑人一枚,每天總是悠閑晃悠。
逛街泡吧,讀書看報,煮煮飯,散散步,有事沒事折冥紙,畫稀奇古怪的亂符,給我燒東西......
我是非常滿足的,可以到處游蕩,回家有吃有喝。
美女美酒美食美景,一應俱全,還能如何快意鬼生?
總歸,兜兜轉轉,幾天下來,我早是逆來順...啊,不,是從容淡定,應付自如了!嘿嘿~
怪壬也是惬意。他總是兩手空空,帶上錢包,套上外套就出門。(有個題外話,怪壬所有的外套全是一個款式的以黃為主摻點黑色的沖鋒衣,褲子衣服全是黑黃兩色為主。這是每天小呀小蜜蜂呀,出門晃啊晃啊?)
随意走,随興游,而且他真的只是逛逛!
有時,190的大高個走進咖啡館,不點咖啡,不點食物,就找個靠窗視野好的的位置坐下發呆。
服務員前來詢問,就淺笑回答:“我在等人。”那溫柔眼神,那低垂眉目,那卓然風韻,真真令人發指!
每每羞紅了人家小姑娘臉還再附送一個輕笑,直接秒殺好嗎?你丫臉皮呢?臉皮呢!
還有泡吧,怪壬總是在吧臺坐下,不點酒水,不覓美人,不勾帥哥(什麽鬼?),就靜靜坐着。
配上光怪迷離的氣氛,那叫一個神秘深沉!酒保搭話,美女搭讪,一律低頭淺笑回答:“我在等人。”
等你妹的人!占着茅坑不拉屎,美人投懷往外推,真真比柳下惠還柳下惠好嗎?!!!
真是一個怪人。
今天怪壬又是閑人閑逛,我當然是各種high!high!high!
一會兒蹦到百米高空飄啊飄,一會兒鑽進櫥窗擺造型,一會兒演繹與美女搭讪,又或者,慢慢踱步于小道,間或45度仰望天空,偶爾跑到壬前面假裝身後跟着小弟......世界多麽美好!
不過今天怪壬越發奇葩古怪。早上6點出門,一直到現在将近晚上6點,一直不停地壓馬路。
不!吃!不!喝!一!刻!不!停!
由西向東,自北往南,從晨曦微明到天色漸昏,看他蕭索的背影總有一種“壯士一去兮不複還”的悲壯感怎麽破?!
這貨不是想要了卻紅塵吧?他要死了是輪回還是陰魂不散?要是輪回了我怎麽辦?是可以自由還是綁在原地?難道今後我要守着這貨屍骨度餘生?
ちょっと待(ま)っ!(jò dǒ mà děi日語等等)卧槽!我的幸福鬼生只有7天?!!!
怪壬你別死!
驀然回首,怪壬走進拐角蜂蜜健康烤肉店。
蜜蜂采蜜吃去了?啊!不是不是!怪壬活了!
立馬飄去,怪壬已經入座。
幾個箭步落在怪壬對座,仔細揣摩他的表情。
嗯...跟在咖啡館酒吧表情沒差,一臉溫柔清淺笑容。
很好,騷年繼續微笑面對人生吧!
驚魂終定,頓時放松,一陣陣烤肉香味引發一陣陣猛烈餓意。
我今天只吃了一頓早餐啊!
兩眼發光,口流哈喇,繞了餐廳一圈又一圈,可是光看光聞不頂事兒。
頹喪回到座位,一屁股坐下——停在半空——好吧,我是鬼。
所以我坐不着!碰不着!拿不着!吃不着!
實在郁悶,牙癢難耐,往前一撲咬飼主,可!是!咬!不!着!
嗚嗚嗚~扶着用力過猛的下巴颏,我用悲痛欲絕的眼神告訴你——為什麽我的眼裏常含淚水?因為我快要餓死了!
飼主養刁了我的胃又斷了我的糧實在沒天良啊!
秒針不停轉動,分針無奈跟随,時針不得不動,我與怪壬一動不動。
現在快要零點了,店裏人走了一撥又一撥,而怪壬仍是坐在這烤肉店“等人”。
我真的好餓啊......
滴答滴答——“0點啦~0點啦~0點啦~新的一天又開始了~”時鐘裏的小蜜蜂第7次開心出來報時。
蹲在桌角旁的我擡頭哀怨地瞅怪壬一眼,怪壬正四處尋找什麽,沒了微笑,有點焦慮。
哼哼!你急個屁啊!我才急死了好嗎?我急着吃飯,還有什麽比吃更重要的事嗎?還有什麽?!!!
氣憤低頭繼續畫圈詛咒:“怪壬!閑壬!蜜蜂壬!勞資要餓死了!你丫再不給勞資吃的,勞資詛咒你一輩子一個人!死後一只鬼!還永遠餓着!”
“嗯,知道了。我煮給你吃,我們回家吧。”
什麽鬼?我“蹭——”地起立,轉頭看向怪壬。
怪壬正彎着明眸,咧着皓齒,春光燦爛地沖我笑。
什麽鬼?!!!
作者有話要說: 啊...終于突破兩千字了...耶耶耶......好尴尬......
☆、我曾經一直看着你
月黑風高,萬籁俱寂,四下無人,一只鬼與一個怪人走在空蕩蕩的街道。
天空飄着小雪,地面上已積了薄薄一層,配上橘黃的路燈光和影影綽綽的樹梢,頗有一番風味。
前邊是怪壬,身後是一路他的腳印。
将虛幻的雙手背到身後,我終于開口打破沉默:“你今天才看得到我,是嗎?”
“嗯。”
“我們以前認識?我是說我生前。”
“嗯。”
沉默半晌。
“你一直知道我的存在?”
“我不确定,只是堅信你一直在。”怪壬一頓,我聽到他的輕笑聲。
那你,為什麽不早點出現?我沒問。
沉默重新蔓延。
我有點莫名煩躁,怎麽辦?
我管他怎麽辦!氣憤擡頭,罪魁禍首是前面這個微笑的騷年!!!
“勞資要餓死了!還有多久到家?”
“你不認路嗎?”
“勞資不記路!還有多久可以吃飯?”
“嗯,我記得你是路癡。”
“勞資是不想記路!要是想記,分分鐘拿下全國地圖好嗎?啧,還有多久到家?!”
“你還是一煩躁就小嚣張,連記憶都丢了,本能倒一直還在。”
“去你妹的小嚣張!勞資叫扈,飛揚跋扈的扈!!”
怪壬頓住回身,直直看着我,而後卻又低頭輕笑。擡頭時,黎黑的眼眸熠熠:“‘跋’是踐踏,‘扈’是随從,‘跋扈’是踐踏随從。”說着輕挑眉毛,笑着斜睨我:“你現在是我的随從。”
我要炸了!!!
“不是嗎?”
“是你個......”
“啊,馬上就要到家了,你想要吃什麽?”怪壬在前面說。
一口老血憋在胸口,硬生生話鋒一轉:“...頭天吃的挺好的...”有什麽事能比吃的更重要?比吃的更重要?更重要!!!
怪壬又笑,一口白霧溜到耳後:“陽春面嗎?那是你最喜歡吃的。”
我不知道該說什麽。
怪壬坐電梯時,我看他走進電梯,回身對我說:“記得跟上,扈。”
他知道我有幽閉恐懼症。
我無語,開始飄上樓。18層樓,17塊地面,幾秒穿越。
回頭看一眼電梯,在10樓。
飄回家裏,溫暖明亮,下意識縮到角落,挨着的窗簾清新柔軟。
“咔嚓——”門開了,壬走進來,說:“我回來了。”
我有點想哭。
壬脫下外套,目光找到我:“餓壞了吧,再等一會兒,我馬上做給你吃。”
.....
“小虎乖哦,再等一會兒,媽媽馬上做給你吃。”
......
剛剛那是什麽?我迷茫地看向壬。
卧槽!怪壬是我媽?不不不!那是個女人的聲音。我努力搜尋剛剛一閃而過的東西,疑惑焦慮。
光線一暗,是怪壬走到我面前。他彎腰,想要撫摸我的頭,卻穿過我的頭。背光裏,他身形一頓,然後蹲下,還是那樣清淺微笑:“想起什麽了嗎?”
我脫口而出:“你是我媽。”
很好,微笑凝固,表情龜裂。
我滿意起身,欣欣然走向廚房,不停嚷嚷:“餓死了餓死了!吃的好了沒有啊媽~~~”
身後傳來一聲若有若無的嘆息,怪壬說:“我馬上做,你呆着先看會兒電視吧。”說着打開客廳裏的電視。
我哼着小調盤腿做到沙發邊的羊毛毯上,電視正重播一檔綜藝節目。側身一瞥,怪壬進廚房了。
我癱軟躺倒在地,兩眼無神地望向天花板,耳邊是電視機中傳來的嘻嘻哈哈聲。
唉,我怎麽這麽不正常?不就是被人看見,少快肉不成?況且,我也沒肉啊,都是空氣。
都是怪壬的錯!他太奇怪了。明明是我以他為中心離不開,他卻仿佛是以我為重心生活。特意找到我,一應順着我,把我的事情記得那麽清楚,而我完全不記得他。
我跟他曾是什麽關系?他憑什麽堅信我的存在?為什麽會出現?又是否會離去?我又還能存在多久?
我不該這樣猶疑多慮,可是怪壬看見我了。
我不再只是旁觀者,我開始參與他的生活。我跟他有了對話,有了交流,有了互動,你來我往間,有了關系。
如果他離去,我會怎麽樣?如果我消逝,他又将如何?
我只是個鬼,孤孤單單在人間滞留了三年。終于有人關顧90平米的小世界時,很興奮;終于有人陪伴來到大世界時,很滿足;終于有人看得見時,很惶恐。
我不再是孤魂野鬼。纏上人間羁絆的鬼,有點憂傷。
“扈,開飯了。”怪壬的聲音從廚房傳出。
我麻溜兒起身,光速飄到餐桌。
真是!憂傷個什麽勁啊!有什麽事能比吃的更重要?
熱氣騰騰,香氣撲鼻的陽春面端上桌,我急哈哈地催促怪壬:“我的牌位!快上我的牌位!”
怪壬轉身去拿牌位:“對不起,我保證以後天天讓你吃飽,不讓你餓肚子。”
我盯着我的口糧一瞬不移,滿不在乎地回答:“沒關系沒關系!”
“恩。”怪壬放上我的牌位,坐到我的右邊。
管他坐哪兒,我要開動了!
使着怪壬燒給我的筷子,吃着怪壬燒給我的面條,頓覺鬼生還是如此美滿!果然憂傷只是肚子餓了,世上沒有吃解決不了的事!
嗯哼哼~~一碗入肚,心情頓時萬裏無雲,心滿意足啊!眼角掃到飼主,怪壬支着下巴,似笑非笑地看着我。
下意識收斂肚皮,端正姿态,我有點不好意思。
怎麽在他面前這麽放松随意?難道是因為這7天我把他該看的地方看了,不該看的地方也看了?我可不是故意的,就是一不留神,就啥也看到了呀。
想到哪兒跟哪兒了都,輕咳兩聲,我問:“你不吃嗎?”
怪壬很好心情:“我吃,本來不餓,現在餓了。你還要嗎?”
繃緊臉皮,撐住姿态,我面不改色地回答:“要!”
“好的!”怪壬起身盛面。
我呼氣調整高度,虛虛穩定在半空,盤腿擺出大爺狀。我還是得要有鬼的架子的,不能太随便。
怪壬端面回來時,我巋然不動,雙手放在大腿上,半阖眼簾,心中默念:勞資是大爺!勞資是大爺!勞資是大爺!
怪壬放下面:“剛發現前些日子買的辣醬,我加了些,你愛吃的吧。”
辣醬?!口水泛濫,思考三秒,果斷撲向嬌豔欲滴的面條!不是我方防禦系數太低,是敵方攻擊指數太高!
偷瞄一眼怪壬,他正低頭慢理斯條地吃面,我直接撒歡投入面條。
時鐘滴答轉動,現在淩晨一點三十分,18樓的這裏溫馨安寧,我心裏漲漲的,像心肌梗塞。
不會生病了吧?鬼還會生病?
吸溜完最後一口湯,我捂住胸口,使勁捶上幾下。
很好,恢複正常了。
“怎麽了?咽到了?”怪壬好笑地看着我。
看毛看?我自己把自己治好了!牛掰不?
賞他一記白眼,我恢複大爺姿态,問:“你以前是我的誰啊?朋友?親人?”
怪壬聽到,慢慢放下筷子,沉默看向我,眼裏盡是我說不清道不明的東西。
我...說錯話了?突然這麽沉默好詭異.......
半晌,怪壬開口了:“我什麽都不是。”
嗯?
“那你為什麽對我的事這麽了解?”我問。
“因為我曾經一直看着你。”
作者有話要說: 永遠短小君怎麽破....有藥可醫否.......
小劇場:
糊人:我一直看着你。
手機:嗯,你還一直摸我。
☆、曾經(一)
.......
“今天上午10時30分許,東南高速公路K44公裏思旺縣第魚鎮路段發生一起交通事故,一輛白色私家轎車與貨車追尾相撞,據霄市警方透露,事故造成白色私家車內3人中2死1傷......”
.......
地府。
“壬官,宵市東南高速公路有兩個亡者拒歸,小黑小白搞不定,勞煩您去一趟呗!”牛頭咧着大嘴,一臉讨好地沖壬眨眼。
壬斜斜靠着檀木椅,慵懶地撩動眼簾,黑眸漫不經心地掃去,牛頭笑得越發狗腿燦爛:“我去?那還要你們幹嘛?吃?”
牛頭忙不疊地應聲:“哎約喂!壬官您真愛說笑!小的這魂魄都馊了三千年了!您吃了還不低了自己身價!您可是地府的二把手,閻王老出去溜達,地府還不是您一手掌控?您這些天閑着也無聊,小的們不是找點事兒供您消遣消遣?您......”
“再學昨天那宦官說話,我閹了你。”馬面在旁涼涼開口。
牛頭小媳婦狀委屈閉嘴。
馬面淡淡一瞥,擡頭對正興致盎然看戲的壬幹脆利落地說:“今天是我和馬面1000周年紀念日,麻煩壬官你去一趟了。”
壬一手撐着瘦削的下巴,修長的雙腿交疊,眼眸半阖,懶懶應着:“我去我去,祝你們萬年好合啊。”
牛頭立馬做出扭捏狀,翹起蘭花指虛點壬:“死鬼!瞧你這嘴甜的!羞死人家啦~”
馬面淡定擡手一把抓住牛頭大角,使勁往下按,牛頭秒認慫,忙不疊告饒着娘子輕點。
馬面加大手下力氣,無視牛頭哀叫:“那謝了,壬官,那兩個亡者現在在宵市希望醫院,黑白跟着。”
壬輕笑出聲,伸一懶腰活動手腳,墨黑的長袍流光溢彩,隐隐顯出夔龍紋飾:“知道了,你們快去慶祝吧。”
“是。”馬面拽着牛頭告退。
希望醫院嗎?壬捏起一個法決,消失在原地。
希望醫院。
亮着紅燈的手術室外,黑白無常靜默無言地立在兩個鬼魂兩側。
兩個鬼魂是一男一女,焦急地望着手術室。
男鬼攬着女鬼,嘴裏小聲安慰着:“沒事的沒事的,貨車撞上時,你護住了小虎,救護車來得很快,小虎肯定沒事的,沒事的.......”面色卻是那樣蒼白,聲音顫抖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