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3)
嗯,我知道。”
如果時光可以靜止,就讓它靜止在這一刻吧,可惜,時光不能靜止,扈和壬注定要繼續他們的故事。
相傳,死後之人的靈魂要到陰間報到。先過鬼門關,過了鬼門關便上一條路叫黃泉路,路上盛開着只見花,不見葉的彼岸花(又名曼珠沙華)。花葉生生兩不見,相念相惜永相失。路盡頭有一條河叫忘川河。忘川河邊有一塊石頭叫三生石,三生石上記載着前世今生來世。河上有一座橋叫奈何橋。走過奈何橋有一個土臺叫望鄉臺。望鄉臺邊有個亭子叫孟婆亭,有個叫孟婆的女人守候在那裏,給每個經過的路人遞上一碗孟婆湯。喝下孟婆湯讓人忘了一切。走過奈何橋,在望鄉臺上看最後一眼人間,喝完孟婆湯忘卻今生今世所有的牽絆,了無牽挂地進入輪回道開始了下一世的輪回。(糊人語:此段建立在百度百科內容基礎之上整理而成......)
扈被帶往地府,過了鬼門關之後是通往地府的黃泉路。一路灰白暗沉,只有大批大批的曼珠沙華綻開一朵朵豔紅,鋪就一條血色接引之路。其間有着許多孤魂野鬼,飄忽閃現,游移不定。
扈大搖大擺,雙手抱在腦後閑閑欣賞這獨特的地府景觀,右邊是壬,身後跟着牛頭馬面和黑白無常。
牛頭在身後觀察了半天之後,終于沒忍住問:“喂!你沒毛病吧?你死了诶!”
扈把頭稍稍後仰,微側過身子看向牛頭:“你丫才有毛病!勞資知道自己game over了啊。”說完撇嘴扭回頭,望向灰白灰白的“天空”。
“那你情感激烈點啊!哪有人意外死亡後被鬼差押着到陰間報道就跟出來旅游似的,你應該呼天搶地大喊命運不公!應該死皮賴臉抱着我們的大腿讓你在人間多看一眼你的家人!應該聲情并茂贊頌自己是一個多麽偉大的人是不該如此英年早逝啊!你就是不應該這樣悠閑!”牛頭一臉不應該這樣的糾結模樣跑到扈的前頭認真演繹三種應該有的“情感激烈”。
扈直接捧腹大笑,對着牛頭豎拇指:“哈哈哈!小牛演得真棒!哈哈!我的肚子!哈哈哈!太好玩了!”
牛頭收起糾結表情,做出一副受寵若驚的模樣,結結巴巴、忙不疊地說:“真...真的..演得很好嗎?”而後驚喜萬分地上前用力抱住扈的手:“知己啊!知己啊!你是第一個誇我演得好的人!我以身相許報答你吧!”
壬在旁微笑拉開牛頭扔到後頭,溫柔轉向還在笑個不停地扈:“走累了嗎?要休息會兒嗎?”
扈勉強直起腰來,回壬一句:“勞資飄着可輕快了,累個屁啊!哎喲,笑死勞資啦!哈哈哈!”
牛頭還在在後頭小聲嘀咕:“我不是演得好嗎?怎麽笑成這個樣子?不應該是悲痛嗎?為什麽不是悲痛?我演得不是心有怨憤、凄慘的人嗎?為什麽.......”馬面淡定上手捂住喋喋不休的牛嘴。
一直看着扈笑的壬忽然擡起右手撫上扈的左臉,扈還在哈哈笑得下氣不接上氣,笑容被捧在壬的手心不停顫抖。壬認真地說:“不要笑了。”
扈上手直接揮開壬的手,高仰下巴嚣張回道:“你誰啊!勞資笑勞資的,管你毛事!這地府還不讓鬼笑不成!”
壬盯住扈的眼睛,右手握緊放在身側,幽深黎黑的眼眸翻湧不定:“你不開心,你很煩躁,你不想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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扈被壬盯得有點發毛,最後哈哈幹笑兩聲沒了聲,抿嘴賞壬一個大白眼,邁開大步繼續走。
眼珠骨碌碌轉動的牛頭使勁扒開馬面的手,不甘寂寞地冒出一句:“知己知己,你可以不用邁腳就能移動的!你看你看!像我這樣,雙腳不動,身體往前傾一點就可以了!”
扈伸個懶腰,打個呵欠,雙手交叉抱在腦後,頭也不回地繼續邁動步子:“勞資樂意!你管得着!”
牛頭還想說什麽,結果又被馬面堵上嘴,在馬面目光輕輕一掃後,乖乖委屈閉嘴。
這條通往陰間的黃泉路,曼珠沙華越發妖冶爛漫,散發一陣陣香味,濃似此間的灰,淡似此間的白。扈大搖大擺走着,壬在右邊,身後跟着牛頭馬面和黑白無常,寂靜無聲。
扈是不開心,是很煩躁,是不想笑,可除了笑,他不知道該怎麽辦。哭?他哭不出來。心裏酸澀到爆炸,卻沒有眼淚可流,這讓他更難受。本來吧,死了就死了呗,他也不是什麽看不開的人,到時報到完,該投啥胎就投啥胎就好。可到了這條黃泉路,他莫名想起了他那可憐兮兮的十八年人生。所有的回憶走馬觀花似地湧來,一層一層将他包圍。(糊人忍不住語:不是莫名...傳說曼珠沙華的花香有魔力...能喚起死者生前的記憶......)
被他刻意封藏的爸爸媽媽,不敢去想的小姨他們,昨日時光,夢作過往,撩不得,偏又上心頭,只幸好,他還不是誰的誰。
扈一直感激小姨的養育之恩,真心把小姨他們當做自己的家人,想着成年了要有男子漢大丈夫的擔當(糊人忍不住語:→_→第一章......),好好保護家裏的女人,為這個家創造更好的生活。然而,扈只是感恩,失去過一次的他真的害怕再失去一次。那種以為擁有全世界,結果一朝世界崩潰,只剩他一個人和深不見底的黑暗。扈不敢再經受一次,他怕承受不來。
不是不想啊,只是不敢。就是這麽怯懦,you can you up,反正扈堅信no zuo no die。
小姨的收養給了他光,他卻只敢在好不容易重建的小世界裏感受餘光,從來不敢放進他的小世界。又消失了怎麽辦呀?他會徹底崩潰的。因此,雙方的情感交融在他這裏碰到塊金剛石,如今他死了,情感分離收回會有些困難,但至少不會撕心裂肺吧。看,他多麽有先見之明啊。
11年前,父母車禍而亡,他成為孤兒;11年間,小姨家成了他的家。11年後的如今,他死了,小姨他們免不了傷心,那麽粘着他的妹妹會哭好久吧,可好在,這世上沒有誰沒了誰就沒命可活,他活下來了,雖然現在“哐當——”一下被砸死了。
唉,痛定思痛,痛何如哉!扈好憂傷。
一路恍恍惚惚、紅紅火火,終于走過黃泉路,來到忘川河。忘川河上有座奈何橋,扈一行鬼走到上面時,扈被一堵無形的牆阻擋不能前行。
牛頭發出驚咦之聲,跑到前頭大呼小叫:“你是陽壽未盡非正常死亡之人?那你怎麽死的?奇怪奇怪真奇怪!”
扈不知所措,似懂非懂。陽壽未盡?那他算死了還是沒死?難道...可以還魂回人間?!會穿越還是重生?他要成為傳說中猛開金手指前途金光閃閃的主角了?!!!(糊人忍不住語:呵呵......)兩眼發光,轉頭看向像是這裏頭頭的壬:“大哥,我可以自主選定人設嗎?”
常年待在地府、千年老古董壬的思路怎麽可能跟得上常年混跡點點網、腦洞亂開的二貨扈呢?壬不懂,但他覺得扈怎樣都好,他會盡他所能讓扈做一切他想做的事。于是他溫柔微笑,順着話往下接:“嗯,都聽你的。”
扈十分開心,然而,懂得這一切、看穿這一切的牛頭難得無語,望天望地,從來只有他秀恩愛的他竟然被從來只能看他和馬面秀恩愛的壬官糊一臉狗血暴擊9999+?短暫眩暈過後,向來臉皮厚比地殼的牛頭強勢恢複,學着馬面平常潑他冷水的涼涼模樣淡淡開口:“陽壽未盡非正常死亡的鬼魂只能游蕩在黃泉路上,喏,就是那些在花花裏閃來閃去的那些,你吧,可能要閃個幾十年。”
扈懵圈,悲傷即将逆流成河。
壬在旁微笑開口:“沒事,我會一直陪着你的。”
嗯?他和這只不知是什麽鬼的鬼一起在紅紅的大紅花裏閃來閃去,飄來飄去幾十年?扈的悲傷終于逆流成河,他仰天長嘯:“勞資陽壽未盡還非正常死亡?!那勞資咋死的?!!!”
壬垂下眼簾,深沉的眼眸黑不見底,一瞬,他又擡眼看向扈,眸子像是化作了一汪春水,嘴角熟練彎起一道弧度,他說:“我回地府幫你查查生死簿,你在這裏等我。”
說完示意牛頭他們留下,便轉身離去。
有些事,他要一個人去處理一下。
作者有話要說: WOW......周五了......
☆、扈是一切
你以為你足夠強大,可以把想要保護的人保護地好好的;你以為你考慮足夠周全,可以保證你的他萬無一失;你以為你做到了,你和他終于能夠在一起——那只是你的以為。你是足夠強大,你是考慮周全,可是你沒有做到。想要保護的人沒保護好,你的他在遠去,他消失了。
壬在看到他精心布置的陣法毀壞時,他覺得一切都被毀滅了。瞳孔霎那縮成針孔,無暇顧及罪魁禍首犯徘,他奔向生死簿,用力揮袍,生死簿刷刷翻動,最終靜止在扈的扉頁。
只一瞬,他的一切崩塌,狂怒反身飛撲,死死掐住犯徘好死不死望過來的脖子。墨黑的長袍揚起,一條條夔龍張牙舞爪,瘋狂肆虐,黑色的氣息自身體暴漲而出,席卷籠罩整個地府,湧起一場風暴将掙紮逐漸變弱的犯徘死死困在其中。
他的身後,巨大的生死簿懸浮空中,在陰暗的地府散發微弱的綠光。生死簿記載着天地人三界所有生命的生死。
誰說綠光代表希望?那張扉頁,沒有扈的名字,沒有扈的生平,沒有扈的一切,只剩濃得化不開的黑色覆蓋其上。
“壬官!壬官!大事不好了!那個扈不見了!”牛頭被馬面拽着出現在大堂,黑白無常随後顫抖出現。
詭異邪魅的黑氣在這裏最是猖狂,黑白無常再也承受不住,跪倒在地。突然被馬面拽起一路飛奔而來的牛頭也終于意識到不對勁,有妖魔之氣!
只一眼,牛頭就造大事不好了!壬官正霸氣側漏要捏死boss弟弟!
“壬官壬官!!!壬官手下留鬼啊!”牛頭迅速反應過來,吼叫同時,一把将身旁的馬面用力推出。馬面!飯碗保不保得住全靠你了!
本來看魔氣是壬官散發出的,便閑閑旁觀的馬面只好出手抓住壬官的手腕施法抵消一部分戾氣,暫且緩緩快魂魄不穩的犯徘。而後淡定對上瘋魔化的壬官眼睛,冷靜地說:“三界之外有平行時空,扈不一定徹底消失了,他比犯徘重要不是嗎?”
扈是一切。陣法被破壞,扈的靈魂不再容于三界,但是平行時空可以。扈很有可能被陣法破壞時流失的能量帶入荒流,逸散在其他時空。對!一定是這樣的!壬官抓住渺茫的希望當做全部。心痛到碎裂的那一刻,壬清楚知道他愛扈,一直愛了好久。也許是從被溫柔抱起,聽到扈說“我來養你吧”的時候,也許是那天倔強懂事的扈為他無言反抗小姨的時候,也許是在扈一遍一遍、不厭其煩地說“我絕不會丢棄你”的時候,情感早已升溫質變,只是,四年來,他一直對內心深處最想要的渴望裝聾作啞。
扈是一切。當扈進入心裏時,壬就對扈的一切了如指掌。幼年喪父喪母,十八歲成人禮回家途中再遇車禍,僅他一人存活,從此性格孤僻,颠沛流離,孤獨一生。壬四年來,不間斷地尋找破解之道,可生死簿上,白紙黑字,改不得,去不得。壬曾經想,即使“颠沛流離,孤獨一生”,但這八個字并不意味扈的結局就是悲慘,扈還是會活得好。最次,扈的人生終是不幸,但至少還能活着,總比死了好吧。
後來,四年,扈生活的點點滴滴漸漸讓壬明白自己錯得離譜——心成了荒漠時,精神死亡,肉體僥幸存活也不過是行屍走肉。
扈在失去父母後,安全感一直匮乏得可憐,從來都是活得小心翼翼,如履薄冰。那麽缺愛渴愛,收養了棄貓就給予一切來換取陪伴,卻拒絕打開心門接納前來敲門的幸福,固執不安;那麽二貨傻氣,總是嘻嘻哈哈沒心沒肺,卻在家人面前那樣乖巧懂事,從不敢出一點亂子;那麽活潑開朗,天性善良向上愛熱鬧,卻總是交不到朋友,因為自卑煩躁不會,所以每每顯得嚣張自大。(糊人忍不住語:越是自卑,越是不可一世......)那麽笨,那麽怯懦膽小,那麽令人心疼,那樣的他,壬想,與其如生死簿上所書活着,不如死去讓他來照顧吧。
扈是一切,擾亂天地秩序又如何?壬找資料,壬尋材料,壬在扈成人禮的這一天布好“護魂陣”,壬無聲無息用法術松落了舞臺零件,扈死了,一切順利地向壬的安排發展。
然而,犯徘出沒,陣破魂散。
扈是一切。狠狠震暈犯徘,松手扔到地上擡腿踢飛。壬官稍稍平複心境,告訴自己,扈沒消失,他還存在,他在某個時空等着他。決絕阖上雙眼,擴大膨脹魂魄到極限,然後轟然爆裂,化成一縷一縷快速鑽進被強行打開的時空縫隙。
牛頭驚呼,不可思議地看着壬官為着那一丁點兒可能性毫不猶豫選擇“自爆”,要知道這一不留神兒魂魄就回不來了,修為大損算是輕的了,灰飛煙滅都是分分鐘的事兒!
“咋辦?咋辦?快!快叫boss回來!亂了!徹底亂了!”牛頭急得團團轉,不停催着馬面快用閻王留下的“召喚符”召喚boss。一個眼角餘光一掃,瞥到犯徘幽幽轉醒,像是找到宣洩口,上去就是一頓猛踹:“你沒事就去誘小鬼玩啊?在地府瞎轉悠個啥?轉悠就轉悠,還好死不活壞了陣法!你丫就是皮癢難耐欠收拾是吧?!有病不?欠抽不?”又不能用法力直接弄死,只能一腳比一腳踹得狠,踹到最後牛頭沒了勁暫停歇息時,犯徘已經氣息奄奄,卻還死活硬要回嘴:“大爺我還不能随便逛不成?誰叫壬混蛋亂設什麽狗屁陣法擋了大爺我的道!況且我什麽也沒做,就穿過踢了幾下,自己做的質量不過關,怪別人算個屁!”
牛頭火冒三丈,咱踹累了沒力氣但咱有法力呀,非打得他親哥也認不出來不可!牛頭施法讓犯徘不停重複做自由落體運動,對快要再次暈過去的豬頭犯徘說:“你丫不知道你家親哥對你百般放縱!百般呵護!丫的給你雙鞋都是千找萬找的“破陣子”!你丫還敢這樣橫!我替你哥滅了你!”
“滅誰呢?”一個似笑非笑地聲音傳來。
牛頭叉腰雙手立馬捂心,一臉憂傷自責慚愧的表情轉身對上boss大人,悲痛欲絕高喊:“大人!您可回來了!小人罪該萬死!小人沒能盡好職責!小人是已沒臉見您,要自我了斷滅了自己啊!”
☆、我來找你了
牛頭的做作閻王只繼續似笑非笑地看着,而後看一眼趴倒在地再次暈過去的弟弟,閻王收起輕擺着的扇子,用扇子指着虛擡一下,犯徘便升到半空飛到身邊。啧,真的是腫成豬頭了。
閻王嘆氣無奈,眼裏憐惜萬分,嘴巴卻吐出令人不寒而栗的話語:“真不乖,是要我把你關起來才聽話嗎?或者,廢掉?舍不得呀,要不綁在身邊好了。真是,我可好不容易要放開了你呀。”
牛頭一看他家boss大人與自家弟弟“聯絡感情”,立馬收斂表情一溜兒跑到馬面身邊,“怎樣了?怎樣了?壬官怎麽樣了?”。
一個個時空縫隙合攏,壬官的魂魄至少三四成沒回來。現在最後一個縫隙的關閉,一縷魂魄飛速奔向壬官,壬官睜開雙眼,瞳孔恢複正常,嘴角溢出微笑,欣喜若狂。
馬面淡淡回答:“找到了吧。”
牛頭張望打量着後頭閻王動靜,聽馬面這麽一說,馬上回頭看向壬官,正好看到壬官在像個傻子似得傻笑。牛頭故作深沉一嘆,吟道:“問世間情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許!”
“閻王過來了。”馬面往後掃一眼,淡淡開口,斜睨牛頭秒轉換表情,捂心擠出一臉憂傷自責慚愧。老婆真棒,馬面想。
閻王抱着犯徘走到前頭,坐到大堂上的檀木椅上,調整姿勢讓犯徘在他懷裏躺得更舒服,順便開口問壬:“你準備怎麽辦?”
壬回答:“去找他。”
“哦,想好了?”閻王抱好弟弟,閑擡頭看一眼壬,又低頭整理弟弟的頭發,将之撩到腦後。
壬回答:“是的。”
閻王在腫成豬頭的犯徘額頭輕輕落下一吻,視線一瞬不移地溫柔看着:“那就去吧,也算是你破壞秩序的懲罰了。”說完将腰間的令牌扔給壬。
壬接住令牌,對上座的閻王真誠地說:“謝謝。”
然後毅然決然轉身離去。
牛頭一臉的憂傷自責慚愧在聽完閻王和壬的對話後再也撐不住,他攔不住壬,回身失控地沖閻王大吼:“boss!你有沒有搞錯?!你怎麽能把令牌給壬官呢?!壬官...壬官會...”牛頭焦急萬分,他知道壬官這樣做的後果,卻難以說出口。似乎不說出口,就不會發生。
“難道打一架?壬是不會放棄的,那是他的選擇,你我無權幹涉。”閻王擡頭,“在我們看來,這是最差的選擇,但在他看來,那是他最好的選擇。旁觀者清,那是旁觀者看得輕,當局者迷,因為當局者沉迷不想自拔啊。”
牛頭噎住:“可是...可是...”
馬面伸手抱住牛頭,低語:“情不知所起,一往情深,奈何不了,只怪一切過分美麗。”(糊人語:大致是cctv一個音樂記錄片裏的詞..關于張國榮的......)
牛頭徹底崩潰大哭,可是他們是沒有眼淚的。
當牛頭跑到“異界臺”的時候,那裏安安靜靜、空空蕩蕩的一如往常,只有閻王的令牌靜靜躺在上面,壬官走了。
壬已經來到扈的時空,那是扈的以前,10年前的宵市。扈會在哪呢?壬裸着身體站在一個小巷子裏想。如今他化而為人,法力幾乎全無,掌管這個時空的守臺者雖然給了他一個身份,但實在是個吝啬小氣鬼,不肯提供一點線索,甚至因為不爽他的要求讓他光着身子出現。壬站在冰天雪地裏覺得有點冷,于是打開腳邊的行李箱翻找衣物。沒辦法,他要養扈,所以要有些錢,開口要100萬不為過吧,畢竟他好久沒做人了,得有一段适應期先。拿出衣物套上,壬拉動行李箱走出巷子。
外面人群攘攘,霓虹燈閃爍不停,這裏好像是條商業步行街。壬在轉角看到一家專賣店,櫥窗裏的男模型穿着一件黃黑外套,壬停下腳步,走進去。出來時,壬已經穿上那件黃黑沖鋒衣,褲子是黑黃的運動褲,腳上是黑黃運動鞋。(糊人忍不住語:黃黑..以黃為主...黑黃..以黑為主......)扈說過,這樣很醒目,他能看見我。壬露出微笑彙入人群,好遠好遠,一直都能看見他的身影。
天空落着雪花,一朵一朵,凄清唯美。
這時,在小草園小區某幢臨街大樓的18層裏,扈正蜷縮在角落,緊挨窗簾,悄悄許下一個願望:可不可以有人陪?
初雪聽到了哦。
壬來找你了,扈,請你再等等。
☆、真是美好的一天
靜默流轉我和怪壬之間,我和怪壬對上眼兒。
怪壬板着臉,眉間皺起,淡唇緊抿,呼吸似乎有些紊亂,一呼一吸間,鼻翼翕動,連帶着長而卷似染了霜的睫毛輕顫,其間黎黑的眼眸清晰地倒映出我。
這倒影真帥!
我雙臂交叉抱在胸前,身子向怪壬靠近,審問道:“什麽叫你曾經一直看着我?”
怪壬眼眸閃爍不定,張口欲言又欲言而止,嘴巴張合半天,沒吐出一個字來。
這麽難以開口?這扭捏模樣......難道.......
我用力往後仰,身子立馬飄走,與怪壬保持3米距離:“難道你是殺死我的兇手?!”(糊人忍不住語:你真相了.......)
“啊?”怪壬錯愕,随之變得扭曲。
完了完了完了!真是仇家找上門,冤家路窄啊!怎麽辦怎麽辦怎麽辦?我擺出防禦姿勢,雙手變刀交叉護在身前,腳步快速動起來往角落閃,來到牆邊熟練挂出去半個身子,對擡步走來怪壬撂下狠話:“君子報仇,十年不晚!咱們青山不改,綠水長流!”撂完迅速跳樓跑路。
但是,然而,可是,我是只被圈養的鬼!
到達100米極限的剎那,我“嗖——”地被彈回,穩穩停在怪壬身旁。
我哆嗦回頭,怪壬悠閑躺在沙發上,饒有興味地看着我:“青山不改,綠水長流,日後相見,自當以身相許。”
我莫名覺得被什麽東西盯上了,有點毛骨悚然,悄悄挪步遠離“未知危險品”。
“未知危險品”愉悅輕笑出聲,本架着臉的左手輕撐沙發起身,寬松的黃黑條紋狀衣衫滑落,露出性感的鎖骨和光滑圓潤的左肩:“我以身相許,你不要嗎?”
我...我...媽蛋還附送一枚招牌溫柔微笑,光芒萬丈,有種要被消融的感覺太奇怪!靠靠靠!你當我是女人啊?!我是純!純!純!純爺們兒!我堅決搖頭拒絕,甩頭似撥浪鼓。
怪壬聳肩表無謂,起身向我步步逼近,溫柔的微笑放大在我眼前:“那換你以身相許,我接受好了。”
不好!這麽近看攻擊力突破天際,那寵溺的眼眸快要把我溺斃了怎麽辦......不行了不行了!我有點呼吸困難,雙腿發軟,兩眼眩暈。尼瑪!簡直秒殺好嗎?!振作點!扈!你是男子漢大丈夫純爺們兒!(糊人忍不住:→_→男子漢大丈夫純爺們兒.....)
我一鼓作氣投向怪壬懷抱,啊,不是,我一鼓作氣穿過怪壬身體,蹭蹭蹭蹦到沙發後面,回身高度警惕。
怪壬站在原地聳肩微笑,舉起雙手投降:“我是來引渡你的人,我是地府的鬼差。”
鬼都不信!你還閻王呢!(糊人忍不住語:某種程度上..你又真相了......)
這時,怪壬輕一挑眉,緩緩擡起右手打出一個響指,瞬間,日出了。
從怪壬身後落地窗裏跳出的的明日耀眼奪目,我的眼睛感到有點刺痛,下意識擡起手掌遮擋。
又聽到一聲響指,日落了。光線變得柔和,我試探着移開手掌,看見一輪紅日沉淪在遠方。
餘晖從怪壬背後灑進來,投下陰影模糊了怪壬的輪廓。
怪壬說:“請信任我。你的魂魄被沖到這個時空後卷散又重組,因此你想不起來你的過去,但那些記憶都還存在,我是來幫你喚起這些記憶的。用你們的話來說,我是催化劑。我會幫你找到過去,你會擁有未來。”
我有點懵逼:“為什麽是你?”
背光下看不清怪壬的表情,他說:“因為你是我的責任。”
責任?難道......怪壬是我親生父親?腦中浮現萬字凄美慘絕的人鬼情未了愛情故事......可是,怎麽生下我的?我是人鬼雜交混種?!
我懵逼:“你.......”
怪壬稍一頓,繼續說:“一些緣故,你的意外是我的責任。也正因此,你和我,在這個時空是相連的。我會來到你的身邊,你會在我身邊。7天,我們的靈魂磁場相近7天,我便能看見你。随着靈魂靠近适應,你會一點一點想起以前,我會恢複能力,到你恢複全部記憶的時候,我的能力也将全部複原。到那時,我會送你回到原來的時空。”
我徹底懵逼:“你.......”
落日已是全部沉淪,餘晖收走殆盡。
又一聲響指,18樓的這裏燈光亮起,一如往常。
我看着怪壬,怪壬站在原地,對我溫柔一笑:“這七天,你想起了什麽?記起我了嗎?”
我不記得你,我什麽都沒想起。
想不通,通不了,還戳我痛處,混蛋!
幹脆一了百了,我耷拉着肩膀自暴自棄,往後一躺,輕飄飄地浮在地毯之上,無語望向天花板。
怪壬靠近,蹲下身子看着我:“不急,我們可以慢慢想。”說着順勢盤腿坐下,右手撐着下巴,歪頭莞爾一笑:“這幾天,我的法力恢複了三成,我以為你想起了很多。現在看來,是因為你固有的那些關于日常知識記憶。”
我瞥向他,笑個屁啊,翻一個白眼坐起身子看向他:“喂!我還餓,給勞資煮面去!”
怪壬笑得更歡了。莫名其妙!我站起來拍拍屁股,天真的要亮了。挪步來到陽臺,空氣清冽冰冷,天空開始由濃黑變為深藍。
今早淩晨刮大風了,還好我不用卡牆了,不然肯定被刮個透心涼,心飛揚.......真好,上弦月格外明亮,挂在西北角靜靜反射太陽的光,身邊有一顆金星,東南角還有一顆啓明星,今天将會是個晴朗好天氣。
身後傳來開門聲,我動都不想動。這裏除了我只鬼,還有哪個奇葩怪人?
怪壬站到我右邊,問我:“冷嗎?”
切!這種程度我就是光着都能抗住!想我可是整整三年穿件單衣過四季啊!每年冬天不停地抖啊抖啊抖.....渾身一哆嗦,用力搖頭,畫面太美,還是不想為好。
想到衣服,我轉頭對怪壬說:“那個.....”
“叫我壬就好。”怪壬說,溫柔帶笑的眼睛看着我,仿佛在期待。
我突然有點亞歷山大,猶疑開口:“那個..壬?”
壬笑得很開心,輕聲回應:“嗯。”身後的黑夜像是綻開了煙花。
我有點晃神:“壬......”
“嗯。”怪壬應聲,眼神缱绻纏綿。
咳咳!氣氛有點奇怪啊,雞皮疙瘩要掉一地了都。我趕忙回歸正題:“我們打個商量吧,你下次給我燒的衣服能不能換個顏色?我不是質疑你的品位啊,不要誤會哦!我就是想換個顏色穿穿.......”
我沒聲了,因為怪壬一聲不吭,靜靜看着我,還皺起了眉頭。
“哈哈哈,這顏色真棒!我要穿一輩子!哈哈哈......”我抓起身上穿着的與怪壬同款的毛衣,一個勁幹笑。飼主最大!吃飯最大!衣服算個毛啊!
在我笑到快抽筋的時候,怪壬終于開口了:“我不會其它的,但是你想要其它的話,我可以研究一下試試。”說完還一臉征求地看着我。
我...我勒個去!我大吼:“不就圖個色嗎?還要研究研究?!”比起他翻來覆去折出來的各種衣服,換個色這麽難嗎?!!!
怪壬輕笑:“顏料不是普通的顏料,是要調制的,承載上法力加上我畫的符,你才能用。”
我囧...這樣啊...視線輕飄錯開他落在別處。
真日出了!
望不斷的高樓大廈間,暈開一片玫紅,太陽欣欣然露出真容。我機智轉移話題:“又是美好的一天啊!“
怪壬這時突然說:“既然你覺得挺好,那就這顏色了吧,還很醒目,我可以一直看着你。”
嗯?嗯?!
怪壬嘆息,轉頭迎向淺淺的朝霞,又笑得那麽燦爛:“真是美好的一天!”
NONONONONO!勞資不要每天“蜜蜂裝”啊裝蜜蜂!蠢爆了!今天一點都不美好!!!!!
作者有話要說: 周五真是美好的一天......
☆、噴,是需要實力的
“好無聊~~~”我快速瞥一眼怪壬,見他看過來,便愁眉不展,無力吟嘆。
怪壬将手中書本一合,利落起身說:“那我們去散步吧。”
啊咧?!
好吧,陽光明媚,空氣清新,冬季裏難得的好天氣,是很适宜散步...可我不是想要散步!
跟在怪壬後頭,東瞅瞅,西望望,冥思苦想該怎麽說比較自然,比較順理成章,比較顯示我只是随口一提,真的一點都不在意。
啊!有了。
我開始繞着怪壬不停碎碎念:“好無聊~好無聊~好無聊~”從左邊晃到右邊,又從右邊晃到左邊,繼續從前邊轉到後邊,轉個彎再接着轉,我就不信這樣都能忍!快開口快開口啊!
怪壬果真不能忍,停下腳步,有點無可奈何地看着我:“那麽,你說要做什麽才能不無聊?嗯?”
嘿嘿!bingo!就是這個Feel倍兒爽~
咳咳!我望向遠方,狀若漫不經心地開口:“随便你!我沒想做什麽啊,就是光散步太無聊了,我們說會兒話吧!比如......聊聊以前什麽的,譬如,我的家庭啊,我的人生啊。”(糊人忍不住語:好自然..好順理成章哦......)
偷偷瞥向怪壬,怪壬溫柔微笑:“這需要你自己想起來。”
我裝不下去了,有點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