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心意三
“你……”金鑫腦子犯渾,一時搞不清狀況。
朱珠忽然撲倒鴻門将軍身前跪着,淚眼朦胧:“将軍,我與金鑫公子真心相愛,求求你成全我們吧!我願意下半輩子做牛做馬報答您。”
“呵!下輩子?”鴻門将軍斜看了她一眼,冷哼:“不必等到那個時候。”擡眸看了柴子然一眼。柴子然會意,繼續宣布道:“根據我朝律法……”
“不不不。”朱珠悲拗地大哭,我見猶憐地拉了拉金鑫的袖子,“金鑫,你快快随我一起跪拜鴻門将軍,我一介平民女子怎能讓你為我犧牲如此多,不值得。”
“噗,哈哈哈哈哈哈。”張花花忽然大笑,笑得彎着腰連站都站不穩,要靠花媽媽攙扶才穩了穩身體:“說得跟真的一樣,哈哈哈哈。朱珠,莫要自欺欺人了,你不過是貪圖金鑫一家的富貴和權勢,若是金鑫被趕出家門,你就什麽都沒有。”她笑得眼淚都要出來了,堂上都洋溢着她的歡笑,只是這笑不達眼底,讓人莫名地心酸。
朱珠咬了咬牙,柔弱地看着金鑫:“即使金鑫公子身無分文,一輩子窮困潦倒,我亦不離不棄。”
“朱珠。”此刻,金鑫目光柔和,眼裏除了美麗善良的朱珠,便再無一物。
張花花擦了擦眼眸的淚水,嘴角勾起一抹笑容:“其實我有個主意可讓兩人永遠在一起,也可不讓鴻門将軍被某些不幹淨的東西礙了眼睛。”
金鑫目露兇光:“張花花,你嘴巴放幹淨點兒。”
張花花心裏想開了,便不把金鑫的話當一回事兒,哼道:“如此,你就等着被趕出家門吧!”
金鑫蹙眉,察覺懷裏的朱珠渾身僵硬,細聲哄道:“朱珠莫怕,我并沒有……”
“哼!”鴻門将軍狠狠地賞了自家蠢兒子一記鐵砂掌,頗為贊賞地看了張花花一眼:“你就是那個救我兒的姑娘吧!嗯!不錯不錯不錯。”
金鑫被打得有些傻,後頭的話沒有說出口,見朱珠居然瑟瑟發抖,以為她怕極了自己阿爹,他頗為無奈地想,其實他也很怕,只是不敢表現出來。
鴻門将軍覺得這戲甚是無聊,狠狠地瞪了眼柴子然:“快點兒結束,快點兒各回各家休息。”這戲比他小妾愛看戲班演的那梁山伯與祝英臺更無聊。
柴子然嘻嘻笑道:“好好好。”嘴裏答應着,卻是把手裏的巴掌大的紙張收好了,笑眯眯地揪了眼張花花,客氣道:“請張花花姑娘獻計。”
“哼!”鴻門将軍很不滿,柴子然這厮恐怕又得浪費他一會兒時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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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花花吶吶地看了眼鴻門将軍,只覺得他雖然嚴肅,卻也不是個不講理的人,并且他剛還誇自己‘不錯’。那麽不錯的自己說幾句話,還是可以的,低頭看了眼坐在地上趴在金鑫肩頭的朱珠,只覺得心裏一陣反胃。
張花花盡量讓自己情緒平常化:“我朝對女子的德行要求得不似前朝嚴謹,曾有京都貴女喜歡平民男子要下嫁,男子是個有骨氣的男子漢,與貴女父親有三掌之約,不花貴女錢財,不用貴女嫁妝,不住貴女房屋。天下人都嘲諷那男子,可貴女依然陪伴在他身側,直至男子考取功名,還成為了當朝宰相,被傳為一段佳話。”
她淡淡看向朱珠:“既然朱珠姑娘如此深情,又如此愛慕金鑫公子,不然效仿當朝宰相大人。你與鴻門将軍三擊掌,不花金家錢財,不使喚金家下人,不食金家膳。而金鑫公子見朱珠姑娘願抛棄萬物,當衆許下諾言,娶朱珠姑娘為妻也未嘗不可。”
“嗯嗯!”鴻門将軍贊賞地看了眼張花花:“不錯,這個主意好。”
柴子然亦笑道:“這個辦法好!”眼神殷切地望着沒骨頭般趴在金鑫身上的朱珠:“朱珠姑娘以為呢?反正你家只你一個姑娘,你嫁了,你阿爹朱屠夫的錢財都得是你的,而你又可與你的良人白頭偕老。皆大歡喜啊!”
朱珠緊緊地捂着金鑫的袖子,被他攙扶起身,手背上的青筋因用力過大而浮現了出來,她沉吟了半會,淚汪汪地點頭:“好!”
柴子然有些愕然。
朱珠蓮步款款行至鴻門将軍跟前,柔柔地行了一禮:“拜見阿爹。”
“哼!”鴻門将軍斜眼睨了她一眼,活了大半輩子什麽女人沒見過,這丫頭想跟他玩兒,還差得遠了:“既然你同意了,現在就跟我回京都與金鑫成婚吧!”
朱珠心裏歡喜:“多謝阿爹。”
“你與我那三擊掌也留到你們成婚那日在滿堂賓客下再擊,屆時請滿堂賓客做個見證,我金鴻得了個不喜愛富貴的好兒媳。”
朱珠面上堅硬,呆呆地看着鴻門将軍。
鴻門将軍裝沒看見她的窘迫,繼續道:“順帶讓金家族老也見見這個日後不花金家一分錢的兒媳,然後把這濃重的一筆記載到我們金家的祠堂,日後你生下的男男女女。哼!随你姓,反正你養。”
在朱珠石化中,鴻門仍視而不見,往她石化的臉插刀子:“你的兒女不管是娶媳婦,還是嫁閨女,與我們金家半點兒關系都沒有。我跟當今聖上是有過命的交情的,為了讓我們這三擊掌更加神聖化,我會請聖上做見證人。”皮笑肉不笑地問:“你可是與有榮焉?”
金鑫攙扶着搖搖欲墜的朱珠,滿臉的喜悅:“能夠得到聖上的祝福乃是我們這輩子最大的殊榮。”
朱珠握住他的手,鋒利的指甲無意中插到金鑫的肉,淚珠從眼裏流出:“我們的兒女……”
金鑫手裏痛,但看到朱珠滿臉痛心,不願推開她,忍着疼痛道:“我們金家都是武将出身,功名利祿皆靠自己,兒孫自有兒孫福,且再說吧!”
朱珠的臉白了又黑,黑了又白,猶豫了半刻,收回了自己的小手,滿頭的鳳冠珠子在頭上铛铛作響,她咬住嫣紅的小唇,艱難地對金鑫說:“金鑫公子……我們、可能不太、合适。”
‘咔嚓’金鑫仿佛聽到自己心碎的聲音。
朱珠又道:“我家裏還有事情,容我先行一步。”她踉踉跄跄地推開層層看熱鬧的人,塗滿胭脂的小臉滿是紅豔,不是羞的,是躁的。
“朱珠?”金鑫傻愣愣地追了幾步,見有一個肥胖的身影比他更快攔住朱珠,便停下腳步,眸子閃過幾絲道不明的情緒。
朱屠戶恨鐵不成鋼道:“朱珠啊!阿女啊!你究竟喜歡何樣的男子,像金鑫公子這樣的不好嗎?雖然窮了些,可人老實而且還喜歡你,真心待你,你就跟他好好過日子吧!”
朱珠不敢回頭看身後金鑫那如針般的眸光,只覺得四周許多人看自己的眼眸十分怪異,她扯了扯阿爹的袖子,低聲惱怒道:“你莫要多言,且回家再說。”
她聲音不大,卻讓習武之人的金鑫聽得真切,他的心勉強被拼湊起來,隐隐作痛,開口問:“朱珠……你是否有難言之隐?”
朱珠渾身堅硬,心虛地不肯回頭,讓金鑫心裏生了幾分希望,勸道:“朱珠,有何事,我們一起面對,天下沒有過不去的坎兒。”
朱珠心裏抓狂,面對?面對什麽?面對她即使嫁了一個富貴公子仍然要過着貧窮的日子?面對她成親時要跟未來的公公三擊掌,宣布日後不僅她,還有她生的兒女通通都得跟她一樣清貧到底?
朱珠下定決心要甩了金鑫,不為別的,就是因為她要的富貴日子金鑫給不了。當即也不啰嗦,拉着朱屠戶的手,催促道:“走走走,我們回家!”
兩人還未走出幾步,一個人閃身而出,立于朱珠面前,一巴掌刮在朱珠臉上,眸光深沉地喊了句:“賤人。”
正所謂常在河邊走,哪裏不濕鞋,此言不假。
柴子然愣愣地看着那個面容普通,滿面怒容,險些和他拜了把子的年輕人,滿臉疑惑地看着鴻門将軍。後者一臉不以為然:“都是些山民,瞧着長得都不錯,就都放了。”
“……”柴子然第一回聽到審理草寇是瞧着審理的,長得不錯就放了?他望着滿面怒容的阿達,心裏對鴻門将軍的敬畏又上了一層樓。怪不得這厮這般稀罕容淩去當夥頭軍,敢情不是瞧上人家的廚藝,是瞧上人家的樣子了。
阿達憤怒的眸光愣愣地看了眼坐在高堂上的墨九君和站得老高的柴子然,又深惡痛絕地飄了眼金鑫,艱難地移開目光後,朝鴻門将軍一拜:“多謝鴻門将軍不殺之恩。”後者高冷地避開了他,雙手負後一副高人做派。
阿達就吃這套,看鴻門将軍的眼眸從敬畏到崇拜,只需一刻鐘。
朱珠咬着下唇,拉着她爹的手也顧不得臉頰的疼痛,只想偷偷溜走,不見這個人。可阿達哪會那麽容易讓她走,大步邁了幾下便把朱珠的手腕捉住,恨道:“朱珠,你個賤人,你把我騙得好苦啊!”
看戲的群衆明顯又覺得有了新的戲碼,皆擦亮眼睛仔細看,認真看。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心情不好,晚上9點繼續更@哭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