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從小巴上下來,悶油瓶、胖子和我三個就是十足的驢友,一人一只大背包。司機點着車費,熱情地搭讪:“幾位老板是上海來的吧,大城市的老板就是喜歡來我們這種地方爬山,我們本地人再也不要去山裏類。”
胖子嘿嘿笑:“死哦,阿拉上海恁就似獲悉丫趣。”我聽得滿腦袋別扭,踹了胖子一腳,趕緊跟着打頭的悶油瓶向山裏走去。我們此行要趕在和黑眼鏡約定的出發日期之前,先搞定悶油瓶說的這個地方。
說起來這地方真不像有說頭的樣子,本來江浙一代地少人多,能藏得住千百年古跡的地方早都被開發成景點,就連些鳥不拉屎的荒地也能給編排出什麽千古佳話來修個XA級風景區,更何況是成名了兩千多年的雙龍洞,這裏要能有點好東西,還不早八百年就被人掘了去?
出發前我和胖子都深表懷疑,悶油瓶沒有一句解釋,只給我們看了兩小張稀爛的紙片。那是六七十年代典型的64K工作筆記冊子上的內芯,上面用藍黑墨水勾了幾筆示意圖,另有兩組編號。
“N72-9-19”
“KC-Z-J-157-#”
胖子用兩根指頭拈起紙片,說這算個啥?猜密碼還是拼拼圖?我狐疑的看看紙片,估摸這大概就是悶油瓶之前在二百大的舊票鋪子裏弄來的玩意,不過這玩意暗藏着什麽含義?
我又仔細辨別,腦子裏好像摸着點思路,推斷到,“這個N72莫非也是指當年考古隊的計劃……這難道是文錦的筆記?!”我興奮起來,“我說怎麽這字跡有點眼熟呢,原來以前看到過。”
“KC-Z-J-157是浙江的溶洞地質結構編號。”悶油瓶面無表情的看了看我,說:“這是,我的筆跡。”
我勒個去,在悶油瓶面前我總表現得像個小醜動不動就出糗,好在這時胖子開口說:“小哥,那敢情你當年去過這啥157洞,有什麽名堂不?埋得是個啥啊?”悶油瓶繼續面癱,回答說,不知道。我和胖子兩人頓時倒塌,這叫什麽事兒,人工呼吸只給半口,忒折騰人了。
我們往山裏走了不到50米,小巴又追了上來,司機探出頭來說:“各位老板,忘了關照一句,山裏現在環境好了,野獸是多起來,夜裏最好還是住我們農家樂的好。”我看這司機熱心來兜生意,也不好一下回絕,就敷衍兩句讓留個手機,順便又裝模作樣問了句附近哪個山頭風景好。
不想司機來了興致,居然滔滔不絕起來,我暗道肯定是剛才車錢給多了,當我們冤大頭把這不肯放,正想打住他的話頭,突然聽到這麽一句,“……前面大概五六裏是梁山的石灰礦,前年打出來一個大洞,比雙龍洞還大的多,不過政府給封了……”
我瞥了悶油瓶一眼,他轉過頭去望天,胖子接茬說怕是要建啥風景區開發旅游了吧。那司機突然收聲,一臉高深莫測的樣子壓低聲音說:“沒得事,聽說地質隊來了一個多禮拜,匆匆忙忙撤走了,說是水質不好,對人體有害,市裏直接就封了入口,連礦都遷了,那礦主得了不少賠償金。”
我和胖子見悶油瓶沒啥反應,就胡亂感慨兩句想打發走這話痨好上路,司機見我們沒啥興趣,也發動了車子,到底意猶未盡的又補充了句:“聽說,洞裏頭摔死了好幾個專業的,邪門着吶~”小巴突突着黑煙掉頭而去。
胖子忍不住唠叨,“小哥,我說這地方不靠譜吧!衙門都出手了,還能剩下點啥?咱又不是旅游局,開發個景點也沒提成不是。”
我心裏也有點着急,身後這背包裏可有一半分量都是安全繩,要是我們要找的溶洞真是被官方開發過,又死過人被封了,中間肯定有問題,還能剩下多少有用的線索就不得而知了。況且,到現在我們自己都不知道來找的到底是什麽玩意兒,古墓?溶洞?遺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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悶油瓶抿了抿嘴,開口說:“我們要去的點在西偏北,水平距離大約6公裏。”我看着地圖,按照悶油瓶那兩張古董筆記紙上的标記,标注出了6個節點,其中雙龍洞是最南面的位置,其餘6個節點連起來成一個向西偏離25度左右的六邊形。如果把梁山發現的這個洞标注上去,基本就在最東側的節點位置。
山路不算難走,跟前幾次比起來實在小巫見大巫,和郊游沒啥區別,水平6公裏的距離,折算成山路,最多也就30多裏地,天黑前肯定能趕到。但我心裏對這次行程一直很懷疑,線索來的太巧合,而且和之前汪藏海一脈的線索完全無關。六邊形的結構在中式的建築中出現的相當少,就算這兩張紙上的信息沒有半點水分,浙江的境內本身就不可能還有未發現的大型人文遺跡留存。
等我們到達目的地,一路上順利地連條四腳蛇都沒碰上。胖子把包一卸說:“忒沒勁了,和來野餐一樣,要帶個小妞估計穿着高跟鞋也能爬上來。”然後往包上一坐,摸着下巴一臉邪笑,“這地方環境倒不錯,打個野戰好啊,天高雲淡,鳥,語,花,香。”我對胖子翻翻白眼,深刻鄙視了他不切實際的有色思想,還鳥語,你JB能說話呀。
天氣晴朗,山上的風帶着點青草味,吹着非常舒服,胖子向我吹噓着當年泡妞的輝煌戰績,牛皮梆梆響,悶油瓶獨自立在一邊,望着山下。從我的本心來說,這次出行如果真的空手而歸也沒什麽可惜,裘德考和黑眼鏡這邊的行動百分百驚險無比,中間能有這麽次休閑游休整也挺不錯。
我們現在的位置在一個V字形的山坳的南坡半腰,山勢到這裏開始陡峭,有些坡面幾乎有七十度,只長着些灌木,露出暗紅的岩石。胖子吹夠了牛,掏出水來邊喝邊問:“我說小哥,這地方啥也沒有,咱們接下去怎麽辦?你說有溶洞,那入口有啥特征沒有?”
悶油瓶看了看天色,說:“應該在這附近,我先探路。”便向山坳深入,我和胖子看着他徒手從那幾乎垂直的岩壁上翻過,來不及喝彩幾聲,已經看不到人影了。
我和胖子面面相觑,胖子一拍腿,“壞了。”我心一提,正想着哪裏有問題,只見胖子從包裏掏出點東西來,“人太少,鋤不了大D。”手裏是兩盒撲克。我差點被自己的口水嗆死,胖子你還真帶撲克,就算悶油瓶在,打牌?想象不能。胖子又掏出幾包花生薯片牛肉幹什麽,我算服了,他真當是來郊游了。
兩個人無聊的争了十幾把上游,天色暗下來,胖子又一拍腿,我說:“你肉多不嫌疼是不?”胖子說:“小吳,你說小哥他不會把咱倆晃點到這兒,就這麽不告而別了吧?”我說小哥玩失蹤是強項,可人品沒差成這樣,真要走咱倆還攔得住?要走早走了,還等這時候?
這時悶油瓶已經走了一個多鐘頭,我心裏突然想到一個可能,頓時着急起來,要是悶油瓶像那天一樣,突然“死了”……我狠狠給了自己一嘴巴,我怎麽就沒想到這茬!!胖子看着我愣了愣:“小天真,你臉上肉可不多,胖爺我分你點?”
我丢下牌起來背包,急道:“小哥現在就是□□,不知道什麽時候突然就卡殼!我要去找他!”胖子收拾着牌,說你急什麽,說不定這就回來了,正說着不遠處的樹叢動了幾下。
我心中一喜,正想說,小哥你再不回來,我們就要搭竈做飯了,突然發現,樹叢裏沒了動靜,半明半暗的深處,似乎有什麽注視着我。
空氣裏飄來一點臭味,呼哧呼哧,兩點暗紅。
“胖子,快閃!”我背上包擡腿就跑,娘的,好的不靈壞的靈,“野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