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3)
包,深沉如大提琴般的聲音緩緩傳來。
“安雅,一會不見你怎麽跑這了呢?”
還是她愛的模樣,還是她愛的聲音,一樣的讓她沉醉,有那麽一瞬間,她誤以為那男子,叫的是自己名字。
眼淚不由的在眼眶裏開始打轉,就算妹妹背叛了她,她可以忍、可以忘,但那個愛了整個青春的人,她無法忘、無法忍。
“章哥哥,碰到個熟人,你快來瞧瞧。”林安雅嬌嗔的說道。
章奕的步子越來越靠近,緩緩的接觸到的身體,也緩緩的刺痛着心髒。
“沉——沉歡?”章奕的語氣像是受到了驚吓般的顫抖着:“你——你不是死了嗎?”
林沉歡不敢張口,生怕一出聲就帶着哽咽的聲音不能控制,此刻她的心像要失去知覺般麻木的跳着。
站在來往熱鬧的商場裏,林沉歡的背影孤獨而又單薄,她毫無所措,面對章奕,她只有認輸的餘地。
“章先生認錯人了吧,這位是我的太太蘇菲。”清冽又冷漠的聲音打斷了他們的對話,齊齊的向着漫步走來的嚴屹望去。
“你怎麽在這?”聽到他的聲音林沉歡好似抓到了救命稻草一般,陷在沉痛回憶的心情也立刻回轉了過來。
他的出現,像神一樣的充滿奇跡。
“我們不是說好陪你逛街麽,嗯~”說着便摟起了林沉歡的雙肩,在她的耳邊輕輕的又道:“你為什麽不試試我們的結婚紀念日呢?”
林沉歡恍然大悟,立刻在手中的密碼器上輸下六位數,果真對了。
“章先生昨日來得晚,不巧在婚禮上,我太太身體不适,早早離場了,不然,你還能看場好戲。”嚴屹諷刺的語氣直指着林安雅,說罷還好似無意的瞅她一眼。
嚴屹的眼神總是有些莫名的震懾力,林安雅本十分肯定蘇菲就是林沉歡,但此刻卻莫名的發生了動搖,好似真的認錯人一般的心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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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嚴先生實在對不起,只因嚴太太與亡妻實在太像,這才得罪了,還請先生太太不要責怪。”
章奕的說話拿捏着恰好的分寸,正如他做人一般識時務而俊傑,這也是林沉歡曾最喜歡的地方,大丈夫能屈能伸,所以短短幾年,事業上升的便如日中天。
而今,他用同樣的方式對待了她,剛才的慌張與此刻的冷靜,看不出一絲曾相愛的影子,原本最熟悉的人,真的如陌路般殊途了。
這樣的人值得你愛嗎
“既然是誤會,也便沒有什麽好計較的了,只是章先生太太去世不久,現在就陪新歡出來逛街了?”
嚴屹看似平淡的問話,倒讓安雅臉上挂不住,一旁的售後員更似看好戲般的在一旁湊熱鬧。
林安雅眼見不吃香了,便慌慌的找借口趕緊離去了。
看着他們二人匆忙離開的影子,林沉歡的心裏既是憤恨,又是傷心。
在商場裏周旋了片刻,大包小包的東西便提滿了雙手,看着東西已經采購的差不多,兩人也離開的商場。
司機已經在門口等候多時,看到二人的身影,立刻上前接過東西。
逛了許久,剛坐到車上,她便乏累的揉捏小腿,神情也稍顯了疲憊。
然而嚴屹卻絲毫不理會她的情緒,漠然冷冽的說道:“你太讓我失望了。”
林沉歡不知者突如其來的失望是為何,況且此刻又毫無力氣,沉靜了半響後,仍不知要如何接話。
她看到嚴屹深皺的眉頭和不滿的眼神緊緊的盯着她,心裏不自覺的被震懾,緩通通的用極小的聲音才答道:“到底為什麽失望嘛。”
“你——”嚴屹看着她拙劣的神情,便也懶得和她置氣。
“他們不是你值得付諸感情的人,以前的,都忘了吧。”他冷漠低沉的聲音好似在安慰她一般的又補充道。
司機透過後視鏡看到兩人的情況有些不對勁,更加快了速度,朝着目的地極速駛去。
車子平緩駛進一片高檔的住宅區,她看着這裏的一草一木,一切是那麽的熟悉。
曾幾何時,她奮鬥在職場上,熬了無數個夜晚,為了能和章奕在一起,為了得到章家的認可,她努力熟悉章奕公司上的所有業務,成為他最得力、也是唯一的助手,辛苦的攢錢,終于在這裏買下一套公寓,在這裏有了他們的家。
他們每晚散步的林蔭路,他們每日行走的人行道,他們常去的超市和花店,這裏是她閉着眼睛都不會走錯的地方,是她變成鬼也能找到的地方。
嚴屹平靜的臉上看不出任何情緒,顯然這是他早就準備好的一切,面對這個男人,林沉歡心有餘而力不足,他的一切都太神秘了,而她的一切,對于他來說卻都了如指掌。
下了車林沉歡靜靜的跟在嚴屹的身後,每走一步,都是痛苦的交替。
以他的身份,A市哪裏的房子買不起?在A市有那麽多的高檔小區,比這裏強的更數不勝數,又為什麽,偏偏是這裏?
他的公寓是躍層的,有明亮的落地窗和幹淨的露天陽臺,二樓的卧室有一架高清望遠鏡,正對面望去,恰好是他們曾經的住過的家,裏面的一桌一椅都清晰可見。
“這是我給你的喬遷之喜,怎麽樣?”嚴屹冷冽的聲音從耳畔輕輕傳來,随手接過望遠鏡的鏡頭,朝對面看了過去。
“嗯,他們現在回來了,放下鑰匙,摟上了腰,脫去裙子,解開腰帶,一步兩步三步,走到了餐桌……”
冷淡的聲音為她傳達這對面的情形,好似在講一場漠不關心的電影一樣。
“夠了。”林沉歡憤怒的情緒終于爆發,尖銳而帶着哽咽的聲音回蕩在空蕩的房間裏。
嚴屹好似沒聽到般的繼續扮演這解說員的角色。
“他抱起了她,她的雙腿纏繞在他的腰間,她的長發妩媚的落在了他的脖頸,看樣子是要激情一番了,可惜你不會這些。”
嚴屹的語氣裏充滿了嘲諷,林沉歡抖動着雙肩,臉上淚如雨下,雙腿也好似失去知覺般的癱軟在地下。
“你到底是誰?為什麽要這樣對我?”林沉歡哭泣的聲音不停的重複着,顫抖的肩膀因無力而無法拂去臉上的淚痕。
“難受嗎?痛苦嗎?這樣的人值得你愛嗎?”一連串的發問讓她措手不及,不知該如何作答。
盡管安雅破壞了她的兩次婚禮,可她仍舊無法完全摒視親情,畢竟,安雅是她的親妹妹啊。
對待章奕,她更是從未責怪過任何,甚至她還一直自責,因她而為章奕蒙羞,她從未有過一分一秒放棄過愛章奕。
可是現在,這一幕真的發生在眼前的時候,讓她如何不痛,讓她如何不恨?
原來你早就知道
“不防告訴你,在你們結婚前,他倆就不止一次的做過這種事,就在你的床上,就在你的房子裏。”
嚴屹的一字一句都像是鋒利的刀刃刺向她的心髒,每一寸肌膚都好似承受着絞痛的酷刑,疼的她難以呼吸。
抽泣也沒有了力氣,突如其來的消息像要炸頂般的在腦海裏嗡嗡作響,一字一句不停歇的回旋,深怕折磨不夠的讓她深記。
對着明亮的窗戶,晚霞的餘光照射進房間,暖在她的身上也好似冰涼的水将人冷凍起來,嘴裏仍舊木讷的念着:“為什麽要這樣對我?”
嚴屹捏着她的肩膀,拖着她虛弱無力的身軀坐到床上,掏出幹淨輕柔的手帕,為她輕輕擦去臉上的淚痕。
“你竟還曾想為這樣的男人自殺,後悔嗎?怨恨嗎?你已經消沉了太長時間了,現在你也該反擊了。”
他清冷的聲音回蕩在空曠的房間裏,冷冽的眼神讓林沉歡不禁退縮。
“你到底是誰?原來這一切你早就知道。”林沉歡盡管十分努力的在抑制自己的情緒,但鼻音的哽咽聲仍舊無法掩飾。
“我是誰很重要嗎?重要的是,我會幫你奪回你所失去的一切。”
嚴屹的腦海裏閃現過五年前的那個雨夜,他深深的明白自己被人奪走心愛的一切是多麽的痛苦,他無法視而不管。
況且這個女子,他也已等了五年。
林沉歡絕望的癱坐在地上,空洞的抽泣聲回旋在房間裏。
“我到底該怎麽辦?”她像是失去控制一般,嘴裏喃喃的念叨着這句話。
其實,從她與章奕婚禮出事的那刻起,她就沒有了正常的心智,她不知道該如何解決,所以變的膽小懦弱,除了逃避什麽都不會做。
她如行屍走肉般的活着,而心早就死了,一日一日的強撐,遇到嚴屹,有那麽多的謎底,她都無心無力去解開,只能如玩偶般的被人玩弄,她不反抗,不還擊。
一心只想着一了百了,心中的缺口不知該如何填滿。
這一切,都好似冥冥中已被設進了劇本,所有都不過命運的捉弄。
當年妹妹要出國留學,父親不同意,她便退學打工,掙了的錢都寄給在國外的妹妹,直到她留學回來。
這些年,她不舍吃穿,一心念着公司的成長,應拿的報酬也總是用在産品開發上,沒想到,自己的所有付出,竟不過在給別人傻賣命而已。
她從未有一刻是為自己而活,到頭來,也沒人珍惜她絲毫。
這一切,不是自作自受有是什麽?
她不是沒有懷疑過林安雅和章奕之間是不是有什麽瞞着她,只是她從未想過,原來是背叛。
畢竟這曾經都是她最最親近的人。
如今事實被無情的攤開在眼前,她再也無處可逃,無處可躲。
這是多麽的不情願,又是多麽的無可奈何。
而嚴屹,這個突然出現的男人,顯然對着一切事情都了如指掌,他絕不可能平白無故的幫了她的。
她模糊的雙眸擦去淚水,定睛望向嚴屹,這個謎一樣的男人,永遠猜不透他的心裏到底裝着什麽,他做的每一件事,都環環相扣又讓人摸不清頭腦。
“你到底是誰?”林沉歡忍不住心裏的疑問,她知道問了也是白問,可還是忍不住想要一試。
“我是你的丈夫,況且不管我是誰,你都除了我,無人可依。”
嚴屹不防将她的底牌暴露在事實面前,反正林沉歡本就是一無所有的人,就算她知道些什麽,她又能如何呢?
稍微緩和了一些的林沉歡,她明白此刻的她是毫無實力,沒有任何籌碼值得一提,但對與狗男女,該還的,該報的,絕對不能姑息了。
曾經付出了多少愛,此刻心裏便有多少恨。
這麽多年的感情就這樣被踐踏,心裏的哀愁要想得到緩解,就一定要讓他們試試這背叛的痛苦。
偶遇林安雅
一夜翻雲覆雨,第二日醒來時,林沉歡的身體酸楚麻木,昏昏沉沉的睜開眼睛。
窗外陽光大好,她渾身連爬起來的力氣都沒有,酥軟的躺在被子裏,身邊的嚴屹早已不見,床頭櫃上留着一張紙條,上面是一串電話號碼。
她強撐着身體走到樓下,餐桌上有已經準備好的早餐,溫度正好的粥和一些補品整齊的擺放着。
她看着不禁歪頭苦笑。
忽然門響了,把手向下一轉,一位身材稍微發福,身穿素色淺衣的中年女子跨身走了進來。
“李嫂?真的是你李嫂。”
林沉歡看到進來人是李嫂心裏稍微激動了片刻,這段時間以來,除了李嫂的照顧陪伴,她沒有任何能夠給予她安慰的人,多虧李嫂每日的勸導和陪伴,才讓她身體早早的康複了,相處以來,早已當做親人般相處了。
此刻出現在這裏,無疑是雪中送炭般的溫暖。
“太太起來了,先生讓我以後來這邊照顧您,有什麽事您盡管吩咐。”
李嫂還是一樣的客氣,說着就又到廚房裏開始忙活。
林沉歡看着餐桌上的食物已經多得吃不完,便攔了下來,想着和李嫂拉拉家常。
“才早上就做這麽豐盛的食物啊?”她的語氣似小女孩問媽媽般的親切,弄的李嫂倒有些不自在了。
“先生說太太身體不好,多吃點,準備備孕。”
一口粥剛喝下的林沉歡差點噴了出來,昨天一句輕描淡寫的話如今弄的李嫂都知道,再看李嫂那撇人的小眼神,該不會把別的細節也說了吧。
“他怎麽什麽都說?“林沉歡低着頭自言自語,心裏不禁納悶。
吃過早飯,她到陽臺上去曬太陽,那張留着電話號碼的紙條在她的手心裏把弄着。
真是無情,盡然連聲招呼都不打,只留個號碼就走了,果真是一點都不尊重人。
但手中的號碼,她看過幾眼後便已經熟記于心了。
收拾好東西的李嫂走到陽臺上澆花,看着外面的好風光問道林沉歡:“太太,天氣這麽好您不出去溜溜嗎?”
她撇了一眼對面緊閉的窗簾,沒有任何動靜,再想起昨日的情形心裏便一陣懊惱。
“也好,出去透透氣。”
說着,李嫂也換了衣服,随太太一同下了樓去。
——
上午的小區是安靜的,樹梢投下斑駁的光影打在地上,柔和的微風清面拂來,鳥兒在枝頭上吱呀亂叫,也好是一副別有韻味的風景。
李嫂是個孤家寡人,沒有兒女,年輕的時候丈夫因事故去世,她便來了嚴家,也算看着嚴屹長大,稱得上情深意重。
雖早已相處過一段時間,卻從未從她口中打探出些什麽,口嚴的很,最多說些嚴屹小時候調皮搗亂的事情,正經話一句不提。
不知是錯覺還是因李嫂慈祥,在李嫂眼神中,她總是能感受到如母親般的愛護和親切,小時候,母親也總是如此看她。
沉靜在好似母愛般溫柔的眼神中,讓林沉歡心裏也得到些許安慰。
只是煞風景的人總不免擾亂清淨。
她耳邊傳來遠處熟悉的聲音,兩幅身影交纏在一起,做作的動作讓人看了不免心生厭惡。
看着越來越靠近的兩人,連呼吸都覺的惡心,站起身來便想回去。
“嚴太太,嚴太太等一下。”
林沉歡明知叫的是自己可還是假裝沒有聽到般的大步流星雨,絲毫不理會。
走了幾步後,不曾想她倒是追了過來,章奕在身後一直緊張的喊:“安雅,你慢點,安雅,你小心點……”
區區一個花園,又沒有蛇蟲毒鼠,用的着這麽緊張麽,以前,也沒見你這麽擔心過我。
林沉歡心裏鄙視的想着章奕,心頭還仍舊有些醋意。
“嚴太太您急什麽,沒想到我們竟然住一個小區了,有空,您帶着嚴先生到家裏坐坐啊?”
并不知這林安雅又打什麽歪主意,以前怎麽就沒看出她這頗深的心機來。
“我先生他沒空。”
話說出來的時候連林沉歡自己都吓了一跳,她沒想過在這種時候稱“我先生”是那麽大的順口,在這種關頭,她竟真的以來與嚴屹。
林安雅也吓了一跳,但随即又滿臉笑容的說:“他沒空,您這不是閑着嘛。”
一生氣,竟真想着要去坐坐,曾生活數載的地方,就這麽拱手讓人,心裏多少還是有些不舍。
“好啊。”
說罷,林安雅便親切的挽起林沉歡的胳膊,給誰看,都是一副親切的畫面。
“李嫂,您先回去,我坐坐就來。”
李嫂也不說什麽,仍舊是慈祥般的眼神看着她倆,站在身後,一直目送着進了樓。
反目成仇
這裏對于林沉歡來說太過于熟悉了,電梯直上22樓,看着章奕熟悉開門的動作,回想起曾經二人多年過去的生活,不免感嘆世風日下。
打開門進到客廳裏,不過才短短一個多月,這房子竟像從未出現過她一樣,沒有了任何她生活過的痕跡。
沙發家具都換了樣式,以前挂了滿牆的照片一張不剩。
章奕拉開窗簾,坐在光影下默不作聲。
林安雅不緊不慢的翻着手裏的文件包,扭捏做作的說:“嚴太太,您實在像極了我死去的姐姐,如果您不介意,能讓我叫您嚴姐姐嗎?”
稍停頓了一刻後又緊接着說道:“哦不,應該叫您蘇姐姐才是。瞧我,竟差點忘了您的‘本姓’,您不介意吧。”
這句話,好似有意無意間暗示着林沉歡,拙劣的演技,真是讓人倒胃口。
但既然要演,哪有不奉陪的道理。
“當然不介意,有你這麽機靈個妹妹,高興還來不及。”
“起初将蘇姐姐誤認,鬧了些矛盾,蘇姐姐也一定要原諒妹妹的不懂事啊。”
林安雅一口一個蘇姐姐,一口一個妹妹,聽着嘴怪甜,可真謂是溫柔刀,刀刀割人心。
寒暄了幾句後,林安雅也不耐煩這樣的對話,借故支開了章奕,開始說些有用的。
“有個喜事想與蘇姐姐分享。”說着,還不忘假裝出一副害羞的容顏來。
她可真不愧是好演戲,神情嬌羞的從包裏拿出驗孕棒,兩條杠,陽性。
“沒錯姐姐,我懷孕了。”她去掉了蘇姓,直稱姐姐。
她仍舊知道她的身份,卻不惜如此費事的演戲,這一切不過她想試探,林沉歡的心裏,到底有麽有章奕。
只要她确定林沉歡的心裏還有放不下,那章奕就永遠是她的武器,她的傷口。
“懷了你男人的孩子。”她故意加重語氣,生怕林沉歡聽不到般的又說了一遍。
“只是我沒想到,你招數還挺多,竟又勾搭了個男人,還敢搬來這個小區,那我們以後可要走着瞧了。”
林安雅也不再用假裝親切的語氣,鼻腔裏發出冷淡的聲音:“哼,以後?”
事到如今,她奪走了原本屬于她的一切,她的房子,她的家産,她的男人,她的家人,她的所有所有,竟還不甘心,仍舊要走着瞧。
定了片刻心智,林沉歡冷冷的說:“以後我也不會再讓着你了,我要把我失去的東西,一點一點搶回來。”
“少跟我假惺惺了,你何曾真的讓過我。”林安雅的語氣裏帶着憤怒,好似這麽多年的怒火終于要在此刻爆發了一般。
“從小你就會裝可憐,博同情,跟你比起來,弄得我聲名狼狽,因為你的原因,我和媽媽都要背上小三和私生子的名義,這麽多年,你知道我又多恨你嗎?”
停頓片刻後又說道:“因為你的優秀,我不得不去留學,在國外,我孤苦無依,你知道那是什麽感受嗎?呵,你怎麽會知道呢?那時你恐怕正在章奕的懷裏高興着呢吧。”
一陣冷笑過後,林安雅仍不盡興又說道:“既然那你沒死,我一定要将你搶個精光,你一定會後悔活着的。”
林沉歡果真小看了她,但這番話,她卻也是第一次聽說,原來這麽多年以來,她竟是這樣的恨着她,而她的心裏……
她的心裏越發的冰涼,她甚至開始懊惱這麽多年沒有發現林安雅的心思,她開始将責任攬到自己身上,嘴裏不停的說着對不起,企圖挽回一絲絲錯誤。
這個她心心念念真切對待的妹妹,可沒有一天,真心的回報過她。
看着林沉歡淚眼模糊的樣子,她反倒極為惡心:“別在這裝樣子了,想給章奕看嗎?告訴你,他現在就差把我寵上天了,此刻恐怕正滿大街的跑着給我買補品呢。”
看着林安雅惡狠狠的面孔,她不知該作何打算,強忍着落寞的眼淚,撐着身體向門口走去。
從未見過他如此的樣子
出門後正式烈陽當頭,太陽炙烤着大地散發着熱情。
兩樓相隔的距離不過短短一片花園,但在林沉歡看來,卻是那麽的遙遠,步伐邁的是那麽的艱難。
雙腳好似綁了枷鎖一般的不能移動,腦海裏回想着林安雅盛氣淩人的姿态。
李嫂看到林沉歡出了樓門,傻傻的站在太陽底下不動彈,打着遮陽傘趕緊跑了過來,攙扶着她虛弱的身軀向公寓走去。
“我做錯了嗎?”林沉歡的嘴裏不停的念叨着這句話。
走了沒幾步,便暈倒在了地上。
再醒來的時候,天已經黑了,手上插着輸液的藥水瓶,面色蒼白的躺在床上,李嫂盡心的守在身邊,看到她醒了立刻起身去倒水。
嚴屹穿着家居服站在落地窗前眉頭深鎖,面色暗沉的沒有一絲神情。
看到她醒來,立刻邁着堅韌的大步走到床邊,伸手摸了摸她的額頭,“還好不再燙了。”
語氣稍顯輕松,緊鎖的眉心也微微舒緩了一些,但暗沉的面色仍舊給人壓迫感。
林沉歡好似個做錯事的孩子一般大氣不敢出,她回想起在嚴屹剛教過讓她反抗,而此刻她又是這副虛弱的樣子,甚至直接病倒,恐怕會少不了讓他失望。
但事實上好像也沒有她想的那麽糟糕,他溫厚的掌心撫摸過她憔悴的面頰,甚至眼神裏透出了一絲憐憫。
從和嚴屹相處以來,還從未見過他如此的樣子,那副冷若冰霜的眸子好似換了個人一般。
醫生已在樓下等了許久,看到李嫂出來煲湯,立刻上去為她檢查身體。
嚴屹向來都有專屬的家庭醫生,家裏也備了一些簡單的醫療設備,他很注重隐私,一般情況下都很少去醫院。
與醫生簡單的溝通了幾句後,李嫂将剛做好的補湯端了進來。
他修長白皙的雙手接了過來,白色的瓷勺在碗裏輕輕攪動,與邊緣碰撞發出清脆的聲響。
冒着熱氣的濃湯飄散在空氣中,林沉歡的肚子不争氣的咕隆隆叫喚,嚴屹撇了她一眼,嘴角甚而勾起了一絲微笑。
看着柔和的燈光打在他的身上,俊朗的模樣像童話故事裏走出來的王子一般親切,好一副溫柔的畫面啊。
躺在床上的林沉歡不敢相信自己眼睛,她還以為免不了的要争吵幾句,而他卻是一反常态的樣子,心裏甚是緊張。
等到醫生和李嫂都出去後,她的心裏開始加狂跳不已,細細思考着要如何開口,語言組織了一遍又一遍。
好不容易鼓足信心,清了清沙啞的嗓子:“那個…”
“別說了,身體要緊。”嚴屹憐惜的聲音溫柔的傳在耳邊,剛想開口說些什麽的林沉歡又将話咽到了肚子裏。
好似那個冷漠的人不複存在般,此刻身邊的人,是童話故事裏走出來的王子。
“你這個樣子,拿什麽跟別人争。”
“我不想争了,你放過我吧。”?
她在想些什麽呀,竟然以為這冷血的人也突然懂得了關心別人,一時間,又心如死灰。
對啊,她不過是因為長了一張和別人相似的臉,不過是別人的替代品,又何苦奢求得到真正的關心呢。
她一向不懂如何掩飾,失落的神情立刻浮現在臉上。
嚴屹放下盛放補湯的碗,有力的雙手将她扶起靠在身後的背枕上,酥軟的海綿立刻塌陷進去,聚焦的雙眸兩兩對上。
與人對視是危險的,尤其與這樣一位面容俊朗,眼神真切的神秘男人對望,你會毫無抵抗力的将心底所有秘密告訴他。
“告訴我,你為什麽會感到失望?”
她也不知為何自己會失望,一顆心早已被傷的七零八碎,而她卻還是那麽的渴望得到愛,得到包容,得到理解,得到拯救。
她的心裏,希望不斷。
膽小鬼
“我想放過自己,也放過他們,此後互不相關的活着,求求你,別再讓我面對他們了。”
林沉歡愛人的能力恐怕早已喪失,面對章奕的背叛,對她來說是有刺心的,可她何曾,沒有傷害過別人呢。
冤冤相報何時了,不如就此罷手,過一過清閑的日子。
“你動搖了?”
嚴屹并不追問到底發生了什麽事,他對一切仍舊是胸有成竹的樣子。
“你還真是弱不禁風,看來,要好好鍛煉鍛煉你了。”
“求求你,饒了我吧,你那麽厲害,你讓我做什麽都可以,只是,別再讓我面對他們了。”林沉歡近乎哀求的說道。
嚴屹的眼底浮現出一絲憐憫來,但這并不影響他的決定,出現問題如果不直面解決,那麽它将會是你心裏永遠的傷痛,就像他一樣,日日活在悔恨當中。
他不能看着她受同樣的苦,他知道那份傷害是無法抹除的,你看感情她放過了誰,所以他決定,并不饒過林沉歡。
“你必須堅強,必須面對。”嚴屹狠心的說下這番話,而靠在床背的林沉歡,顯然不領情。
“為什麽?難道因為蘇菲她從不認輸嗎?難道因為蘇菲她堅強她勇敢嗎?你真是好狠心,我學不來,也學不會。”
他冷漠的雙眸如冰凍般寒冷,直逼的人瑟瑟發抖。
“沒錯,蘇菲她比你強多了,你每一處都跟她沒的比。”
“哈,可是你從來不敢講過她的事,你還不一樣是個膽小鬼,你害怕面對失去,所以才找了我這麽個替身鬼,你,也比我強不到哪裏去。”
林沉歡學的越發口舌能辨,面對着嚴屹時,也總會出現一些莫名的情緒,她明知蘇菲是他的痛,卻屢屢在他的面前提起。
提醒他,也好似提醒着自己。
她就是要激怒他,就是要折磨他。
氣氛變得有些尴尬,他的神情稍顯了一些憤怒,但這只是很短暫的一瞬間,很快他便整理好了自己情緒,眼底的一絲落寞劃過,随後又說:“都是過去,不提也罷。”
他又站到了落地窗前,背影高岸而孤寂,此刻窗外的天空被一輪皓月籠罩,寥寥無幾的星星點綴在旁邊,百無聊賴。
不知過了多久,林沉歡熟睡的聲音漸漸傳來,嚴屹看着睡夢中的女子,心裏不再波動,手指緊繃的青筋也舒緩開來,他沒有打擾她,踏着輕緩的步伐,借着月光獨自向書房走去。
翻開随身攜帶的日記本,一張老舊照片順勢滑了下來,照片中的女子一身白衣,長發飄飄,站在青翠的草地上,陽光溫暖着她的臉頰,笑容浮現出清香的味道。
曾經一起心心相惜的日子,他過得小心而怯懦,他以為只要這樣,便可留住心愛的女子。
可正因他的怯懦,他的猶豫,他的一再退縮,才導致了她的離開。
那夜,大雨滂沱,電閃雷鳴,在老宅的深院裏,她絕望的哭聲回蕩在整個房子裏,而他,什麽都不能做。
直到那個電話打來,他發瘋般的去尋找,一切都已來不及,他輸給了自己。
逃避,并不能解決什麽,反而,會加重問題。
他曾經确實是個膽小鬼,但從那以後,他再也不是。
前來拜訪
第二日早。
生病的人總是能得到異常多的關心。
林沉歡還躺在沉醉在睡夢當中的時候,隐隐聽到樓下有嘈雜的聲響,輾轉反側了片刻後,最終還是被這熱鬧的聲音給吵醒了。
躺了太長時間導致身體多處出現了酸痛的症狀,她輕輕揉了揉太陽穴後,頭還是有些微痛。
窗外大好的陽光照射進來,床頭一束清香的百合開的清淨而芳香。
身心上不自覺的就增加了不少活力,伸了伸筋骨後便到衛生間裏洗漱。
樓下好似有很多人來訪一般,樓下的門鈴響了又響,她覺得甚是奇怪,以嚴屹的性格,應該最怕別人打擾,這公寓的住址又怎麽會被他人知道。
昨夜弄得兩人不歡而散,什麽時候睡着也不知道,起床後更沒有看到嚴屹的身影,想來已經出去,那麽樓下又是什麽動靜呢?
簡單的梳洗過後,林沉歡到更衣間裏随便換了一身衣服就向樓下走去。
剛走到扶梯口,便聽到嚴屹和醫生在談話,嘴角不禁浮現起一絲笑容。
只是下了樓梯後,一雙熟悉的身影将她吓了一跳,一身裸粉色的長裙裹身,踏着一雙平底漁夫鞋,神态自然的坐在沙發上,臉上還洋溢着嬌羞的笑容,神情自若的看着背對着她的嚴屹。
撇到她從樓上走下,立刻起身親切的上前攙扶住她的手臂。
“蘇姐姐,昨日見你還好好的,今日晨起便聽說你病了。”說着便拉着她一同坐到沙發上。
原本坐在章奕旁邊的她此刻将林沉歡放了過去,而她自己,坐到了嚴屹身邊空着的地方,好似她才是這裏的女主人,好一個喧賓奪主。
一旁的嚴屹雙手交叉落在翹起的膝蓋上,神态自若的看着二人,嘴上并不說什麽,眼神卻自然的看向林沉歡。
“黃醫生,先給我太太瞧瞧身體吧。”
“好嘞。”聽到嚴屹吩咐,一旁的醫生立刻起身,擋在了她和章奕的中間,諾達的客廳,幾個人就一塊地方搶來搶去,甚是好笑。
再看這情形,茶幾上放着林安雅和章奕帶來的果籃和鮮花,明顯的一臉不懷好意。
“原先與林小姐和章先生相處有些不愉快,今日二人前來拜訪,再加上剛才的暢談,看來都是一些誤會,現在大家又是鄰居,以後還要多多來往。”
嚴屹輕松的說着這些,一旁的林沉歡聽着心裏發慌,不過晚起了一會,這變化也太快了吧,什麽情況啊?
她在一旁不知所以,林安雅更像得勢一般的洋氣。
嚴屹做事太過神秘,她不敢妄加猜測,但他的用意,她又不得不去揣摩。
章奕始終扮演着配角,在一旁有一搭沒一搭的回應着,眼神也常常莫名飄到林沉歡的身上,久久不能離去。
這一切盡收在嚴屹的眼底,也被林沉歡察覺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