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其實在修泺回國前,美意的律師就聯系過修泺,想看能不能選擇私下和解。
當時修泺正在氣頭上,而且他也打定主意要給美意點顏色看看,就沒答應。
這會兒坐在法庭上,修泺除了有些緊張之外倒也沒有別的感覺,畢竟這是為了他自己的名譽和前途。
不過修泺想象中的唇槍舌劍你來我往的場景并沒有出現,被告席上只有一位律師,旁聽席裏也只有寥寥無幾的幾個人。
不知道是朱靜绮的風格如此還是什麽別的原因,整場官司打得好像很輕松——至少在修泺看來是這樣——美意的聲明裏确實把出現殘次品的責任推到了設計師的頭上,而修泺這邊的證據也能夠證明那個沒有指名道姓的設計師就是修泺本人,再加上第三方檢測的報告白紙黑字清清楚楚,是由于商品在加工過程中出現了疏漏才導致消費者的人身權利受到了損害,整個證據鏈很完整。
由于修泺拒絕調解,在經過三個多小時的庭審後,法院當庭宣判美意對修泺的名譽權構成侵害,要求美意賠償相應的經濟損失并且在官網發布致歉聲明。
庭審結束後,修泺才看到江問瑜之前發來的消息和親媽幹媽各自發來的慰問紅包。
修泺給他們各自都回了信,又請朱靜绮吃了飯,等回到家已經是下午三點多。
修泺仰面躺在床上無所事事地翻着朋友圈,剛好看到肖冰發了一張照片,照片裏江問瑜和許冬寒他們正和一群人在推陷在沙子裏的車。
看着照片,修泺突發奇想想去看看江問瑜。
心動不如行動,修泺當即聯系了小韓,打聽到了江問瑜他們拍廣告的具體地點。
當天晚上,修泺就買好了去寧夏的機票。
一想到明天就能見到江問瑜修泺有些興奮的睡不着,在床上翻來覆去了好一會也沒能入睡。
人在晚上睡不着的時候,總會容易做一些比較沖動的決定,想一些比較亂七八糟的事情。
就好比修泺現在。
修泺抱着自己的枕頭站在江問瑜卧室的門口,感覺自己像個變态。
Advertisement
但是!來都來了,況且江問瑜又不在家,偷偷睡一晚,明天走的時候再恢複原樣江問瑜應該是不會發現的。
修泺一邊自我鼓勵一邊爬上了江問瑜的床——單純的床。
江問瑜的床墊有些硬,被子卻很軟。
修泺把江問瑜的被子抱在懷裏,幻想着哪一天懷裏的被子能變成江問瑜呢。
江問瑜靠在車邊喝完了第四瓶紅牛,還是止不住地打哈欠,功能性飲料已經沒法讓他提起精神。
雖然年輕的時候也隔三差五的熬夜,但這種連續野外工作将近三十個小時的情況還真是少有。
他看着不遠處的蔣為黎,更加佩服這人的能力。
川菱的廣告片不僅是大外景而且還有夜景,為了早上日出那會兒的一個鏡頭,勘景組幾乎跑遍了半個沙漠才找到一處穩定的同時又能夠拍到日出的沙丘。
江問瑜以為這樣就好了,卻沒想到實際的拍攝難度比他想象的更大,蔣為黎喊過的時候,江問瑜感覺自己激動的都快哭了。
等到最後一個鏡頭拍完已經接近中午,攝影指導正在指揮收器材,江問瑜看見蔣為黎終于閑下來,就想上去打個招呼。
還沒等他走近,就看蔣臨抱着個保溫杯跑了過去。
江問瑜怕哥倆當着這麽多人面吵起來不好看,就原地看了一會,結果發現人哥倆不但沒有吵架的跡象,關系看起來似乎也沒有蔣臨說的那麽差。
放下心的江問瑜轉身想回車上眯會,結果一轉頭就看見有個小夥邁着長腿從車上下來。
江問瑜一邊想這腿怎麽有點眼熟一邊順着腿往上看......修泺?
說實話,那一瞬間江問瑜以為自己疲憊過度老眼昏花了。
他甚至想,難道沙漠裏的海市蜃樓還能映出人影來?
“怎麽了,年紀大了眼神也不好使了?”修泺穿了件防風服,摘下墨鏡的瞬間露出一雙炯炯有神且活力滿滿的眼睛,跟江問瑜這在沙漠裏翻滾了一天一夜的完全不同。
“你怎麽來了?”江問瑜問出了一個情理之中意料之內的問題。
修泺把墨鏡往領口一別,雙手抄兜看着江問瑜:“想你了呗。”
江問瑜不太靈活的腦子轉了轉:“我們昨天......哦不,前天才見過。”
“那怎麽了,”修泺伸手往江問瑜肩上一攬,“我一天不見你就想得慌。”
江問瑜慌忙甩開他的手看了一眼四周,還好大家都在忙着收拾設備,沒什麽人注意到他們這邊。
“出門在外的,你給我好好說話。”江問瑜拽低了帽檐,低着頭往車上走。
修泺“哎呀”了一聲,不管不顧地搭上江問瑜的肩:“明明就是你自己想多了嘛,這又沒人知道我喜歡你。”
最後半句修泺是趴在江問瑜耳朵邊兒說的,聲音很小,江問瑜只感覺自己耳朵癢了一下,他下意識地推開修泺:“別鬧了祖宗。”
修泺看着江問瑜,故意逗他:“我千裏迢迢趕來看你,你對我不熱情點也就算了,竟然這麽還冷漠。”
江問瑜上了車,仗着肖冰在副駕駛,修泺不敢瞎說就又問了一遍:“你怎麽跑這來了?”
修泺擠到江問瑜身邊:“我自己在家太無聊。”
“正好這邊結束了,讓你舅舅帶你去玩玩。”肖冰扭過頭說。
“你有空嗎?舅舅。”修泺扭頭看江問瑜。
江問瑜困得不行,正閉着眼睛養神,聽見修泺問就“嗯”了一聲:“有空。”
“肖叔有空沒,一塊去轉轉。”
肖冰一邊伸着懶腰一邊說:“你肖叔就不去了,我得回家歇兩天。”
“你們好辛苦。”修泺伸手在肖冰肩膀上捏了捏,“我還以為拍廣告挺輕松的呢。”
“這行就這樣,我們還好,像蔣為黎他們那樣的更累。”肖冰看着不遠處并肩走過來的蔣為黎和蔣臨,忍不住感慨。
修泺收回手,看着在旁邊已經快要睡着的江問瑜,有點心疼。
“哎小瑜小瑜,先別睡了,去跟蔣為黎打個招呼。”肖冰伸手拍了拍江問瑜。
修泺看着肖冰啪啪的兩下,想攔又忍住了。
江問瑜睜開眼睛,搓了搓臉,跟修泺說:“下來認個人,跟修楊也合作過的。”
修泺從車窗裏望過去,蔣臨他是認識的,那蔣為黎大概就是旁邊稍微高一些的那個了。
“這兩天辛苦蔣導了。”江問瑜走到蔣為黎面前笑着說。
這兩天接觸下來,江問瑜發現蔣為黎也沒有想象中的那麽高冷,而且自從知道蔣為黎是蔣臨的哥哥之後,江問瑜總是會不自覺地在跟蔣為黎接觸的過程中帶入蔣臨那個活潑的樣子,産生一種蔣為黎也很活潑的錯覺。
“都是工作,應該的。”蔣為黎客氣地笑了笑。
“等回江州我請你吃飯。”江問瑜說。
他不是跟蔣為黎客氣,而是真的想請他吃飯,考慮到蔣為黎的性格問題江問瑜話出口的時候已經做好了被拒絕的打算,但沒想到蔣為黎真的答應了,還答應的很爽快。
“好啊,沒問題,以後江總有什麽需要幫忙的也可以找我。”
“老板,我們也很辛苦的好不好,你就光請他?”蔣臨在邊上插話。
“大家都去,一起,我請客。”肖冰說。
“那提前謝謝蔣導了,能請到海藏實在是我們榮幸。”江問瑜說。
“不敢當,你們的創意很打動我。”蔣為黎看了一眼蔣臨,眼神裏沒有絲毫的責怪。
修泺在一邊默默看着,他感覺蔣為黎看蔣臨的眼神有些不一樣,但具體怎麽個不一樣法也沒品出來。
而且他敏感地從蔣為黎身上嗅到一股同類的味道。
就在修泺偷偷觀察蔣為黎想要找出一點線索證實自己的猜想的時候,江問瑜突然叫了他一聲。
“發什麽呆呢,”江問瑜小聲說了一句,又對蔣為黎解釋道,“蔣導,這是修泺,我外甥,剛從國外回來。”
“導演好。”修泺禮貌地打招呼,笑得跟太陽花似的。
“你好。”
不知道是不是修泺的錯覺,他總感覺蔣為黎看他的眼神裏帶了些探究的意味,不過蔣為黎落在他身上的眼神也就持續了不到兩秒,沒等他來得及細品,蔣為黎已經收回了視線。
“我家這少爺主要的設計方向是家具設計,蔣導以後如果有用得到的地方盡管開口。”江問瑜趁着能跟蔣為黎搭上話的功夫多說了幾句,不管以後有沒有機會再合作,能交個朋友也是好的。
“一定。”蔣為黎對着江問瑜個修泺微笑着點了點頭。
正好這時候,場務那邊來人說可以撤了,幾個人都各自散了回了各自的車上。
修泺故意慢了兩步走在後邊,順便偷偷拽了一下江問瑜的袖子。
江問瑜也跟着慢下腳步,轉頭問他:“怎麽了?”
“蔣臨跟這個蔣為黎很熟嗎?”修泺眉頭微蹙看着走在他們前面的蔣臨和蔣為黎。
江問瑜想了想,蔣臨和蔣為黎的關系應該算不上什麽大秘密,再說修泺又不是別人。
“蔣臨說蔣為黎是他哥,不過不是親的,具體的就不知道了。”江問瑜和盤托出,又問,“怎麽了?”
修泺盯着前面的背影看了一會兒,搖了搖頭:“沒什麽,就是感覺他們不像是陌生人。”
“我之前也從來沒聽蔣臨提過,還是這次來出差才知道的。”
蔣臨在錦陽已經工作了三四年,相較于許冬寒和肖冰他們來說算是新人,但對于公司裏更多的普通員工來說,蔣臨已經是半個元老。
在工作上,蔣臨既有靈性又有效率,算是策劃組裏江問瑜比較看重的一個,這也是為什麽江問瑜讓蔣臨來做策劃組長的原因。
即便這樣,江問瑜也從來不知道蔣臨和蔣為黎的關系。
“那蔣為黎有沒有給你們走個後門,比如說......”修泺做了個拇指和食指搓搓的手勢。
江問瑜想這孩子大概不知道蔣為黎這個名字代表了什麽,他按下修泺的手:“這麽說吧,我們這次的廣告片給他拍已經不是走後門而是把後牆都拆了。”
修泺露出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真的假的?那他和修楊還有我幹媽誰更厲害?”
江問瑜本來想說他們做的不是同一種工作,沒有可比性,想了想又改口道:“差不多。”
“差不多?”修泺反問。
确實是差不多,廣告創意策劃領域裏修楊和江問瑾算是同代裏比較頂尖的,但上面還有更老牌的4A 公司;而蔣為黎也是一樣,比他年輕的沒他拍的好,比他拍的好的沒他年輕,所以說是差不多的。
江問瑜這麽一解釋修泺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那你呢?你厲不厲害?”
“我啊,我和你媽我姐之間也就差了十個你吧。”
“那可不一定,我可是很厲害的。”修泺嘴角挂着笑。
江問瑜看了一眼修泺,眼神裏寫着:“就你?”
修泺看了一眼周圍,突然湊近江問瑜耳邊:“是啊,方方面面,都很厲害的。”
江問瑜反應了兩秒,利落地送了修泺一個字:“滾!”
作者有話要說:
又多了一個收藏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