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晚上九點多，位于江州東南的江州夢幻世界一片燈火輝煌。
盡管是冬天，游樂園裏依然人聲鼎沸，熱鬧非凡。
距離江問瑜上次來游樂園已經過了快十年，江問瑜無論如何也沒想到已經三十多歲的他竟然會在大晚上跑到游樂園來。
江問瑜把圍巾扯高，遮住大半張臉，仔細地看着周圍的人群。
放眼望去，大多是三五成群的年輕人或者成雙成對的小情侶，像江問瑜他們這樣的組合倒是比較少見。
修泺跑去售票窗口換票，江問瑜在一邊等，順便看了一眼游樂園擺出來的節目單。
似乎都瞅準了跨年夜這個賺錢的大好時機，游樂園特意還準備了焰火表演和花車巡游。
怪浪漫的，江問瑜心想。
很快修泺拿着換好的紙質票跑了過來，“進去吧。”
江問瑜幫修泺整理了一下圍巾，又在他頭頂拍了一下，“真行，大半夜的泡這來。”
修泺“嘿嘿”笑了兩聲，沒說什麽，拉着江問瑜進了游樂園。
因為天氣的原因，游樂園裏比較刺激的項目都沒有開放，但是為了應景都亮着彩燈，一路走過倒還真的有些夢幻。
除了跳樓機過山車那些，一些比較“溫和”的項目都在正常運行，兒童樂園和旋轉木馬周圍都是小女生們在拍照。
“你要不要去坐旋轉木馬？”江問瑜笑着問修泺。
“你跟我一起嗎？”修泺知道江問瑜在逗他，也不推拒，反而笑着問他。
江問瑜想着，反正大晚上的，而且裹的這麽嚴實，誰也不認識誰，于是他無所謂點點頭，“可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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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泺似乎有點驚訝，不過還是很開心，“那就走吧。”
走到旋轉木馬附近，江問瑜看到有人拿着手持冷煙花，胳膊肘拐了拐修泺，“給你也買一個？”
說完不等修泺回應，江問瑜就去路邊的小商店，買了幾只拿回來。
“你真當我是小孩兒啊。”修泺接過煙花笑道。
“不是小孩你玩什麽旋轉木馬啊？”
“好吧，那我今天就再當一次小孩好了。”修泺捏着煙花，拉着江問瑜到旋轉木馬門口排隊。
隊伍前後都是情侶或者閨蜜之類的組合，他們兩個大男人戳在裏面實在很紮眼，江問瑜跟修泺對視一眼，紛紛低下頭順便拉高圍巾，企圖遮住臉。
修泺湊到江問瑜耳朵邊，“你要是後悔了我們可以現在離開。”
“怎麽？”江問瑜擡頭看他，眼裏滿含笑意，“你怕了？”
修泺哼笑一聲，“開玩笑，我可是絕世猛一。”
江問瑜剛開始沒聽懂修泺說什麽，愣了一下，很快反應過來，擡腿踢了一下修泺的小腿，“別瞎說。”
“我沒瞎說。”
修泺用只有江問瑜聽得到的聲音說，說話時呼出的熱氣拍打在江問瑜耳畔，在冬夜裏帶來了一絲別樣的刺激。
江問瑜擡手摸了一下耳朵，“走了，進去了。”
他們選了兩只挨着的木馬，音樂響起的時候，木馬開始轉動。
周圍的女孩子都在興奮地跟同伴說話，修泺卻只是靜靜地看着江問瑜。
江問瑜把點燃的冷煙花遞給修泺，“拿着，我幫你拍個照片。”
修泺聽話地接過煙花，看着江問瑜的鏡頭。
江問瑜看着手機屏幕上的修泺，在周遭一片暖黃色燈光的映照下，修泺整個人被襯托的特別夢幻，再加上面前那只燃燒的“仙女棒”，讓修泺看起來就像是一個剛剛從長眠中醒來的王子。
江問瑜按下拍照，有點後悔沒帶相機來。
他們從旋轉木馬上下來，正好趕上游樂園的花車巡游。
人.流都聚在花車周圍，一路走到了游樂園的廣場上，之後花車的隊伍停在了廣場邊上，所有穿着人偶服的舞蹈演員都聚集到了廣場上開始跟着音樂跳舞。
有愛熱鬧的游客也跟着加入到了舞蹈中。
到最後，舞蹈演員已經開始邀請大家一起跳舞。
有的舞蹈演員會去邀請游客跟自己一起跳，而有的則會讓游客跟自己的朋友們一起跳。
江問瑜跟修泺站在一邊圍觀，看着那個穿着熊貓人偶服的舞蹈演員樂此不疲地撮合周圍人一起加入到他們的舞蹈中去。
音樂變得越來越歡快，熊貓人偶走到了他們面前，牽着兩人的手非要往一塊搭，還不斷做出鼓勵的手勢。
江問瑜耐不住演員的熱情邀請，只好牽着修泺加入了“廣場舞”大軍當中。
熊貓人偶似乎還不滿意，指了指旁邊跳舞的人，意思是讓他們跟着學。
江問瑜看了看旁邊正在跳交誼舞的王子和公主，笑着無奈地擺了擺手。
這時候，修泺卻拉着他的手搭到了自己肩上，江問瑜愣神的瞬間，修泺已經摟住了他。
江問瑜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頭，想要抽回手，卻被修泺抓住。
“憑什麽要我跳女步？”江問瑜不服。
修泺卻是不怎麽在意，立即把江問瑜的手放到了自己後背，“那你跳男步。”
“丢死人了。”江問瑜笑着推開修泺，離開了舞池。
修泺追着他，走到人群外圍，“怎麽了？”
“嗯？”江問瑜看他，眼裏的笑意還沒散，“什麽怎麽了，你還真想跳啊。”
修泺沒說想也沒說不想，他沉默了一會說，“跳舞是次要的，主要是想抱抱你。”
江問瑜看了修泺一眼，嗤笑一聲，沒有說話。
修泺觀察着江問瑜的表情，提議道：“我們去坐摩天輪吧？”
江問瑜看着不遠處緩慢轉動的巨大摩天輪，“你不怕高？”
修泺搖搖頭。
“那走吧。”
摩天輪附近的人很多，不過上客的速度也很快。
江問瑜跟修泺沒等多久就坐上了摩天輪。
随着他們的座位越來越高，收進眼底的景色也就越來越多，升到一半的時候已經能夠看到整個游樂園的全景。
此時此刻，燈火璀璨的游樂園就像一幅色彩紛呈的畫卷，在他們眼前慢慢展開。
江問瑜看着玻璃窗外的夜景，有些感嘆。
“舅舅。”修泺叫了他一聲。
江問瑜轉過頭，意外對上一雙格外認真的眼睛，他笑道：“怎麽了？”
“你有沒有聽過一個傳說？”修泺看着他，嘴角雖然是彎着的，表情卻沒有絲毫的戲谑。
“什麽？”
“據說，在摩天輪最高點接過吻的情侶就會一輩子在一起。”
江問瑜心頭一跳，隐約察覺到了什麽，他很快地眨眨眼有些驚慌地移開視線，“那都是哄小孩的。”
修泺察覺到江問瑜的逃避，反而握住了他的手，“可是我相信。”
讓江問瑜意外的是，修泺的手冰涼，讓他忍不住回握，想要幫修泺暖一暖手，“冷嗎？手怎麽這麽涼。”
修泺沒有回答江問瑜的話，他起身，單膝跪在江問瑜身前，手搭在江問瑜的膝蓋上。
轎廂內的空間很小，兩個人離的很近。
江問瑜下意識地往後躲，然而後背已經和椅背緊緊挨在了一起，他避無可避。
“舅舅——”
不知道為什麽修泺沒有叫江問瑜的名字，這讓江問瑜更加緊張了起來。
“夜色這麽美——”
“我可以吻你嗎——”
江問瑜整個人僵成了一塊木頭，他看着玻璃窗上的倒影，聽見自己的心髒正在劇烈的跳動，明明很冷，可他的背上卻出了一層薄汗。
修泺依然維持着原來的姿勢，好像江問瑜不答應他就要一直這樣等下去。
江問瑜不知道該怎麽辦，只好轉過頭看着修泺，想讓他不要這樣，可是此時修泺的表情認真而又虔誠，甚至帶了些卑微的祈求。
江問瑜遲疑了。
他們的位置還在上升，就快要到達最高點了，據說最高點可以把整座城市收入眼底，而此時的江問瑜卻沒有心思去看一眼窗外的景色。
他張了張嘴，卻發現自己的嗓子有些幹啞。
“修泺......你別......”這樣......
修泺沒有給他拒絕的機會，江問瑜拒絕的話還沒說完，修泺的嘴唇已經貼上了他的。
就在這時，他們到達了摩天輪的最高點。
江問瑜看着沉睡的城市，看見玻璃窗裏他們接吻的倒影，看到他自己倉皇無措的臉。
當他們開始下降的時候，修泺離開了他的嘴唇。
“這樣我們就永遠不會分開了。”修泺笑着說。
江問瑜看着修泺，他好像成功偷到糖的小孩，滿心滿眼都是喜悅。
修泺伸手去摸江問瑜的嘴唇，“原來接吻是這種感覺，好軟。”
江問瑜鬼使神差地張嘴咬住了修泺的指尖兒，很快又反應過來放開了他，有些無措地移開了視線，“對不起......”
“沒關系。”修泺坐回自己的位置，扯過圍巾遮住臉，只露出一雙眼睛看江問瑜，似乎有些害羞。
江問瑜還沒能從剛剛的事情中回過神兒，心裏一團亂麻，偏偏修泺的視線好像帶着溫度，讓他整個人都燃燒起來。
從摩天輪上下來以後，才十一點剛過，十二點的時候還有焰火表演，可是他們都沒有心情再待下去。
那個吻結束之後，修泺和江問瑜之間就陷入了一種莫名其妙的狀态。
可能是江問瑜來不及處理突然變質的關系，也可能是江問瑜後悔自己沒能及時阻止修泺，不管因為什麽，總之，現在的江問瑜有些心不在焉。
準備上車的時候，修泺看着他狀态飄忽的樣子，忍不住說：“我來開吧。”
江問瑜應了一聲，把位置讓給了修泺。
一路上江問瑜始終沒有開口說話，他始終看着窗外，眼神卻沒有聚焦在什麽地方。
修泺也有些忐忑，他不知道自己的沖動帶來的究竟是什麽樣的後果，是把他推向愛情的起點還是決裂的懸崖。
到家之後，江問瑜說自己想自己待會兒。
修泺看着他回到房間，然後關上了門。
還有十分鐘，跨年夜就要結束了，城市裏卻沒有游樂園那麽熱鬧，好像這只是無數平凡日子裏平平無奇的一天，只是恰好趕上元旦這個節日，才讓這個夜晚有了一些特別之處。
修泺裹着羽絨服站在小陽臺，眼前是濃墨一般的黑夜，只有遠處的街燈映亮空無一人的街道，暖黃色的燈光倒是給人帶來一種虛幻的溫暖。
今年冬天到現在還沒有下過一場雪，溫度卻低的吓人，但比起寒冷的冬夜，等待江問瑜的宣判似乎更難熬一些。
修泺看了眼手機，還有兩分鐘，這一年就要過去了。
這一年他從遙遠的異國他鄉回到日思夜想的那個人身邊，這一年他把自己所有的喜歡與愛毫無保留地付出，只是不知道這一年的最後一天，他能不能等到他想要的結果。
作者有話要說：
呼——老母親臉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