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章節

越來越早,晚自習拖得越來越晚。我在想最後咱是不是就不用睡了,下了晚自習直接上早自習。

一開始咱倆都騎車,後來吧,要不怎麽說你是傻逼呢,車鎖壞了不知道買新的,老跟我的栓一塊兒。人偷車的當然樂意了,剪一把鎖偷兩輛車,這不等于搞買一送一的促銷活動麽,學校正分析一模成績的時候,倆車理所當然地都丢了。

反正也不遠,天氣漸暖,咱倆誰都沒着急買新車,每天就溜達着上下學。

那一路風景挺好的,路面不寬,顯得兩側的槐樹特別高特別密。走在樹蔭下又涼快,十幾分鐘的路程,放學誰也不急着回去,咱倆邊吃邊聊,經常半個小時才到家。

直到二模前的某一天,你告訴我,劉予欣跟你表白了。

之後你又說了一堆,我什麽也聽不進去,只記住一句“對她沒想法”。

第二天,不知道自己抽得什麽風,找了個跟劉予欣獨處的機會,把你的态度跟她說了。

當天放學,我把這事兒告訴你,咱倆吵了一路。你張嘴閉嘴說得都是女生容易受到感情的影響,這段時間很關鍵,完全可以緩一緩再說,不想影響她高考發揮……

你滔滔不絕地講着大道理,每一句在我聽來都莫名其妙,腦子裏唯一的想法是:我特麽怎麽才能讓你丫趕緊閉嘴?

于是湊到你身前,強摟着你的脖子,狠狠地親了你一口。

你果然是閉嘴了。

2009年4月30號,那是我的初吻,也是你的,抱歉啊,不太美好。

你推開我,罵了句難聽的,咱倆都急眼了,打了一架,結結實實地打了一架。下得真是狠手啊,一點兒不留情面,身上青一塊紫一塊的,我有一個禮拜寫字都不利落。

你罵我那句,好像是09年你跟我說的最後一句話吧。

之後你就買了新自行車,恢複每天騎車上下學,我則改成坐公交。有時候會在公交站臺遠遠地看見你蹬着新車經過,看都不看我一眼。

有一次早上去買早點,張阿姨問我為什麽不跟你一塊兒走了,我支支吾吾了一陣,沒想出合适的理由。

再後來,我開始習慣晚點兒出門,買早點的時候問一句你來過了沒。張阿姨總是記得你,告訴我你買了小籠包和豆漿。

馬上高考了,可別忘了吃早飯。

女生的确容易被感情所影響,那個給咱們傳了近兩年小紙條的劉予欣高考發揮失常,這事兒我一直挺自責的。

我呢,本來想跟你一塊兒考到南方去的,但是志願報得不好,決定複讀一年。

插一句,雖然我當年的行徑很操蛋,但那之後的劉予欣過得挺好的,善良的姑娘大多會有不錯的生活。

到了大學好好混,我還指着你罩着我呢,不過也別太浪……

你看出來了吧,這些都是掩飾,真正想說的,當年沒能說出口——

陳子颀,你等我。

恨自己不夠痛快的楊策

2016年11月12日

致:2010年寒假的陳子颀

你到家了吧?等着過年拿壓歲錢呢吧?

想了很久該寫給什麽時候的你,最後決定,選這個咱倆在離得不算遠的時候吧。

複讀學校的日子相比起高三來,有過之無不及。之前的高考成績還可以,我被分到了一個學霸班。除了滿足吃喝拉撒睡這些的生理需求所花費的時間外,其他時間,那些學霸都在學習,我一度懷疑他們是不是機器人,并試圖找到身上的強制關機按鈕。

你也知道,我不算多有自制力的人,不過同學們都這麽奮發向上,我也不好太敷衍,所以成績還算說得過去。

複讀學校的所謂寒假跟工薪族的春節假期一樣,只有屈指可數的幾天。放假回到家,年三十兒已經不遠了,我媽催我收拾屋子,說不能亂七八糟的過年。實際上我一個月也跟家待不了一兩天,根本不亂。

這個冬天,我有個特深的印象:冷。每次出門,我都把自己裹得跟粽子似的,不管用,還是冷。到了家,發現我房間裏也是一樣的冷,屋子沒人住就是不行,一點兒人氣兒都沒有。

收拾的過程中,無意間翻出了高中幾年的日歷。我習慣在書桌上擺個臺歷,記着點兒考試時間什麽的。高三你來我家的蹭飯的時候看見了,指着每個月月考的日子岔了我一句:“楊策你周期挺準的啊。”

當時你就是仗着我爸媽都在,我沒法張嘴罵你,也沒法動手打你,只能看着你一副小人得志的嘴臉,咬着後槽牙往下壓火。末了你還在臺歷上幫我把一模、二模的日子給标出來了。

也不知你還記不記得。

不止是高三的,高一、高二的日歷也被我找出來了。随手翻了翻,發現高一那年的5月真是濃墨重彩,備注欄上密密麻麻的寫滿了籃球比賽的日程,高二那年是些瑣碎的“傻逼沒給早飯錢”、“今兒丫又遲到了”、“粉筆頭攢夠一盒了”、“抄他7道錯兩道,欠我兩瓶雪碧”……

高三的4月30號之後,日歷就空了。

那個日子被我畫了個圈,就是打架當天畫的,本來是想畫個叉子的,可我真心下不去手。

我找出記號筆,把我能記得的日子都标出來了。

第一次見你、第一次對話、第一次一塊兒上學、第一次來我家蹭飯……

要是英語單詞我也能記得這麽清楚就好了。

那之後,我想通了。

不否認,我心裏一直都有些抗拒。跟你打球、跟你傳紙條、跟你扯蛋、跟你吃早點,我告訴自己,就是想跟你一塊兒待着而已。

這個表面上的“想跟你在一起”,背後究竟是怎麽樣的“想跟你在一起”,昭然若揭,我卻視若無睹。

直到那天控制不住,親了你一口,我發覺自己真的不善于裝傻。

裝特麽什麽大頭蒜啊,是不是男人啊,自欺欺人可太慫了吧?

把高中三年的日歷收好的同時,我把自己罵醒了。

感覺還有好多話想跟你說,都跟嗓子眼那兒擠着,不知道先說哪句合适。可仔細想想,我想說的這些,跟你關系也不大,全是我在自說自話、自言自語。算了吧,不矯情了。

還有一事兒,我第二次高考的頭一天,臨進考場之前,你給我發了條短信,我是出了考場才看見的,就是些套路的話,那是咱倆近一年來唯一一次聯系。

也不知你怎麽就想起給我發短信了,但我看了之後挺安心的,提前半年謝謝你。

就這麽多吧。

陳子颀,我說過,你等我,那我就一定會讓你等到我。

哪怕我根本不知道你是不是在等我。

熬過了一年離別的楊策

2016年11月13日

致:2011年暑假的陳子颀

你行啊你,你可真特麽行。

我成功南下,考到了你讀的那所大學,發現你混得不錯啊,挺吃得開。沒進團委、學生會,走親民路線加了社聯,認識了一幫或文藝或二逼的青年男女。真跟個學長似的一路提點我,督促我的學習,關心我的生活。

你還交了個女朋友。

我心想,我之前那年是度日如年,看來你之前那年是光陰似箭歲月如梭吧?

你跟女朋友呢,吃飯,看電影,自習,冷戰,吵架,夜不歸宿,就是常規的這些吧,具體的我也不清楚。

你特麽自己心裏最清楚。

暑假的一天晚上,你給我打電話,快零點了,張嘴就罵罵咧咧的,說你分手了,找我喝酒。

我一聽你說話那調子就知道,你肯定已經喝上了。

趕到你家附近的時候,你坐在一個小飯館門前的馬路牙子上,身側是一打大包裝的聽兒啤,沒剩幾罐了。

我在你旁邊坐下,自顧自的打開一聽,“不等我,你這不夠意思啊。”

“她竟然跟我提分手,我特麽一禮拜給她買三回早點,她竟然跟我提分手。”說話的語氣跟抱怨自己丢了5塊錢似的。

“你喜歡她麽?”

“喜歡,肯定喜歡啊。”

“哎,”我踹了你一腳,“喜歡一個人,什麽感覺啊?”

“你丫什麽時候變這麽矯情了?”

“我換個問法,你喜歡她什麽啊?”

你把目光放空,啤酒罐一下一下的點着柏油路面,“長得不錯,身材也好,通情達理,跟我上床,大學談戀愛就圖這些了吧。”

“那你覺得她喜歡你麽?”

“我有什麽可挑的啊,長得不錯,身材又好,通情達理,跟她上床,她還圖什麽啊?”

我仰頭把啤酒喝幹淨,一把将罐子捏至變型,“陳子颀,你聽聽你剛才說得是人話麽?你丫那腦子是裝飾品麽?”

你給我一個頗為不屑的表情,“楊策,你跟我這兒抽哪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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