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章節
羊癫瘋啊?”
我深吸了口氣,又緩緩吐出,之後對上你已然在游蕩的目光。
“陳子颀,我喜歡你。”
說這句的時候,我語氣還挺平靜的。
陳子颀,我喜歡你。
我不知道那姑娘有多喜歡你,但她肯定沒我喜歡你,因為我絕對不會扔你一個人坐在小飯館面前的馬路牙子上喝悶酒,我陪你喝。
陳子颀,我喜歡你。
我不知道你有多喜歡那姑娘,但肯定沒有像我喜歡你那麽多,因為我高三天天給你買早點,隔三差五還得去掀你的被子轟你起床,從來不嫌煩。
陳子颀,我喜歡你。
英語單詞書買了多少本兒啊,背下來的只有一個abandon;日期無非是數字,跟字母沒什麽區別,高中三年的日歷上有那麽多圈,每個毫無規律可言的數字組合都刻在我腦子裏,包括我說這話的日子,我也記得。
陳子颀,我喜歡你。
這句後面我特麽能寫出個小論文,聲情并茂的念給你聽,但當時我一個字也沒說——沒必要。依我的脾氣,說出來是圖個痛快,你知道了就行;依你的脾氣,聽了這句,沒抽我一頓,也算是給面子了。
你是沒少喝,不過那四個字顯然有卓越的醒酒效果,站穩身子後,把還剩半罐的啤酒扔到一邊,愣是自己一步一晃的走回了倆路口開外的家。
我在你身後拉開段距離跟着你,看你進了樓道,才回去把咱制造的一地狼藉都收拾進垃圾桶。
晃晃半空的啤酒罐,裏面一陣噼裏啪啦,那聲音像極了鼓着氣泡碳酸飲料。
陳子颀,我上輩子大概是欠你的,這輩子換你欠我的,咱倆扯平了。
真的挺難受的楊策
2016年11月14日
致:2012年情人節的陳子颀
世界末日之前,你丫總算是開竅了。
承認吧,你就是慫,高三最後倆月見我跟見空氣似的,複讀時候一條短信都不敢給我發,這回我表白了,你幹脆避而不見。
我一直想問,學校沒多大,整整一個學期,你每次都能完美的避開我出現的場所,怎麽做到的?想必也是煞費苦心。
嗨,我也沒比你強多少,不然早就上你們宿舍堵你去了。
寒假,春節前,高中同學聚會,是咱倆在那次不歡而散之後頭一次正常見面。
當年幫咱傳紙條的劉予欣負責聯系了一部分同學,咱倆都是她通知到的。我跟劉予欣之間那點兒梁子早就說開了,而且咱倆之後的事兒也得感謝她。劉予欣這姑娘啊,顧大局識大體,好,特別好。
不知她是有意的還是無意的,反正她告訴我,你聚會當天本來有事兒,聽到我去的消息之後,決定調整一下安排。
哎,我覺得這事兒有門兒。
咱倆畢竟是曾經在高中叱咤過的人物,一塊兒挨過罵的哥們兒肯定得掏心掏肺,為咱買汽水遞毛巾的姑娘也不好拒絕,這兒一杯那兒一杯,沒轍啊,喝呗,最後當然就高了。
散場,我爸來接我,看見你跟路邊打車,高三你老來我家蹭飯,他對你印象特好,就說捎你一段,把你送回家去。
之後就狗血的沒邊兒了,快到你家,你坐在後座一通翻找,說自己鑰匙丢了,爸媽不在家,備用鑰匙在對門老兩口那兒,這麽晚肯定睡了,不好打擾,問我爸方不方便送你到你哥那兒。
我爸二話不說,掉頭就往我家的方向開,“去我們家住一晚吧,你也不是第一次去,就別拒絕了,楊策那屋床夠大,高中的時候你不是還在我們家住過麽?”
“沒有啊,叔叔我沒在您家住過。”
當時我就特想抱着我爸從頭到腳舔一遍。
沖過澡之後,咱倆躺在床上,關了燈,誰也睡不着,盯着天花板發呆。
複讀那年不是特冷麽,我家住那小區供暖奇差,被投訴了。投訴就是管用,之後每年暖氣都燒得燙手。再加上喝高了,蓋着被子我只覺得燥,那叫一個燥。
後來燥得我憋不住了,“叔叔阿姨是真不在麽?”
“不在,海島游。”
我想起劉予欣跟我說你“調整安排”的事兒,“你怎麽沒跟着啊?”
“跟爸媽有什麽可玩兒的。”
“鑰匙是真丢了麽?”
“楊策,騙你我是你孫子。”
“甭跟我客氣,叫爸爸就行了。”
“你特麽——”你擡起腿來就要踹我,我收了下腿躲開了,“你丫還敢躲?”
“嘿,咱誰躲誰呢?也不知是誰躲了我一學期。”
然後房間裏就安靜下來了,我聽着你的鼻息,不自覺的去數你呼吸的次數。
1——、2——、3——、4——、……
當我數到你第8次呼氣的時候,你說:“楊策,我不躲了。”
數不下去了,我估計自己都忘了喘氣了。
我把胳膊伸進你的被子,試探着去握你的手,你回應得很慢,大概是因為喝了酒,掌心滾燙,燒得我直冒汗。
你拽了我胳膊一下,“哎,你什麽時候開始……喜歡我的?”
之前你那句話怎麽說得來着?我得如數奉還啊,“你丫什麽時候變這麽矯情了?”
“操……”你嗤笑,“好像是挺矯情的啊。”
那時候沒能回答你,現在告訴你吧,我覺得這些話挺适合情人節說的。
大概你也記得,幾年前的球場上,一身臭汗的你攔下一身臭汗的我,你拍拍我的肩,嘴角挂笑,跟我說決賽好好打。
那是5月份,大晴天,正午的太陽高度角比較大,陽光垂直灑下來,映着你被汗水打濕的皮膚,簡直晃眼,半阖的眼睛裏閃着光,我忍不住多看了幾眼。
陳子颀,不騙你,我才不相信什麽一見鐘情,那都是扯蛋。
可是,仔細想想,除了這四個字,好像也找不着更合适的解釋了。
覺得特別幸福的楊策
2016年11月15日
致:2013年倒數那幾天的陳子颀
咱倆啊,就是倆糙老爺們,誰都不會談戀愛,真的,完全不會。
我覺得吧,我沒談過戀愛,不會談,合情合理。你說你好歹交過幾個女朋友,怎麽也不會談啊?這說不過去吧?
咱一塊兒看電影,像是票白來的扔了可惜;一塊兒吃飯,像是為了多點幾個菜拼桌的;一塊兒自習,像是怕座兒被搶找人來占座……
反正就一點兒情侶的樣子都沒有,咱倆不用躲不用藏,大大方方地跟中央電視臺出櫃估計都沒人信,簡直了。
就你情人節送我那禮物,叫特麽什麽玩意兒啊。雖說這都是小姑娘過的節,我也沒什麽期待,但你既然打算送了,咱能不能走點兒心,你把之前女朋友送你的圍巾又送給我算怎麽回事兒啊?
“我都跟人分手了,再戴着有點兒不合适。”你說這話的時候我都替你害臊。
“那你覺得我戴合适麽?”
“合适啊,你是黑了點兒,不過這顏色不挑人。”
“誰說這個了?”你要不是我男朋友,我肯定掄圓了胳膊給你一拳,“你把前任送的東西轉送給現任,渣不渣啊?”
“你得這麽理解,我的意思是,她送我的東西,對我來說,只有實用價值,沒其他意義了。”
這話說得倒是很真誠,态度也很端正。
“學校又不大,擡頭不見低頭見的,她要是看見我戴着她送你的圍巾,怎麽着你出櫃還想開個新聞發布會啊?”
“也是,”你若有所思,“那你先留着吧,她馬上畢業了,等她走了就能戴了。”
我當時恨不能拿那條圍巾把你給勒死。
還一事兒,就是開房。別的小情侶開房是盯着各種節,咱倆開房是盯着各種比賽。
前臺小姑娘肯定認為咱倆就是為了看比賽來的,每次都給安排有大電視的房間,而且絕對能收到畫面清晰的CCTV5,服務頗為周到貼心,咱那張會員卡沒白辦。
歐冠半決賽第二輪,拜仁對巴塞,趕上五一,咱倆找轍都沒回家。買了點兒啤酒,進屋先睡到淩晨兩點多開賽,喝着酒看比賽,看得太激動,看完又困了,接茬兒睡,一直到有人催咱退房才起來。
那天我回了宿舍,一摸兜,好幾個套子,有倆還是你給我的,說擱兜裏硌得慌。
來我問問你,擱哪兒你不覺得硌得慌啊?
後來我升大四,你保了本校的研,咱倆算算手頭的生活費,竟然成功脫離貧下中農階級,一舉邁入富農行列。這當然要感謝父母夠慷慨,咱倆偶爾帶帶家教的報酬也不錯,索性在學校旁邊租了個小一居,我這才有了“我和陳子颀在一起了”的實感。
這間房子,跟你高三的時候在我家附近租的那間格局還挺像,老讓我想起掀被子轟你起床的情景,估計所有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