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4)

教訓暮青一番,卻見前面停了下來。

他顧不上再管暮青,催着駱駝往前過去查看情況,卻見向導卓木剛從地上爬起來,面色驚恐。

“快、快,魔鬼來了!快跑!”卓木一邊揮着手大聲喊,一邊快速跨上駝背,就要驅着駱駝往前沖。

可是,沒等駱駝跑起來,商隊主人眼疾手快地一把拽住缰繩:“卓木大叔,你說什麽魔鬼?怎麽回事?”

卓木着急,只有匆匆說明:“地面在震動,魔鬼即将到來,快點抛下重物跑吧!”

這時,商隊後方也傳來一陣騷動,幾人往後看去,只見最遠處大漠與天相交之處,隐約出現了一道黑色的線,不斷變大。

“快,大家跑!”商隊主人也是見過世面,立刻招呼衆人驅趕駱駝往前沖。

一時間,商隊炸開了鍋,一群人擠着往前,就怕落在後面被那片黑色追上。

暮青牢牢站在颠簸的牛車上,往後看了一眼,再轉頭看着努力揮動鞭子催趕老牛的人,搖搖頭:“大叔,別管這車了,把邊上駱駝背上的貨物丢了,帶上點水跑才是。”

大叔一聽,眼看商隊主人此刻都不管不顧了,也咬咬牙将鞭子一丢,牽了邊上的駱駝就将上面的東西丢了大半,接着朝暮青伸出手:“小姑娘快上來,大叔帶你走!”

暮青一愣,突然露出一個大大的笑容,原本極為普通的面容帶上了能感染人的燦爛:“大叔,不用管我。”她說完這話,一句提醒也不給就狠狠踢了駱駝一腳。

駱駝吃痛,撒腿往前沖了起來,駝背上的大叔不得不緊緊抱住駝峰才勉強沒被甩下去。好不容易坐穩了往回看,只見暮青還孤零零站在已經停下不動的牛車上,而更後面的那片黑色,已經能看到揚起的塵土。

“雖然子諸媽媽說了不能輕易動手……”暮青四下看了一圈,滿地狼藉,不少貨物被丢棄在路上,“那找個地方躲起來?”她看了眼前面能看清的馬匪,苦了臉。

這附近平坦無疑,哪兒有躲的地方啊……

就在這時,突然斜刺裏又冒出一串疾馳的馬蹄聲,竟然比那群馬匪的速度更快了不少。

暮青将手擡起遮擋住刺眼的陽光朝那邊看去,是一匹黑馬,馬背上的是一個穿着暗紅色衣服的——少年?暮青睜大了眼,那人似乎和自己差不多大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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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過是幾下眨眼的功夫,黑馬已經逼近馬匪,看馬匪那邊的動靜,也同樣注意到突然出現的少年。

暮青想了想,重新叼起一根草杆,蹲到已經停下來低頭吃草料的牛邊上,借着它龐大的身軀下那點陰影躲避讓人難受的陽光,一眨不眨看着那邊。

少年拿着的是長武器,看上去可不輕,但揮舞起來動作流暢自如,顯然用了不止一年半載。他就這麽直直沖進馬匪群,在裏面揮舞着武器來回穿梭,原本是目标商隊高速沖刺的馬匪群立刻被攔腰斬斷,整個步調也亂了起來。

“唔,好像比我厲害啊。”暮青嘀咕了一句,突然感覺不對,眯起眼微微擡起身子努力朝那邊看。

雖然少年的功夫不錯,但馬匪的數量可不少,他每次沖擊馬匪群,穿過之後再策馬回頭重複上一次動作,不少馬匪被她斬落,但馬匪的數量似乎少得比那更快。

可是,暮青自認視力不錯,卻始終沒看明白。

要不要去看個明白呢?暮青思考了一下,翻身攀上牛背,盤腿穩穩坐在那兒拍拍老牛:“牛大哥,你就過去一趟呗。”

老牛擡起頭,長長地“哞”了一聲,低下頭又咬了兩口草料,這才慢悠悠朝着那邊正酣戰的人群過去。

此時,洛昭言正咬牙揮動手中刀華,不斷斬向面前的馬匪。

整個混亂的局面中似乎就她一人,其餘都是馬匪,因為不需要擔心誤傷,她也便用上最大開大合的招式。

身下閃電疾馳而過,而洛昭言只需要斬開擋路的一切,待沖出人群後再策馬回身沖一次。

馬匪從被突襲的混亂回過神,見洛昭言一人沖進來,二話不說便開始殺人,也紛紛抽出馬刀面露兇光,一層一層地将洛昭言圍了起來。

只是,沒等包圍圈徹底完成,外圍突然有兄弟連慘叫都來不及呼出,便落了馬倒地,一個個沒了性命。

這邊混亂一起,那一頭洛昭言的又一輪沖擊也已開始。

原本二十餘人的馬匪隊伍,還沒完全弄清楚情況,便折了一小半,剩下十餘人聚成一團,再不敢分散了去做什麽包圍的事。

那簡直就是給對方送上性命!

“首領,怎麽辦?”他們緊緊靠着,手中馬刀一致對外,大部分人緊緊盯着前方騎乘黑馬的少年,一小部分則打量四周,尋找那悄無聲息殺人的“東西”。

這時,洛昭言馬旁一個被砍中倒地的馬匪動了動,突然拼盡全力撿起馬刀劈向洛昭言。

沒等洛昭言揮動刀華防衛,便又有一道紅色的身影突然落在她身邊,手上的匕首直直刺入那馬匪的後背,另一只手緊抓着拿刀的手,往後一折,立時響起一聲清脆的斷裂聲。

直到這時,他們才弄清楚另一人的真面目,她踩在馬匪的背上,嫌棄地将死去馬匪的手一丢,眼裏全沒有他們這些刀口舔血的馬匪,只看着馬背上的少年笑着。她分明只是個孩子,馬匪們卻在她歪了腦袋掃視過來時齊齊打了個寒戰。

若說那馬背上的少年透着是凜然的肅殺正氣,這笑着的少女眼中,卻分明早已将他們當死人看。

“昭言,我說吧,我不怕殺人的。”這是寒拾看向洛昭言時說的話,她笑得那麽簡單,就像是以前說着“看吧我也可以吃青菜”時一樣,只是在證明什麽。

洛昭言看着寒拾神情有些複雜,但此刻也不容她細想,她本是帶着寒拾沿着地圖上所繪來找馬匪的窩點,卻恰好遇上了這群出獵的。

“閣下是誰,竟敢阻攔我十三匪幫?!”這支馬匪的首領沙豺沉着臉,雙眼死死盯着這憑空冒出來的人。

“洛昭言。”洛昭言朗聲說道,手中刀華閃着染血的寒光,在這一刻,馬匪中無人再記得眼前這人只不過是看上去還未長成的少年。

作者有話要說: _(:з」∠)_周末加了兩天班,下周應該……大概……也許不用再加班了吧……

總之沒加班就有更新

第 13 章

“十三匪幫在大漠肆虐四年有餘,截殺商隊、夜襲游牧部族、強殺劫掠無惡不作!今我洛昭言盡己所能剿滅匪幫,還西域商道一片安寧!”

洛昭言的話擲地有聲,在一片塵土飛揚這種,聽到她這番話的都已成為屍體,沒有一人得以逃脫報訊。

寒拾一溜煙跑了回來,也不知是何原因,殺人時并未發出聲響的鈴铛此刻又發出叮叮當當的響動,站在已經下馬的洛昭言身邊擡頭看她。

縱使洛昭言說得再豪氣幹雲,出洛家莊時便做了許多的心理準備,但這一片屍體終究讓她有些許的不适,已經死去的人臉上顯露出各種垂死的神情,不甘、絕望、恐懼……人在臨死前都是這樣嗎?是因為他們突然才面臨了死亡?

那麽,若是他們在一早便知今日會死,他們的神情又會是什麽樣?

“昭言?”寒拾疑惑的聲音傳入洛昭言的耳中。

洛昭言回過神,見寒拾正看着自己,漂亮的眼中帶着些許擔憂,突然笑了起來。

是了,早就知道身為洛家雙子的自己不過二三十年的壽命,還想這些做什麽?不是一早就決定了,要在區區可數的年歲中,要讓洛昭言能以另外的方式活下去嗎?

竟然還要讓更年幼的寒拾擔心自己。

這時,被慢悠悠的老牛馱着的暮青終于是到了。

似乎是對血腥味不喜,老牛在距離洛昭言二人一小段距離時便停了下來,扭過頭不看這邊浸染了鮮血的黃沙。

暮青倒似乎有些好奇,當然是對單槍匹馬帶個小女孩殺馬匪的少年。

而洛昭言此刻也正看向她,牽着閃電走了過來。

“……這位姑娘,此地不宜久留,還是先趕往盈輝堡為上。”洛昭言将刀華重新背負在背上,身子習慣性挺得筆直,朝着暮青道。

暮青想了想,點頭:“我也覺得,不過這裏離盈輝堡還有多少距離?”她是真不知道,先前商隊中似乎有人提到過,但當時她正犯困,也沒聽清。

洛昭言微微皺眉,朝着盈輝堡方向看了兩眼。她與寒拾一路騎着閃電飛馳而來,也是第二日方才趕到此處,碰巧救下那支奔逃的商隊。

“方才我見商隊所去不遠,加之人們奔逃勞累,你現在追趕應當能夠趕上,屆時一并前往便是。”洛昭言從馬背上解下一個水囊,“這裏是水和一些幹糧,縱使尋不着商隊,也大約能夠你支撐到盈輝堡。”

暮青看看洛昭言遞過來的水囊和一個小包裹,再看看洛昭言那馬背上剩下不多的東西,幹淨的眉眼便彎了起來,看上去心情很好:“不必了,那兒牛車上有不少東西,那些人跑的時候沒來得及帶上,水和吃的都有。謝謝!”

“哦,不必!”洛昭言擺擺手,“我們暫時還不能回盈輝堡,只好讓你一人孤身上路……”

沒等洛昭言說完,暮青便笑着打斷:“沒關系,子諸媽媽說過不能太麻煩別人,我一人也能到。”這是個好人,暮青在洛昭言給水和吃的時便這麽判定了,因而心情非常愉快。

暮青的話說得有些怪異,洛昭言驚訝地看了她一眼,本還想再說什麽,卻被寒拾拉住了袖子。

“昭言,都說了好一會兒了。”寒拾仰着頭眼巴巴地說。

暮青在一旁看着有趣,饒有興致地看着寒拾,卻被寒拾瞪了一眼。

而洛昭言卻是被寒拾一句話提醒了現下的狀況,也不知十三匪幫在各自劫掠時互相之間是否有所溝通,現在沙豺一支有去無回,不知道沙豺所在營地附近的匪幫是否會立刻接到消息。

不論如何,兵貴神速,她确實沒有時間再在這兒耽擱。

“抱歉,我們尚且有要事在身,就此別過。”洛昭言抱拳,匆匆說了一句,便縱身一躍上了馬。

不需要洛昭言多說,寒拾也緊跟着輕盈地跳上馬背,乖乖坐在洛昭言身前,留下一串清脆的鈴铛響。

暮青依舊坐在牛背上,不急不忙地揮揮手:“那盈輝堡再見!”

洛昭言看了眼似乎有些自來熟的暮青,最終還是點頭:“再見。”說完,便駕着閃電朝着最先選定的方向奔馳而去。

“嘿,居然遇見傳說中的好人了。”暮青目送着洛昭言絕塵而去,這才拍拍老牛笑眯眯地同老牛說話。

只可惜老牛理都沒理,只低着頭四處尋找可以食用的東西。

暮青抱着老牛拍了好一會兒,見老牛怎麽也不願動,只好跳下來,自己一溜煙兒跑去先前牛車在的地,抱了好大一捧草料一點點鋪到老牛面前,還撒了整整一水囊的水,這才拍拍手和老牛道了聲再見,朝着盈輝堡的方向跑去。

暮青的速度雖然不慢,但也不過和尋常成人快跑時差不多,待得天黑時也才找到一處可以休息的地方,找了個角落蜷成一團倒頭就睡,沒有半點對露宿不适的感覺。

而此時,月色下的洛昭言和寒拾已經潛伏在地圖上距離盈輝堡最遠的砂蜥率領的匪幫。

閃電被停在更遠一點的地方,洛昭言和寒拾悄悄靠近,風不時在大漠上卷起沙塵,也迎着面吹動洛昭言和寒拾的頭發。

寒拾悄無聲息地将靈力覆蓋住脖子上的鈴铛,讓鈴铛安靜地不發出任何聲音。

土寨中傳出喧鬧的喝酒哄鬧聲,洛昭言看了看天色,轉頭對寒拾說:“距離他們睡下應尚需一段時間,不如你先歇會兒。”

寒拾瞄了眼洛昭言,很快搖頭:“前幾日睡很多了,現在三四天不睡都沒問題!”

洛昭言欲言又止,心知多說無用,只能點點頭耐心等待。看來只有盡快将匪幫剿滅才是正途。

又過去将近一個時辰,土寨中終于安靜下來。

洛昭言将背上刀華執于手中,對着寒拾比了一個噤聲的動作,寒拾立刻雙手抽出挂在腰間的匕首,貓着腰幾個起落便出現在土寨左邊的屋頂!

待寒拾站定,洛昭言便從右方悄悄潛入到土寨中最大的屋子外。

幾乎在洛昭言到達的同時,夜空中響起清脆的鈴铛聲。

寒拾直接從屋頂直直破開落入屋中,在屋裏人反應過來前便将人殺死。屋子裏共有四人,待寒拾殺到第三人時,活着的終于發出警告的叫喊。

一時間,已經融入夜色的土寨一點點亮了起來。

在衆人從酒意和睡夢中驚醒,抓了武器沖出屋子要朝寒拾方向湧去之時,另一個略顯稚嫩的聲音穿入他們的耳中:“砂蜥已死,若有被逼為寇者放下武器來我身後,我可保你們安全!”

之所以這麽說,是在盈輝堡時洛昭言聽聞洛餘恩有提到,十三匪幫首領狡猾殘忍,但人數并不算多,有一部分是以往劫掠的商隊裏被扣留下的青壯漢,強逼了留在土寨做馬匪。洛餘恩只是簡單一提,可洛昭言卻記住了。

不過,洛昭言的話喚來的是馬匪們更加瘋狂的撲殺,一個土寨中也有二三十人,拿着武器如潮水般分別湧向二人。

洛昭言将刀華橫着一擋,拍飛一個馬匪抽空掃了眼寒拾所在,小屋門外圍了十餘人,但看他們并未能進去的樣子,寒拾應當是按照原先的囑咐牢牢守着門不進不退,讓馬匪最多只得進去一人。

只這一眨眼的功夫,洛昭言便斬上來的四五人。

她橫刀在身前,一聲暗紅的衣服上濺染着鮮血,橫眉冷對來襲馬匪的樣子一時也震懾住瘋狂地要将她斬于刀下的馬匪們。

不過一刻鐘的時間,整個土寨又一次陷入寂靜。

從首領砂蜥所住的屋子到西邊小屋的路上倒着幾具屍體,血流一地,洛昭言從那邊一路殺到小屋這兒,迎上恰好也剛殺死一人的寒拾。

整個土寨的馬匪幾戶已死,兩個年歲不大的少女身上也沾染了血跡。

“寒拾,有受傷嗎?”洛昭言看着她。

寒拾擦了擦臉上的汗,搖頭:“沒有!”她手臂還沾上了血跡,這一擦,臉上便多了道血色。

沒等洛昭言提醒,寒拾便聞道了難聞的血腥味,不爽地揉了揉臉:“唔,這味道真讨厭,比埋名的還讨厭!”

聽了她的話,正要掏出手帕替她擦拭的洛昭言不禁頓住,看着這時候都不忘說明自己對埋名厭惡的寒拾,有些哭笑不得。

作者有話要說: 已經連續兩天十點多才到家……一個人加班真是各種開腦洞以及……白夜也不記得之前想要說啥了……

第 14 章

“既然這些馬匪分了十三匪幫,其間必然也是互相不服,平日裏來往不多。昭言你先到達這裏,趁夜自東向西,将這五個距離近的匪寨盡數端了,自可到此處暫作休息整頓。”

這是離開洛家莊之前洛埋名與洛昭言所說。

洛昭言苦練六年功夫,好不容易待到洛埋名點頭允許出莊,她自是看中此次機會。

對洛埋名的本事,洛昭言信任非常,心知要說謀略決計比不上洛埋名,對他的話也牢記在心。

洛埋名除了鏟除十三匪幫的路線外,最強調的便是快。

除去砂蜥所在的土寨後,洛昭言與寒拾二人一口氣連掃其餘四寨,在天亮前到達洛埋名所說可暫作休息之處。

那兒是一片小綠洲,有一汪水泊看着頗為舒适。

二人一路殺過來,身上難免沾染塵土和血跡,洛昭言招呼寒拾到水邊,打算替她簡單清洗一番。

可誰知,寒拾一看到水,直接愉快地撲了進去,整個人落入水中,還濺起一片水花打濕一旁的洛昭言。

“寒拾……”洛昭言頭疼地搖搖頭,可看那睜着水汪汪綠眼睛的小丫頭無辜地看着自己,她只能将責備的話咽回去,無奈地四處尋些可以點燃的枯枝點了堆篝火,“我幫你晾衣物。”

“嗯!”在水裏撲騰得正歡快的寒拾立刻點頭,啪嗒跑上岸三兩下除去了自己所有的衣衫。

“!”洛昭言連忙下意識四處張望,确認這小綠洲內并無她人,才責備地一邊接過衣服一邊道,“這裏可不是在家中,你怎可就這樣。”

寒拾歪着腦袋疑惑地看看洛昭言:“可是……不是昭言你讓我脫嗎?”

“……”洛昭言無言以對,只能默默認下這個,看寒拾赤條條就那麽站在那兒,立刻趕她回水中,“先去水裏洗洗,我盡快将衣服烘幹了。”

“哦……”寒拾總覺得好像有哪裏确實不太對,但怎麽都想不明白,只好丢到一邊繼續回歸水的懷抱,一身的味道好不容易才能洗洗,她定要玩個痛快。

将寒拾的衣物敞開挂在火堆旁,洛昭言将刀華放在膝上一邊擦拭,一邊回想先前夜裏的畫面。

縱使不斷告訴自己那些馬匪死有餘辜,可刀刃入肉的觸感還是在她腦中揮之不去,半晌,她才閉上眼緩緩将腹中濁氣吐出,再睜開眼時,雙眼中又滿是堅定。

此時,腰間攜帶的小瓶子突然發燙,閃爍着金色的光芒。

洛昭言急忙将瓶子拿到手中,打開瓶蓋,洛埋名的聲音從裏面傳出。

“昭言?”

“我在。”洛昭言立刻回答,“埋名,是有何事?”

“呵呵。”洛埋名笑了,“難道不該是我問你嗎?那邊現在如何?”

“額……”洛昭言也知道自己習慣的問話有點問題,笑了笑,“已經在你所說的綠洲,昨晚還算順利。”

“那便好。”洛埋名說完,忽然又換了個問題,“寒拾呢?”

洛昭言擡頭看了眼水面,卻發現水面上什麽都沒有,驚得站了起來。

“怎麽了?”洛埋名見洛昭言沒有回答,卻聽到一些聲響,問了一句。

洛昭言看一眼手裏拿着的瓶子,大步走到水邊:“方才寒拾在水中洗漱。”。

沒等她站定,水裏突然冒出一個頭,帶起一片水花:“昭言,你叫我?”

看寒拾笑眯眯并未出事,洛昭言才松了口氣:“潛水做什麽?還以為你出了何事。”

“我便說了你平日太寵着她。”洛埋名一點不客氣的聲音從瓶子上方的金色光芒中傳出,“先前在洛家莊口口聲聲應了片刻不離你左右,如今早忘至腦後了。”

寒拾一聽洛埋名句句在說自己,原本高興的神情也盡數褪了,看看瓶子,再看看洛昭言,卻發現洛埋名說的沒錯。

“诶埋名,寒拾只是想洗去做完沾上的血……”洛昭言見寒拾沒了笑容,不忍地想為她說兩句。

可寒拾沒等,一陣鈴聲之後,寒拾從水裏出來,直接走到火堆旁拿了半幹的衣裳直接穿上,小臉繃得緊緊地在火堆旁坐下。

每次洛埋名和寒拾嗆聲,洛昭言總是兩頭無法兼顧的感覺,可平日裏寒拾縱使說不過洛埋名,也會梗着沖三兩句回去,今日卻一言不發,看得洛昭言有些擔心。

洛埋名卻不管寒拾的心情,與洛昭言叮囑兩句接下來的行動後,總算結束了依靠熱海之水的通話。

洛昭言将瓶子收好,走到寒拾身邊坐下,見她依舊繃着一張小臉,忍不住開口:“寒拾,埋名說話向來比較重,你別太往心裏去。”

寒拾一雙綠眸緊緊盯着火堆,因為昭言的安慰,繃着的嘴終于扁了下來:“他說的沒錯,我只顧自己玩了……”她不是覺得說不過埋名,她只是發現自己竟然真的自顧玩起來了,在這種時候,讓昭言自己一個人在岸上。

“是我讓你去的。”洛昭言看寒拾泫然欲泣的樣子,伸手揉了揉寒拾的頭。

寒拾看看洛昭言,淚珠子終于滾了下來。

“都十歲了,還跟以前的小花貓似的。”洛昭言好笑地擦去寒拾的眼淚,将她抱進懷裏輕拍,“先睡會兒,晚上還要繼續。”

寒拾一直就喜歡洛昭言的懷抱,從還不會說話、只隐約知道她和自己好像是同類時就喜歡,小時候更是總在夜裏偷偷趴到她床榻上挨着睡。

只要是在洛昭言身邊,寒拾便覺得随時能睡着,這一次也是如此。

待寒拾聽到一陣聲響睜開眼時,她下意識想尋找洛昭言,便聽到洛昭言的聲音在一旁響起:“噓——寒拾,準備了。”她的聲音壓得很低,目光一直看着另一處。

寒拾立刻将睡意盡數趕跑,輕輕翻個身匍匐着身子看向聲響之處,居然是一幫馬匪,只不知道是哪一支的。

“這邊大約有五六人,不多。”洛昭言一手按着刀華,一邊與寒拾說她觀察所得,“但不知道綠洲另一頭是否還有。”

她休息時枕着刀華,因此在這群馬匪過來時便感覺到了,比寒拾早醒稍許。這片綠洲雖小,但中央有一片土坡,将綠洲橫亘成兩片,被月形的水泊連接。

“我繞過去?”寒拾從腰間抽出一把匕首問。

“不急,再耐心看看。”洛昭言制止了寒拾。

不多一會兒,又先後有兩批馬匪聚集到了這兒。

潛伏半日,洛昭言與寒拾也大概知道了他們來此地是為何。

十三匪幫中實力最強的沙狐對其餘十二匪幫首領派出使者提議聯合,竟然要攻打盈輝堡。

不過一會兒,小小的綠洲便聚集了三支馬匪,其餘的還在陸續趕往這兒。

“昭言,怎麽辦?”寒拾有些按捺不住,轉頭問洛昭言。

洛昭言側過頭看向寒拾,發現她眼裏是躍躍欲試。

洛埋名原先的計劃是将剩餘的七號支匪幫分兩批擊破,卻沒想到他們聚集到這片綠洲商議,每人也就帶了四五個心腹而已。

終于,洛昭言趴伏在那兒耳朵貼着地面,确認暫時沒人過來的動靜後,将刀華握在手中:“先将他們殺了。”這次各匪幫首領來此,對洛昭言來說也不失為一個好機會。

衆匪幫十三個首領若是皆亡,剩餘的馬匪不足為懼。

說戰便戰,二人立刻離開隐藏的位置沖殺,三支馬匪一時間措手不及,被洛昭言與寒拾斬殺了四五人。

可在距離綠洲不遠處的一個土寨中,剩下的四個匪幫首領竟然在那兒彙合,沙狐便在此列。

“去傳信的兄弟都已經回來,砂蜥那邊五個寨子盡數被端!有個兄弟在那兒找到兩個活着的,據說是洛家莊的人做的,年紀不大共有兩人!”

沙狐皺起了眉頭:“洛家莊?”他摩挲着手中大刀的刀柄,“将那二人帶上來。”

很快,有兩個戰戰兢兢的人被推搡着送上前。他們是自稱被逼為匪,才活下來的,卻沒想到很快又遇到了來送心的馬匪。

“将那二人的情況仔細說出來。”沙狐一雙倒三角眼死死盯着那二人,看得兩個人背心發涼,連連點頭将知道的全盤托出。

聽完之後,沙狐站起身,一刀将二人的腦袋斬下,面目兇狠地看着外面:“哼,兩個黃毛小二也敢來跟我們叫板,你們說,是不是該叫齊人去會會他們?”

沙狐身側,其餘三個匪幫首領亦是同樣的神情,聽了沙狐的話立刻呼和着贊同,大步走出屋子去召集自己的手下。

而此時,洛昭言與寒拾還在和綠洲這邊剩餘的幾名馬匪纏鬥,不知變故已生。

作者有話要說: _(:з」∠)_喜歡的梗與梗之間總有難寫卻不得不寫的東西存在……

第 15 章

畢竟是三個匪幫的首領以及手下精銳,也沒有夜色和酒意的掩護,這一次的戰鬥對洛昭言和寒拾來說幾乎失去所有的優勢。

近十個馬匪從四周圍攻上來,洛昭言幾乎将手中刀華揮舞至極致,才勉強将馬匪控制在一定距離之外。

可是,這樣大開大合地揮舞刀華,雖然隔絕馬匪的靠近,卻格外消耗體力。

好在,對方人也不算多,加上寒拾身形靈敏逼得馬匪也必須留力戒備,總算是逐一解決。

一手将刀華柄端拄地,洛昭言平穩呼吸,擦去額角沁出的汗珠。

寒拾穩穩落在洛昭言身邊,小胸脯也是起伏不定,不過看上去比洛昭言還是好一些。

“昭言,還會有其他人來?”寒拾喘着氣,不爽地踢了踢腳邊的屍體。

洛昭言四下看了一眼,咬咬牙:“寒拾,你現在覺得如何?”

“啊……”寒拾看了眼洛昭言,突然笑着拍拍胸口,“再來一波也不是問題!”

寒拾雖然比洛昭言的情況好些,但此刻分明也是強撐口氣表示自己無恙,洛昭言心底一暖,最終搖頭放棄想要速戰速決的念頭:“還是先離開此地。”

她呼哨一聲,原先放出去吃草休息的閃電轉眼即至,洛昭言将刀華背負在身後翻身上馬,将手遞給寒拾。

寒拾只知道方才覺得洛昭言是想在此處伏擊馬匪,卻不明白她為何突然改變了主意,不過只要是洛昭言說的,怎麽樣都無所謂,高興地要去握住洛昭言的手。

只是,沒等寒拾上馬,她的耳朵微動,突然又松開手朝着綠洲外看去:“昭言,好像又有人來了。”

洛昭言一聽,重新将刀華拿在手中:“這麽快?”

“好多人。”寒拾的聲音變得有些緊張,先前兩次,她并未出現這樣的情況。

洛昭言沉默片刻,很快作出決定:“寒拾,你上樹。”

“嗯?”寒拾不解地看向洛昭言,“昭言是要我在樹上偷襲?”

“是。”洛昭言沉聲道,“我有閃電,應當能與他們周旋。你需屏息耐心等待,無論如何都不許下來,直到你确認下來能殺死匪幫首領。”

“可是——”寒拾明顯不願意,連連搖着腦袋。

“寒拾,聽話。”遠處已經能看到揚起的塵土,洛昭言縱使是在馬背上,也感覺到地面的震動,“對方人數衆多,我占了刀華與閃電的優勢,周旋當無問題。然而想要德勝,就看你是否能一擊擊殺首領。記住,必須是沙狐。”

終于,寒拾還是聽從洛昭言所言上了樹,潛伏在樹葉中屏息凝神,縱使是洛昭言擡頭也一時找不着寒拾。

閃電不安地噴着鼻息,周圍的空氣漸漸變得躁動不安。

齊刷刷的馬匪傾巢而出,盡數騎在馬背上,将整片不大的綠洲圍得嚴嚴實實,所有人都死死盯着綠洲當中的少年,一地的屍體足以告訴他們此處發生了什麽。

這群橫行大漠的豺狼意識到居然有人敢挑戰他們在大漠的權威,紛紛露出鋒利的爪牙,集群在此打算将少年撲殺。

沙狐騎着馬,手中的馬刀反射着駭人的光芒,目光落在洛昭言的身上:“乳臭味幹的臭小子,不好好窩在家裏喝奶,居然敢跑來大漠找死!”

洛昭言微微皺眉,字字铿锵:“十三匪幫橫行大漠無惡不為,我洛家自當清掃此處,為商路通行請道,以安衆多百姓。”

“哈哈哈,狂妄的小子!”沙狐哈哈笑着,“就憑你?洛望平莫非是真死了,居然要你這毛頭小子出頭?洛家,這是要滅了吧!”衆多馬匪也跟着老大大笑起來。

洛昭言的雙手一緊,驅着閃電朝沙狐沖過去。

沙狐目露兇光:“為死去的弟兄們報仇,殺了這小子!”

震天的呼應聲中,馬匪們紛紛亮出馬刀,一點點朝着洛昭言圍攏過來。

在這樣嚴密的包圍圈中,洛昭言的沖殺威力頓時小了不少。

馬匪列隊行進,洛昭言無法将其沖散,只能揮動刀華每每與馬匪相交片刻,便迅速驅着閃電跑回,縱使每次能傷及兩三人,卻無法擊斃,而馬匪中也立時有無恙的人補上,洛昭言完全無法撕開口子。

眼看着包圍圈越來越小,洛昭言拿捏着缰繩安撫越發不安的閃電,心知再不沖殺出去便徹底陷入被動。

樹葉輕輕搖擺,發出沙沙的聲音。

洛昭言立刻小聲呵斥:“不許動。”她的聲音壓得極地,看上去似是咬牙低咒,但她知道寒拾聽得到。

樹葉重新恢複平靜,洛昭言突然雙腿一夾,閃電得令立刻飛奔出去。

這一次與先前不同,閃電幾乎用了最快的速度,而洛昭言也用盡力氣快速揮動刀華,與此處包圍的馬匪直接撞上。

在馬匹嘶鳴聲中,血花飛濺,洛昭言以刀柄擋住馬匪迎面砍來的馬刀,刀華平劃出一道炫麗的弧形,面前三個馬匪紛紛被砍中落下馬。

閃電也同時直接撞開面前的馬匹,和洛昭言一般不顧一切朝着外面沖撞。

兩邊的馬匪立刻沖殺上來瞄着洛昭言劈砍,索性落馬馬匪的馬匹還在那兒,擋住了不少馬匪的動作。

洛昭言原已力竭,咬牙将刀華硬是往回一掃,擋住了右側的攻擊,但左臂還是被砍中一刀。

不僅是洛昭言,就連閃電的後退上也被砍出一道傷口,閃電一陣長長的嘶鳴,硬是帶着洛昭言沖出了包圍圈,朝外跑去。

“追!”沙狐見狀,當先領着馬匪朝着洛昭言追去,“別讓他跑了!”

一衆馬匪浩浩蕩蕩地追着洛昭言去了,沙狐至死至終都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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