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6)
拳,雖然暮青說的話有些奇怪,但既然已經這麽說,她也只有相信這一途。
兩人又策馬行了一段路,很快到了金翠洲附近。
“前面便是盈輝堡,暮姑娘你可以先行回去,我尚有些事,還需片刻。”洛昭言下馬牽着,指着不遠處的盈輝堡與暮青說。
暮青看了看洛昭言,似乎突然明白了什麽,點頭說:“那好吧,謝謝你帶路,我先走了,再會。”
“再會。”洛昭言立刻回答,目送暮青遠離後才到金翠洲的水源旁,找了距離大道比較遠、并且周圍有木石遮掩的一處地方,簡單清洗後将藏鋒帶來的衣物環上。
洛昭言也順帶檢查了自己身上的傷口,愈合的情況比想象中的好許多,就連手臂上那道深可見骨的傷口也已經收攏,開始有結疤的跡象。
整理完畢,洛昭言将舊衣包了挂在馬後,牽着馬往盈輝堡走去。
才剛踏入盈輝堡大門,便立刻有人圍攏上來,一疊聲的感謝之詞聽得洛昭言有些疑惑
片刻之後,洛餘恩從人群中擠了進來,神情中頗有幾分擔心地打量一番洛昭言,這才稍稍松了口氣:“家主,你可回來了!”
洛昭言點頭,不解地問:“管事,這些人是?”
“哦,這是前兩日到盈輝堡的商隊,聽他們描述,是家主出手相助截了馬匪,如今聽聞家主歸來,都紛紛前來道謝。”洛餘恩說話的時候也頗有幾分自豪,他跟着洛望平來到這邊學習商行管事,幾年來洛家皆無大舉動,那些說洛家沒落的閑言碎語也聽了不少。
“是這樣。”洛昭言站得筆直,對着衆人抱拳,“除惡揚善是我洛昭言應做之事,如今十三匪幫的匪首均已剿滅,這兩日可能還有零落散匪游蕩,我會派人四處查探,還請諸位耐心在盈輝堡等待幾日,待我們确定商路安全,再啓程返回。”
一聽十三匪幫被剿,不說這圍着的這些商隊中人,就連附近盈輝堡的百姓聽了無不欣喜歡呼,加上洛昭言歸來時僅自己一人,十三歲單槍匹馬剿滅十三匪幫的名頭就這樣随着商隊傳揚開去。
洛餘恩當然也高興,但他同時也擔心這小家主的身體。
先頭一位家主早早去了,如今洛家主家可就只剩下洛昭言這位年輕的家主,是萬萬不能再出事的。
将洛昭言迎回商行後,洛餘恩立刻讓人去找了大夫,又馬不停蹄叮囑人準備飯菜,轉了一圈才回到洛昭言這,詢問方才洛昭言所說查探散匪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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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昭言自然心中已有打算,這邊與洛餘恩對着地圖細細說明,再三叮囑事情緊急不可拖延。
好不容易送走了大夫,讓洛餘恩相信自己沒有大礙之後,洛昭言也感覺到有些疲倦。
湯藥已經熬好送了過來,洛昭言一個人待着,想到寒拾,也不知道她現在怎麽樣。
她有些懊惱自己竟然真就放任寒拾跟着自己出來,做這種危險的事。可是她也非常清楚,若是沒有寒拾,她洛昭言此次剿匪絕不會如此順利快速。
想了會兒,洛昭言突然轉身回去将藥碗端起,仰着頭一飲而盡,随後又拿上刀華走出屋子。
洛餘恩此刻還在商行前面忙碌,見到洛昭言這樣出來,驚訝地迎上去。
“管事,我家中還有事,先回莊了。查探之事切記不要硬拼,若是散匪人數多,退回來派人到莊上回報。”洛昭言說得快,回莊之事勢在必行。
洛餘恩欲言又止,終于轉身朝着內院走去:“是,家主。我這就去牽匹馬出來。”
第 20 章
洛家莊由水環繞,空氣一直都比較濕潤宜人。
有白日裏從盈輝堡回來的人帶回了家主洛昭言剿滅十三匪幫的消息,洛家莊衆人也都與有榮焉,說話都長了分氣性。
洛家這是又要揚眉吐氣了呢。
在洛家莊南邊的主家宅院深處,藏鋒已将寒拾帶回,并未被洛家莊中的任何人發現。
六年過去,洛埋名的皮膚始終是帶着病态的白,除了長高不少,身子依舊看着有些孱弱。
他此刻正在屬于他的密室當中,寒拾被放置在地面上,身上的傷口已經由藏鋒上了藥。
按理說,寒拾除了身上的傷多了些,并未受內傷,不算嚴重,但她始終沒醒,無聲無息地躺在那兒。
洛埋名手中執着一把鑲着金線的黑色折扇,一下一下輕敲着掌心,沉着臉看着寒拾。
也不知道過去多久,洛埋名突然擡起頭,看向外面的方向,眉梢微挑:“藏鋒,去迎昭言。”
“……是。”始終站在一旁的藏鋒默默應了一聲,立刻離開。
洛埋名蹲下身,伸手觸摸寒拾脖子上的玄土環,玄土環立刻散發出淡淡的金光,有金色的鏈狀隐隐顯現。
“昭言倒是對你上心,如此匆忙地連夜趕回。”洛埋名的低語在密室中響起,他的手指劃過玄土環的邊緣,看上去就像是在寒拾脖子上比劃着,眼底透着冷光。
突然,洛埋名眉頭一皺,手猛地收回按住胸口。
昏睡的寒拾也露出痛苦的神情。
門外傳來藏鋒的低呼:“家主——”
洛埋名低着頭壓抑體內傳出的疼痛感,看了眼面前差不多狀況的寒拾,眼角餘光掃向門口:“藏鋒,帶昭言回房!”
“埋名!”洛昭言的聲音和埋名相似,身為雙子,她同樣感受到埋名正承受的痛楚,但那似乎與以往的發病并不同。屋子裏隐約可見的熱海的光也讓洛昭言不安。
“昭言回去,我要給寒拾療傷。”洛埋名說得不容置疑。
洛昭言皺了皺眉,卻還是堅持:“我不進密室,只在外間守着。”雖然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麽事,但裏面一個是與她血脈相連的洛埋名,另一個是自己一手帶大教導的寒拾,洛昭言斷然不願離開。
洛埋名再沒有說話,藏鋒知道這是默認的意思,便扶着洛昭言進屋,讓她可以在榻上休息。
沒有洛埋名的吩咐,藏鋒也不進密室,站到角落裏默默關注裏外的情況。
年幼時,洛昭言還會因為熱海詛咒帶來的疼痛和脫力感打滾哭泣,如今卻已能咬牙忍耐,安安靜靜屈膝坐在那兒,除了臉色蒼白和一些不易察覺的汗濕外,看着幾乎沒有任何異常。
這一次的“發病”來的突然,去的也快。
大約過去小半刻鐘,洛昭言變得有些急促的呼吸聲舒緩下來,她睜開眼,擡手擦去額頭上的汗,看向藏鋒:“埋名怎麽樣了?”
藏鋒自然是不知道的。
不過洛埋名直接從密室中走了出來,神色略微凝重:“昭言,這一次,恐怕是靈脈異動,連熱海也受到影響。”
“?!”洛昭言驚愕地站起身,“埋名,你可知是何事?!”
洛埋名搖了搖頭:“熱海與其他泉眼也無直接聯系,僅由靈脈相連,我只知是其他泉眼,其餘并不能知曉。”他見洛昭言皺起眉頭,一副大敵在前的樣子,輕笑兩聲,“昭言大可放心,事關泉眼,我自會安排人手查探。你現在更該想想十三匪幫的後續事宜。”
“……你說的是。”洛昭言點頭,忍不住看一眼密室方向,“寒拾她現下如何?”
“或許要睡上一陣子,我也無法肯定,但總會醒來。”洛埋名以折扇輕擊掌心,語氣輕飄飄地頗為随意,走到床榻旁坐下,“她還需在我這待兩日,确認無礙後我自會讓藏鋒将她送回你那。現在,先說說你之前提到的另一人吧。”
“嗯?……哦。”洛昭言還挂念着寒拾的事,被洛埋名突然一問,片刻後才領悟他指的是誰,回憶着将與暮青相遇的事一一道出。
雖然與暮青交流并不多,但洛昭言覺得這個看上去很幹淨的少女并無惡意,她自小到大也只有埋名和寒拾相伴,加上暮青有出手相幫,洛昭言難免有了結交的念頭,只是因為憂心寒拾,才急着回洛家莊。
洛埋名自然聽得出洛昭言言語中對暮青的友善,他只垂眸沉吟,并未點破,待的洛昭言将和暮青同行之事盡數道盡,才疑問道:“那暮青憑什麽肯定昭言你是女子?”
“……”洛昭言想了想,搖頭,“我也不知,當時被一語道破我也有些慌張,因而沒有追問。”
洛埋名微微颔首:“暮青……子諸……”他低吟片刻,方才擡頭看向昭言,“昭言,如今你我互換,你以男子身份出任家主,今後在外時日會多,我還是希望你戒之慎之,萬不可輕易與人結交。”
洛昭言聽了,也知道埋名所言不無道理,可設想以後遇到每一個人都要心懷戒備,心底還是有些發悶。
“昭言,今後你不得不将自己作為男子,抛棄女子的一面,你是否會不甘?”洛埋名見洛昭言低頭不語,伸手撐着床榻傾身向昭言方向,一字一句說得非常清晰,“現在,你還可以反悔,做回女子。”
“不,我不會後悔!”洛昭言猛地擡頭回答,綠色的眼中滿是堅定,“埋名,這是當初我自己提議的,你我二人相依為命,互換身份以策安全,我說過我要保護你,這絕不會改變!”
洛昭言眼中閃爍的光芒,刺得洛埋名雙眼有些發澀發疼,他這一世的“妹妹”性格那樣簡單,他完全能想到昭言此刻心底想的。
[爹去世太早,沒能等到昭言長大來保護爹爹,但是,埋名是一定要保護住的。]
“呵呵、呵哈哈哈哈哈!”洛埋名捂住雙眼笑了起來,身子顫抖得厲害。
藏鋒擡頭想要走過來,但看一眼洛昭言,最終還是沒有邁動腳步,繼續垂下頭當壁畫。
“埋名?”洛昭言不明白埋名為何突然如此瘋狂地笑,只能不解出聲。
洛埋名的笑聲低了下去,繼而停止:“真不愧是……昭言。”他很快又轉入正事,“此番剿除十三匪幫,你以洛家家主身份徹底進入盈輝堡衆人以及來往商隊的眼中,接下來不必太過急迫,應當在商行挑選人手簡單訓練,不需事事躬親。”
“好,回來之前我已與管事說了,讓他召集人手到四周查探散匪,過兩日我再去盈輝堡,匪幫之禍應當能徹底解除。”洛昭言正色,将她與洛餘恩叮囑之事簡單說了一遍。
洛埋名點頭:“我會讓藏鋒在盈輝堡安置人手探聽消息,若是有妖獸或者匪賊為亂,自然就要我們的洛家主出面鎮守一方。”他似笑非笑地看着洛昭言,半打趣道。
“額……”洛昭言有些尴尬,面對埋名,她還真有些不好意思說出什麽“除惡乃吾輩理所應當之事”的話來,側過頭握拳至嘴前清咳兩聲站起,“既然如此,那我先回房,你也早些休息。”她走出去一步,忍不住又看了眼密室。
沒等洛昭言開口,洛埋名的聲音便跟了過來:“昭言莫不是擔心我虐待寒拾?”
“不不、怎麽會。我只是擔心寒拾的傷。”洛昭言急忙否認。
“呵呵呵,放心,最遲後日,藏鋒會将寒拾帶回你那。”洛埋名輕笑着說。
洛昭言點點頭:“那我回去了。”
待洛昭言匆匆離開,洛埋名彎起的嘴角這才放了下來,雙眸微微眯起,和洛昭言本該是相同色彩的眼睛看上去似乎暗沉了一些。
“藏鋒,去盈輝堡查查暮青,若是可能,直接除了。”
“是,主人。”
作者有話要說: 13歲階段快結束了【或者已經結束?下章內容白夜還要思考一下,不否認有直接長大的可能性
第 21 章
最終,因為藏鋒連夜趕到盈輝堡時,暮青已經先一步離開,沒留下任何線索。
所以她總算是逃過一劫。
當藏鋒将這個消息帶回洛家莊彙報給洛埋名時,他并沒有太過在意。
“算她運氣不錯。”洛埋名此刻正在翻閱一本古籍,而寒拾依舊躺在地上,除了胸口輕微的起伏外沒有任何動靜,“若是她真要傳出些什麽,我這裏也有應對方法,無名小卒罷了,還撼不動洛家。”
“是。”藏鋒當然不需要多問洛埋名所說的應對方法為何,只沉默地站到一邊,目光不經意掃過寒拾。
“藏鋒,有何話要說?”洛埋名的聲音突地再次響起。
藏鋒心中一凜,立刻垂頭問:“方才歸來時,看到家主在練武場。”此刻已是深夜,洛昭言此番剿匪,也廢了不少心力,本當疲累困頓早些休息。
“哦?”洛埋名随即想到了很麽,微微點頭,“随她去吧。”
他的小昭言,這可是第一次殺人吶。
洛埋名心中想着,又看一眼地上昏迷不醒的寒拾,哼,大約還有對這家夥的擔心吧。
“藏鋒。”洛埋名站了起來,将手中的書籍放下,走到寒拾身旁,“去找九只活物,大小皆可,九株帶根的植株,九只小妖,也要活捉。”
藏鋒兜帽下的雙眼禁不住睜大:“主人?”
“金翠洲即可。”洛埋名的目光始終落在寒拾身上,“若是金翠洲的小妖藏匿過深不易尋找,你可以去臨陽道,那兒可有不少小老鼠。”
“是,主人。”這點時間足夠藏鋒将自己的詫異和不解斂去,她只簡單回了這一句,很快又離開洛家莊。
屋子裏只剩下洛埋名與寒拾二人,洛埋名走到桌子旁,随手拿起桌面上的空水壺,只輕輕一晃,裏面裝滿了泛着金光的水。
“你可得活下來才行。”洛埋名走到寒拾身邊,帶着能讓寒拾炸毛的笑說了這麽一句,水壺傾斜,裏面的熱海泉水就這麽傾倒下來。
奇特的是,泉水落在地面竟然沒有四濺,而是随着洛埋名的步伐穩穩地以寒拾為中心繞了一圈。
當金色的水弧首尾相接,從八個方位迅速有泉水朝寒拾湧去。
在相接的那一瞬,寒拾的臉上露出難受的神情,她全身幾乎在一瞬間緊繃起來,
金色的光芒越來越盛,逐漸籠罩住中心的寒拾,寒拾似乎痛苦地張開口大喊,卻一點聲音都沒有。
洛埋名就這樣靜靜站在寒拾身邊,低頭看着她。
寒拾看上去痛不欲生,可洛埋名卻沒有任何中斷的意思,眼底甚至透出一絲興味。
洛昭言并不知道這間屋子裏發生了什麽。
她在練武場獨自舞了幾套刀法,一直到精疲力竭,才終于停下來,梳洗了躺在床上。
她睡不着,閉上眼都是散落的屍體和鮮血,即使她早已有了覺悟,知道手上注定沾染鮮血,知道那些死去的都是無惡不作的匪類,但她終是成為了一個殺人者,以保護之名。
“昭言,昭言,你醒醒啊……”
在那一片血色的記憶中,隐隐傳來熟悉的呼喚聲,那裏面充滿了驚慌和依賴,伴随着難以言喻的溫暖,似乎還帶着淡青色的生機。
“寒拾!”洛昭言終于想起那聲音是誰的,猛地睜開眼驚坐而起,才發現自己此刻正在洛家莊的卧房當中,而非殺機四伏的危險綠洲。
門口傳來輕輕的敲門聲:“家主?”是洛家的護衛。
“怎麽了?”洛昭言擡頭看一眼窗戶,竟已有日光透射進來。
此刻洛家護衛也不過四人而已,屆時對洛家忠心耿耿的忠仆中挑選出來的,但他們大多在前院,此番進來後院,自然是有事。
“回家主,盈輝堡洛管事一早趕回來,說是有要事禀告。”
要事?十三匪幫首領和主力已盡數剿滅,前一日才與洛餘恩吩咐了後續事宜,是這裏出了問題嗎?
洛昭言揉了揉額頭,忍耐住那一陣陣抽疼:“我知道了,請去花廳,我一會兒便到。”
待門外人離開後,洛昭言起身洗漱一番,很快便收拾整齊出了門,整個人看上去稍稍精神了一些。
還未離開內院,洛昭言卻是看到藏鋒從外面進來,身後還跟着幾個護衛擡着幾個箱子。
“藏鋒,這是什麽?”洛昭言驚訝地問,她隐約聽到從箱子裏傳出些許碰撞的聲音。
藏鋒看了眼洛昭言,恭敬地停住腳步,但臉上卻是一如既往地面無表情:“主人命藏鋒所尋之物。”
洛昭言沒有多問,藏鋒也沒有多答。
洛埋名讓藏鋒做奇奇怪怪的事也不是一次兩次了,洛昭言只點了點頭,沒有半點懷疑:“寒拾如今怎麽樣了?”
“我昨晚便出去了,尚不知曉。”藏鋒回答地很快,“家主可以找主人親自詢問。”
洛昭言一愣,笑着搖搖頭,也不介意藏鋒的話:“我先去聽聽洛餘恩有何事禀告,過會兒再去。藏鋒,你也提醒埋名別忘了早點。”
“是。”藏鋒應聲,看着洛昭言跨過二門往前院去了,這才重新帶人前往洛埋名居所。
進了院子,藏鋒便命人将箱子放于門口,全數離開。
随後,藏鋒才走進屋子,果不其然,洛埋名依舊在密室當中。
寒拾幾乎浸泡在熱海泉水裏一個晚上,整個人蜷成了一團,雙目緊閉微微顫抖。
“主人,東西帶回來了。”藏鋒不禁移開視線,看向一旁低頭俯視寒拾的洛埋名。
“丢進去。”洛埋名背着的雙手終于松開,一手拿着扇子指了指寒拾的方向,帶上了一點興奮。
藏鋒沒有任何猶豫。
明明只是薄薄的一層熱海泉水,洛埋名的“丢進去”聽起來似乎不太合理,但她在進洛家的那一日起就學會了服從洛埋名每一個命令。
她走回到門口,将箱子打開,從裏面拎出幾只呲牙咧嘴的野獸,走回到密室裏就精準地丢入籠罩寒拾的那一片金色光芒當中。
金光晃動,那些大小野獸竟然就這樣困在裏面無法掙脫逃出,晃了晃腦袋,目光逐漸落在中央毫無抵抗力的寒拾身上。
“倒都是吃肉的猛獸。”洛埋名看着第二趟回來的藏鋒,饒有興致地說。
“比兔子好捉。”藏鋒的回答很簡單,對于人類,兔子之類的大多一下就逃沒影了,反而是這些食肉的野獸敢觊觎人類,接近藏鋒。
“說的也是。”洛埋名輕笑着,目光重新落在寒拾身上。
接下來,是帶根的植株,而後是九只妖獸,看樣子藏鋒搗毀了一個岩虎的窩。
待東西全數丢入進去,藏鋒便往牆角一站,不再動作。
洛埋名滿意地看着寒拾:“接下來,就讓我們拭目以待。”
金色的熱海泉水中,隐約蕩起一層細微的血色。
“家主,今日一早,盈輝堡裏便有不少人來商行加入臨時的清掃餘匪隊伍。”洛餘恩本坐在花廳等待,見洛昭言走進花廳,立刻站起來迎上去,滿臉都是喜色。
洛昭言點頭:“若是如此,洛管事你大可從商行衛隊中撥出人手,教他們一些拳腳功夫,在盈輝堡也是件好事。不過,此次清掃餘匪,還是應當謹慎,切勿将百姓牽扯入內。”
洛餘恩連連點頭,對這位新的小家主周詳的思慮那是滿意至極,也為洛家即将重新崛起充滿信心。
“家主放心,這些我都會妥善安排,只挑選了一小部分有點拳腳能力的同去。”這一聲家主,他喊得是心甘情願,“倒是有些人詢問商行衛隊是否需要人手,如今十三匪患已平,正是商行重新開通商路促進貿易之機,不知家主是否有安排?”
“啊……”洛昭言一愣,之前重出洛家莊,她與埋名曾商讨過剿匪成功後的事,埋名當時就已經說了這樣的現狀,當時她還想着不會有那麽好的效果,卻沒想到不單如此,還來得這麽快。
“家主?”洛餘恩心中一噔,莫非小家主依舊打算保守守家?
“哦,此事就交給洛管事主理,此番剿滅十三匪,正是為此。”洛昭言微笑道,“商行之事還得仰仗洛管事多費心思,我打算先花一年時間打通商路,将附近的妖獸、匪賊清掃一遍。”
“若是如此,可就太好了!”洛餘恩激動地深深鞠了一躬。
“管事快別這樣。”洛昭言急忙扶起他,同是洛家族人,要算起來洛餘恩的輩分還在她之上。
洛餘恩擦擦眼角的濕意:“那我先回去盈輝堡着手安排,家主這兩日在莊子裏好好養傷,身子為重。我這次回來帶了些進補的食材藥材。”
“嗯。洛管事費心了。”洛昭言點頭,待還要說話,卻突然感覺到後院裏有一股氣息不安地攪動,那方位竟然是洛埋名的院子。
“家主?”洛餘恩見洛昭言突然轉頭看向後院,神色凝重,不解其意。
洛昭言回過神,搖搖頭:“家中還有些事,我就不送洛管事了,我讓護衛送你回盈輝堡,洛管事切莫推辭。”
吩咐完畢,洛昭言很快回了後院,那一波又一波的氣息越來越明顯。
作者有話要說: 嗯,回來更新咯
然後,應該不可能日更,先嘗試隔日或者三日一更……
第 22 章
“真是……生命的奇跡。”洛埋名低頭看着寒拾,笑意越來越深。
在一片金光當中,寒拾的身子幾乎被繃直到極限,身上發出淡青色的光芒。而之前被藏鋒抛進熱海泉水中的那些動植物和妖獸,竟然在觸及這片光芒的瞬間消失,化作淡淡的血霧被吸入那一片青色光芒當中。
當所有東西都被化入後,青色光芒幾乎一整個爆發開來,将熱海的金光徹底吞沒,甚至連站立一旁的洛埋名都不得不退開一步避其鋒芒。
“了不起,實在是太了不起了,呵呵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洛埋名近乎失控地大笑起來,眼中滿是瘋狂之色,擡起手調動熱海之力與青光對抗。
房間裏騰起兩股不穩定的靈力氣息碰撞翻騰,連帶附近的空氣都開始不安地震蕩。
洛埋名一邊發狂地笑着,一邊加大熱海之力的輸出,熱海被血縛在此,他是血縛熱海之樁,雖然他因此再也無法離開洛家莊,但在這洛家莊境內,可以完全調動熱海之力為己用。
神農九泉之一的強大靈力,那是多麽可怕的力量。
突然,一記飛針從角落裏飛射向洛埋名,他擡手一擋,往那邊看去。
“瘋夠了沒有。”射出飛針的是藏鋒,她依舊筆直地站在牆角,說話一點都不客氣。
“呵呵。”洛埋名并未露出不愉之色,低頭看一眼臉色慘白的寒拾,因為洛埋名熱海之力輸出的打斷,青色光芒沒了對手,竟然就這樣安穩地重新回到寒拾身邊,籠罩着寒拾。
“這力量實在強大到迷人。”洛埋名依舊有些着迷地說,但随即神色一冷,“但是對我毫無用處。”
“埋名,你們沒事吧?”洛昭言的聲音遠遠傳來,帶着焦急,不一會兒,就跑進了屋。
“無礙。”洛埋名淡淡地說,索性不再理會地面上躺着的寒拾,“治療已經結束,既然昭言你來了,将她帶回去吧。”
“嗯。”洛昭言看看地上躺着的寒拾,她已經不像之前在熱海影響下時露出痛苦的神色,青色的光芒也已經幾乎消失不見,只是還未蘇醒。
将寒拾抱了起來,洛昭言擔心地看着洛埋名:“埋名,你看上去臉色不太好。”
“哦?”洛埋名露出稍許詫異之色,随後輕輕一笑,搖頭,“無礙,我休息一日便是。只是昨日靈脈震動之事非同尋常,只怕是其他幾個泉眼中有發生異動。”
“!”洛昭言睜大了眼睛,“可否會帶來禍端?!”
“兩百年來我也未曾遇見過此事,無法确定。”洛埋名走出了密室,回到前面卧房,在床榻上坐下,“不過,我們此刻也只有按部就班,盡快将西域掌控住了吧。”
洛昭言立刻點頭:“埋名你放心,兵來将擋水來土掩,既然不知會發生何事,我們耐心等待便是,我總歸會竭盡全力,不枉此生。”
“呵呵,不枉此生吶。”洛埋名擡起頭笑了兩聲,“我累了,你先走吧。”
“哦。”洛昭言點頭,帶着寒拾将要離開,身後又傳來洛埋名的聲音。
“寒拾可能需要睡好一會兒用以恢複,不過昭言,切勿放松警惕。”洛埋名的聲音中帶着一分不懷好意,“我也不确定醒來的寒拾會是什麽樣的。”
洛昭言聽得迷迷糊糊,可洛埋名明顯已不欲多言,徑直去踏上躺着了,她張了張口只能抱着寒拾回去自己卧房,細心蓋上被子。
寒拾看上去臉色已經好了許多,似乎只是睡着了而已。但洛昭言知道,以平日裏寒拾的習慣,細微的動靜都能讓她立刻從水面中醒來,這一次一路過來卻沒有任何動靜,應該是如埋名所說尚未恢複。
至于洛埋名最後一句提醒,洛昭言卻抓不住什麽思路,莫非寒拾醒來之後狀态不好?會很虛弱?還是……會失憶?!
腦子裏冒出一大堆猜測,讓洛昭言更是懊惱之前沒有堅持讓寒拾待在洛家莊,雖說寒拾說了會溜出去自己找十三匪幫,但若是她讓埋名将寒拾困住,寒拾也是出不去的。
只不過……當時寒拾堅持同去的樣子,讓洛昭言有了一種原來有人并肩的美好感覺。一直以來的疲累仿佛因此輕松了許多。
“我真是個自私的人。”洛昭言伸手撥開寒拾前額的發絲,自責道。
身為洛家家主,洛昭言所要做的不僅僅是出面剿匪而已,這次在盈輝堡露了一手,也算是宣告了在洛望平閉關之後,洛家重新對外打開大門。
十三匪幫被洛昭言剿滅的消息雖然還沒有傳開,但在盈輝堡和洛家莊已經是人人知曉。
洛昭言只在卧室中待了一會兒,便離開了回到前院。
居住在洛家莊的洛家族人,今日便陸陸續續上了門,拜見洛家的新家主。
好在,相關事宜已經與洛埋名商議定了,面對洛家莊的族人們,洛昭言說得是井井有條。
一個時辰下來,洛家莊衆人對自家這年歲尚小的新家主就有了個很高的評價,樂呵呵地各回各家。
洛家的家主幾歲又有什麽關系呢?最重要的是,這家主能帶着他們富裕起來。
一波一波的事情吩咐下去,轉眼天就黑了。
洛昭言問了廚房的大媽藏鋒是否有過來帶吃的回去,得到肯定的答複松了口氣,笑着也要了幾個小菜,加上之前就囑咐好在火上細炖的雞湯,晚飯頗為豐盛。
回到屋子裏,寒拾果然還沒有醒。洛昭言想了想,盛了小半碗雞湯晾着,自己很快扒拉着吃飽了肚子,那碗雞湯剛好到了适口的溫度。
寒拾從小就不愛熱的東西,好不容易教會了她吃熟食,但也要放了半涼才願意吃,很容易被燙到。
端着那小半碗雞湯,洛昭言走到床邊,将寒拾拉起來靠着自己的右肩,右手環過寒拾的脖子,舀了一勺雞湯小心地喂給寒拾。
洛昭言是已經做好了喂不進去的打算的,但結果比想象中的好,寒拾微微皺眉,但還是吞咽了下去。
見狀,洛昭言更是耐心地一點一點将雞湯盡數給寒拾喂下。
小心翼翼将寒拾重新放下,洛昭言轉身将碗放到外間桌上,拿了塊帕子回來打算沾水給寒拾洗洗。
可是只不過這一出一進的時間,洛昭言再回到裏間,卻發現床上的人不見了!
“寒拾?!”洛昭言驚呼一聲,急急沖到床邊上,迎面一道勁風從上方撲面而來。
洛昭言猝不及防,只來得及擡臂一擋,被一股巨大的力道推倒在地,後背狠狠砸在地面上,疼得她悶哼一聲。
可洛昭言顧不上疼痛,此刻一手呈爪狀抓按着手臂壓制着她的,正是之前還昏迷不醒的寒拾。
“寒拾,你怎麽了?!”洛昭言滿心不解,只能全力撐着寒拾下壓的力道,勉強抵抗,寒拾的力氣竟然比之前大了許多,就連洛昭言常年揮舞刀華才練出來的力氣,此刻也只不過與寒拾堪堪相抵。
寒拾沒有回答。
她綠色的眼睛裏是陌生的、嗜血的光芒,呲牙咧嘴地俯視着洛昭言,雙腿和空着的那只手撐在洛昭言身子兩側,整個人幾乎要壓下來。
洛昭言終于知道了洛埋名之前的提醒指的是什麽樣的狀況了。
這比失憶糟糕太多,寒拾幾乎就像當初剛被從豹窩裏帶回來時一樣,不,比當時更強大,洛昭言甚至還從她身上感受到不自然的妖獸氣息。
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在洛昭言着急擔心的同時,寒拾猛地發力,牙齒直接接觸到了洛昭言的脖子。
就在洛昭言不得不打算念出“縛”,先用玄土環控制住失控的寒拾時,她突然感覺到寒拾身上強烈的殺氣徒然消失。
“縛”字轉到了舌尖,終于沒有開口,洛昭言還是又一次喊了她的名字,“寒拾?”
回答洛昭言的,是落在她頸側的濕漉漉的觸感。
身上的壓力在逐漸減少,洛昭言身子一顫,寒拾這是在……舔她?
“寒拾……”洛昭言的聲音變得無奈,可寒拾依舊沒有回應她。
脖子上濕熱得讓她發癢,洛昭言只能選擇發力将寒拾先推開,看看她到底怎麽了,或者帶着她再去埋名那兒問問狀況。
可沒洛昭言一加力,寒拾也立刻強硬地用力一按……這一次,因為洛昭言确認了寒拾沒有危險性,反而被寒拾突兀的加力徹底制住,讓她尴尬的是,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