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7)

臂被寒拾徹底按着貼在了自己的身上,寒拾的手指還按在了她的胸口。

一時間,洛昭言尴尬得無語凝噎,玄土環一旦捆縛寒拾,那滋味不好受,洛昭言也不想在必須以外的情況下擅自使用,可是現在該怎麽讓這個一直在舔她脖子的寒拾下去呢?

第 23 章

好在,洛昭言無需糾結太久。

寒拾很快又失去了意識,按壓着洛昭言的動作也變成了拽着洛昭言的衣衫,不過這一次倒是更像是單純的睡着了,讓洛昭言松了口氣。

在地上躺了會兒,洛昭言小心翼翼抱着寒拾坐起身,看着自己被緊緊扯着的衣領哭笑不得。

她是想将寒拾在床上安置好,再去問問埋名剛才寒拾到底是怎麽了,那一瞬間爆發出的野獸一般的狩獵殺意,還有那若有似無的妖氣,讓洛昭言很不解。

可是,嘗試一番,始終沒法将衣領從寒拾手裏面弄出來,洛昭言也不敢硬用力掰傷寒拾,看看窗外已經暗下的天色,她終于嘆口氣,索性一手抱着寒拾,也躺上床休息。

前一晚沒能好好休息,洛昭言又是有傷在身,很快便睡熟了。

睜開眼,她發現自己來到了一個陌生的地方。

周圍全是蒼天大樹,那粗壯的樹幹少說應當有百千年的樹齡,濃厚的樹冠遮天蔽日,擡頭根本看不到天。

腳下滿是厚厚的落葉,以及不時出現成片的苔藓和蕨類,這絕非西域地貌,對自小在西域長大從未外出過的洛昭言來說,簡直是聞所未聞的景象。

盡管陽光都被大樹遮擋,但這裏并不暗,四周漂浮着一顆顆小小的綠色熒光,看上去異常美麗。

空氣中是能夠直接看到的青色霧氣,籠罩在四周,讓那些熒光更多了朦胧的感覺。

“這是哪兒?”洛昭言忍不住出聲,四下環顧,除了樹、霧和熒光,似乎什麽都沒有。

可洛昭言分明感覺到周圍有什麽其他東西存在,甚至在隐隐與她體內的力量呼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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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埋名?寒拾?”沒有得到回答,洛昭言放開了聲音,大聲呼喊。

刀華沒有在身邊,她赤手空拳,雖然那個看不見的存在并沒有讓她覺得危險,但心底還是有些不安。

“有誰在嗎?”洛昭言又喊了一聲,憑着感覺找了個方向,往前踏出一步。

周圍的氣息似乎發出隐約的震動,有什麽東西被驚醒了。

“寒拾,埋名?”洛昭言立刻停下邁出的那一步,保持着跨步的動作,調動體內的力量随時準備應對突發狀況。

随着洛昭言的呼喚,震動更明顯了。

洛昭言感覺到自己體內有一股不太一樣的力量,随着周圍氣息的震動,隐隐有往外逃逸的感覺。

洛昭言越發緊張了。

周圍的綠色熒光浮動的速度越來越快,連帶着周圍濃郁的霧氣也往洛昭言附近席卷過來。

洛昭言不得不努力調動自己身上的力量去控制住那部分失控的力量,仿佛靈魂在被撕扯一般的糟糕感覺讓她難以忍受地發出呻.吟和低喘。

那些青色的霧氣越轉越快,在洛昭言身前一米左右的地方凝聚正一個高速旋轉的團,綠色的熒光被大量卷入,光芒耀眼。

洛昭言下意識地看向那個霧團,只見它越來越小,越來越緊密,漸漸變長,左右和下方逐漸伸出細長的部分。

沒等洛昭言再看清楚,一片刺眼的青光閃過。

洛昭言猛地坐起來,感覺眼睛還陣陣發黑,半晌才反應過來,那是個夢。

身邊的人似乎被洛昭言的動作驚擾到了,發出迷糊的哼哼聲,縮成一團。

洛昭言這才終于回神,不再沉浸在那從未見過的景象和奇特的霧氣當中,低頭看向寒拾。

寒拾正嘟着嘴,小臉皺成一團,很不高興的樣子。

洛昭言緊繃了一整個夢的精神終于放松下來,擡手摸摸寒拾的額頭。

“唔——”寒拾輕輕發出一點聲音,就這洛昭言的手掌心蹭了蹭,輕輕睜開眼。

“寒拾,你醒了?!”洛昭言驚喜地說。

“昭、言?”這一次,寒拾終于是認得洛昭言的,糯糯地喊了一聲之後,晃晃腦袋,撲在昭言的身上,“你沒事了吧?”

“我的傷并無大礙。”洛昭言搖頭,見寒拾的眉頭始終皺着,“是否感覺不适?”

“疼,頭。”寒拾擡手敲敲自己的腦袋,奈何身子軟軟的沒有力氣,這一敲沒有任何力道,“我怎麽了?”她似乎有些迷糊,苦着臉回憶,卻發現有什麽東西朦朦胧胧的怎麽都想不起來。

“你傷得重,都昏迷數日了,是埋名替你療傷。”洛昭言立刻回答,見寒拾掙紮着要坐起,立刻用力托了她一下,“餓嗎?我去拿點吃的?”

寒拾低頭摸摸自己的肚子,咧嘴連連點頭:“餓!”

洛昭言看着寒拾睜着大大的眼睛水汪汪看着自己的樣子,心底軟成一片,擡手摸摸她細軟的頭發,轉頭出門喊了個人,讓去廚房裏拿些軟甜适口的吃食過來。

在洛昭言去弄吃食時,寒拾搭着下巴坐在床上,露出和之前完全不同的苦惱神情。

她覺得自己腦子裏一團亂,疼是真的,漲疼漲疼,她不明白為什麽會有那麽多奇怪的吼叫聲在腦子裏回響,甚至心底還有隐隐的想要撕咬殺戮的沖動。

寒拾轉動綠色的雙眼,視線落在不遠處書桌上放着的動物型鎮紙,那是一只雕琢精細的兔子,栩栩如生。

不自覺地,寒拾咽了咽口水,随即回過神,心底生出一絲寒意。

她這是怎麽了?

寒拾低下頭看着自己的雙手,那明明是人類的雙手,和昭言沒什麽不同。在洛家莊這幾年,寒拾已經知道自己并不是野獸,是一個人類,當初被豹子撫養時學習到的那些早就成為一段沒有任何影響力的回憶。

可現在,為什麽會這樣?

“寒拾?”洛昭言的聲音傳了過來,她一轉回屋子,看到的就是寒拾低頭看着她自己的雙手,也不知道在想什麽。

明明是天真浪漫的小女孩年紀,平時寒拾表現得也是如此,可這樣的寒拾卻讓洛昭言有明顯不同的感覺。

有那麽一瞬間,洛昭言竟然覺得寒拾跟埋名有點像。

但也只是那麽一瞬間而已。

“昭言?”寒拾很快擡起頭,看到昭言,立刻露出大大的笑容,“吃的呢?”

洛昭言不禁搖搖頭,将之前莫名的想法抛到腦後,走過去扶着寒拾:“能下床行走嗎?一直躺着不利于身體的恢複,如果寒拾身體可以行走,洛昭言更希望她能多少走上幾步。

“能!”寒拾立刻點頭,除了一開始沒站穩,之後很快就适應了,能扶着洛昭言慢慢走動。

很快,食物就送了上來。

寒拾愉快地撲到桌子旁,拿過小饅頭就吃了起來,當然,還不忘再遞一個給洛昭言:“昭言,吃!”

洛昭言笑着接過,将一碗粥挪到寒拾面前:“慢點吃,別噎着。”在寒拾點頭之後才開始吃自己的那一份。

也許是因為昏睡數天的緣故,寒拾這一頓吃了不少。

終于感覺肚子微微有些飽了,她才放慢速度喝一口粥,還偷偷瞄着身邊的洛昭言。

吃飽肚子似乎将她心底那點厮殺的沖動打消了,寒拾偷偷松口氣,她可不希望自己變回豹窩裏的野獸,那樣就不能跟在洛昭言身邊了。

這偷偷側身一看,寒拾眼尖,不禁放下粥碗笑了:“昭言,你這兒沾了東西!”說着伸出手指點點自己的右側嘴角。

“啊?”洛昭言看看寒拾,下意識擡手摸了摸自己的左側嘴角,什麽都沒有。兩人面對面時,倒也算的是擡起了同一邊手。

可惜寒拾是按左右分的。

見洛昭言分錯了方向,寒拾笑得更歡了:“錯啦!”她拍拍手幸災樂禍,接着便湊過去,将洛昭言右側嘴角旁沾上的一點饅頭屑舔入口中,還加咂巴兩下味道。

“——!”洛昭言一愣,沒躲過寒拾的突然襲擊,臉一下漲紅,才遲遲拉開距離。

接着,她看到的便是寒拾困惑的眼神。

“昭言,怎麽了?”寒拾不明白洛昭言為什麽那麽大反應,還舔舔嘴角确保自己不會沾了點什麽。

洛昭言看在眼裏,更加不自然,可想到寒拾不明白,只能硬着頭皮:“剛剛那樣,你不該做的,用手指出來就好了。”

“啊?”寒拾眨眨眼,不明白,“可是昭言你弄錯方向了啊?”

“你告訴我另一邊,我就知道了。”洛昭言不自然的尴尬漸漸消退,有一種無奈感慢慢生出。

“唔……”寒拾似乎有些沮喪,“可是為什麽不能那樣呢?”

“額……”為什麽?男女授受不親,這不對,她雖然男裝打扮,但面對知道真相的寒拾肯定沒用,洛昭言苦惱了一番,只能想了個比較适合的理由,“剛才那動作,是很親密的人之間才能做的。”

嗯嗯,這個理由好,這是只有夫妻間才能做的呀。

沒等洛昭言對自己的機智高興多久,就看到寒拾更加困惑了:“可昭言就是寒拾最親密的人啊?”她顯然沒明白,“你看我們吃住都在一起!”

“……”洛昭言突然覺得寒拾說得好有道理,對寒拾來說,最親近的不就是她嗎?

可這不對啊……洛昭言絞盡腦汁繼續想。

洛昭言看看寒拾,前幾日在盈輝堡,她可沒錯過有多少少年将注意力集中在寒拾身上。

雖然寒拾年紀不大,但已經漂亮到能吸引男孩子了,有些事也得教給她,可不能到外面了還對其他人做這樣的動作!

下定主意,洛昭言擺出一個認真的神态,開始給寒拾講課。

“剛才那樣的動作呢,是夫妻才能做的,夫妻明白嗎?”洛昭言一本正經地循序漸進。

“唔……跟二狗子的爹娘那樣?”寒拾想了想,問。

“沒錯。”洛昭言點頭。

寒拾苦着臉瞅瞅洛昭言,再瞅瞅自己,發現她們兩個還真的和二狗子的爹娘不一樣,更沮喪了:“那,以後寒拾也不能找昭言要親親了?”

寒拾更小的時候,因為和洛昭言親近,加上兩人年歲都小,不知道寒拾從莊裏哪家看到了孩子找爹娘要親親,确實有糊過洛昭言一臉口水。

但随着洛昭言長大,這些舉動也一度停了。

看寒拾耷拉着耳朵無精打采的樣子,洛昭言有一瞬地不忍,但想到寒拾養成習慣後,今後在外面可能對新結交的朋友也做這些,洛昭言立刻将自己那點不忍控制住。

“不行。”她搖搖頭。

寒拾看上去更加泫然欲泣了:“那寒拾也不能親親昭言了?”

“不行。”洛昭言再一次搖頭。

終于,好半晌之後,寒拾這才悶悶地應了一聲:“好吧,寒拾知道了。”

雖然有些擔心,但見寒拾沒什麽過激的表現,洛昭言遲疑片刻,還是決定讓寒拾一個人待會兒:“我先去找埋名說點事,之後外出的次數會增多……”

寒拾的耳朵一下子豎了起來,可憐巴巴地看着洛昭言:“那寒拾還能跟着昭言出去嗎?”

洛昭言笑了:“可以,不過你得先養好身子。”

“寒拾再睡一覺就沒事了!”終于,寒拾露出笑容,立刻原地跳了一圈。

第 24 章

寒拾醒來之後,果然很快就完全康複,上樹下水無所不能。

當然,她依舊讨厭洛埋名,每次看到他就像炸了毛的貓一般,毫不掩飾自己的敵意。

洛昭言對此也沒有辦法,就連洛埋名都讓她不用在意,反正寒拾不會真的作出攻擊洛埋名的事。

寒拾避害的本能讓她很清楚,對洛埋名下手,倒黴的只會是她。

很快,随着餘匪清剿的消息從盈輝堡傳到洛家莊,洛昭言這洛家家主的名字也為衆人所知。每次洛昭言前往盈輝堡,都會被當地百姓圍觀,到後來更是不時有人帶着敬意上前打招呼。

幾乎每一次都跟在洛昭言身後,脖子上挂着一個奇怪的鐵環和鈴铛的小姑娘也引來不少人的好奇。

聽說,這是洛家的養女,洛昭言的小妹妹?

人們中傳得最多的說法,是這個。

直到有一次,在集市那塊有人搶了東西就跑,卻被百米之外的寒拾轉眼間摁倒在地的事件發生之後,所有人才知道不但洛家的小家主本事超群,就連這小姑娘,都是個厲害人物。

因為有洛家這二位每每在周邊出現異象時前往,別說是盈輝堡周圍以及通往中原的商道上太平安全,整片西域多少都因此獲益。

就連草原上的一些游牧民族,都有傳頌他們二人英雄的歌曲。

不過四年的時間,盈輝堡越發繁榮,隐隐已是西域第一大城,甚至吸引了不少中原商戶前來此地經商貿易,更有的開設商鋪在此定居。

此時,洛昭言也已經長成翩翩“俊少”,背着那看上去沉重霸氣的刀華,每次行走在盈輝堡間,都能招來不少傾慕的目光。

對于這一點,時常伴在洛昭言身邊的寒拾表示不爽。

“你看,那邊又有人在看你。”寒拾伸手拉住洛昭言的依舊,嘟着嘴滿眼都是不爽。

洛昭言一愣,随即明白寒拾指的是哪一道視線,尴尬地搖搖頭,步子下意識快了一些:“快走吧,洛管事還等着我們呢。”

寒拾對昭言的話向來是言聽計從,何況想想這裏只有她知道昭言其實是女孩子,也就不在多想,乖乖跟上。

這時,一個沒聽過的吆喝聲傳入寒拾的耳畔。

她抖了抖耳朵,眼珠子一轉,又拉住洛昭言笑眯眯地說:“昭言昭言,那邊好像開了家沒見過的新鋪子,反正你和洛管事商議,我也沒事做……”

眼看着寒拾拽着自己的衣角晃啊晃啊地撒嬌,洛昭言頭疼地點頭:“你去吧,不過要記得——”

“好啦我不搗亂不打人也不捉弄人,昭言你放心!”說完,寒拾生怕昭言又改主意,上前抱抱洛昭言轉身就跑。

耳邊傳來抽氣的聲音,洛昭言更無奈了。

四年前關于“親親”的話題告一段落,但寒拾一如既往喜歡粘着她,每次打招呼或者高興的時候都喜歡抱抱。

當時洛昭言覺得并無大礙,也沒有再嚴詞制止。

結果,這習慣就一直保持了下來。

洛昭言曾經考慮過自己對外的身份,以及兩人時常外出的問題,可是一對上寒拾可憐巴巴像是要被遺棄的眼神,加上埋名對她顧慮的嗤之以鼻,她最終沒有拒絕這樣的習慣。

“家主。”洛餘恩得知洛昭言來了盈輝堡,情急之下等不及,便迎了出來,恰好看到了這一幕,更看到洛昭言看着寒拾離開、陷入沉思的模樣。

作為洛家商行這一大商行的主管事,洛餘恩自然也有自己的想法。

“家主,你與寒拾姑娘,這是……”洛餘恩忍不住問了一句。

洛昭言一愣,方才笑道:“寒拾貪玩,聽到那邊有新開的鋪子,又不耐煩聽我們說話,便鬧着去玩了。”

洛餘恩點頭,寒拾的性格他看了四年,當然也看得清楚:“昔日從金翠洲将寒拾姑娘帶回來,如今也出落得亭亭玉立,可有不少人打聽寒拾姑娘的事呢。”

“啊?”洛昭言的腳步一頓,“洛管事的意思是?”

算算寒拾已經十四,也許是習武的原因,比昭言也只矮上大半個頭而已,在外人眼裏已經是個美麗的姑娘了。

可是,洛家已無長輩在世,洛埋名不理俗世,洛昭言也沒想到這些——或者,想到過,但總覺得寒拾還小。

“哈哈,家主,說句不客氣的話,您看看這盈輝堡裏的女孩子,有誰能及得上我們寒拾姑娘的?”洛餘恩的聲音不大,面上帶着微笑,遠遠看了,都會以為他與洛昭言說的是商行的正事。

看,洛家那年輕有為的家主的神情不也嚴肅得很?

只有洛昭言才知道自己的心情有多複雜,那感覺就好像發現有人在觊觎自家寶貝,這難道就是傳說中嫁女兒的心情?

這神情落在洛餘恩眼底,又有了另一個解釋。

“其實家主,說句逾矩的話。”洛餘恩對自己的想法更是有了點信心,“家主人中之龍,如今也已長成,也該是成家立業生下子嗣綿延洛家血脈了。要我說,這附近也只有寒拾姑娘配得上家主……”

“咳咳咳——”洛昭言聽着只覺得越來越不對,到洛餘恩說出最關鍵的話,猝不及防倒吸口氣嗆了幾下,連忙擺手阻止洛餘恩繼續,“洛管事可別再說這話了,我——”洛昭言一愣,該怎麽說呢?說她是女孩子?

“我只是将寒拾當妹妹。”她最終這麽說。

洛餘恩卻不在意,笑着點頭:“家主對寒拾姑娘關心寵愛,我們都看得出來。其實,寒拾姑娘才是最清楚這些的人,家主知道寒拾姑娘怎麽想的嗎?”

洛昭言總覺得洛餘恩此話意有所指,寒拾是知道她身份的,能怎麽想?

可憐洛餘恩不知道洛家這最大的秘密,只以為寒拾一個姑娘家與洛昭言如此親密,不在乎在外為衆人所知,是一腔愛慕願許終生。

他覺得此事也急不得,點到即止,見洛昭言無意于此話題,便回了正事。

“家主,此前接到落日部的求助,說是有妖獸在附近出沒,叼食放養的馬羊。他們試圖捕捉,設了陷阱,可不但未曾見效,還被妖獸傷了數人。”洛餘恩将前一日接到的消息告訴洛昭言,“他們無法,只能派人來盈輝堡求助,經臨陽道時被妖獸伏擊,死了兩人,拼死才逃到這兒報信,也是身受重傷,現在安置在商行客房。”

随着洛餘恩的說明,洛昭言的眉心漸漸鎖起,待他說完,兩人也已經踏入商行,在一衆夥計恭敬的招呼聲中踏入後院。

“可曾問過,伏擊的妖獸與落日部附近叼食馬羊的妖獸是否相似?”洛昭言立刻問。

洛餘恩搖搖頭:“無一人看清妖獸模樣。”

洛昭言的眉頭鎖得更緊了。

若只是妖獸禍亂,哪怕是厲害的,洛昭言同樣用武力對上便是,都好解決。但從僅有的這點信息看來,這妖獸卻并不僅僅是強大而已。

“求助的落日部族人現下如何?”洛昭言決定先與人當面聊聊。

“請了大夫醫治,還好多是外傷,加上情緒激動血氣過旺,大夫開了安神的湯藥喂他服下,如今還在昏睡。”洛餘恩立刻回答,“家主,是否先派一對人去臨陽道一探?”

洛昭言只想了片刻,就否決了洛餘恩的提議:“待人醒了立刻通知我,這一次情況完全未知,由我去更合适。”

洛餘恩張了張口,露出些許猶豫的神色,終于還是點頭:“那家主先稍作休息,我去前頭看看。”

這兒正是洛家商行後院專門留給洛昭言居住的小院,洛昭言和寒拾若要在盈輝堡小住,都是在這。

當然,寒拾始終都與洛昭言同床。

洛餘恩的話确實帶來了一點影響,洛昭言的目光落在即使睡了她二人也不嫌擠的床上,突然開始擔憂起來。

她和埋名注定了僅有二三十年的壽命,可寒拾和熱海詛咒并無關系。

待到他二人生命力将盡,她可以将洛家的一切留個寒拾,甚至在這段時間裏,為寒拾找一個真心待她好的夫婿,今後繼續照顧寒拾……

若是如此,那寒拾可不該再與她如此親密下去,她是要以洛家家主洛昭言這一男子身份到死的,再這樣只會讓寒拾名聲不妥。

其實,以洛昭言的細心,這些其實早該考慮到了,可她下意識不願去急着思慮這些,是為什麽呢?

“昭言!”寒拾的聲音喚回洛昭言沉思的神智。

洛昭言擡頭,就看燦若星辰的笑顏,只見寒拾神秘兮兮地将雙手背在身後,笑眯眯地問:“猜猜我買了什麽?”

第 25 章

買了什麽?

洛昭言思考了一番,覺得自己還真猜不出寒拾這一次買的什麽。

上一次,寒拾買的是據說中原過來的糕點,就連皇帝也愛吃;上上次,寒拾買的是兩只小蟲子,據說這小蟲子晚上會發出七彩的光芒,可惜她期待地終于等到天黑卻發現那不過是兩只普通的螢火蟲,若不是有昭言阻止,險些就要上門去把人揍一通了;再上上次,買的是從未見過的礦石,最後被埋名收了去,說是有毒……

不過,如果說猜不着,寒拾會不會失望?洛昭言很認真地思考着這個問題。

好在,寒拾很快說出了答案,她将手裏的東西拿到洛昭言眼前一抖:“漂亮吧?!”她的眼睛亮亮的,滿是期待。

“這……”洛昭言詫異地看着寒拾手中的東西,那是一身衣裙,緋紅色的衣料,綴以玄金二色的紋飾,看上去富麗堂皇。

不得不承認,洛昭言同樣覺得這身衣裙很漂亮,可這看上去似乎并不太适合寒拾,而且……

斟酌片刻,洛昭言還是坦言說出自己的想法:“可是寒拾,這身衣裙于你來說長了點,行動間或有不變。”

寒拾沒有生氣,也沒有失望。

她笑得更開心了,眨眨眼:“我知道呀,這是——”她壓低了聲音,綠色的眼睛靈動可愛,“給昭言買的。”

說完這一句,寒拾笑着将衣服比在洛昭言身上,還滿意地點點頭:“那是一家新開的衣裳鋪子,我見着這件衣服第一眼就想到昭言你啦!”她說得很開心,“老板娘人很好的,說正好閑着,便按着我說的将衣裳稍稍一改,大小應該适合了!”

洛昭言急忙站起,走到窗邊看向外面,見沒有人,才難得沉了臉對着寒拾:“寒拾,你應該知道,我現在的身份是——”

沒等洛昭言将話說完,寒拾便點頭打斷,神色間也是認真:“我知道的,昭言。外面沒有人會聽到我們的話,我聽着呢。”寒拾的聽力,即使是洛昭言功力深厚,也比不過。

“可你這衣裳……”洛昭言心底一松,看着寒拾手中的衣裳,還是搖搖頭。

“我知道昭言扛着重要的東西,所以必須以男子身份示人。”寒拾走近一步,拉起洛昭言的手,“可是,我知道昭言是女孩子啊。漂亮的衣裳,女孩子的裝扮,這些本來就是昭言應該有的。”

洛昭言聽着,心底有些許泛酸。這些事,自從父親死後,她連想都不敢再想。

“寒拾……”洛昭言忍不住反手握住她的手,阻止她的繼續,“你不該說的。”

“昭言?”寒拾直覺昭言因為她的話很傷心,她有些不知所措,她以為昭言應該是高興的,“我做錯了?”

洛昭言看着寒拾,她的神情一如既往地純粹,清楚地表達了在想什麽。

她笑了笑,微微搖頭,另一只手托着寒拾買的衣裙:“我只是,一直以為我不在乎的。”寒拾有哪裏錯了呢?她只不過是看出了連她自己都不知道、深埋在心底的渴望罷了。

“那,昭言不哭?”寒拾湊過去,墊腳貼上洛昭言的臉頰,細微地蹭蹭,用這種方法安撫着。

臉頰上的暖意直達心底,洛昭言點頭:“不哭,只是這……”心底的感慨也不過一小會兒,洛昭言很快調節好自己的情緒,再看手裏的衣裳,好像不知道該怎麽辦了。

“這個沒事噠!”寒拾笑眯眯地将衣裳迅速疊好,動作幹淨利落,“我要好好收起來,等回了洛家莊,可以悄悄穿!”

一時間,洛昭言哭笑不得,只能看着寒拾動作。

“家主。”洛餘恩的聲音适時在院外響起,洛昭言神色一凜,立刻出聲讓他進來。

見寒拾在屋裏,洛餘恩并不意外,早有商行的的護衛通知了洛餘恩寒拾姑娘也回來了。

“寒拾姑娘。”洛餘恩的禮數向來周全,在收到寒拾一個大大的笑臉回應後,他才轉向洛昭言,“家主,那落日部族人醒了。”

“我們過去看看。”洛昭言立刻往門外走去,洛餘恩自然是一路跟着,不過沒等他們再說什麽,原本在屋子最裏面床榻旁收衣服的寒拾也一眨眼跟在了洛昭言的另一邊,好在洛餘恩見識過多次,這才沒吓到。

一行三人很快到了安置那落日部族人的客房。

床上靠坐着一人,正端着茶碗喝水,見有人進來立刻放下茶碗,看了領頭一人的着裝模樣,臉上露出焦急的神情。

“洛家主,求您快去族裏——”話沒說完,卻因為扯動傷口,疼得一時說不出話來。

“不要着急,我便是來了解情況,以便立刻前往。”洛昭言連忙上前一步出聲提醒,當然,邊上自然是有負責照料的人扶住他,讓他能安然靠坐回去。

“是我心急了。”既然洛昭言已經說了要去,那人的情緒也平緩了一些,喘口氣後看着洛昭言,“洛家主您請問。”

“是這樣,聽洛管事說,你們無人見過那傷人傷畜的妖獸模樣?”洛昭言也不多繞,最關鍵的自然是這次為惡的妖獸。

“是的。”那人立刻點頭,“速度太快了,每次我們聽到動靜出去看,牲畜都已經被叼走,就算有留着的,也已經死了。”

“傷口如何?”洛昭言緊接着問。

那人一愣,想了想,有些遲疑地說:“很大?那匹死掉的馬我見了,好像是三道、還是四道的爪痕,在肚子上,裏面的內髒都流了一地,啊對了。”他像是想起什麽,“聽族裏人說,腸子被咬沒了。”

“喜食腸子嗎。”洛昭言皺着眉記下了,“與臨陽道伏擊你們的,會是同一只嗎?”

“不。”這一點,那人竟然回答得很幹脆,“臨陽道裏攻擊我們的肯定不止一只!”他的眼底露出驚恐和恨意,“至少兩只,我和巴拉提原本是一起逃出來的,但是突然又蹿出一只,把巴拉提抓走了。”

說到這,他緊緊攥着拳頭,眼睛紅了一圈。

“可是,那也沒看到樣子嗎?”寒拾的聲音突然響起,接上正遲疑是否要繼續問的洛昭言。

那人擡頭對上寒拾歪着頭看向自己的雙眼,先是一愣,随即才搖搖頭:“那妖獸跑過來會帶起很大的塵土,完全看不清。”

“那你們怎麽知道那是妖獸?”寒拾的問題問得很快,洛昭言詫異于寒拾的積極,但最終沒有打斷。

寒拾她……很少會花心思參與到了解情況的事情上來,她通常都是聽洛昭言的吩咐,該動手時就動手。

那人被寒拾這一問,有些不悅:“能做這種事,不是妖獸還能是什麽?”他對寒拾的插話有些憤怒,“你一個小丫頭知道些什麽,都是血,死了人啊!”

“如果因為你說的,昭言認定那是妖獸,最後卻發現那是別的,昭言會有危險。”寒拾的想法很簡單,“喜歡吃腸子的,有一種蟲曰地蠍,可鑽土揚沙,但速度不快,平時避人而居,臨陽道中應當有存在。但地蠍只是蟲,如果攻擊你們的真是地蠍,那背後一定有東西在操控,那麽對方除了操控地蠍,是否還能操控別的?妖獸能達到這樣的能力?“

寒拾的問話一句比一句快,問得對方無話可說,只能蒼白着臉承認自己确實言語有所偏頗。

別說那落日部族人了,就連洛昭言和洛餘恩都看着寒拾露出詫異的神色,原來寒拾……也會想那麽多?

房間裏一時陷入沉默當中。

雙方都有些尴尬,只有寒拾鼓着臉氣呼呼的,越想越覺得生氣,這些人太不把昭言當回事了,一有問題就來找昭言,話又不說清楚,她這幾年跟着昭言東奔西跑,看着昭言不時受傷,那種感覺很糟糕啊!

可是,是昭言自己要這樣的,寒拾又不能多說什麽,只能拼命讓自己更厲害,才好多幫昭言一把。

“嗯,落日部最近是否有發現什麽東西,物件、人、或者是別的,請一定仔細回想一下。”終于,還是洛昭言開口緩和了氣氛,讓房間裏不再凝滞得讓人喘不過氣。

事情,她洛昭言是一定要介入的,要查清楚,不管到底是什麽問題,總要讓這件事解決,以免傷及無辜。

要知道,落日部距離盈輝堡不過四五日的路程,随時會有商隊或者其他人往來于臨陽道。

此話一出,那落日部族人沉默了好一會兒。

僅僅是這一舉動,足夠洛昭言斷定這裏面還有內幕,落日部族這次恐怕并非無妄之災。

“不管是什麽東西,對你們是否有用,眼下,你們部族很可能是因此面臨滅族危險。”洛昭言加重了語氣,“我洛昭言可以保證,盡力保住無辜者的性命,但你必須讓我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麽。”

終于,在洛昭言一番言語下,那人松了口。

“我也不是太清楚,但,族長的弟弟拉不托在前不久似乎發現了什麽,從裏面找到些寶貝,聽說已經運出一批去售賣了。”

第 27 章

從客房出來,洛餘恩得了洛昭言的吩咐,很快便下去準備兩人此番出行需要的東西。

這一次,洛昭言僅和寒拾先去落日部查探情況,不欲帶上洛家商行的護衛隊。

洛餘恩離開後,洛昭言轉過頭,就見寒拾蹲在院子裏一棵樹下面看着小樹叢。她似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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