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相看兩厭,相談甚歡
相看兩厭,相談甚歡
餘安臨已經長成俊逸的少年,眉清目秀,骨不凡。
孝伯侍奉在他身旁,像一個燈塔、是引路人。
“三少爺,快到你的生辰了,是不是請二少爺和二姑爺回來聚一聚。”
餘安臨盯着桌上的賬本,修長的手在算盤上靈活的運用着,“我已經跟二哥寫過信了,最近應該有回音了吧。”
孝伯給他端茶,“歇一歇吧。”
餘安臨聽話的停了下來,喝了口茶,其實他并不喜歡喝茶,更喜歡和清淡的白開水,沒有任何味道,喝起來很舒服,都說不懂品茶的人都不是好文人,餘安臨可是實打實的商人。
餘安臨放下茶杯,繼續算賬,孝伯在一旁打下手,過了一會兒,他道,“這次,我還想邀請一個人。”
“三少爺說的是,丞相府的三公子。”
餘安臨點頭,他兩年紀相當又同在一個學堂念過書,自然親厚一些,之前餘安臨一直未站穩腳跟不敢同将月令深交,深怕一個不小心惹上什麽不必要的麻煩。
有些事,總是有好有壞,就好比愛情,愛的時候就好,不愛怎麽都不好。
如今餘安臨已經長大了,已經可以決定自己要交什麽朋友,不交什麽朋友了。
孝伯深知他的苦,含在嘴邊的不可以,硬生生變成了一個好字。
征得孝伯的同意,餘安臨笑了,“我親自寫請帖,明兒你親自幫我送過去。”
孝伯慈愛的看着将月令,點點頭。
徐慕華帶着阿三白天去談生意,晚上醉醺醺的回到客棧,阿三扶着醉了的徐慕華,客棧小二端着熱水上來獻殷勤,“客官,要不要小的幫忙。”
阿三揮手,他家少爺可不喜歡陌生人碰他,“将熱水放下就行了。”
小二識趣兒的放下熱水,“有什麽你盡管吩咐,小的就在外面候着。”小二關上門就出去了,阿三把徐慕華安頓在床上,再用熱水給徐慕華擦臉,給徐慕華蓋好被子後,阿三坐在門外踹氣的時候想,這些活計不應該是那個拿了公子的鑲金大俠幹的嗎?
阿三思慮一番,就去敲鑲金的房門,敲了好半天都沒人應,阿三睡着前想,明天一定要去給鑲金一個差評。
雲州知府後院,一黑影竄入後院書房,悄無聲息。
生意談好以後,時間還有富裕,三人就出去逛街,阿三發現街上多了許多官差,“發生什麽事了嗎?”徐慕華也注意到了,尋常不可能有這麽多官差。
徐慕華目光沉下去,“去打聽一下。”
阿三領了命令,前去一邊的商鋪旁敲側擊,這時餘安丘咬着冰糖葫蘆走過來沖徐慕華笑,“肅少爺,這個還不錯,嘗嘗嗎?”
這人來人往的的街頭,餘安丘這一身尤其顯眼,徐慕華望着陽光下餘安丘那張金燦燦的臉,扶額,嘆氣,好似昨晚的酒還未醒。
徐慕華看上面沾染了許多餘安丘的口水,不由得後退一步和它保持安全距離,“鑲金守衛,你不覺得你這一身很礙眼嗎?”
餘安丘猜他毒病又犯了,不找人消遣消遣他肯定渾身不是,耐着性子同他一起犯病,“肅少爺,我入過你眼嗎?”
難得餘安丘心知肚明,徐慕華向前一步,直直的盯着餘安丘的臉看,像是在盤算着什麽?餘安丘被盯的毛骨悚然,吞下一口酸甜的糖葫蘆,清清似溪水的瞳仁迎上徐慕華老奸巨猾的幽眸,四目相觸,迸出火光。半響,徐慕華捂住眼睛,下颚微微擡起,雙肩顫動,一副受了極大傷害的感覺,良久他才緩緩啓口,“感覺要瞎了。”
餘安丘恨恨的折斷手中的竹簽,咬牙道,“我可以讓你瞎的更徹底。”
半饷後,徐慕華放下修長的手,餘安丘哼了一聲,轉身進了一家點心鋪子,徐慕華目光追過去落在他的背影上,嘴角徐徐上揚。
這時,阿三回來了,眉毛糾結在一起,看他神情似乎還在理解打他打聽到的事兒,“少爺,我打聽到了,有三個版本,第一個是知府大人小妾丢了、第二個是知府大人老婆丢了、第三個是知府大人老媽丢了。”踹了口氣,“少爺,你說那個版本才是真的。”
徐慕華揉了揉太陽穴,轉身進了點心鋪,阿三委屈的盯着自己的手指。
這家點心鋪客人還挺多的,從擺放出來的點心成色看起來還是很不錯的。
徐慕華那了一塊桂花糕塞進餘安丘嘴裏,餘安丘直接一口吞了,一不小心還咬到了徐慕華的瑩白的指尖,徐慕華雙眸一顫從容的掏出手帕擦手,餘安丘切了一聲,嘟嚷了一句,“那麽講究,幹嘛還喂我。”
徐慕華點了好幾樣,讓小二包起來,付完錢拎着東西走出門時,他才回答餘安丘這個問題,“試毒。”
阿三跟進來時就聽見這副有意思的對話,偷偷的竊笑,餘安丘狠狠咬了一口冰糖葫蘆,結果被竹簽戳到了上牙堂,疼的餘安丘瓷牙咧嘴。
徐慕華盯着他亂跳的模樣,心頭一暖,淺淺一笑。
阿三放肆的笑出聲,徐慕華路過買核桃的攤時,買了十斤核桃送阿三,阿三感動的眼淚嘩嘩,聽到徐慕華的解釋,更是哭的不能所以,“我怕你的傻會傳染整個徐府。”
臨行前的一晚上,也是餘安丘和徐慕華分別的日子,徐慕華小酌了幾杯,已是微醺的狀态,不知抽哪門子瘋,闖進餘安丘的房間,說是找他談心,“我說,鑲金守衛,你怎麽披着個床單熱不熱啊,我看着都累。”
床單?這是大爺花了十個銅板做的好嗎?賣給他的老板說是上好的料子。
餘安丘抱着雙臂高傲的擡着下颚,抖着右腿,“我高興我樂意,我的錢我任性。”
徐慕華撐着腦袋,目光迷離,沖餘安丘淺笑,那笑容帶着幾分慵懶和說不清的魅惑,連語調都被誘惑的轉了個彎,“乖,我送你十兩銀子換快好的顏色鮮豔的床單披着,這樣出門才不會被人打。”
知道徐慕華喝多了,餘安丘故意抖了抖身上的鬥篷,說道,“你要是想吐呢,就去外面。你要是想睡覺,就去你房間。你要是想打架,我不介意陪你單挑。”
“鑲金床單,你是不是長的醜才戴面具的。”
什麽亂七八糟的稱呼,真是……
“胡說八道,我是為了做好事不留名,真是淺薄迂腐。”
聞言,徐慕華只淡淡的笑,月光透過窗棂,十裏斐然。
雲州城外,藍天白雲,一道抛物線劃過晴朗的天,“物歸原主。”
手心傳來熟悉的涼意,徐慕華微微擡起眼簾,又一道抛物線玉佩重新回到餘安丘手裏,徐慕華嘴角微揚,清淺的音調在天空下回旋,“徐慕華不值一千兩。”
徐慕華揚塵而去,餘安丘盯着手裏的玉佩,宛若千金重。
餘安丘快馬趕去望次山,空谷山嶺,蒼翠松柏,一小竹園內一老者在露天的廚房燒菜,他就是餘安丘的師傅名號_慕伯。
餘安丘下了馬,摘掉面具,露出一張完整的臉,淡眉清目,臉部線條恰到好處,曾有人說過他的聲音似山間清泉,聽起來神清氣爽,“慕大爺,你又在燒菜啊。”
慕伯将菜裝盤,像特技一樣的朝空中抛去,餘安丘足尖輕輕點地一躍而起,習以為常的接過來,發現盤子燙手,趕緊落地放到院中石桌上,雙手捏着耳朵,委屈的說,“師傅,你謀殺親徒弟啊。”
慕伯端了拿了兩雙筷子兩碗米飯,放在石桌上,“燙死你個小沒良心的,這麽久都不來看我這個孤寡老人,你想等我死了在回來收屍啊。”
大大的冤枉啊,餘安丘盯着石桌上孤零零的一盤青菜,忽然想起徐慕華常說的那句話,“一副窮酸樣。”
“我這麽久回來一次,你就用這個招待我,你也是個老沒良心的。”
此話換來一頓暴打,餘安丘顫巍巍的掏出從徐慕華哪裏賺來的銀兩,雙手奉上,“我是來給你改善生活的。”
此舉換來慕伯眼前一亮,趕緊将銀兩收起來,再把餘安丘從地上扶起來,“早說嘛,乖徒弟,最近你和你夫君感情很好嗎?”
餘安丘內心吐槽師傅見錢眼開,拿起筷子吃了一口青菜,發現味道很一般,“沒有啊。”
慕伯夾青菜的手一頓,不可思議的看向餘安丘,吞了吞口水,“你該不會是?”他放下筷子一臉惋惜的捂住半邊臉,悲痛低泣。
餘安丘一眼就明了不着調的師傅在想什麽,“我去雲州執行任務,順手救了徐慕華,然後他給我一千兩讓我護送他道雲州,我覺得賺錢工作兩不誤就答應了。”
他吃了一口青菜道,“師傅,如果那天你被青樓綁架了,我也許會考慮替你贖身。”
此話,有換來了一頓暴打。
“你說你去做了徐慕華的保镖,那他是發現你的身份了?”
“師傅,如果你戴上面具,再穿一身黑,在晚上遇到我肯定會打你一頓的。”
“他沒發現是你?”
“不然呢?”
慕伯盯住餘安丘的臉,仔細的觀察了三分鐘,結案陳詞,餘安丘這種面孔的人想水一樣随處可見。不由得嘆氣道,“你都嫁過去十年了,從十四的小男人,熬成二十四的老男人,祝賀你,再熬兩年就是後爺爺了。”
餘安丘快咬斷那雙筷子了,無言以對。
餘安丘把從雲州知府哪裏偷來的書信交給慕伯,順便給他說了一下最近徐府發生的事情,慕伯收好書信,拍着餘安丘肩膀道,“算一算,你也算是最毒夫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