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回家

出門前幾位夫人本該前來送行,由于最近徐慕華沒有雨露均沾,二夫人和四夫人一直在鬧情緒,現在又要眼睜睜看着徐慕華和餘餘安丘秀恩愛,這兩不省心的怎麽可能給餘餘安丘面子,說是大姨媽來了,不宜出門,怕濺一臉血。

态度之嚣張,餘安丘聽完還真是冷汗掉一地。真是跟什麽人結婚就像什麽人,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

倒是大夫人和三夫人識趣兒的前來送行,大夫人一副賢妻良母的模樣,話的說的漂亮卻傷人,“慕華一路多多照看夫人一些,他年紀小也不大出門,作為夫君你應該多讓着他一點,凡事遷就一點。”

“夫人,替我祝安臨康樂,你們一路小心。”

餘安丘的軟弱的目光和大夫人精明的目光撞在一起,一個抿嘴淺笑,一個趕緊低頭。

三夫人仍舊是淡雅的讓人賞心悅目,她只簡單的說了一句,“一路平安,平安回家。”

聽完這句話,餘安丘快速上了馬車,生怕大夫人再說什麽閃了他的耳朵,風掀起車簾餘餘安丘清楚的看見大夫人隐藏在眼底的銳利,那是一把即将出鞘的劍。

徐慕華和大夫人說了兩句就上車了,餘安丘趕緊裝回那一副怯弱的樣子,低着頭不去看徐慕華,兩人無話,阿一在前面駕車,徐慕華閉上眼睛養神,在餘安丘快被馬車晃的睡着前囑咐了一句,“在餘家不要這副樣子。”

腦袋昏昏沉沉的餘安丘,好半天才道,“哦。”

不裝逼,誰不會啊。

這邊二夫人和四夫人難得聚在一起,倒不是突然看對方順眼了,大概是有了共同的敵人,兩人就成了朋友,到底都是女人上廁所都可以一起的。

張藝自然明白她的意思,其實這兩人雖性格迥異但都不是很傻的人,腦子都還挺好使的,“柳笑,我們就在暫時一笑泯恩仇,來日再理清咱們的恩怨,如何?”

柳笑目不轉睛的盯着張藝,這一瞬間她覺得這平日裏看着矯揉造作的張藝,似乎還挺不錯的,她彎眉,“自然。”

安臨一直在大門口來回徘徊,孝伯笑他,“二少爺說很快就到了,我在這裏等着就可以了,三少爺,你回去歇歇。”

安臨一邊整理衣服一邊道,“孝伯你再讓人去看看,二哥到哪裏了,這是可以二哥十年來第一次回來,我不能讓二哥一個人進家門。”

孝伯吩咐一個家丁前去查看,家丁腿都跑折了,這早上已經是二十五次去看了,臨都很大南邊到北邊駕車需要三個時辰,途中還得經過桃花峰,說到這兒還不得說一個神奇的寨主,他叫李桃花。

聽着名字還挺雅致的,原本是臨都某農戶的良民,聽說他娘親是想生貼心小棉襖,一不小心生了一個混世魔王,預感今後的眼淚都得被這窮孩子給透支,娘親果斷送他上山入了這匪窩,好歹今後生活有了着落。

至于生活的來源是打家劫舍,這些細節基本可以忽略不計了。

這孩子還真有出息,幹掉其他七個人,一不小心做了寨主,就将原本的山賊窩改名“桃花寨”這寨主很奇特既不打家劫舍也不騷擾良民,每天窩在山上種養豬種花,別說這李桃花喂的豬還挺大個的,肉特別多,桃子也巨甜,山上的桃花也吸引了不少好詩寫文的文人雅士前往觀賞,漸漸的人們都忘記這山上有土匪這事兒,臨都的大人總那這個笑話來唬小孩子。

餘安丘和徐慕華途徑此處時,餘安丘特意探頭出去望了望這座山峰。

“看什麽?你是想上山嗎?”

饒是表面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餘安丘也是聽下人們說過這桃花峰乃是土匪窩,活在天子腳下至今沒被滅的緣由是,人少不足為患,也有小道消息說有高人庇護,再說他們平時也不怎麽騷擾良民。

“就你這花容月貌,比我合适上山。”

出門前徐慕華特意囑咐了,兩人要恩愛和諧,自己不能一副軟柿子被捏的态度,要像個夫人一樣拿出你的氣概。

餘安丘得意洋洋的挑眉,徐慕華自覺剛才說了一顆炸彈,這炸彈炸到自己身上來了。

這邊,餘府,白月令早早前來準備餘安臨的生辰,卻被餘安臨一早上咋咋呼呼的表情給破壞了心情,看他來回走如此性急,不由道,“也沒見你來迎接我。”

聽這酸溜溜的語氣,餘安臨輕笑,“我們就隔了兩條街,你一天來我家三次,這街上多少鋪子估計你都如數家珍了。”

言下之意就是那麽熟悉了,何必呢?

白月令挑了挑眉,小聲的切了一聲,嘟嚷了一句,“差別待遇。”

餘安臨耳尖聽到了,瞥了他一眼,白月令哼了一聲,別過頭不去看他。

正說話呢,家丁回來禀告道,“二少爺車已經過了那頭的楊樹了,快到了。”

餘安臨一聽趕緊整理儀容,“孝伯,你快給我看看,我哪裏亂沒有。”

孝伯笑了,白月令走了過來,替他理了理衣服,“我倒是真想看看你二哥倒是什麽模樣,讓你這麽上心。”

安臨佛了他一眼,白月令嘿嘿一笑。

正說着,餘安丘的馬車就到了,餘府的下人趕緊去迎着,阿一掀開車簾徐慕華先從馬車上下來,而後餘安丘跟着下來,還未站穩,就被餘安臨抱個懷滿,到底是少年才能做這樣的事情。

餘安丘的眼越過他的肩頭,這孩子長這般大了,他的視線落在安臨身後藍衣小公子身上,好俊麗的小公子,白月令欠了欠身,餘安丘也沖他額首。

這時,餘安臨特有的少年語調在耳邊響起,抱着他的是這個叫餘安臨的少年,給予他二哥的一種叫做家的溫暖,“二哥,歡迎回家。”

聞言,餘安丘望着頭頂上那刻着折字的匾額,擡起手輕輕拍拍他的背,“我回來了。”

餘安丘活到二十四歲的人生其實很簡單,他就幹了兩件事,學武和嫁人。

餘家,多麽陌生多麽熟悉的地方、

餘安丘從小就體弱多病,堪堪熬到四歲,大夫都說他沒救了,餘老爺和夫人不肯放棄,聽聞望次山有一高人,專治疑難雜症,夫婦二人将餘安丘送去,請求高人救他一命,高人掐指一算道,“這孩子命劫苦,他需經歷苦難方可涅槃,所以,這孩子娶妻之日才可轉回餘家,生父母也不可探望,否則将一命嗚呼。”

夫婦二人抱頭痛哭,卻立刻承言道,“只要他好好的活在世上,我們便別無他求。”

那高人就是慕伯,他抱着幼小的餘安丘,淡淡一笑,“我會收他為徒,将他養育成人,你們大可安心。”

夫婦二人連忙道謝,忍痛離去。

餘夫人回到家中,終日以淚洗面,茶飯不思,終是擔憂餘安丘在外吃的不好過的不好,那時十一歲大的餘安淺總是安慰母親,可總是徒勞無功。

折老爺不忍心看餘夫人就這樣黃花菜涼了,故意說自己想要一個兒子,給他生的希望。餘夫人這才打起精神,好好吃飯好好養身體準備再養一個孩子,可是緣分總是不會來的恰巧,好幾年餘夫人都不能懷上孩子,這讓餘夫人很挫敗。

真正打擊到餘夫人的是餘安淺,他居然跟一個窮命書生私奔了,餘夫人看到餘安淺留下的書信當場暈了過去,自此一病不起。私奔這事兒真的不怪折老老爺,他既沒嫌棄這書生,也沒說不許他們在一起,是這書生的一生志向在于山水,只求将這天地萬物間的山水收入畫中。

餘安淺年少氣盛不管不顧的跟着他走了,那時候大約是想,爹媽本來也準備生孩子,自己溜了應該沒什麽吧。

其實餘家的孩子多少有些任性。

別說這還真靈,餘安淺走後兩個月,一直病怏怏的餘夫人發現自己懷孕了,撐着生下安臨,撒手人寰。

臨別前,他還不忘囑咐,找回餘安淺,記得給餘安丘娶個好媳婦,好好将安臨養育成人。

自餘夫人走後,折老爺精神頭就大不如從前,若不是還有餘家這兩個字在支撐他,他早就……生離總是悄悄來臨,安臨八歲折老爺終是離去,去尋餘夫人了,可能他們在黃泉相會了。

臨死前召回餘安丘,将其許配給徐家。

折老爺将餘安丘許給徐家有公私兩個原因,他見過徐慕華,認定他是個可以托付終身的男人。餘家和徐家聯姻,也是給年幼的安臨留一條後路。

回憶戛然而止,餘府難得的安靜,諾大餘府空蕩蕩的,放眼望去亭臺樓閣,香榭水柱、長長的走廊上丫鬟來回穿梭,這一切是那麽陌生那麽陌生,陌生到讓餘安丘心裏有一絲慌張。

大廳裏,安臨給餘安丘夾菜,只要是他覺得好吃的都給餘安丘夾,很快餘安丘的碗堆成了小山,對于這個只見過幾面的二哥,安臨覺得特別親切,是他深知餘安丘嫁入徐家一半是為了自己,父母離世後這世上他真的只有折錢和餘安丘這兩個親人了,餘安淺孝伯找了十幾年都未尋到,怕是……安臨格外珍惜這個二哥。

餘府大廳桌上,如同十年前一樣的場景,身邊卻多了許多人,安臨望着孝伯餘安丘徐慕華,一直侍奉他的貼身丫鬟阿語,還有白月令,安臨心頭湧上許久不見的悲傷,眼眶一熱,眼淚差點滾落下來。

白月令覺察到他的情緒,手穿過錦繡桌布拍了拍他的膝頭,安臨好半響才擡起眼看向他,白月令淺淺一笑,安臨會心一笑。

餘安丘折光瞥見他們這一舉動,咬了一口雞腿,徐慕華見他吃飯都心不在焉,吃的滿嘴都是,忍不住伸手給他擦幹淨,餘安丘自然懂他這是作戲,畢竟這裏是娘家,不能跌面兒啊。

餘安丘擺出一副好哥哥的架勢,“你準備送安臨什麽禮物。”

剛才出門的時候就沒看見徐慕華帶任何東西過來,泱泱徐府,不應該過來吃霸王餐吧!

徐慕華聽了這話,只将餘安丘嘴邊的油漬擦幹淨,才道,“我日前已差人送給安臨了,他可不像你這麽愛計較。”

餘安丘瞪了徐慕華一眼,安臨對這個姐夫感覺很奇怪?既感謝他十年來對餘家和自己的照顧,有深知二哥十年來在徐家待遇跟這個姐夫有所聯系,他就很惆悵。

突然引火燒身,“到是你,打算送安臨什麽禮物,你可是他心心念念的二哥。”餘安丘還真沒準備,緣由已經說了這十年跟安臨并不親近,雖這弟弟偶爾回來看望他,可是餘安丘一直對這個沒有怎麽相處過的弟弟,表現的很疏離。

第一次空手而來,難免會下不來臺,見安臨小心翼翼的望着自己,餘安丘放下碗筷,喝口湯,才慢慢吞吞道,“對不起,安臨,我沒給你準備禮物,我送你一願望吧,只要是你想要的,哥都送給你。”

聽餘安丘說對不起,安臨心裏很難受,盡管平常的他總是一副正兒八經不鹹不淡的樣子,這個早年喪失雙親的孩子內心卻異常敏感,他笑了笑,“到時候啊,二哥可不能食言啊。”

餘安丘偏着腦袋看他,視線卻隐隐落在他身側的白月令身上,輕聲道,“自然。”

“月令,你大哥的孩子什麽時候出生。”徐慕華開口了,大約是覺得這氣氛過于沉悶。

“聽大哥說,是七月份。”

餘安丘在一旁靜靜的聽着,白月令是白容令的弟弟,白相的三公子,他們有一位大姐五年前嫁給太子,宋寅。

白容令和徐慕華是好友,他們之前有一段斐然的美談。

白容令生的俊俏斐然,翩翩公子出生名門年過二十五尚未娶親,那時候他就和徐慕華走的很進,很多人都在猜測他們之間有不可告人的親密關系。

每每兩人齊齊走在大街上,臨都多少姑娘哭死在牆角。

後來證明确實有不可告人的關系,一個是富商之子,一個貴胄長子,長郡雖是理想國可是正室不能娶男人這條規定卻是實實在在的,而且堂堂丞相之子,怎麽可能娶一個男人做正室,再者富商之子怎可嫁男人為妻。

兩人就這麽散了。

如今都各自成家,但是也有傳言徐慕華娶一個男人是為了氣死白容令。

三年前白容令将一個名叫搖芳的女子娶進門,也是為了報複徐慕華。

可是看白容令常來徐家的情況看,兩人之間應該沒有外界說的那麽不堪吧!

餘安丘想起三年前白容令成親那晚,他特意去徐慕華屋頂蹲了一夜,就是為了看徐慕華那痛不欲生的模樣,誰曾想這混小子從白家喝完喜酒回家早早的睡了,害餘安丘在屋頂吹了一夜冷風。

“最近我大哥和大嫂跟那鮮花和綠葉一樣,老黏在一起在我眼前晃悠,一會兒這樣一會兒那樣……晃的我頭暈。”想起白容令那副妻寵的模樣,白月令就忍不住打個寒顫,他老是往安臨家裏跑,就是在家裏呆着看不下去了。

聞言,安臨笑起來,給他夾了一塊紅燒肉,“月,你這是在嫉妒。”

白月令狠狠的将紅燒肉塞進嘴裏,使勁嚼了嚼,“臨,我沒有在嫉妒。”

餘安丘望了一眼徐慕華,小心的詢問,徐慕華點點頭,“所以,他最近才沒有來找我下棋。”

餘安丘意味深長的哦了一聲,拖長的調子,引來徐慕華記憶深刻的擰大腿根兒,餘安丘苦着臉想去摸一摸自己的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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