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歸去來兮
,歸去來兮
次日,太子殿回朝彙報了一下狩獵一事,順便說了他和宋小花的事情,惠帝早就應允順手将他們的婚事公布了天下。
惠帝為了安撫宋演,私下送給了宋演一堆小帥哥,實際那些是禮伯從青樓裏挑出來的。
所以,民間時下最熱門的就是在讨論太子殿下要娶一個男人的事情。畢竟自宋寅做太子以來自娶了一位太子妃一人,這位風評很好的太子殿下,如今要娶一個男人為西宮,自然就成了民間最熱鬧的新聞了。
太子府宋小花對太子妃的行為感激在心,這些年宋小花在暗地裏做什麽太子妃多少心裏有數,所以接到惠帝密旨那一刻太子妃二話沒說直奔桃花峰,這就是為什麽宋寅那麽中意太子妃的緣由了。
知書達理,心寬體胖。
宋小花望着宋寅,他心裏沒譜,不知道宋寅是真的願意和他成婚還是因為那一道聖旨或者因為救他。
畢竟這麽多年宋寅也沒對宋小花變現出特別的情緒,而且宋小花知道宋寅和太子妃感情非常非常好。
一家三口和樂融融,自己加進去到底算什麽。
宋小花有許多顧慮,卻一個字都不能說出來,他只能放在心裏,或者跟餘安丘說說。
不日後,朝堂上一樁大事發生,那就是汝南王突然疾病,去世了。
宋游趕緊回去奔喪。
惠帝哀思,将宋寅和宋小花的婚禮延期舉行,挪至三個月後,汝南王喪事結束後。
那只是官方說法,實際是汝南王病逝,旗下黨羽必定亂作一團,若不抓住機會剿滅他們,更待何時,宋小花表面實在太子府準備婚事,實際是和折荒慕伯出去執行任務去了。
炎熱的夏季又被折荒他們增添了一抹血色的豔紅,血腥味彌漫着,在天邊彌漫着,随落日撲向炎炎大地。
日子一天一天無聊着,一向熱鬧的肅府忽然變得安靜下來,張藝和柳笑約好似的不在鬧騰了,加之齊越長久不在肅府,都說三個女人一臺戲這少了一個女人果真唱不起來。
肅離帶着禮物拜訪齊府,肅離沒見過幾次齊将,這種黑面俠誰願意多見啊!
面對威嚴的齊将,肅離也正經起來,齊将望着肅離,“你和齊越打算如何。”
齊将對肅離印象倒不是很深,最深的大概就是肅離對齊越這些年所作所為的縱容,肅離和齊越的感情他不知道,他也不想知道,也不想參與。
齊将只知道一點,齊越不能這樣下去。
“将軍,認為該如何。”
齊将怔怔的望着肅離,低笑一聲,肅離被這陰森的笑容搞的頭皮發麻。
七月,白容令孩子出世,肅離上門賀喜,白容令洋洋得意挑眉,“大少爺,看到沒有,以後你兒子得叫我兒子哥哥了。”
肅離賞了他一記刀眼,“無所謂啊,反正你也……”。
知道他要說什麽白容令趕緊止住肅離的嘴,“打住,說好了這事兒不許再提。”
肅離聳聳肩,白容令看他臉色微霁,便問他,“是出什麽事了?”
肅離望着白容令府中的桂花,他長嘆一聲,“和凝懷孕了。”
懷孕明明是好事兒啊!肅離這副樣子是擺給誰看啊!
白容令能想到的理由只有一個,“你是在擔心齊越嗎?”畢竟肅離之前有過兩個孩子,全被齊越搞沒了。
肅離搖頭,“齊越被齊将帶回家,至今未歸,我猜齊将是打算讓他和我和離。”
“那你還擔心什麽?”
白容令給他剝個橘子,肅離沒吃,白容令直接塞嘴裏,“甜嗎?”
“你能不能跟折荒一樣厚臉皮啊!”
折荒,肅離想起來很久沒見到折荒了。
白容令自己嘗了一下,“怪甜的。因為我發覺這個治你,管用,我以前怎麽沒想到呢?果然是年紀大了腦子不好使了。”
“你腦子什麽時候好使過?”
總是忍不住吐槽白容令,提到折荒,肅離眼色稍暗,白容令看明白了,“他又出去了嗎?”
這個他,指的是折荒,折荒到底在做什麽肅離擦到一些也跟白容令說過一些,所以白容令很好奇肅離這位夫人。
肅離點頭,老實的說出自己的心聲,“我有點擔心他。”
白容令不知如何開口了,折荒和肅離之間的事情太複雜,不是一兩句話說的清楚的,就像肅離明明什麽都知道卻從不開口問折荒為什麽?還有折荒也清楚肅離大約知道什麽,卻從不開口解釋。
兩個人就這麽隔着一堵牆,交流着。
永遠隔着一堵牆交流着。
肅離每日每日坐在折荒的院子裏聽着阿一帶回來的情報,折荒從複城一路殺到關口,所到之處無不一片鮮紅,江河暗潮湧動,朝堂之上卻一片祥和,夜晚惠帝的宮殿燈從來沒有黑過。
肅離擔心着,擔心他是否受傷,擔心他能否平安歸來。
關口,明日即将返家,連日戰鬥幸苦餘安丘帶着宋小花去逛窯子慕伯太累了已經睡下了。
一整晚宋小花都心虛不寧,餘安丘見他心不在焉就提前手工回家了,兩人并肩走在關口的黑夜中,街道上一場冷清,興許是夜晚的緣故“是不是在擔心和我哥結婚的事情。”
宋小花點頭。
“怕他是心不甘情願的跟你成婚,是因為老頭兒的指令。”
宋小花咬着唇,小模樣我見猶憐,“我不想阿寅哥哥為難,可是我更不敢直接問他。”
“靜臨哥哥,我該怎麽辦。”
只有這時候宋小花才會露出難得可愛模樣,平時都是一副冰川臉。
餘安丘摟着他肩膀,心疼自己這小徒弟,“你管他呢,你不是喜歡我哥?先跟他成婚再說,然後再考慮是否為難了他,再說你我哥真不喜歡你也沒什麽?反正你不過是換個身份呆在他身邊保護他而已。我認為沒什麽區別啊。”
“如果真要說有區別,那就是以前他不能睡你,現在他可以睡你。”
宋小花臉騰的一下紅了,“呃,那個……什麽”支支吾吾好半天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
餘安丘掐他的臉,“其實,即使你們沒成婚憑我哥的身份想睡你也是可以的。”
宋小花狠狠的給了餘安丘一腳,“不許你說阿寅哥哥的壞話。”
“啊啊啊啊,疼疼疼!”
護犢子啊!
餘安丘捂着自己的腳,宋小花鼓着腮幫子。
這時,冷清的街道刮起一陣風,宋小花立刻警惕起來,餘安丘也瞬間變得嚴肅。
“朋友,既然來了就出來。”
蒼茫的街道上,出現一襲黑衣人。
餘安丘動動手腕,神色低冷,“找死。”
刀光劍影,血肉橫生。
八月,月兒圓。
肅府,那不過是一束微不足道的燈火,卻在伸手不見五指的黑夜裏,指引着某一個人的歸途,那是折荒的歸途。
阿一站在門口想幫他推開門,折荒擡手阻止他,“我自己來。”這比任何一次推開院門都來的沉重,胸口隐隐做疼,心裏卻無比開心。
院子的洋槐樹上挂了一盞燈籠,肅離坐在樹下,一身深藍錦袍在月色下熠熠生輝,他又在畫畫,折荒慢慢的走過去,在他身側停下,矚目,“你能給我畫個正臉?”
“回來了。”
“嗯。”
熟悉的味道讓清香折荒心安,他低頭凝視肅離俊逸的側臉,良久、良久……看夠了沒?”他低沉嗓音戲谑般的在折荒下颚頂響起,“是不是被我的傾世容顏,傾倒了。”
“是啊,被你的閉月羞花之容沉魚落雁之貌,給吓到了。”
肅離停筆,低下眉,柔聲責備,“看你這一臉菜色,你該不會是出去給我劈腿。”
折荒胸口疼的厲害,好似下着連綿陰雨,他拉了拉肅離的衣角,想說他餓了,卻吐出一口鮮血,血全數灑在肅離未幹的畫上,鮮紅的血染紅了畫上折荒黑色的衣袍上。
腳下浮虛,倒在肅離身上,肅離急叫阿一,折荒握住他的手,輕輕搖頭,“我沒事,別叫阿一,你讓我靠在你身上休息會兒,內傷就是要多吐血。”
肅離抱住他讓他靠在自己身上,折荒心安的靠着肅離,緩了口氣。
肅離輕輕的擦幹他嘴角的血絲,兩人依偎在樹下,泛黃的落葉一葉一葉的飄落在畫卷上,時間緩緩的流過,“你說給我聽。”
肅離溫柔的望着蒼穹寂寞的星星,他輕輕的開口,“其實我一直查你,你知道?可是我什麽都沒有查到,因為折荒這個人真的太幹淨了,他自小離開家回來便嫁給我,我确實無從查起。生在有錢人家就是這點不好,疑心病太重,規矩太多,守的也想對多一點。”
折荒自然知道肅離不是表面看着那樣兒賤賤的,他心裏揣着一座泰山,也如他說有錢人家很多無奈。
“所以,我只能将你保護起來,也就是無視你,你不引人注目久了就會露出破綻。”
“知道你的不尋常是你嫁進來第三年,你深夜外出被阿一撞見了,阿一便告訴了我,此後我便讓阿一将你院外所有的人都換上我的心腹。”
真正去查實你的身份是五年前,那一次你重傷回來,半個月都沒有出門,這很不尋常,阿一回來禀告我,我開始查你的身份。我只能猜測你是某個人派過來想要對付肅家,可是什麽人能請動折家的兒子,這一點很可疑。直到白容令有一次跟我談起朝中動亂,我才開始慢慢有眉目。此後我開始留意你每次出去,回來時朝中總有人被抄家或者斬首,雲州那一次,我更是親生證明了。”
折荒輕輕的嗯了一聲,肅離笑了一下,“我猜不透查不到你的身份,但我能确信一點你不是真的折荒,真的折荒不可能去做那些事,可是……我只能将你保護起來,這也是保護肅家的方法。後來齊越暗中調查你……她也有了有恃無恐并且可以威脅我的籌碼,我一直未動她不僅僅是因為那些籌碼,還因為她是齊越。”
所以肅離明明知道齊越在背後暗算他,他也能忍着不動她。
燭火輕搖,肅離凝眉,“可我只認識折荒。”
無論你是誰,我都只認識折荒,那個讓我入畫的折荒。
折荒擡起手劃過他的濃黑的眉,想到一些往事,心頭一暖,“對不起,你是最好的夫君,我很高興十年前能嫁給你。”
“你這次眼不瞎了。”肅離手指拈上他的唇,“折荒,你認為是對的就去做,我在你身後,永遠都在。”
信任向來如履薄冰,可用對了人卻堅如磐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