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10)
麽的?!”
安安看着他,低聲說:“我知道,我從小就知道。我爸爸媽媽是老師,我爺爺奶奶是老師,我爺爺的爸爸,在解放之前,是一家私塾裏的教書先生!所以……”
她停頓了幾秒,聲音大了些,“既然我們家裏已經有那麽多人是老師了,還缺我一個嗎?我不想做老師!我不想和你們一樣,這輩子都只捧着那幾本教科書過日子!”
他爸氣得無言,一屁股坐在沙發上,一杯子接一杯子地喝水。
安安卻覺得自己意外地,有很多話要說。
她走到他們面前,“爸媽,你們知道我從小到大,最大的特長是什麽嗎?”
她猛吸了一口氣,“是聽話。在家裏聽你們的話,在學校聽老師的話,可這一次,我想聽聽我自己心裏的話。”
她被自己感動得紅了眼睛,她媽媽卻冷笑起來,擡頭看着她:“編什麽狗屁歪理?!廣播影視編導?安安,你覺得你有寫故事的才能嗎?你覺得你十八年來受的教育,能讓你走上那條路嗎?!你覺得你何德何能,可以給那些戲子寫劇本?!”
這是她第一次聽到她媽輕蔑地稱呼那些演戲的演員為戲子。
又說:“誰告訴你,我跟你爸爸的生活中就只有教科書的?!你現在還太年輕了,安安,媽媽向你保證,對于偷偷改志願的事情,你以後一定會後悔!”
她媽說話時的氣勢很足,怒目圓瞪,手指着她的臉。
安安直覺一股冷冽得仿佛西伯利亞寒風的氣息吹來,叫她迷瞪了雙眼,渾身血液凝結,霎時間一句狗屁歪理都編不出來了。
她媽媽站起來,開始打電話,“不複讀也行,我幫你問問認識的領導,非師範專業畢業,以後是不是還能回來當老師。”
他爸則繃着臉看着她:“四年,最多給你四年時間。瘋夠了,就給我回來。”
安安木楞住了。
她和她的父母之間,真的連絲毫可以溝通的餘地都沒有。
***
實在對她心灰意冷,快到大學報到的那幾天,安安她爸媽不僅沒有送她去學校,還随着單位裏的其他同事,出門療養了。
他們離開得悄無聲息,只在書桌上,給她留下一張銀/行/卡和便簽。
便簽上寫着:【1、大學期間不準談戀愛;2、每周給家裏打一個電話告知最近生活、學習情況;3、如有意外,實在不能執行第一條,也請你保守原則。謹記:我們家絕對杜絕任何婚前性行為,女生更應該學會愛惜自己!否則,後果自負!4、暫待補充。】
……真是陰魂不散。
感情他們以為她上了大學以後,就能馬上找到男朋友嗎?
安安自己整理了一大堆行李和資料,又看錯了時間,在候車廳裏幹巴巴地等了将近一個晚上,才等到那列去B市的火車。
好不容易灰頭土臉地趕到學校,找到班級報到處時,她發現自己是班級裏最後一個來報到的。
班主任助手——比她高一級的一位學姐,帶着背着大包小包的她,來到一幢老舊的宿舍樓前。
安安看着形似危樓的宿舍樓,只覺後脊梁骨一陣一陣地發寒。
她甚至看見宿舍樓外的臺階上,竟布滿了不少青苔。
學姐說:“我們學校畢竟是百年老校嘛,學妹你看這臺階,多有韻味啊。簡直就能看到時間過往的痕跡!住這種地方,最能激發靈感了。”
激發靈感?
怕不是激發寫恐怖故事的靈感?
安安汗顏。
學姐從宿管阿姨那裏取了鑰匙,讓她自己按着鑰匙上的號碼,去找宿舍。
這舊宿舍樓裏的樓道也異常昏暗。聲控燈常常失靈,安安不得不打開手機中的手電筒。
終于似盲人一般摸到了宿舍門前,她發現門是敞開的,于是拉着行李箱走進去。
一眼就看見裏頭站了一個長發及腰,燙了大波浪卷,穿一條大紅色連衣裙的女孩子。
這應該就是她的室友。
安安正想和她打招呼,她卻聽到動靜,轉過身來了。
她的臉上洋溢着燦爛的笑容,讓人感覺親切:“哎呀,終于來新同學了。我還以為我居然這麽倒黴,要一個人住這破宿舍呢。”
安安沖她笑笑,“你好,我叫栩安安,栩栩如生的栩,安全的安。”
這女孩子見她看起來十分友善,越發高興,脖子稍向後一縮,伸手撩了撩肩膀上的長發,“我叫美琳。大美女的美,王字旁,雙木林。”
大美女的美……
安安笑了笑,仔細看着對面人的五官:小小的單眼皮眼睛,黝黑的皮膚,和稍有些塌的鼻子……
她雖然叫美琳,但長得并不美。
敬青春一杯酒(04)
美琳是北方人,老家靠海,住在他們那邊的人,世世代代都受着海風吹,所以普遍膚色偏黑。
一場軍訓下來,她更黑了。
安安和她一起摸着夜色去上晚自修,常常一轉頭,就找不到她的臉。
但美琳特別愛美,一旦知道什麽東西能美白皮膚,就不顧一切地往臉上抹。
她往臉上抹過的東西,單安安知道的,就有海藻泥和珍珠粉。
一會兒說是以毒攻毒、以黑吸黑可以美白,一會兒又是別的歪門邪說了。
總見她抹着一張厚厚的或全黑或全白的臉,披頭散發,在老舊的宿舍樓裏晃悠,安安的心情是崩潰的。
她和美琳兩人到校報到的時間都太晚,按照先來後到的順序,其他早到的學生早已占據了新宿舍樓,她倆只好委屈地住進眼下的這個宿舍裏。
而且,偌大的四人間,只有她們兩個人住着。
安安慶幸美琳是個樂觀開朗又善解人意的女孩。否則,與性格狹隘的人同住老破宿舍,肯定會是一件讓人每一秒都想暴走的事情。
上完上午的一節大課,在食堂裏,美琳激動地撺掇低頭吃飯的安安說:“下午的思修課,要不……我們就不去上了?思修課好無聊,而且要連着上好幾節課。”
“逃課?”安安擡頭看她,不是很有勇氣,“那個老師超愛點名的。”
“不用怕。我可以讓其他班的同學幫我們喊‘到’。”美琳搖頭晃腦地說,“那個老師也就是走個形式,只要聽到‘到’聲就打鈎,才不管是不是你本人喊的呢。”
安安抖了抖唇角,“可是我……”
美琳早就吃完了飯,百無聊賴地撥弄着她那一頭大波浪的卷發,“今天下午兩點鐘,在我們學校體育館,要舉行一場新生聯誼籃球賽!難道你不想去看看嗎?”
安安心說籃球賽有什麽好看的,那些打球的男生渾身都是汗,有的甚至不顧形象地露出腋毛和肚皮,真的很不雅觀。
美琳自言自語:“對了!我聽說,其他大學的新生籃球隊,今天下午,也會來我們學校參加比賽!你知道嗎?我聽人說,我們學校籃球隊裏的新生,都超帥的!個個都是一米八五的大帥哥!”
提到帥哥,她那兩只烏黑的眼睛,簡直在放光。
“拜托了安安,你陪我一起去吧。思修課,真的聽得人屁股疼。”美琳的語氣陡然軟了下來。
安安拗不過她,無奈地點頭:“我陪你一起去看看吧。”
美琳立即感激地沖她擠眉弄眼,“安安,你最好了。這麽多年來,你是我認識的女孩子裏面,最溫柔最善良的那一個。”
她見安安已經吃完飯了,連忙随着她的動作,和她一起從坐着的椅子上站起來。
她的身高很高,至少得有一米七。
坐着時還看不大真切,一站起來,安安和她之間的身高差距,就很明顯了。
她站在她身邊,顯得異常乖巧。
美琳随意地将手搭在她的肩膀上,忽然又問:“安安,你們南方女孩兒,都像你這麽溫柔可愛……并且嬌小嗎?
她天真地表現出一副很向往,很渴望得到一個南方女孩的模樣。
安安微笑,故意戲弄她:“對,我一米六,是她們中長得最高的那個(=ω`=)。”
美琳整個人都驚呆了。
***
安安不懂籃球,一場其實精彩絕倫、刺激無比的籃球賽,她看得味同嚼蠟。
籃球場上那些奔來跑去的男性□□,她也不是很能欣賞。除了在心裏感嘆了一聲他們可真高啊,就全程木木地盯着那個可憐的籃球,被人不斷地抛來擲去。
美琳其實也不懂籃球,她是為了看帥哥而來的。
“哇,這個也太好看了吧?!”
“那個更帥欸!”
“完了完了完了,我已經完全抉擇不下,到底要哪個做男生做男朋友了。”
安安側頭,看見她雙手捧着臉,一臉花癡狀,暗暗地嘆了一口氣。
她無聊極了,低下頭,開始玩手機上的游戲。不過多久,卻被美琳一把拽住了手。
她興奮極了,“啊啊啊啊安安,那個男生是哪個學校的啊?!他好帥啊!肌肉長得也太完美了吧!”
安安完全沒心思去看她說的那個帥哥。
剛才她掏出手機玩游戲,卻被美琳一把拽住了手。
她的手機沒套手機殼,握着本來就有些滑膩。現在她又被她打擾,那手機就順着她手腕向下傾斜的弧度,徑直向下落了下去,沒了蹤影。
安安蹙眉,用力咬住下唇:我的手機,我全身最值錢的物件。
她傷心欲絕,低低地“啊”了一聲,從座位上站起來往下望,找遍了附近,都沒有找到自己的手機,倒聽到一個男生,發出了比她更慘烈的,殺豬一般的叫聲:“誰啊!卧槽!高空墜物!想殺人啊?!”
安安癟了癟嘴,眨眨眼睛,往下,順着凄慘叫聲傳來的地方望去,便見一個陌生的高個子男生,一只手捂着被砸疼了的後脖頸,另一只手,則氣急敗壞地舉着她的手機,憤怒極了地往觀衆席上喊:“到底是誰的啊?!不要我扔了啊!艹!今天真倒黴!”
見他真準備要扔了他手裏的手機,安安坐不住了,弱弱地舉起手,沖他喊:“同學,不要扔,你手裏的,是我的手機。”
她心虛地沖他笑了笑,露出八顆潔白如玉的牙齒。
“就你幹的好事啊!你下來!你可真牛啊!”那男生找到了罪魁禍首,氣勢瞬間足了很多,那只空着的手也不捂後脖頸了,轉為叉在腰上。
他側着身,目光中帶着挑釁意味,沖安安擺手的時候,安安覺得自己肯定要賠他一大筆醫藥費了。
她猶豫着,不敢下去與他當面對峙。又幽怨地看了身邊完全大腦不在線的美琳一眼,才下定決心,挪了挪腿,準備去和那男生賠禮道歉,便聽體育館一側有男生大喊:“沈嶼,你他媽還比不比賽了?!磨磨蹭蹭的跟個娘們一樣,快過來啊!”
這男生叫的,正是剛才被她的手機砸到的不幸運兒。
安安看他憤憤地瞪了她一眼,手指着她,“你等着!”
便随手将她的手機塞進他随身帶的書包中,扔在塑料座椅上,大邁步越過籃球場,跑向其他隊員。
美琳用手托着下巴說:“要不一會兒我幫你頂罪吧,這個男生也好帥哦。”
安安瞪大眼睛,拍了美琳的大腿一記,讓她清醒一點,“再好色也不能不要命吧?!這男生一看就不好惹。”
她痛苦地捂住臉,“我得好好想想,一會兒他打完球,該怎麽跟他道歉,要回手機。”
松開手擡起頭,她幽怨的目光快速掃向靠近籃球場的觀衆坐席,最終定在那個藍色的書包上。
為了賺每天那一點點利息錢,她把她父母給她的生活費,都轉進餘額寶裏了。
所以,現在,躺在那書包裏的,不僅是她的手機,還是她的全部財産……
***
為了她那全部身家,安安和美琳一連挪了好幾次位置,終于到了最靠近籃球場的第一排塑料座椅上。
安安看着那只藍色的帆布書包,咬咬牙:“幹脆我直接用偷的吧!反正他現在也不在,拿回手機我就走。”
美琳全心被沈嶼的美色所吸引,大義凜然地按住了她正準備“作案”的手,搖頭道:“不行啊安安。你的手機砸了人家,本來就是你不對。現在你又來翻他書包,豈不是錯上加錯?我們不能做這種事情。”
安安無語,“你就是垂涎他的美色吧!”
美琳沖她眨眨她那雙毫無特色的小眼睛,求情道:“拜托了,給我一次接近他的機會……”
安安無奈,“好吧。等一會兒他回來了,我先跟他道歉,再拿回手機。”
美琳放心地松開了安安的雙手,安安則生無可戀地擡起頭,在籃球場四處搜索沈嶼的身影。
……籃球場上正在打籃球賽的男生,都有着恍若同款的高個子、黑皮膚和短頭發,安安半天都沒找到他。
倒和一雙因與故人久別重逢,而帶着狂喜情緒的眼睛,對視在了一起。
陳瀾二。
見到她,他的注意力,就一點都放不到籃球身上了。
安安也驚訝極了,她真的沒有想到,她會在這裏再遇到陳瀾二。
他們雖然同在B市,但不同校。
她也從來沒有嘗試過聯系他。
心不在焉地攔了幾次球,陳瀾二笑着看向安安這裏,沖她大喊:“栩安安,你就坐在那裏!別亂動!”
他興奮地一路小跑,從對手手裏搶走了籃球。
而在這之前,抱着籃球準備投籃的,正是那個被安安的手機砸中的沈嶼。
許是因為發現先前拿手機砸自己的女生,和現在搶他手中籃球的對方球員居然認識,他被激出好些怒意來。
接下來的時間,安安看到他不斷地攔住陳瀾二的去路。
有時還用胳膊肘和膝蓋,偷偷地頂一下陳瀾二。
甚至集結其他隊友,全部單針對他一個人似的,只圍在陳瀾二的身邊。
陳瀾二寡不敵衆,很快敗下陣來。
他又好像是他們學校籃球隊的主力,失去了他,他所在的這個籃球隊獲得的分數,立即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被對方球隊趕超了過去。
美琳的注意力又被陳瀾二吸引,花癡道:“哇,安安,這個大帥哥,你認識啊?”
安安點頭,“他是我以前的高中同學。”
美琳迅速轉過身,抓住她的胳膊,閃着星星眼,“你可以介紹我們認識嗎?你知道他喜歡什麽類型的女孩子嗎?”
安安尴尬咧嘴,無聲地笑。
才想說幾句話敷衍一下美琳的移情別戀,便聽到一聲尖利的吹哨聲。
比賽結束了。
陳瀾二他們學校的新生籃球隊輸了。
但他的心情比贏了比賽的人還好,帶着滿身汗臭味,沖着坐在一邊的安安跑來。
也不管她願意不願意,徑直将嬌小的她從座位上橫抱起,扛在肩上,激動地喊道:“栩安安,我就知道你不會抛下我!你什麽時候來的B市?來旅游?還是專程來看我?”
體育館裏坐滿了各校來看籃球賽的學生,就這樣在衆目睽睽之下,被他扛了起來,安安簡直無地自容,臉一下子就紅透了。
她在他耳邊低語:“我不是來旅游的,我後來改志願,報考了B市戲劇學院,被錄取了。”
又說:“然而你快放我下來,我難受。”
陳瀾二松了松手腕,讓她從他的肩膀上下來。
安安的腳尖才剛碰着地面,他卻又很緊很緊地抱住了她,聲音裏竟然稍帶着一點點哭腔:“安安,我好想你……”
和他靠得這麽近,安安的鼻腔裏全是他身上的汗臭味,又被他抱得這樣緊,她感覺自己要窒息了。
更要命的是,她看見美琳一臉僵硬地站在一邊,那個沈嶼,和他的藍色書包,卻都消失不見了……
敬青春一杯酒(05)
陳瀾二他們學校的新生籃球隊今天雖然輸了比賽,各個人臉上卻都絲毫沒有頹喪的神色。
安安還沒來得及為自己消失了的手機傷心,就被陳瀾二硬拽着,去校外和他們籃球隊的隊員們一起聚餐。
美琳也跟在她的身邊,一雙迷離的小眼睛,已經完完全全地被籃球隊內的男生吸引。
她一會兒看看這個,覺得好看,微微地笑起來;一會兒看看那個,也覺得好看,默默地低下頭笑,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
他們聚餐的地方在學校外的一家小飯館內,油膩的餐桌,裝修簡單的包廂,和身邊男生們身上不時傳來的汗臭味,都讓安安覺得坐立難安。
陳瀾二一直握着她的手,不時地側過頭,看着她,沖她傻笑。
仿佛自己意外得到了什麽稀世珍寶。
在飯桌上,他高興地喝了不少啤酒,低頭來問安安:“那個時候,你真的聽了我的建議,改了志願?”
安安點頭,反駁道:“我改志願和你無關,是我自己,真的不想重複我爸媽經歷過的人生。我也沒有想到,我真的能到B市來讀大學。”
陳瀾二笑着點頭,他的頭低得很低,額前的短發,堪堪地擦過她的耳廓,癢癢的感覺,讓她不由自主地顫抖起來。
陳瀾二敏感地察覺了,笑問:“你冷啊?”
他瞥了一眼包廂內頂部,不斷散出凜冽冷氣的空調,站起來去找空調的遙控板,“空調溫度調太低了,我幫你調高。”
他這樣站起來的動作太過明顯,籃球隊裏其他男生,都停下筷子,別有意味地看着他們。
安安覺得被看得有些不舒服,連忙止住陳瀾二的動作,“不用,我不冷。”
旋即有一條帶着他身上味道的外套,落在了她的肩頭。
他重新坐下,一只手極其自然地摟住她的肩膀。
安安側頭看自己瘦削肩膀上的這只手,不知如何是好。
一位坐在他們對面的,籃球隊的男生調笑起陳瀾二來,“喲,陳瀾二真厲害啊,打了一場輸掉的籃球賽,居然就能勾到兩個女生!瞧這女生的小臉蛋,粉嫩粉嫩的真可愛喲!我們院裏的女生,跟她一比,就都是龐然大物了!”
說的是安安。
……大概是因為酒喝得有些多了,口無遮攔,這男生說起話來,真的有些不大得體。
安安低着頭,有些尴尬,陳瀾二立即咋呼開了,指着他說:“這是我家小媳婦兒,誰允許你看了?!”
小媳婦兒?
安安捂住額頭,拿胳膊肘戳了戳陳瀾二的腰,“你別亂說話!”
那邊也有男生質疑陳瀾二,“咱這開學才多久啊?陳瀾二你就找到媳婦兒了?這效率也太高了吧!你可別亂認媳婦,看人家女生臉紅的,一會兒就該氣得拿筷子戳你了!”
陳瀾二不滿地“啧”了一聲,大聲說:“這你們就不懂了吧,我和我媳婦兒訂的是娃娃親,從小就在一起了。等我讀完書,當上醫生,我們就回老家結婚!”
安安:= =……
她還沒來得及提醒陳瀾二別在他的同學們面前胡說,他就忽然收緊了他攬着她肩膀的手,稍側過頭,響亮地在她額頭上“吧唧”了一下,說:“我媳婦兒可溫柔了,才不會拿筷子戳我。哪會像你們北方老娘們,個個都那麽虎虎生風啊!”
他故意學他們北方人說話,學得還真很像。
他的同學們都羨慕地笑起來,安安卻紅透了臉。
她摸了一把自己被陳瀾二親過的地方,覺得額頭和手心都滾燙滾燙的。
側頭看美琳,她見她沖她豎起了大拇指,低聲說:“安安,你可真牛。真人不露相啊!”
安安則無語,撣去肩頭陳瀾二的手,默默往美琳坐着的地方靠了靠,對他的這種行為,完全不知道該怎麽辦才好。
***
吃過晚飯,陳瀾二的同學們各自打的回自己學校,他則堅持送安安和美琳回寝室。
到了寝室樓下,陳瀾二問她要微信和手機號碼時,安安才低聲說:“下午你們打籃球賽的時候,我的手機不小心砸到了我們學校籃球隊的沈嶼,被他拿走,放進了他的書包裏。比賽結束後,我想找他拿,他已經不見了。”
陳瀾二說:“艹。”
安安笑了一笑,“沒事的,反正我們同校,他跑不了的。實在不行,我就在新生群裏吼他一聲,有那麽多人看着,他不會不把手機給我。可能是今天下午走得太急,他給忘了。”
陳瀾二于是加了美琳的微信,“如果明天他還不把手機還給你,你就告訴我。我來想辦法。”
安安點頭,他又說:“這個沈嶼,我也是通過這次多校新生籃球賽認識的。這個人在賽場上手腳總是不幹淨,估計平時也好不到哪裏去。沒有什麽要緊事,你不要去惹他。我畢竟和你不同校,學業很忙,有的時候照顧不到你。”
說完,擡起手,習慣性地摸了摸她頭頂的軟發。
帶着無限溫柔和寵溺。
安安乖巧點頭,他忽然換了話題,說:“栩安安,你把頭發留長吧,我喜歡長頭發的女孩子。”
安安扯了扯自己剛到肩膀的頭發,不置可否。
他擺擺手走了,“我們學校寝室有門禁,我先回去了,這周末,我再來找你。”
他離開後,安安和美琳一起摸着黑回宿舍。
在路上,美琳欽羨極了,“安安,你男朋友可真帥啊……之前你怎麽不提起?也不去找他?他還是學醫的?學霸啊!”
安安摸了摸鼻子,“他不是我男朋友。”
開門進了宿舍,她打開燈,見美琳一下子沖到了她面前,“那他就是在追你咯?!天吶!為什麽我就沒有像他一樣優秀的男生喜歡啊?”
安安不知道該怎麽回答。
在白熾燈燈光的照耀下,她的皮膚看起來既通透又雪白。
因為之前被陳瀾二摸了頭,臉上還有些可疑的紅。
美琳看着這樣子的她,一下子洩下氣來,學着陳瀾二,伸手摸她頭頂的軟發,嘆氣道:“也是,像你這樣白白嫩嫩,善良又可愛的溫柔姑娘,哪個男生會不喜歡啊?”
她在自己的床上坐下,拿出手機,“我看我呀,還是來幫你找找那個沈嶼是哪個學院的吧!指不定,他喜歡又高又黑的率真女生呢?”
安安咧了咧嘴唇,才想謝謝她,又把話憋了回去,“美琳,要是班裏微信群有什麽通知,你告訴我一聲。”
美琳點頭,“這種小事,還用你說嗎?你放心,他們班幹部如果有事找你找不到,自然會想到我的。畢竟,我倆是舍友嘛。”
安安颔首,去衛生間洗漱準備睡覺。
站在鏡子前,她伸手一摸到自己的額頭,便見鏡子裏,自己才恢複原色的臉,又很快紅了起來。
她百思不得其解:究竟是在什麽時候,陳瀾二這樣喜歡她了?
為什麽整個發展過程,她一點都不知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