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一節課上課的時候,美琳就已經打探到了沈嶼的系別和班級

時候你們兩個見了面,反而鬧得不開心。”

安安點點頭,又按住他的手,“然而,我們在一起的事情,你別到處聲張。”

聲音漸漸地輕了下去,“我怕我爸媽不開心。本來,我改志願,他們就已經很不滿意了……”

陳瀾二表示理解,“放心吧。等我在B市當上了醫生,我們再告訴他們。我會提着大包小包去你家,求你爸媽,把你嫁給我!”

安安看着他微笑,繼續埋頭吃泡面。

第二天中午,火車到了F市。

和陳瀾二一起出了站,安安一眼就看到自己爸媽,正等候在一旁。

小半年沒見,他們看起來和從前沒有什麽區別。

他爸爸來幫她拎行李,語氣冷淡,“回家吧。”

安安指指陳瀾二,“把然而也捎回去吧,順路。”

但陳瀾二早已經拎着自己的東西跑了,“不順路不順路,我家搬家了!”

安安便眼看着他一溜煙上了公交車。

她怯怯地看了自己的媽媽一眼,上了車。

在車上,她媽媽坐副駕駛座,她一個人坐在後座。

車內氣氛安靜得有些詭異,許久,她媽媽忽然問:“學得怎麽樣?”

安安小心翼翼地回答:“挺好。”

“自己喜歡?”

“喜歡。”

“喜歡就好。”

絲毫察覺不到她的情緒是否有什麽變化,安安更加覺得恐懼。

回了家,他們也一直客氣地對待她。

客氣得,仿佛他們和她,不是一家人。

***

除夕前一天,吃完晚飯,安安出門散步,竟鬼使神差般,走到了景雲深從前住的小區附近。

她不想進去的。

雙腿卻不由她控制地,一路穿過一幢幢居民樓,到了他曾居住過的樓前。

不用擡頭,她都知道,只要再往上走一段樓梯,右轉,稍敲一敲門,就會有一個矮小的圓臉女人開門……

“媽媽!媽媽!”

正猶豫着,安安聽到從景雲深他叔叔家的落地窗前,傳來了幾聲稚嫩的兒童喊叫聲。

……他們還在嗎?

那個叫小衾的女人,和她的孩子。

“阿姨!阿姨!”

那個小孩好像發現了她,一直指着她所在的方向喊叫。

安安懵了一下,連忙側身躲進身邊的灌木叢中。

灌木叢中濕冷極了,安安躲了一會兒,聽到窗邊多了一個男人的聲音,“哪兒有阿姨?”

那小孩聽不懂似的,繼續,“阿姨!阿姨!”

算算時間,從高一到現在,這孩子得有三歲多了。

或許四歲?

總之,正是最調皮的時候。

那個男人的聲音,倒是蠻熟悉的,“別看了,沒有阿姨,先吃飯。”

不會錯,就是景雲深。

安安委身在灌木叢中,抖了抖嘴唇,不知怎的,産生了一種自己是娛樂狗仔的感覺。

仿佛下一秒,就要拿出“□□短炮”,對着窗戶一頓拍了。

這照片,再編輯幾句能煽風點火的話上去,絕對能賣很多錢吧。

窗邊不再傳來任何聲音,安安放了心,以為他們人都已經走開了,便從灌木叢中站起來。

她感覺腰間頗有些酸痛,于是背過手敲了敲,爾後便見,落地窗前,景雲深正一手抱着那個三歲多的小兒,一手拿一個兒童塑料碗,給他喂食。

見她忽然從灌木叢中出現,他吃驚地瞪大了眼睛。

爾後是一聲怒吼:“栩安安!”

敬青春一杯酒(10)

安安原本想跑的,但是兩腿上根本沒力氣了。

一見到景雲深,她就仿佛被誰施了咒,還是最惡毒的那種,渾身一點力氣都沒有了不說,腦子也昏昏的,全部腦細胞在這一刻集體自殺,一點兒用處都發揮不了。

好在她還知道逃跑,雖然速度慢到可以與千年烏龜媲美。

景雲深抱着那個孩子,一手還拿着孩子吃飯用的塑料碗,站到了她面前。

還是和從前那樣高,山一樣,在她面前留下一份陰影。

他仿佛很激動,但偏要強壓下那份激動,聲音裏帶着點沙啞,像是重度感冒剛剛恢複,“栩安安,你……”

倒是那個孩子,機靈活潑極了,指着她喊:“阿姨!就是這個阿姨!”

栩安安極其勉強地沖他笑了一笑,終是什麽話都沒有說出來,連“嗯”一下也不行,只拖着兩條腿慢慢地往前挪。

終于能與他見面,她卻不想和他說話,只想逃跑,只想躲起來。

景雲深皺了眉,看着她,好半天才問:“你殘廢了?”

安安:……

她不置一詞,依舊拖着身體往前挪。

景雲深被那個孩子拖累着,雖見她移動速度奇慢無比,倒也沒辦法追上來,只說:“留個聯系方式。”

安安擺擺手,感覺兩腿的知覺慢慢地回來了,移動的速度也漸漸快了起來。

她感覺自己現在,幾乎已經使出全身力氣往前走了。

額上都出了不少汗,可見其吃力程度。

小衾出來了。

比從前白胖了許多,穿一件黑色及膝的羽絨服,倒真像個居家多年,十分勤儉的家庭主婦。

安安眼看着她懷着疑惑的眼神,與她擦肩而過,到了景雲深身邊,輕聲問:“雲深,她是誰?”

她完全沒認出她來。

景雲深倒也不避諱,“是我以前的高中同學。”

小衾緊接着問:“也是來找你借錢的?”

安安:……

她抿唇一笑。

聽小衾這掌握全家財政大權的語氣,想是景雲深做了演員出名以後,她已然接待(拒絕)了不少前來借錢的老同學了。

真是人怕出名豬怕壯。

景雲深否認了,“不是。”

又向前問:“栩安安,你還住在從前的地方嗎?”

安安不敢回答,感覺腿上力氣回來了,那施咒的巫婆,大概已經遠離了她。她連忙跑了出去,跳上一輛出租車。

心跳快得如同賽舟擂鼓。

怕被景雲深趕上,她還回頭望了一望。

帶着點希望的。

結果并沒有看到任何人。

她低下頭。

人景雲深現在是什麽人?還記得她栩安安的名字,已經是奇跡,怎麽可能追上來?

真以為自己是言情劇的女主角嗎?

擦了一把眼淚,安安回頭看向出租車司機,不好意思道:“對不起啊師傅,我忘記帶錢了。您送我進去,我回家拿了錢再給您,行嗎?”

出租車司機看她的眼神,就像在看一個智障。

***

春節過後,安安和陳瀾二一起踏上了回B市的火車。

依舊卧鋪。

陳瀾二出奇的安靜。

安安和美琳聊天,才剛聊到新學期課表的奇葩處,陳瀾二忽然發出一聲驚嘆,“安安,你快看外面,多好看啊!”

安安被他吓了一跳,仍條件反射般往車窗外看,卻是什麽都沒有看到。

只看到火車正飛速地往隧道裏前進,黑黢黢的車窗裏,映出的是她一張迷茫的臉。

她回頭看陳瀾二,“什麽東西好看?我什麽都沒有看到。”

陳瀾二摸着自己的後腦勺笑了,直愣愣地看着她,“你呀,你好看。”

安安:(#/。\#) 矜持點頭笑了笑。

爾後,她又見陳瀾二在他的牛仔褲褲兜中摸索半天,找出了一個不過雞蛋大小的盒子。

打開,裏面是一根小小的銀色項鏈。

下面挂了很小的愛心。不是很精致。但看得出,是仿照某些品牌樣式做的。

陳瀾二有些不好意思似的,“我上個學期的成績不是很好,獎學金只拿了三等獎,只買得起這樣一條銀項鏈。安安,你等我,等有一天,我一定會給你買更貴更好的。”

安安頗有些感動,但總覺得哪裏不太對勁。

她攥着兩手,“可我不好意思拿你的禮物。”

她想了想,“這樣吧,你告訴我這條項鏈多少錢,我把錢給你,就當是我拜托你買的。”

陳瀾二的臉色沉了下去,安安看出他心情不大好。但他也只是說:“不用不好意思,一直以來,我都覺得,我的就是你的。”

安安沖他笑了笑,沒有伸手去接他的禮物。

他也沒強求,自己收了起來,“以後給你。”

這事就算翻篇了,後來安安和美琳說起發生在火車上的這件事情時,美琳驚訝得張開了大嘴,疑惑道:“栩安安,你到底在想什麽呀?你們到底是不是男女朋友?!”

安安無語,她說:“他給你,你就收着呗。怕什麽呀?你怕他辜負你啊?!”

安安被她說得有些啞口無言,也實在是覺得,自己這樣并不優秀的人,也沒有什麽可以被辜負的。

她低下頭寫作業,美琳卻抓着她不放,“你真是傻了。這麽好的男朋友不要,腦子裏裝的是漿糊吧?你不要,我可要哦哈哈哈哈。”

安安應和着随便笑了一下,看着她今天塗得慘綠的臉,試圖轉移話題,“你和沈嶼……”

“欸!別提了!”美琳摸着自己的臉,“今天都沒遇到他!怪倒黴的。”

又說:“我總覺得他在躲我。會不會是因為我太美了,他不忍直視?”

安安差點一口水噴在電腦桌面上,她擦了擦自己的嘴角,忍住笑意,“或許吧。”

美琳卻信以為真了,越發認真地看着她那張大臉無法自拔。

安安依舊認真地寫作業,直到微信“叮咚”一聲響,有人加她好友。

【安安,我是瀾一,我有很重要的事情和你說。】

敬青春一杯酒(11)

如果不是陳瀾一的這條微信,安安都快忘記,自己有多久沒見過她了。

她們約在大學城裏的一家小飯店裏見面。

油膩的木桌子,窗外熙熙攘攘的人群,嗆人的辣椒味,是安安對那天全部的印象。

大概真是有什麽心裏話要說,陳瀾一訂了一個狹小的包廂。

她一杯接一杯地喝水,安安握着一次性塑料水杯,卻不知道說些什麽好。

許久,陳瀾一開了口:“你和我弟弟在談戀愛?”

語氣平靜,可隐隐的,安安覺得她對此頗有些不滿。

輕輕點了點頭,安安看着她一頭烏黑色的長發,語氣很是猶豫,“算……算是吧。”

陳瀾一長嘆了一口氣。

“作為你的好朋友和瀾二的親生姐姐,我無比希望你們分手。”

……

安安不知道說啥,陳瀾一說:“你不要嫌我說話難聽,我覺得你倆不合适。”

安安皺眉,陳瀾一接着說她自己的,“安安,以前我是很喜歡你的,也知道瀾二喜歡你。我甚至覺得,如果你倆在一起了,肯定會過上幸福圓滿的生活。可是……”

她嘆氣:“如果沒有景雲深那個王八蛋出現就好了。”

怎麽突然就扯到景雲深身上去了?

安安不解,“瀾一,都這麽久了,你還記着他嗎?是因為……他曾經傷害過我嗎?”

陳瀾一忽然情緒激動起來,“也因為他傷害了我!”

情書的事情嗎?

安安咬唇,竟覺得景雲深的那封情書,是自己的錯似的。

“自從他出現在你的身邊,陳瀾二就像變了個人一樣。做事情不計後果,不想将來,也不為自己考慮!他,他全為你考慮!”陳瀾一更加激動了,“栩安安,算我求你,和他分手吧!他一和你在一起,就不是他自己了。你看他現在多厲害啊,他以後會有很好的前途的,可你呢……安安,算我求你,不要耽誤他。”

不要,耽誤他……

安安被陳瀾一的這句話震驚到了。

她知道自己蠢,不聰明,做事情沖動,但沒想到,會被她冠以耽誤陳瀾二的罪名。

可是,明明是陳瀾二死纏着她不放的呀。

***

這一餐吃得味同嚼蠟。

安安只啃了幾片青菜葉子,就再也吃不下了。

她告訴陳瀾一:“你說的話,我會好好考慮的。”

陳瀾一低着頭,用一次性筷子攪和着碗裏已經浮腫不堪的面條:“請你放過瀾二。”

安安點點頭。

背起她從地攤上淘來的,只賣五十塊錢的黑色雙肩包走了。

她走以後,陳瀾一起身去付錢,看見櫃臺上的飲料包裝上,印着的是景雲深的形象。

真是想不到。

從前那麽落魄可憐的他,現在竟成了大明星。

希望他再也不要和她弟弟有任何瓜葛。

否則,她願為她唯一的孿生弟弟豁出命去!

***

陳瀾二的學業比她的繁重許多,課餘時間也少了許多。

怕影響他學習,安安不敢輕舉妄動。

晚上睡覺前,和他視頻的時候,她幾次想把分手兩次說出口,但還是無言。

陳瀾二看着她傻笑:“安安乖,下個周末,我就能來你們學校看你了。真對不起,我最近真的太忙了,一點閑暇都沒有。”

安安強笑着點頭:“沒事的,我……我沒有那麽黏人的。”

陳瀾二笑了,“乖。”

時間已經不早了,安安對他說:“然而,我明天早上還有課呢。先挂了吧,你也早點休息,你看你,眼睛下面都是烏青。”

陳瀾二對她說的話無有不答應的。

“咚”的一聲挂斷視頻以後,安安聽到陽臺上傳來美琳幽幽的聲音:“栩安安,你這個騙子。”

她扶着自己的大臉,推開陽臺門走進室內:“我們明天早上根本沒課,到下午才有一節思修課呢。你這是幹什麽呀?為什麽騙你男朋友呢?”

安安抿着唇,看着正扶着自己臉上一片慘白面膜的美琳說:“美琳,我……我想和他分手。”

美琳臉上的廉價面膜,“啪嗒”一聲落在了寝室的瓷磚地面上。

“你腦子有病吧?!”她發出一聲殺豬般的慘叫。

***

美琳覺得,安安的腦子,大概不是被門夾過,就是被野豬踢過。

而且是狠狠地夾過,重重地踢過。

“你是認真的,還是說着玩兒?”美琳頗有一股要把她的思路拉回正常人的沖動,“你知道我有多羨慕你嗎?結果呢,你居然要和你男朋友分手。你倒是說說,他到底哪裏做得不好了?”

也沒有不好的地方,只是,她不喜歡他罷了。

安安低着頭,被美琳訓得像做錯了事情。

美琳說:“你別給我裝可憐!”

安安低着聲音說:“美琳,如果你曾經和沈嶼在一起過,你還會喜歡其他男人嗎?”

“會啊!”美琳異常豪爽地說,“舊的不去新的不來啊!”

安安無奈,說:“我不知道該怎麽跟你說這種感覺。但是,我的心裏曾經有過一樣像沈嶼一樣的男人,導致我現在,看哪個男的,都覺得不對勁。”

終于把這句話說出來了……

安安長舒了一口氣。

景雲深,她還是無法釋懷。

美琳卻聽岔了,吃驚道:“原來你喜歡沈嶼啊?!”

她皺起眉頭,“這不對啊!你和沈嶼接觸得還不如我多呢,你好好的喜歡他做什麽?而且他還欺負過你呢,你忘了?!”

安安哭笑不得,只好說:“我不是喜歡沈嶼,只是我心裏,還有着另外一個男人,我喜歡不了陳瀾二。”

美琳到底是懂了,她大咧咧的,“那有啥大不了的,喜歡就追呗。”

對……喜歡就追。

以前她是做過這樣的事情,可現在……

腦海中呈現出景雲深穿着西裝,打着柔光,高不可攀的樣子,安安就渾身一哆嗦。

再不可能了。

她閉上眼睛,就當他死了吧。

***

一大瓶可樂落在地上,“砰”的一聲,白色的泡沫四濺。

安安黑色的毛衣長裙邊角也落上了許多,她擡頭去看陳瀾二憤怒的臉。

他的臉已然成了青紫色,眼睛是通紅通紅的,好似熬了許多夜。

“我不同意,我堅決不同意!”

“不可能,這不可能!我對你哪裏不夠好?!栩安安,做人要講良心的!”

撕心裂肺喊了一會兒,陳瀾二的聲音裏帶了哭腔。

“我喜歡你,喜歡了這麽多年。哪怕你是塊冰冷冰冷的冰塊,也該給我捂熱了。可是你呢,可是你呢?!”

栩安安望着頭頂烏黑的帳篷布,透過縫隙,仿佛看到空中無數星星在朝她眨眼睛。

“對不起,瀾二。”

好不容易找到一個瀾二休息的時間。

陳瀾二提出帶着帳篷來山上露營,順便看看夜空中的星星,和晨起時噴薄欲出的太陽。

安安雖然心裏有些不安,但還是答應了。

上山的路上沒有什麽不愉快的。

直到紮好帳篷,兩人落定,栩安安對拿出可樂準備暢飲一番的陳瀾二,說出了分手二字。

陳瀾二就像發了失心瘋。

她從沒見他這麽失控過。

也許陳瀾一說的是對的,她就是不适合和陳瀾二在一起的。

她會叫他情緒失控。

她會影響他的前途。

……

沉寂,死一般的沉寂。

可樂倒在地上,終是被泥土喝盡。

栩安安一言不發,陳瀾二繼續發飙。

“你倒是說話啊!栩安安,我要你說話!”

“你不要這個時候裝聾子裝啞巴!我陳瀾二哪裏對你不夠好?不是說好要和我在一起的嗎?為什麽現在要反悔?!”

他越發激動了,長臂一撈,把低着頭的栩安安攬在懷裏。

緊緊地攬在懷裏。

栩安安差點呼吸不過來。

霎時間,她覺得有一雙冰涼的手游離在她黑色毛衣的領子處,驚得忙一聲大叫。

陳瀾二紅着眼睛,眼裏有淚:“安安,給我吧。給了我,你是不是就不會再離開我了?”

安安知道他說的是什麽意思。

她想掙脫他的懷抱,卻覺身上一點力氣都沒有。

雙臂被他反鎖在身後。

這裏是荒郊野外,哪怕他把她扔下山去,她也無可奈何。

視死如歸一般,安安閉上眼睛:“如果你這樣以後,能放過我。然而,我願意。”

陳瀾二的呼吸重起來。

安安感覺他的鼻息就在她脖子處漫游。

一會兒聞聞這裏,一會兒探探那邊。

“安安,你真香。”

他說。

一片冰冷無比的唇,落在了她蒼白幹燥的唇上。

悄悄地試探着,不敢深入。

只是慢慢地擦過,再慢慢回來。

他收回自己暴躁不安的情緒,只是雙手緊緊束着她,就再也沒有其他動作了。

“吓着你了吧?我開玩笑的。沒有結婚之前,我怎麽舍得動你?”

安靜地抱着她很久以後,陳瀾二放開了栩安安,微笑起來,“乖,以後不要和我鬧情緒了。乖乖的,我買糖給你吃。”

他怎麽像聽不懂人話似的?!

安安這個時候,才知道自己到底招惹了一個怎樣的惡魔。

她想再把那兩個字說一遍,陳瀾二說:“噓!如果現在,我把你撕碎,找個地方埋起來,也不會有人知道吧?”

安安不敢動了,幾乎要哭出來。

她百思不得其解,從前那個陽光可愛的陳瀾二,到底去哪裏了?

這中間,到底哪裏出了差錯?!

男人都是大豬蹄子(1)

栩安安從不覺得,自己是那種能讓男人永遠無法忘懷的女孩子。她既不美麗,也不特殊。她只是芸芸衆生中,最普通,最平凡的那一個。她想不通,為什麽陳瀾二這樣放不下她。明明他們之間,并沒有那麽深的感情。

很久以後,栩安安才想明白為什麽。陳瀾二在意的并不是她,而是一種少年情愫。一種單純的,不夾雜任何複雜利益關系的感情。他放不下的,是他自己的年少時光。

然而,無論如何。經過那一遭以後,栩安安麻溜地更換了電話號碼,删除了陳瀾二的微信,并把他的電話號碼拉黑。現在,能與她聯系的“舊友”,就只剩下美琳了。

大四的第一個學期,美琳就耐不住父母勸說,回了老家,準備考一個公務員,安心過日子。

安安不甘心,選擇在B市蝼蟻一般地活着。

深夜,她正在費心敲字寫劇本,美琳打電話給她,“安安,你還沒睡嗎?”

“沒呢,寫劇本呢。”安安一邊嚼泡過了頭的,軟踏踏的泡面,一邊開着免提和美琳說話。

美琳不大高興,“安安,我爸媽要我和一個我不喜歡的男人結婚。”

栩安安正敲着鍵盤的手停住了,她苦笑,“對方條件怎麽樣?”

“還行,就那樣吧。就是長得太醜了,我實在狠不下心呀!”

安安不知道說什麽了,畢竟那是她美琳的人生,她自己都過得這樣糊裏糊塗的,又有什麽資格來指教別人的人生呢?

假意要睡了,安安說:“美琳,真不好意思,我明天還得早起去面試呢。我不能和你再聊下去了。”

美琳怏怏的,“你還沒找到工作呢?那你現在住在哪裏?”

安安擡頭,望了望自己這個廉價租的潮濕陰暗,略有些透不過氣的地下室,聲音小了下去,“我租了一個地下室,挺好的,挺便宜。一個月房租才五百呢。”

五百,是因為,這裏曾經出過激情殺人事件……

這樣的地方住着,說不怕是假的。可是沒辦法,她沒有找到工作,沒有賣出劇本,身上也沒有多少錢。她住不了別的什麽地方。

美琳抽了一下鼻子,“行吧,那我挂了,你在B市有什麽困難都和我說啊。我盡力幫你。”

盡力,就是幫不了多少的意思。

安安笑,沒說什麽,挂了電話。

她的表情肅穆起來。看着電腦屏幕上,她一個字一個字敲下的劇本。一個有關地下室的恐怖影視劇劇本……

她承認她好像,确實寫不出什麽像樣的劇本。

可是萬一呢?萬一這個劇本能夠得到伯樂大編劇的賞識呢?萬一,它拍出的電視劇或者電影,就能大火呢?

萬一……她栩安安,就是能靠自己在B市站穩腳跟呢?

***

郵件已經發出去3天59分零8秒。還是沒有任何回音。

深知編劇行業的不易,安安給自己下達的目标,都是特別容易達成的。

她沒有給那些出了名的口味刁鑽和要求高的工作室發郵件,而專挑那些要求不怎麽高,也願意帶新人的工作室發郵件。哪怕只是在大編劇旁邊打打零工,幫幫忙呢?哪怕只是幫大編劇打打字,傳達傳達他的意思呢?

安安肖想了很久,終是猛地從電腦桌前站了起來——咯噔一下,碰着了氤氲着不少濕氣的天花板。

她摸着自己吃痛的天靈蓋,決定去那家自己發了許久郵件卻毫無回音的工作室辦公樓前碰碰運氣。

人嘛,總要有願意為一件事豁出全部勇氣的時候。

上午十點。透出碧藍色的辦公大樓前空空蕩蕩的。偶爾有形色匆匆的白領走過,都是一副苦大仇深的樣子。

安安抱緊了懷裏的劇本——還熱乎呢,她下了地鐵,就找了一個最近的油印店打印,活活花了她五十塊錢。

這可是她好幾頓飯錢了。

但為了工作,為了夢想……

安安嘆一口氣,不再瞎想,稍稍整理了自己略有些淩亂的外衣,走進辦公樓。

電梯到十二樓。她的手略微有些顫抖。

不知道自己想見的那位編劇工作室老板在不在。如果不在,她就直接把劇本放在他們辦公的地方。總得碰碰運氣。

電梯一路往上升,安安的心跳得越來越快。

直到到了那家編劇工作室門前,她深呼吸一口氣,才剛想進去,便聽見裏面傳出女人發怒的聲音。

“搞什麽呀?又辭職了?我又沒對她做什麽,我對她好得很!上次劇組殺青吃火鍋,我還帶她一起去的呢!”聽聲音,好像是圈裏某個以跋扈出名的女明星。

她的氣勢實在太強大,安安弱弱地低下了頭,四處找那位編劇工作室老板的辦公室。

卻不料,她才走沒幾步,剛才傳出怒罵聲的那間屋子,門“啪”地一開,正擋在了她的面前。

她本就緊張,又被這樣一驚吓,手裏攥着的大把劇本,就如秋天的落葉般,散落了一地。

真是出師不利。

安安的眉頭不由得皺了起來,真是出師不利。

她蹲下身子去撿,才撿了沒幾張,就見一個高挑豔麗的女人,穿着Jimmy Choo的高跟鞋,走了過來。

尖細的高跟鞋跟,無情地踩在了她正要撿的那頁紙上面。

一道似火炬一般的光,便從高跟鞋更高一點的地方,放射線一樣射了過來。

安安擡頭,見她正目不轉睛地看着自己,就像是游客來到動物園,好奇地看一只還未開化的猴子。

被她這樣從上至下地注視着,安安渾身都不太自在。

她覺得這個女人的臉和聲音都很熟悉,偏偏這個時候,她的腦中就是一片空白,什麽都沒有。

這女人彎腰撿起地上被她用高跟鞋踩住的那一頁紙,看了看,“這是什麽?”

安安的聲音低低的,“我寫的劇本。”

“劇本?”這女人好整以暇地笑起來,像是在嘲笑她的無知。

她又瞬間明白了一切的情況似的,說:“你是來求職的?”

安安點頭。慌亂地撿起地上所有的紙張,又站起來,向她伸出手,“麻煩你,把它還給我。”

這女人斜着肩看她,“剛剛畢業?”

她的目光就像箭一樣尖銳。安安有點懼怕,又發自內心的讨厭她這種高高在上的眼神。

于是不回答,只要求:“麻煩把這頁紙還給我。”

她把它還給了她。

安安花了一兩分鐘整理整個劇本,要往編劇工作室老板的辦公室走去,這女人喊她,“喂,別白費力氣了!他們不會要你的!”

安安咬咬她,沒理她,頭也不回地走了。

***

進這幢大樓時,還不覺得燥熱。再出來,竟已被汗水濕透了整件衣裳。

B市的夏天,真是難熬啊。

“這寫的是什麽?要沖突沒沖突,要人設沒人設!”

“原來是你啊!我們不回郵件的意思就是不會錄用你呀。大家都是成年人了,非得把話說這麽明白嗎?這樣要傷感情的呀!”

“你走吧,我們不會錄用你的。”

那個工作室老板的話猶如鐘鼓之聲,不斷地在她耳邊敲響。

大概,我就是注定成不了編劇的那種人吧。

安安喪氣地想着。她不知道自己該去哪裏,身上也沒錢吃午飯了。

房東早在前幾天,就發來了續交房租的信息。

沒想到,就這麽幾百塊錢,就把她給難倒了。

她渾渾噩噩地往前走,手裏還不肯放棄那一堆無用的劇本。

驕陽烈日下的賣劇本的小女孩。

也不知道走了到底有多久,安安停了下來。她這才發現,一輛黑色奔馳,一直有意無意地跟在她身後。

她徹底停下來後,那輛車也在她身邊停了下來。後座的車窗打開,一個戴着墨鏡的女人探出頭來,“這裏不能停車,趕緊上來說話。”

又說:“你坐副駕駛。”

安安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麽想的,就這樣鬼使神差地坐上了副駕駛座。

車內冷空調一吹,她猛然驚醒。後面坐着的這不就是舟璃嗎?現下最火的女星之一。

她這樣跟着自己……是想幹嘛?

男人都是大豬蹄子(2)

黑色奔馳一路往前開,到了星娛樂公司辦公樓下的地下車庫,才停了下來。

舟璃開窗抽煙,坐在副駕駛座的安安,思維終于稍微清楚了一點。

“你是……舟璃?”她小心翼翼地發問。

後座那人點點頭,呼出一口煙氣,“我這兒缺個助理,你以後跟我吧。”

怪霸氣,又讓人覺得有些不可思議。

安安問:“為什麽?”

舟璃笑了,“為什麽?因為我缺人呗。以前跟着我的那個助理辭職了,看你正好在找工作,看起來長得也挺老實的,就大發慈悲給你個工作。你放心,跟着我,吃喝都管你的,工資4000以上,平時我心情好,還會發個紅包啥的。總比你當小編劇,賣不出劇本強吧。”

安安被她說得不知道說什麽好了,最終,思忖再三,考慮到欠費的房租和自己岌岌可危的錢包,以及遠在家鄉,絕對不同意她在B市發展的父母,她點了點頭,“好的。”

舟璃這就下了車,高跟鞋“踏踏”地往前走,“這就乖了啊。來,跟上,幫我提包。”

安安乖乖跟上去這個新認的老板,從她手中接過香奈兒的包。

這包十幾萬呢,夠她在B市奮鬥一兩年了。她不敢疏忽大意,小心地拿着,跟着她穿過地下停車庫,往樓上走去。

***

還沒到星娛樂公司門口,舟璃就爽朗地笑開了。

“誰說我找不到助理了?瞧,我這不馬上找到了一個嗎?人好,可聽話了。”

也不知道她是在和誰說話。

安安也沒見人搭理她。她在這個公司,仿佛不太受人待見似的。明明是這麽火的女星……

她徑直進了自己專屬的工作室,開始低頭翻閱一些劇本。

沒過一會兒,就擡起頭來,一雙嬌俏的眼睛,望向手足無措坐在沙發上的安安,“對了,還沒問你,你叫什麽名字?”

安安把自己的身份證拿給她看,“我叫栩安安。”

舟璃看了看,把身份證還給她,“咱倆真是有緣分。真沒想到,我們還是老鄉呢!”

安安傻笑,覺得這舟璃,似乎只是氣勢強大一些,像個會保護弱小的大姐大。

她又問她,“安安,你看我,像是個壞女人嗎?”

安安皺眉,不知道怎樣回答。

她氣惱地把手裏的劇本一扔,又開始抽煙,“也不知

倒追雖然可恥但有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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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一節課上課的時候,美琳就已經打探到了沈嶼的系別和班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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