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24)
也就不在意的和他對弈了一盤。
行棋之間,兩人時不時的也有所交談,從談吐中,向君華更是得以确認,這位年輕的小師傅是真·大師。
滿腹經綸不說,對佛家典故也是信手拈來,再加上氣質不俗,就是不知根骨如何,若是上好的根骨,恐怕放在修真界裏也有的是人搶着要。
可惜,這一切都是假的。
向君華心明鏡似的,這一局引蛇出洞,自己在明,馮曉在暗,自然是抱着把所有人都引出來,一個不露的念頭。
這位大師可謂是第一個主動上門的大魚,因而自己要多多配合,方能顯得我方誠意到位。
對方不知“程姑娘”深淺,僅是因為一聲調笑落到耳中,搭配佳人絕美的容顏,小師傅不堪誘惑的紅了臉。
向君華看着,心說小師傅你修為還不夠,當年唐長老可是在女兒國殺了個三進三出,但是對方卻出乎意料的飛快收斂起窘色,重新恢複一副淡漠超然的高僧樣子。
其實這副得道高人的神态,配上剛剛紅了臉頰的嬌羞更可口。
他沒開玩笑,是真的很可口。
僧侶神秀垂下目光,俊俏的五官有種超越性別的脫俗清秀,因而不過是這樣一個小動作,就足以動搖交談者的心境,更被說,此子深懂人心。
“程姑娘何必取笑小僧,對小僧而言,佛祖自在心中,若怪罪,只怕也是怪罪小僧未曾使姑娘開懷。”
咦?
突然覺得哪裏不對的向君華下意識回道:“這是你心中佛祖所想,還是你個人所想?”
僧人眼裏含笑,正色道:“出家人不打诳語,正是小僧心上之念。”
哇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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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君華反應過來了。
這情話說的很有水平啊!
換言之——
他想撩我!
作者有話要說:修文的時間超乎預計,從三千五百字修到了四千多,我繼續奮鬥下一章,肚肚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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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3、府外有殺機
五十五
陳靖澤到時, 看見的就是這副其樂融融的景象, 自己心心念念的女子,正在沖一白面和尚嬌笑,心底頓時不是滋味起來。
“此人是誰?”他身旁帶路的沙彌, 正是先前被吓的腿抖的那一個。
戒念沙彌心中叫苦, 已然從陳靖澤身上感到不善,猶豫幾分,便被殺氣震懾的不敢隐瞞。
“那正是師叔神秀。”
“神秀?”陳靖澤呢喃着那和尚的法號, 目光愈發陰冷, 他個人的氣質本就不算和煦,如今氣勢忽變,更像是沾了血的兇兵, 叫人連看都不敢多看一眼。
沙彌顫抖着向後退, 後背撞到門前柳樹。
兩人的位置距離向君華二人有一段距離,正是能看得見卻聽不見的标準情況。
故而沙彌的畏懼與陳靖澤的憤怒絲毫不曾波及到圍繞向君華而生的情話氣場, 這和尚雖然年輕, 但嘴巴賊甜,聽得向君華都要心動了。
拿小本本記下來, 以後碰到喜歡的人就拿出來哄人。
向君華這個濃眉大眼的家夥,其實一肚子壞心眼。
神秀不知,只是一味說些俏皮話。
別的不說,配上這得道高僧的風範,任意一人到此都沒法将他和那些跨馬游街的風流公子作比,不得不說, 此人的皮相相當占據優勢。
手談最後,神秀和尚投子認輸,贊嘆的卻是贏棋之人。
向君華搖着頭,能察覺到神秀和尚有所收斂自己的棋力,這盤對弈更像是指導棋,但他沒想到的卻是對方的立場居然會主動透露出來。
眉心琉璃光向君華不識,馮曉卻是認得的。
此乃八寶菩提門三寶佛印之一,琉璃慧,其餘兩者分別是觀音法,迦葉拈。
菩提門中有資格點此朱砂印的弟子,少說也是一位未來三世佛。
而琉璃印的修行更為特殊,首先需要弟子乃修習藥師琉璃佛一脈,後經歷三世輪回成佛祖之身,立無上宏願,淨心明輝,身不染塵,方可承擔此印記。
神秀看起來年紀不大,但誰知道對方內在是不是某個老不死的?佛家輪回往生之法早就經過代代修繕自成體系,對那些佛門高人而言,死亡從不代表結束,而是另一段“緣”的新生。不過哪怕有功德輪回蓮池相助,在馮曉的記憶中,八寶菩提門千年來也只出過三位身帶佛印的佛子,每一位都是大德高僧,難以想象如今會在這區區“小境”之地遇上。
對方的出現代表着形勢已經不再簡單,如今馮曉也不知對方有沒有看穿向君華的真身,只希望自己每晚補課的演員自我修養能起到作用。
能起作用吧?
看棋盤旁氣定神閑的某大家閨秀,馮曉他捏了把冷汗。
向君華此時尚不知馮曉看出了什麽,兩人之間有段距離,術法之力在凡人世界當真好用,但在已知對方身份為佛子後,顧忌對方立場不明,馮曉可不會覺得對方看不出自己使出的手段。
修士法術,不管怎樣規避都定會引動天地靈氣,靈氣一變,若因此暴露身份,同為修士的佛家弟子豈會視而不見?
出于謹慎考慮,馮曉悄悄離開藏身之處,來到這白馬寺提供的院落後方。
相比起經過修繕的清雅院落,如今他所在的地方滿眼皆是竹葉飄零,一叢叢哪怕到了冬日仍顯碧翠的綠竹節節攀高,最後在頭頂垂落一片綠意盎然。
綠竹玉骨脆清高,歷代文人墨客少不得在這清高傲骨上做文章。
幸好馮曉不是那等喜好風花雪月的公子哥,沒有被這一幕景致所迷,而是謹慎的徘徊四周,觀察是否還有其他來客。
他的想法十分謹慎,而且非常必要!
有佛子在先,他已經不知道此間世界究竟混入多少修行之人,冒然使用引動天地靈氣的法術無疑是不智之舉,還會暴露自己。眼下最适合的辦法就是自己辛苦一些,裝成普通人一樣巡視,這樣即使引起懷疑也在接受範圍。混跡在比名利場更複雜的修真界裏多年,分寸的拿捏馮曉可說早就爛熟于心。
白馬寺內多有小路,許多地方更是可以被看作密徑,馮曉在這裏頭穿穿走走,這寺廟裏的大部分地形就已經在腦內形成一副清晰可見的地圖。
而他走着走着,遇到人也能仗着自己丫鬟的身份避開深入交流,這也就使得他的行動愈發順利。
不過當他抓住一個女扮男裝的可疑之人時,他不禁覺得這順利的是不是也太過了?
對方也不知是傻,還是自負,明明是個妹子,卻凹凸有致的穿着男裝!
馮曉躲在角落,隐匿起自身的氣息,這手段他在行,向君華有時都抓不到他,偶爾被吓到還贈他刺客一名。
說實話,馮曉也覺得自己挺适合刺客這行的,可惜早先踏上修士之路,不然說不定在凡間各國之間還能充當名流,打造一番不屬于荊軻刺秦的刺客界神話。
只是如今做一行愛一行,馮曉不是朝三暮四的性格,這長生路再難走,他也做好用一輩子走下去的覺悟。
這念頭實在有些臭不要臉,畢竟換成別人,哪怕是皇帝,給他一個機會長生不老,看他還想不想名垂青史?
馮曉這也就是想想,從沒說出來招人嘲諷的打算。
只是比起他,那女子的念頭就有些昭然若揭了。
雖然距離向君華那座園子有段不遠的距離,兩邊一南一北看似毫無關系,但是她的眼神,呼吸,注意力,無一不是落到向君華所在的方向。
馮曉出來時已經看到被沙彌領來的陳靖澤,介于他過于底層的身份,沒法确認對方的來歷,但這種事稍微動腦子想一想就不難分辨。
這女人一定是和陳靖澤一夥的!
不然沒法解釋對方一個女的為什麽要盯着向君華,要知道他在外的身份可是“程珺婳”!
不是馮曉歧視蕾絲邊,主要是如今這個朝代的世情對磨鏡可不寬宏。馮曉在初來乍到不久就仔細琢磨過此地風土人情,單看長安各地的士人文化,無疑和宋朝格外相似。女子受到嚴重限制,但國號卻是大豐元年,不屬于馮曉記憶中任何一國的歷史,應是無中生有,或是架空年代。
了解過這個時代的基本民情,許多人的行為也就跟着有跡可循。
這女子矚目遠眺,眉目之間似是懷有心事,雖然一身男裝,卻不做遮掩,有種莫名的自大或是自信,對方來歷應是不凡而機密,此女性子應該嚣狂而陰詭。
不過光是如此還不足以收獲更多的信息,馮曉耐心等待,他相信對方不是按捺的住的人,果然沒過多久,就有一支“不速之客”的到來。
青天白日之下,有人身穿黑衣,面巾遮臉,而且這種人還不只是一個,而是起碼十數人成一小隊!換成正常人被這樣的家夥圍住,可能早就心懷恐懼,大聲呼喊救命,可那女子卻是淡定的頗有風度。
烏黑秀發用一支玉色翠簪別在腦後,耳旁兩縷青絲勾勒出圓潤不失風情的臉頰,雙眸含情,好似桃花盛豔,單論姿容風采,此女有禍國之能,縱使一身簡陋男裝也不能掩蓋渾身上下散發出的驚人魅力。
可是這些黑衣人也不知怎麽,不僅是看也不敢多看一眼,視線更是固定在地上久久不做移動。
說是不敢似乎哪裏不對,此情此景更像是畏懼!
能讓這樣一群氣勢上就不一般的兇徒畏懼,馮曉心下詫異,頓覺這個女子有些可怕,遂将自己隐藏的更深。
因馮曉個人實力突出,黑衣人還是那女子都沒有察覺到此地另有一“第三者”,安排起事情來也沒有避諱。
黑衣人中,領頭的那個站出來,向女子見禮。
“郡主,襲殺已安排妥當,程府一行會停留在明日清晨下山,約過早課,行至正午,會途徑一處陡峭崖廊,屬下在此地設下陷阱,若計劃順利,到時車毀人亡,誰也看不出錯來。”
馮曉目露詫異,這是在算計向君華?不過這個女人被喚做郡主?身份果然不一般啊!
女子眯起眼睛,心裏不知在想些什麽,芊芊玉指點着石桌,不聲不響的,就有股壓力迫得黑衣人們擡不起頭來。
“起來說話。”
黑衣人彙報時是跪着的,有這一句話,他們才站了起來。
女子漫不經心的問道:“僅這一處設置了陷阱嗎?”
黑衣人聞言連忙補充:“另有幾處襲殺地點,确保那位程府大小姐絕對無法活着回去。”
“很好,”女子點點頭,言語之間略帶可惜,“程珺婳,黃泉之下你可不要怨我,此乃不得已而為之,若非你是那位‘方懷玉’的未婚妻,又何至于年紀輕輕就被各方勢力盯上?昔年你我名響長安,如今由我親自奪了你性命,總比被心懷叵測的家夥糟踐了要好……”
也不知她這幾聲嘆息中包含了多少真情假意,但是旁人卻因為這幾聲呓語有所動容。
馮曉:這女人好兇!!!
女子雙手細長,指甲并未像時下許多女子那樣做出花樣,反而保持着形狀圓滾的幹淨模樣,指腹有些微薄繭,雖保養得當,但仍留有多年學藝的痕跡。
有經驗的人一望便知這是一雙學琵琶的手。
而整個京城在名望上能達到長安雙姝那一個層次的,唯有和程珺婳齊名的琵琶大家——流螢郡主!
想不出她一定要殺程珺婳的目的,将名聲顯赫又有皇家庇護的郡主大人和那個雖有名聲,但寵愛全無的失勢小姐聯系到一起……好像怎麽都聯系不起來。
流螢郡主不知馮曉此時心中的莫名其妙,遠望着寺外碧空如洗,輕輕搖頭。
“呵,若叫人知道了,怕不是會懷疑這乃是一出争風吃醋的戲碼,說不得會有流言聲起,污蔑本郡主看上那方懷玉做清客。”
如今這個年代,高門貴女找清客,實為面首的實在不多,但架不住流螢郡主後臺太硬。
其父為鎮江王,當年南北兩國劃江而治時,正是流螢郡主的父親鎮守長江,後又帶着軍隊殺上名不正,言不順的南朝,将整個天下打拼下來。
天下一統不久,又迎娶了當今聖上的長姐生下流螢郡主。若非後來交出兵權,安安心心在長安養老。他很有可能走上以往名臣大将功高震主的道路,最後落得家破人亡的下場。
其實在當年就有許多傳言,但是沒人想到手握大權的鎮江王會交兵權交的那樣利索,若非他及時放棄兵馬大元帥的身份,可能鎮江王一系的子孫不會這般安穩的度過這些年。
旁人都道鎮江王此舉正是證明了對聖上的忠心無二,頗有古時廉頗大将之風,但流螢卻是一清二楚,自家那個父親是有高人指點,而那個高人……正是南朝餘孽!
正因當初一念之差,鎮江王保住自家富貴,但卻将整個鎮江王府變成了南國餘孽的老巢。
府內到處都是當年南國留下的兵卒,堂堂郡主在十歲之前連丫鬟都指揮不動,若非後來确定她已經被洗腦成死忠份子,也不會有琵琶大家名滿長安。
對那些人而言,流螢郡主的用處很大,起碼在長安城內的許多布置都需要交到她手裏安排。
和那些“大事”相比,暗殺程珺婳,擺正陳靖澤的立場,對她而言不過是一樁小事。
聽見她如同自嘲一般的反諷,馮曉心頭一陣“……”飄過。
你咋知道我是這樣想的呢?
作者有話要說:_(:з」∠)_感覺作息又要亂套的節奏,繼續碼字,寫寫寫寫!!!求評論,求地雷,求支持,麽麽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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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4、男主陳靖澤
五十六
此時長安已至深秋, 天氣已經驅散了夏日帶來的暑氣, 那一絲寒意,雖不至如同冬雪降臨之時的冰冷,但卻令人不禁收攏起衣襟, 猶感寒涼。
距離年節還有三個月, 此時的天氣就已經提醒流螢時限将至,自己要做的事情還有很多,不能因為程珺婳一事耽誤太久。
若非惱怒陳靖澤給她沒事找事, 這位金枝玉葉的貴人也不會親自出手整置。
計劃中的程珺婳之死, 一是警告,二是震懾。
先以警告亂其心神,趁其不備之下奪人性命, 如此造成的打擊方有震懾之意。
別以為她看不出來, 陳靖澤自立之心有多強,但既然長安有她在, 就決不許他在臨近年關之時鬧出亂子, 到時不只是自己被打臉,還會幹擾到組織要完成的大事!
正因有此顧慮, 流螢才會在發現陳靖澤有不安分的苗頭後,立刻下重手,以不打死為準則往死裏打!
一個女人活在男尊女卑的世道裏還能有此手段,只能說那些南朝餘孽有心培養,才能成就出這麽一位郡主殿下。
但是馮曉旁觀到這裏還是想不通。
到底是什麽樣的大事,需要流螢郡主如此小心翼翼?
最重要的是, 這到底是什麽劇情!
睜大的眼裏閃過迷茫,他悄悄的走了,一如他悄悄的來,揮一揮衣袖,不說拜拜。
這院子裏的陰影死角還是蠻多的,畢竟一座古寺,別指望它布置的能和大臣府邸似的,所有東西都考慮到位,避免暗探盯梢。
流螢郡主等人恐怕也沒想到程府那個失勢的小姐居然還有盟友幫助,都淪落到這等必死之境還有翻盤的想法!
馮曉回來時,神秀和尚已經不在,另一個高大挺拔的身影坐在神秀原先的位置上,院落裏的氣氛有些沉寂,馮曉一見就知道這不是自己搭話的時候。
向君華正在收拾棋子,修行人的感官和流螢郡主等人不同,早就在馮曉進門時就發現了他的蹤跡,只不過這人的眼神瞥都沒往那頭看過一眼,專心致志的撚起棋子,收入棋蠱中。
時間在如此寧靜的氛圍中漸漸流逝,陳靖澤有些沉不住氣了。
在這個世道看來格外冒犯的抓住“她”的手,壓在棋盤上。
向君華感受着手背上傳來的力道,不重,正好是使弱女子無法反抗的程度,由此可見此人對“程珺婳”并無惡意。
“閣下此為何意?”
沒有急着暴露出自己“男性”的力量,既然自己被安排了程珺婳的身份那最低限度的演技還是要有的。
經過馮曉不分日夜的調/教,此時用來哄騙一般人的眼睛足夠了。
按理說陳靖澤的真實身份既然是程珺婳的未婚夫,沒道理看不出自己未來妻子的變化,但奈何身世坎坷,女子變化最大的那些年,他在山上全靠腦補度過孤零零的無數個夜晚,難說他深愛的人還是不是記憶中的程珺婳,而非“程家大小姐是程珺婳”這一概念。
也正是有這個前提在,陳靖澤居然沒看出來程珺婳過于平靜的态度其實正是不對勁之處,摸着未婚妻的小手,他沒直接飄起來都算穩重。
然而他立刻想起流螢郡主在自己來時的警告,雙目微紅,原本動搖的心神漸漸堅定,終歸是千軍萬馬中殺出來的人物,一旦堅定了自己的想法,萬山難阻!
“我是陳靖澤,想來你已經在別人口中聽說過我。”
沒有先放開手,冷靜下來的陳靖澤言簡意赅的報出自己的名諱,并隐隐透露出自己的來意。
“聽說?我确實聽說過将軍的不少傳聞。”向君華倒也沒急着将手抽出來,而是似笑非笑的看過去。
大老爺們的,被摸兩下又不會少塊肉?
陳靖澤只覺自己的心上人眼中似有星光璀璨,配上那絕世的面容,頓時仿佛畫中仙靈踏出洞天,于這塵世俗壤之中繪下漫天銀河。
如此震撼其中又有多少來自心中愛意暫且不表,但身為一個男人,如何在喜歡的女人面前維持氣度那是本能!
在別人眼裏是絕色女子的向君華回了話,便做出等待對方回複的模樣。
陳靖澤一心為他當然不會裝作聽不見,低沉的嗓音沉穩的自嘲道:“恐怕在他們口中,本将軍得不來什麽好話。”
向君華淡淡一笑:“将軍自謙了,在我這裏贊美将軍天縱奇才的長輩可是不少,年紀輕輕就有踏平北疆胡人的本事,我大豐這麽多年來,也只出了少帥一人。”少帥乃陳靖澤的字,據說為陳府上一代大将軍所賜,陳靖澤作為那位将軍的養子,在軍中一貫有所特例。
只不過陳靖澤并不以此為傲,反而從小兵開始打磨,之後在朝廷征戰鮮卑胡人時異軍突起,直接奠定未來軍中大将的輝煌。
如此事跡,在他返回長安後就已經傳播的到處都是,不說這裏頭有誰做了推手,但想讓向君華當做不知道,那也是不可能的。
這樣一來,陳靖澤的自嘲,到真有幾分謙虛的意思。
察覺到自己喜歡的女子依舊那般善解人意,陳靖澤心中開懷,更是珍惜這難得兩人獨處的時光。
俊俏的仿佛是個白面書生的臉上浮起一絲笑意,但不多時就被那身橫渡疆場的兇煞戾氣壓下,朝中将領們皆知,陳将軍雖有一副英挺俊秀的好容貌,但氣勢太兇,氣質太冷,不受時下女子的喜愛,以至于二十多歲還是光棍一根。
不是沒人想給他做媒,不孝有三無後為大,他雖然是陳家的養子,但也要有自己的妻妾兒女才是。
然而不論是誰找他提議,都會被此将嚴詞拒絕,話中沒有留下絲毫餘地,這也給外界帶來不少古怪傳聞。
其中一條就是,陳大将軍不舉。
是不是真的不舉,向君華沒見到人時不關心,但此時見到人後,倒是生出些許興趣。
無他,陳靖澤是真的帥!
猿臂蜂腰,端看體格就是有八塊腹肌的那種男人體态。長腿寬肩,微微隆起的胸型被貼身勁裝勾勒出充滿爆發力的健美。
單從體型上考慮,此人幾乎無可挑剔。
但是陳靖澤身上最難得之處還是那張臉。
蒼白,缺乏血色的面龐,五官棱角分明,每一處都相當俊美,而且因為他白,反而更容易去想象他碰到血時的狂态。
從骨子裏散發出的軍人氣質,剛硬冷冽,殺氣仿佛陰風一般環繞周身,倒是叫向君華期待起對方身穿戰铠時的模樣,想必別有一番縱橫沙場的嚣狂!
起碼此時,以公正的立場上看。
向君華有點兒想讓那張臉露出其他表情,不然一直被個大老爺們深情款款的注視,他雞皮疙瘩都要掉滿地了。
比起自己受罪,還是要對方多出一種風情來最好。
嗯,他認真的。
可惜暫時沒有施展手段的立場,向君華心下黯然,準備回去後就和馮曉交流情報,如果能多打探出點兒什麽,擺脫這渾渾噩噩的處境,那可就謝天謝地了。
不動聲色的将手抽回,向君華淡然的模樣倒是叫沒有柔胰在手的陳靖澤收起可惜之意。
終究孤男寡欲,自己再孟浪一些,豈不是連點兒好印象都留不下來?
雖然一直對幫助自己的老和尚心懷戒備,但他确實感激對方提供了這個機會,不過對方不懷好意這點兒,陳靖澤也不會忽略。
領兵打仗的人真說他們智商低,那恰恰證明這樣說的人腦子有坑。
戰場上的陰謀陽謀絕不會少于朝堂,只不過将領們大多習慣了做出被文臣吸幹智商的樣子,這樣正好能降低君主對自己的懷疑,畢竟有智商的人操控軍隊,很容易發生狡兔死走狗烹的慘案。
大豐立國時間不長,但武将們都非常有覺悟的樣子。
陳靖澤初入朝堂時就意識到這點兒,但他背後的人需要他做出智商豐富,還沒被文臣吸幹,君上可大力依仗,不然等被吸幹就沒人可用啦!的假象,而大豐這一任天子也确實中了這個顯而易見的圈套。
他現在權掌天下兵馬的六成,已經是榮寵至極,他不知那些南朝餘孽打算在年初之時打什麽主意,但對方用得着自己卻是事實。
有這個底線在,他倒是不怕流螢郡主翻臉,手中有天子交到他的兵權,這才是他自信的依仗!
這個男人其實受夠了被人操控,一有機會,他會毫不猶豫反噬其主。
流螢郡主雖然看清了這一點兒,才打算在程珺婳身上做文章,力圖用此女之死将陳靖澤的不安分念頭迅速鎮壓下去,但是身為一個女子,她永遠也弄不懂一個心懷大志的男人內心有多麽深沉。
目前形勢,鬧翻是不可能鬧翻的,但給個教訓讓隊友長長腦子,流螢郡主覺得是舉手之勞。
她是個玩弄陰謀的好手,可恰恰是這種人,有時候卻是習慣了疆場對陣的将士的天敵!
起碼流螢郡主自己是這樣認為的。
此時的陳靖澤還未曾将幫助過自己數次的流螢郡主當做蛇蠍毒婦,雖有不滿,但還不到恨欲其死的地步,然而流螢郡主之後的作為,卻讓他看清了這個女人的真面目。
在原本的劇情中,男主角陳靖澤會因為未婚妻的死對流螢郡主恨之入骨,之後數度交鋒,也是抱着斃命槍下的憎恨念頭。
不用說,這麽多的虐心劇情,理所當然的會惹來讀者的揪心哀嚎,如此才能襯托出後面的重歸于好有多麽難得。
不過當白月光換成了向君華,這個劇情……嗯。
有點兒看點。
這時的陳靖澤尚且不知明日才是自己命運的轉折點,他此時看着心上人的臉龐,目光愈發深邃。
向君華不自在的動動肩膀,眼瞅着空氣漸漸安靜下去,周圍有暧昧的空氣在增加,他眼裏的不耐逐漸明顯起來。
同樣是兩個大男人單獨相處,但是溫池舟就不會給他這種怪異的感覺,還是自家小心眼的丞相好!
千鈞一發之際,向君華洞悉到了溫丞相滿肚子黑湯還是有好處的,起碼他從不将感情表達的那麽明顯,那麽露骨。
現在的情況陳靖澤倒是享受,可他快支持不住了!
“咳咳,”清清嗓子,他不禁避開陳靖澤熱烈的目光,随口提起一個話題,“将軍還未曾告訴我,你來此地是為何意?”
“為了見你,這個理由你覺得如何?”陳靖澤緊緊的盯着他不放,在感受到從他身上傳來的局促後展顏一笑,冷峻硬朗的臉上露出一抹俊逸的弧度,“姑娘莫怕,我心慕于你在這長安城早就不是秘密。”
他既然主動提起這件事,向君華便順勢提道:“為何将軍執着于我?還是說我與将軍曾在何處有過交際?”
“……要我說……”
陳靖澤望着女子的臉不放,從那傾城絕色之間找到過去那名小女孩熟悉的影子,笑意漫上眼底,此時的他不像是身經百戰的大将,倒像是一個在心上人面前手足無措的小鬼頭,就差撓着腦袋瓜傻笑。
“要我說,這在我看來是命中注定的緣分,程姑娘會如何回我?”
神經病知道嗎?
如何回你,這麽回你!
向君華氣悶,你這說了沒說的大白話有個鬼的意思哦!
作者有話要說:喲,終于把另一本的補完了,我開始趕這一本,欠債欠的想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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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5、她是女配啊
五十七
就在故事男主開始和惡毒女配進行第一次接觸時, 一道滾過銀絲的深色廣袖漫不經心的搭在腿間, 衣衫上古色古香的福字紋路于光影之間緩緩流動,修長的身形藏于暗處,手指骨節曲起, 一下一下敲打着桌案, 仿佛對此事已經了然于心。
“叮鈴——”
周圍回蕩的聲響有種大珠小珠落玉盤的優雅,也不知此聲從何而來。
石室內點燃的燈火在這富有節奏的敲擊中突然恍惚了一下,光暗分界的位置毫無預兆的多出個人!
此人将黑色長發在頭頂紮起, 英俊的面龐被面甲包裹的一絲不露, 貼身的勁裝只在袖扣,腰帶,下擺等位置留出代表特殊含義的符號, 淡藍色的繩帶則纏繞着一枚刻有天字形狀的玉佩垂落在腰間。
“天一見過殿下。”
手指敲打的頻率驀然停止。
暗室內空氣凝重的吓人。
自稱天一的暗衛等了很久才等來一聲輕緩有力的吩咐。
“查的怎麽樣?”
聽不出男女的優雅聲線慢條斯理的從前方傳來。
天一恭敬的低下頭, 連半絲目光都不敢落在前方的“殿下”身上,仿佛只不過是這一點點兒擁有自我意識的舉動都是一種不容冒犯的亵渎。
能讓一個人如此小心翼翼, 也不知此人究竟是何身份, 又是否懷有驚人的秘密!
“叮鈴——”
又是一聲清脆悅耳的響聲,打斷腦中不該出現的胡思亂想, 那根骨節修長的手指再次敲擊起來,節奏一如剛才,半分不差,半分不少。
暗衛在這愈發凝滞起來的氛圍中冒出冷汗,但專業的素養讓他有條不紊的将探查來的消息禀報給對方。
一段時間後,空氣再度安靜下來, 天一不敢多嘴,也不敢詢問自己的主上為什麽對那程家大小姐感興趣,過往經過的嚴苛訓練,使他無時無刻不以自己主人的意願至上。作為一個工具,主人沒問之前,他不該表現出一絲不像是工具的模樣。
但是很顯然他的專業素養并不讓自己的主子滿意。
“你就查到了這些?”
被喚做殿下的聲線遺憾的再度停下指節敲擊的動作,改為撣去膝蓋上并不存在的塵埃。
“作為棋子,沒有自己意志的傀儡最為無趣。”
“請殿下責罰。”
天一毫不猶豫的跪附在地,不管對方的要求多麽無理,全心全意的以對方的意志為上。
不過他的忠誠使對方愈發無趣。
“叮鈴——”
又一聲輕響,仿佛提醒一般回蕩在整個石室之內。
“也罷,哪怕是看似毫無用處的幹草也并非一無是處,起來吧,然後退下。”
“是。”
聽從對方每一句話語的此人再一次于微微的火光中消失不見,當此地再不存在另一個人的聲息,光影交錯的位置才重新變得明亮。
烏黑的秀發于腦後別成發髻,被三根竹骨玉簪排列有序的固定住,其餘黑發如瀑布般滾落雙肩,青蔥玉指撚着一串紅繩系緊的鈴铛,襯得指尖圓潤宛若精雕細琢成的玉石。
這鈴铛材質奇異,微微一搖,便有清靈之聲回蕩,正是剛剛不斷發出的聲響。
此人手裏握住鈴铛輕輕搖晃,狀若思考般将視線停留在一束燭火之上。
先前光線昏暗還不覺得,此時一見,才發現這位被天一喚做殿下的“男人”,實則是一位妙齡女子,雖是一身男裝,卻不似那位郡主一般,遮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