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大家別忘記前面的訂閱! (5)
原本送給他的安排。
但這還不是最難受的。
最難受的是這個人吧,用自己的方式明明白白表現出了拒絕,讓人拿他沒有辦法,哪怕再編織一張羅網,他也能甩着尾巴靈活的逃出去,同樣的方式對他毫無用處。自始至終他都是個旁觀者,從未讓自己陷入到人群當中,還是那句話,讓人拿他沒有辦法。
這般心智,這般考量,若非他不是敵人,光是那一瞬間帶給溫池舟的束手無策感就足以将他視為大敵!
可是向君華是敵人嗎?
不是,他是朋友,還是溫池舟所承認的唯一的朋友。
那麽他們兩個人也就只能坐在這裏,賞着月色,面對面沉默。
應該說點兒什麽,不交流不行,不說的話,可能有些事就會變得無法挽回。
向君華敏銳的察覺到雙方關系下的隐患,溫池舟的完美所達成的控制欲就像是平緩水面下的暗流,不知什麽時候就會天翻地覆,他還不想變成那個樣子。
對于一條鹹魚,那樣太殘忍了!
空氣之中淡淡香氣就像是在彰顯溫池舟身上那濃烈的教條主義,他喜歡形式上的東西幾乎不加掩飾。
衣食住行必須是最好的,最貴的,最有品味的。
換個人來做,這就是奢靡之風,靡靡之音,但換他來做,那就是高雅的奪天地之精妙,特別襯他!
沒法否認,算計人心的強勢做法容易招來厭惡,可一旦這麽做的人變成了溫池舟,怕不是所有人都心甘情願,這個人就是有這般魅力,叫人低下頭,做他手下的棋子。
這也是這段時間一來,向君華對他生出的最大感悟。
飄散着清新香氣的茶湯在唇齒間回甘,不用說,這自然也是一等一的好茶,放下茶杯,反射琉璃燈光的表面是一層價值千金的光暈,具體工藝有多麽難得珍惜,向君華不知道,但他想,溫池舟所用的東西,不貴,不珍惜,不足以被他所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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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是有了這個明悟,他才坐在這裏,安心的享受起來。
好東西不用白不用,他一直不是個拘謹的人。
若因為他性子和軟就當他軟弱可欺,那他也不會有讓溫池舟算計落空,甚至讓溫池舟拿他不知如何是好的本事。
和軟所代表的恰恰相反,正是因為他心性堅定到一個地步,輕易無法被外在因素所改變,所以立于不敗之地,坐看風起雲湧。
溫池舟強勢,向君華他更頑固!
這麽一個兩個和石頭般的人坐到一起,如果撞起來,可能就要天塌地陷,絕不是一兩個響聲好形容的。
然而就在兩山相撞,天雷勾地火之前——
向君華看了溫池舟一眼。
這一眼怎麽形容呢?
就像是一座山上開了一朵小花,脆弱的和堅硬的岩石,陡峭的山壁格格不入,但就那麽紮眼,那麽自在的綻放着。
也就是這一眼,在座的另一人仿佛感受到了什麽,山石落下,方發現,高山崖底是一座幽深空谷,谷中有一潭環山而布的深池,水色靜谧,清澈的可照見人的影子。
現實中,環繞兩人的氛圍并不凝重,輕松悠閑,好似真的就在賞月。
說實在的,用大晚上不睡覺,瞪着眼睛賞月這種法子來緩解出門多日以來緊繃的神經,真的特別有溫池舟的風格。
多多少少也了解這是個別致人的向君華沒有多大意見,反正有景色有美人有點心,還有好茶水,他反對個什麽勁兒啊?費事費力的又不是自己!
可是沉默的時間久了,要交流會變得缺少那麽一個機會,那麽一絲絲的靈感。
而剛才的眼神交彙,就恰好帶來了這麽一絲靈感。
幽幽上升的熏香當中,眉目精致的男人緩緩開口。
“天啓境不好嗎?”
這聲音仿佛打破了什麽,向君華看向他。
溫池舟平靜道:“不美嗎?”
130、晉江文學城
一百三十四
動了動嘴唇, 向君華看着目光之中似乎透露出期待和迷惑意味的溫池舟,很是動搖的擰起了眉。
“很好也很美。”
溫池舟:“那你……為什麽不把它變成你的?”
沒錯,這才是原本的劇本, 溫池舟原本的打算。
這位每次出手都能塑造經典, 影響一整個時代的大人物, 最初, 最開始的定策,其實是讓向君華成為天啓境的主宰, 後頭所謂的一石多鳥,打壓南鐘離氣勢并非他的首要目标。
一如GM幾人讨論過的,不管文客出手帶來多少風波, 完成多少定計,他的計劃首先要有一個核心, 而這個核心必然是他真正意圖所在。
雖說天啓境一局在有心人眼中是精彩絕倫的大策,操控各方局勢,完美收官, 他們甚至找不到比溫池舟出手更大方,更狠厲迅速的人了,但是在溫池舟這個當事人眼中, 這一局其實并不怎麽完美。
盡管最重要的那枚棋子并未如自己所想的那樣發揮作用,但是退而求其次也達到心裏預計好的目标, 可是這一局不完美,有瑕疵,不是真正意義上的完美收官。
在這方面, 溫池舟沒有特別苛刻的要求必須要怎麽怎麽樣,或許是因為中途掉鏈子的是向君華,而這個人對自己是特殊的, 所以他也沒有多大的情緒波動,終究是要辦的事都辦到的,鳥也打了,少了一個兩個的附加品,他不說也沒人知道。
頂多是下次出手要多做一些手腳,大勢上無損,細節上有缺。
現在他正打算和這個“有缺”的主要執行人聊聊。
怎麽說呢?
重要的棋子都偏離主線那麽遠了,大勢還能不變,無疑是這個棋子的功勞,但這終究和他心裏原本的謀劃有所差別。
各種意義上,各個方面上,他都要和對方談談。
其實不光是向君華想和他聊聊,溫池舟也想。
這倆人的性子都挺執拗的,但不是說,這樣的他們就無法做到交流和溝通。
所以溫池舟語氣中的遲疑落到向君華耳邊後,他立馬秒懂,半是哭笑不得,半是無奈抗拒。
“你呀,覺得我适合站在那麽高的位置嗎?”
這句話有一語雙關的意思,溫池舟這麽心竅玲珑的人絕不會聽不懂,但是他眉峰上挑,面上精致的部分一下子變成了淩厲。
“我說可以就可以,在這方面你不需要有任何負擔。”
不是負擔。
向君華嘆氣,總覺得溫池舟對自己的好突然轉變到另一種層面上了。
溫池舟放下茶杯,他給人的感覺嚴肅了許多,也認真了許多。
“你有那個本事,也有那個能力,不知有沒有人對你說過,你是一個發着光的逸才,在尋常人還在泥土間踱步的時候,你已經有了站在九霄之上的能力,區別僅僅是你會不會去做。”
兩手交疊着攏起,他看起來沒怎麽失望,普普通通的闡述下來。
“我和瘋皇交流過,你的那些看法說實話,很沒有沖勁,缺乏野心,但我知道那是你真心實意做出的考量,原因我也很清楚,你不認為這樣做是有必要的,你的容易滿足塑造出你近乎與世無争的性情。”
溫池舟平聲道:“但是這種滿足并不是你的真正想法,恰恰相反,這種想法自你來到這方世界起就存在,那我可不可以認為,在你來到這裏,見到我之前,有很多人……欺負你?”
“……”向君華心頭一涼,有種底褲都被撥幹淨的蕭索。
溫池舟語氣還是那麽淡,淡的不像是在做将一個人靈魂深處的不堪挖掘出來的鋒利。
相比之下,向君華真的是整個人都不好了,太刺激了!
“我想,以往一定有人欺負,壓迫你,讓你明明有才能,有實力,卻被迫屈居在如今的這個位置上。你每次伸手都被上面的人斬掉,周圍的人也對你不認同,你得不到幫助,備受歧視,後來你逐漸也習慣了只做自己能力稍微往上一點兒的程度,這個程度在你的計算中恰好能保障你的生活,還能維護你的自尊底線,不惹來多餘的麻煩,也能讓你幹幹淨淨的站在人群之外。”
溫池舟自始至終都很是慢條斯理,語氣不緊不慢沒有變化,與之不同的是坐在對面的向君華,臉色變了好多次,偶爾冷汗都冒出來了,最後眼神特別空洞死寂,英俊的臉蛋也變得蒼白。
“你拒絕再次改變自己,因為改變了就代表幹淨的自己變得和其他人一樣肮髒,你站在退無可退的底線上,所以你現在比誰都要堅定。”
溫池舟是個聰明人嗎?
是!
他無疑是個頂尖的聰明人。
太聰明,太過聰明,讓他看清向君華在自己的局中都幹了哪些事後,很快就看穿了他的真實心态。
而他現在要做的,就是打消向君華的顧慮,告訴他,你大可以無所畏懼,因為我就在你身後。
有人謗你,诽你,欺你,我會讓他們統統閉嘴。
他就是向君華在這個世界上生存的最大依仗,沒有比他更粗,更壯的金大腿了。
“不要害怕。”溫池舟嘆息出聲,透出一股令人忍不住相信的溫柔和沉重,“我在這裏,我在幫你,你不再是孤立無援。”
他這麽說,并且他一直是這麽做的。
從朋友的角度,他太體貼了。
但是從個人的角度,他太多事了!
靜默了一陣,神色蒼白了許多,目光變得幽靜深邃的向君華壓着嗓子開口。
“你不也是想改變我嗎?”
你不也是想讓我在退無可退的基礎上再退一步嗎?
說的那麽好聽,你的行為和他們又有什麽不同?
氣氛驟然發起沖突變得激烈。
他原本沒想吐出這麽帶刺的內容,可是他控制不住,他被溫池舟的語言之鋒搞的有些失控。
一個平日裏冷靜約束自己,讓自己變得懶散而旁觀世情的人變得失去控制是可怕的事。
因為他旁觀,也代表着他其實看過太多東西,看過的東西太多,人心也就變得不再是那麽神秘。
溫池舟用語言輕描淡寫的撕開他的心防,那麽他也報複似的,穿透了溫池舟的心髒。
溫池舟神色鎮定,除了手指微微握緊沒有更多動搖的體現,但是落到向君華壓力,他有這個舉動已經證明了這個人在動搖。
他解釋一樣反駁道:“我想讓你過的更好,站的更高才能過的更好,這個世界始終是弱肉強食的……”
向君華打斷:“這我當然知道,我是拼過之後才選擇安逸下去的,如果我只是個手無寸鐵的小老百姓,基于恩情,基于道義,你培養我,我一定會遵從你的意志行動,但是那樣你我就不是現在這種關系。”
他承認自己是個俗人,如果是那種情況下認識溫池舟,他會和所有人一樣将他視作神,視作高高在上,和自己不是一個世界的存在。
但是真正情況不是這樣的!
他不能任由溫池舟亂搞破壞他們現在的關系!
深吸一口氣,冷下臉來的向君華呵斥出聲:“你和我認識的時候,我已經拼過了,如你所見,我不是怕死,也不是害怕那些無形之物,我和你相識的時候就已經是如今這副模樣!”
“你讨厭這個樣子的我嗎?”
如果你說是,我會非常傷心!
向君華雖然沒有說出口,但他臉上就是這樣寫着的。
溫池舟有一瞬間的啞口無言,但他很快反應過來,堅定的搖頭。
“怎麽會?”
“那你想做什麽?”
“我想把最好的都給你。”
對,天啓境只是一個開始,他想把最好的,最無上的“東西”給他。
作為一個朋友,他真的是太夠意思,太大方了!
發現這一點兒後,向君華也笑了,說不出的氣和無語。
“可是我不需要啊!”
不需要!
再好的東西,我認為不需要那也不是好東西。
一看溫池舟皺眉露出不認同的表情,向君華又氣又笑。
這個人太偏執和極端了。
“我不知道未來的我是怎樣想的,但是溫池舟,和你認識的是現在的我,和你稱兄道弟的也是現在的我,現在的這個我實在是個胸無大志,而且我非常讨厭有人代替我做決定,哪怕這個人是你,是我的朋友。”
接下來,就好像打擊過大一樣。
溫池舟沉凝的表情有一瞬間的凝固,最稀奇的是,這個凝固偏偏持續了一段不短的時間,就好像一個頑固的機器在努力轉動某個卡死的零件,發出吱嘎吱嘎的聲音,象征着這處機關到底有多長時間沒有使用過了。
這段時間,向君華一直在喝茶,清淡的茶水入喉,熄滅了心裏頭的小火苗。
他承認自己有些惱了,可這不是溫池舟太較真了嗎?
你是我朋友,又不是我爸我媽,就算是父母,也沒見過這樣的啊?
他感到渾身不自在,忍不住就痛罵出來。
不過話說回來,罵過之後,他又感覺到爽。
對面坐着的人低眉順目的,像是在思考着特別難辦的事情,不可否認,這副表情恐怕從未出現在他臉上過,實屬難得一遇的奇景。
向君華開始不厚道了。
他一邊喝茶,一邊欣賞難得一見的美色,絲毫不去思考自己把人惹怒了該怎麽辦。
說到這裏就必須要談一談,溫池舟的內心世界。
他很混亂,肉眼可見的混亂。
但要說生氣?
那還真沒有。
這人兒終究對自己是不同的。
131、晉江文學城
一百三十五
一場戲目終是要留下無數伏筆的, 這點兒不論是對作者,還是對臺下的觀衆而言都是如此。
掌握着操縱千機的畫筆,撰寫無數或高昂, 或壓抑的劇目, 溫池舟的目光總是直直望向結果。
過程不是不重要, 而是在對比之下顯得不需要太過重視, 只要确保大局不脫離控制,只要控制住每一枚棋子, 那最終導向的勝利都會他的囊中之物。
時至今日,許多人雖然不曾言語,但早已将他奉上高高的神壇, 視他做正确的化身。
因為他的手下沒有失敗,更多的敵人連小小的失誤都看不見, 回過神來就已經被壓倒性的謀算碾壓成這個男人腳下微不足道的一部分。
籌謀太深,以至于令人談起便不寒而栗。
一個恐怖的形象,一個象征着絕對正确的強者。
他仿佛日輪一般高高懸挂在天際, 衆人對此有目共睹。
有誰能想象,這樣理應如同神祇般高懸人世,無情無愛矚目世間悲歡的存在, 有朝一日會讓在自制力下平靜如冰川暗海的情緒波瀾起伏,不受控制?
有誰能想象, 那張端麗雍容的美麗儀态會維持不住深不見底的表象,露出仿佛山間野火一般惶惶欲燃的不安,壓抑?
想象不出來, 在看到之前絕對想象不出這般景象。
溫池舟指尖的顫抖,輕飄飄沒有落到實處的視線,以及盡管如此, 也仍執拗的往深處去思考,一往無前的向自己全然陌生之地涉足的頑固。
不得不說,這非常打動人。
不拘泥于身份,單從個人的角度,有誰能不感動呢?
這可是溫池舟!那個溫池舟!
那個無所不能,強大到沒人能看見他的短處的溫池舟!
看他為了自己毅然決然的連儀态都維持不住,意識到這裏時,連那輕輕的顫抖都變得無比可愛。
原本貌美強大恍然神明般的完美之人,突然變得比先前看來還要惹人愛憐。
迷茫維持的時間不算長,僅僅是一瞬,落在有心人眼中卻已然是絕麗的風景。
等他冷靜下來,擡起眼睛,語氣平靜,氣息內斂接近于無,溫池舟道:“我想我知道我們的分歧出現在那裏了,但以防萬一,我再次确認——你,真的不要嗎?”
雖然他看起來還是沒有真正的理解向君華的憤怒,但他确實并未一味的堅持自身的做法。這退一步的表現,很好的安撫掉心中最後的憤怒殘灰,當事人深吸一口氣,又舒吐出來。
面對擺在自己面前的巨大誘惑,向君華百分百的肯定。
“不要了,不要了,我雖然沒什麽大志氣,但是如果是我想要的東西我會自己去取,至于到時候要不要分享給你,哼哼,看你表現啦!”
溫池舟淡然的目光略過笑的痞氣的向君華,對他表現出來的所謂的“揶揄”不置可否。
他整理一下手邊的衣物,今日的失态可能是他有生以來唯一一次,以至于他到現在還不是特別能平靜下來。
因為氣息太過淩亂了,所以将它全部收斂,因為表情容易暴露內心,故而面無表情,因為心神動蕩的厲害,所以用嚴肅的自制壓制語氣中的波瀾……
任何一個熟悉他的人看到這副姿态的溫池舟,恐怕都會被這拙劣的仿佛出生嬰兒僞裝自己的把戲震驚。
要知道溫池舟的“虛僞”就好像文人的虛僞一樣,渾然天成,你說它是真的,那就是真的,破綻?故弄玄虛?那不存在!
然而以往有着這般篤定想法的人們看到這時的溫池舟,恐怕就不會再這樣認為了。
手法太拙劣了,可惜對面是個連“拙劣”的掩飾都無法看穿的鹹魚。
向君華的眼睛時不時自溫池舟身上劃過,見證了這人難得一見的美麗姿态,可就是沒有看見他眼簾之下,細密的睫毛下,顫抖着仿佛蝴蝶翅膀一般的動搖神色。
就像是一面倒懸的鏡子,倒影出千萬種人的內心,閱讀文字般領略過千萬種人的性情,卻從未遇到這般棘手,好像僅僅是針對自己而出現的這一顆心。
這一刻,鏡子之中的倒影無疑清晰的描繪出了一個輪廓。
雖然如今還很模糊……不足以成形。
……
月色是賞不完的。
一年有十二季月,每月有上弦,下弦,高懸,月圓,種種月半月缺的景色,根據四季的變化各有各的趣味之處。
若想只用一時就盡攬美色,那和癡人說夢無疑。
所以時辰差不多了,無話可聊的兩人對視一眼,各自帶着彼此帶來的洶湧波瀾分開安置。
臨睡之前,向君華還偷偷摸摸的壓上有些亢奮的心跳。
“乖乖,可別跳的和沒見過世面似的了。不就是美人美景嗎?以後能見的次數更多。”
就這麽絮叨着,閉上眼睛的向君華以飛快的速度墜入夢境的黑沉。
心魔石中的信息洪流每一日都無比龐大。
對于從來沒有讓手機距離自己超過兩米的現代人,心魔石如今顯然替代了手機的作用,被他拿在手裏把玩。
睡了一覺,又是天氣晴朗的一天。
不過好像是前些日子浪的有點兒狠,今早起來,哪怕以他大乘期的體質,也不禁在伸懶腰的時候發出一陣噼裏啪啦,爆豆子般的脆響。
全身骨頭和廢掉了似的。
對此,向君華無限怨念,心說自己這是老了嗎?年紀輕輕的就直不起腰了?
然而話說回來,骨頭疼也無法阻止他打開心魔網的動作,然後順勢一個葛優癱,窩在房中軟塌頂上刷起留言。
最近一陣子《劍氣沖霄》都沒有更新,不過無所謂,不用管它!
無視書評區留下的血淋淋的催更刀,自從收獲第一筆啓動資金後,向君華就不是太在意這方面的收益,左右自己還寫就是了。
就這樣眼也不眨的變成一只合格的鴿子,大拇指劃啊劃啊,翻到了最近的幾個私人頻道裏。
打開之後的第一眼,果不其然是馮曉那個話痨。
撓撓頭,向君華戳了下。
久違的使用大號登陸,馮曉好友列表中,只有幾個人的分組幾乎是立刻亮起來。
向君華試探的發出一派省略號,對面差不多秒回。
馮小心:大哥!大俠!大佬!你總算回我了!!!
向君華:吐魂.jpg!
馮小心:???!
向君華:證明我其實是半死不活。
馮小心:……←_←
向君華:^v^
馮小心:看你這麽精神我也就放心了,先前你突然消失,我也在一團混亂中出現在天啓境外。後來我打聽打聽,據說是這次天啓境內出現了前所未有的大變。有消息說是某個上古妖皇打上門,天啓境一時半天流火,半天花落。不少人都走失到別處,至今沒有把人找回來呢,我猜八成以各種方式隕落了,咱們這一界正是犯了太歲,太倒黴了!
向君華:倒黴?不至于!
馮小心:當時咱們被困在黃泉小境界內,安全是安全,但卻錯過好多精彩場面。有些倒黴蛋現在還被家裏長輩關禁閉,只能上心魔網打發時間,這些就是我從那些人發的帖子上翻出來的。唉,修真界安逸了這麽多年,好久沒有主宰大動幹戈了。上一次這麽熱鬧還是那位大帝出現,鎮壓妖龍的時候。
向君華:比起這些,我猜你更關注的是別的。
馮小心:哎嘿,你真了解我。不管怎麽說,這次雖然鬧的大,但大家的收獲肯定比往年多。
向君華攥着心魔石想了想,不記得馮曉途中有偷偷拿走什麽東西啊?
鬧不明白,他索性直接問出口。
馮小心:靈物靈石雖然是寶貝,但真正值錢的可從來不是這些東西!
馮小心:是法則!法則!
馮小心:到了元嬰期就要開始考慮由人蛻變成仙的法子了,一旦過了門檻,法則就是修行之路上的指路明燈!像大乘期的修士,他們已經有資格創造一方洞天福地,但是有資格只是天道給你批個條子,說你可以這麽辦,可有沒有能力辦?就要看你對法則領悟多少!
馮小心:舉個栗子,你想造個世界總不會連石頭都不會做吧?大乘期修士別名地境基石就是這麽來的,框架不穩,何況起高樓,蓋大屋,創造世界!
向君華眨眨眼睛,回複的頻率有那麽幾分的若有所思。
向君華:你好了解啊,可你不才元嬰期嗎?
馮小心:呲牙]怎麽?看不起元嬰嗎?哼哼,小爺我要告訴你,經過這次天啓境之行,小爺我成功連跳數階,現在和你一樣是地境大能啦,哈哈哈——
向君華:恭喜恭喜,正好我也有件喜事要和你說。
馮小心:還在狂笑]什麽事呀?
向君華:不才在下于秘境之中亦是有所領悟,現下剛巧過了打地基的時期,開始琢磨怎麽建屋子了。
馮小心:幹!!!!
“哈哈哈——”不再去看豹跳的馮曉,向君華眸子彎彎,寧沉的眸色漾起愉快的笑意,該怎麽說呢?網絡上的人就是比現實中的活躍,先前面基的時候,馮曉總是表現谄媚,多少對自己有着讨好的心思,但是在網上就不一樣,看這小子多活泛兒呀?
逗弄起來都比平時有趣的多!
搓搓手指,向君華又低笑幾聲,悅耳的聲線自由飛散到窗外,叫來人腳步一停,幹脆在敞開的窗戶那裏朝屋內看去。
細長柔滑的黑發用墨綠兩色的玉簪挽起,兩縷飄落鬓角,露出飽滿的額頭和一雙淩厲的鳳眼,因為個人氣質的緣故,不管從那種角度去看,這眸子都格外有神且動人。
輕飄飄的視線拂過,就能叫人打個激靈,不敢輕視,哪怕姿容之好,勝過女子,可卻無人将他當做女子看待。
突然想到如今修真界的盛況,向君華在女子二字上打個問號,改為弱者。
溫池舟的強是一種從氣質神/韻上延伸出來的強,是一種能用視線觀察出的淵渟岳峙,很沉,很穩,仿佛一座大山般高高的聳立在你的人生前頭,也是無數人頭頂上不容忽略的審判之劍。
向君華不咋理解自己為什麽會覺得城府深沉的溫池舟一定是正面角色,明明這人經常給自己展露出來的,無不是心機籌謀無一不精的幕後角色,說他是黑手都是在贊美他的敬業……可是內心就是有種直覺,這直覺直指溫池舟身上的最大特色。
這特色是什麽呢?
他仔細端詳着窗外這道逆光的影子,緩緩思考中漸漸恍然。
原來是這樣一回事啊。
132、晉江文學城
一百三十六
和全身骨頭疼的懶癌同居人不同, 溫池舟是個有良好作息,只偶爾風雅一把,出門賞花賞雪賞月的士族典範。
而這些活動也不是統統決定在大半夜的。
所以昨晚回去洗漱一番, 就姿勢的端正的, 任由侍女放下層層床帳。
雕花大床上只能看見他隐約的身影, 一直不曾改變, 直到次日金烏東升,光明從窗戶的縫隙間灑滿窗沿。
再強調, 和向君華這個暫時充作鴿王的無業游民不同,溫池舟是有正版上崗證的古代公務員,所以在向君華還受困被褥當中的時候, 人家已經就着大清早的清新空氣,吃過一頓溫補恰當的早飯, 之後收拾收拾,一拂衣擺上的褶皺起身前往大廳辦正事。
這是一個還沒有統一的時代,各國所占據的土地有限, 哪怕代國在這些國度中,國力屈居上流,也無法和向君華記憶中的那些萬邦來朝, 威服四海的中央帝國相比。
故而——
每一日産生的公務雖然繁忙,但實在沒必要特意搞出上朝下朝的形式。
在代國, 基本每半月大朝一次,再有就是外邦使者前來觐見,代王會特意叫朝中重臣前往宮中商讨。
代國的王宮也不是後世當中集合城池, 朝廷,以及皇帝後宮于一體的小型都城,更類似一座造型華美的宅邸宮室, 大多數宮室的用處都是給那些後宮的女人居住,真正擺來處理朝政的只有一座大殿。
這座大殿是代國之中空間最大,擺設最華美,最容易在外人眼中掙來面子的宮室。
雖然在去過一次的向君華看來,比起這些外在的面子,代國更需要注重的還是規矩,也就是“法律”。
當然,這并不是他需要考慮的內容,話回前提,連代國的朝政大多都給人一種面子工程的敷衍感,可想而知,各位大臣回自己府邸處理政務也就特別常見了。
國家負擔的多是一些重臣,類似企業高管,至于高管之下的那些人員,多數都由大臣們的門客充當,他們挂名在朝中重臣門下,頂替那些不起眼的官員小吏在民間行動,遇到什麽事也多是報自家大人的名字,對國主沒有敬畏感,只認一門一姓。
類似的情況在歷史中也曾出現過,那個時代有個著名的成語一直流傳後世,短短幾字,道不盡的風流,說不盡的榮華。
所謂,魏晉高門,名士風流。
那同時也是一個受到士族統治的時代,象征着漢族百姓朝不保夕,國家動蕩不安的年代。
如今的代國,也不止是代國,各國似乎都是這種情況。
溫池舟混在這些人中間,有才有貌,若非心機太深,恐怕會比現在更加受到追捧。
不過正是有這麽一個大前提,溫池舟貴為丞相,也多是在自家府邸處理朝務,偶爾幾次見識到溫池舟是怎麽打理治下民政的向君華,也在那之後意識到這座大宅子其實還兼具了官府的任務。
早飯結束後,溫池舟就一直在大堂不斷接待來往的下屬,他們将每一日的公務彙報上來,由他集中做出處理,現下好不容易空閑一陣,溫池舟想了想,就來到向君華所住的院落。
昨夜談的既深,又不夠深,總覺得有些東西說的不夠明白,但當時思索,又覺得兩人各自肚子裏都是一清二楚,端看對方選擇怎麽樣的做法。
相比起時不時意外一把的向君華,溫池舟對自己的性情倒是把握的一分不差。
歸根到底,他的目的十分簡單。
人不能沒有目标,沒有目标就塑造一個,一個人一旦有了追求,整個人都會變得充實起來。
向君華這個人看似灑脫淡然,随性而為,但這般心情不太适合一個未曾超脫世俗,仍處于風華正盛的歲月當中的年輕人,而且他怎麽看怎麽覺得這人有點兒頹。
現在看見姿勢清奇,攤在軟椅當中懶懶散散的向君華時,想法已經不是有點兒頹,而是——這是誰?
昨晚交流完畢,溫池舟是另有思量,向君華則變成了放飛自我,這也就導致第二天碰面時,他頹廢了何止一個八度?他特麽都是報廢了!
“啊?呃!溫池舟啊,你怎麽來啦?”懶散的歪在椅子上的人沒有動,僅僅是揮揮手臂打了個招呼,腦子裏還在一心二用的上着網,妥妥一個标準版本的網瘾少年,現代地鐵上随處可見。
溫池舟啞口無言了好一會兒仿佛才找回聲音,他憂郁的望着這副不堪入目的模樣,揮揮袖子。
“你不覺得自己這樣實在沒法見人嗎?”
“對呀,所以我沒出門啊?”
我在自己屋裏幹什麽還要管別人怎麽看嗎?
向君華表現的太過理直氣壯,事實上,溫池舟也找不到可反駁的地方,不由閉上嘴巴。
人家又不是在外面鬧市中不得體面,人家是在自己屋子裏,這點兒就連代王都沒法管。
溫池舟一時無言,但很快就跨過窗沿前的光暗,來到屋子裏的人能看清他的臉的位置,一步邁過,恰到好處的帶起一陣風,衣袂翩翩,聲線之中流露出一股自然而然的清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