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血娃娃
第六章
對秦遙光的追蹤似乎就這麽斷了線索。
真相撕扯開,刑警隊對魏倪和秦止的問詢卻依舊未取得絲毫進展。
林墾捧着案卷啧啧稱嘆:“秦遙光智商膽識過人,我跟着市刑警隊去學校掃網,她周邊的每個同學都說她樂觀好施、上進好學。潛伏這麽久,我真得很好奇她被拐跑那一年到底遭遇了什麽。話說,她竟敢大搖大擺地把警車當的士讓警車送她一程,她就這麽自信能夠逃脫?真是赤/裸地鄙視警方的智商。”
“林公子,特別提醒你,你就是被鄙視的警方裏的一員。”夜色在一旁翻看當日晚報,挑準時機嗆林墾一句。
刑警隊壓下的案件信息,被晚報的記者以更加鮮血淋漓的姿态暴露在大衆眼前,配着最後一個失蹤的受害人的凄慘身世,渲染出的效果完全慘絕人寰。
孤女,被拐,不久前才回歸親生父母身旁。
和秦遙光相似的長相背後,是和秦遙光相似的身世。
遍尋不到的受害人屍體。
夜色揉揉眼睛一瞬不眨地盯着報紙上失蹤的受害人照片看。
會不會,最後一個受害人還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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案件偵查進入死胡同。
裴白墨不敬業地已回別墅閉門謝客,夜色急匆匆抱起晚報開車從警廳駛向郊外。
她需要人來肯定她的想法。
活着,就是最大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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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中霧霭依舊比城中低垂,所有的景物都被籠罩進白茫茫的紗幕下。
夜色失了搖鈴的耐心,握拳敲門,一聲比一聲急促。
額發均因急促地奔跑貼在前額上,微微卷翹。
終于有人應門,夜色不等見到來人身影即刻便開口:“小師叔,我有新發現。”
站在門口的那個男人,意料之外,不是她長身玉立的裴白墨。
棕發、藍眼、雕刻般的五官、颀長的身高。
這樣深邃的輪廓,夜色多年前,每每遇見,并不陌生。
她下意識地想倒頭就跑,站在門口的人卻扳過她的肩将她往旁邊一提,順手關上門立在玄關。
他嘟囔着冒出一串并不連貫的漢語,夜色聽不分明,只見他皺眉似是在回憶在哪裏見過她。
夜色提起的心再度落了下來,順手一摸自己的臉,有些灼燙……因為緊張。
她下意識地用德語說抱歉打擾,話一出口,才覺得失策。
果然,棕發男子眼中精光一閃,嚴肅緊繃的臉驟然綻開笑顏。
“Katze”,男子猛地撲過來抱她入懷,“我好想你”。
夜色知道男子的漢語水平,并不計較這句“想你”代表的含義。
她輕輕一掙,就離開了他的懷抱。既然被認了出來,再裝陌生人難度太高。
夜色擠出一個還算能看的笑,未及客套的寒暄,眼角已經掃到客廳的樓梯拐角出現的身影。
裴白墨倚牆而立,額發濕潤,随意地搭着。身着奶白色連帽衫,清清爽爽一副剛出浴的模樣。
夜色站在原地不動。面前的棕發男子看看裴白墨再看看夜色,突然雙手一拍:“J.,為什麽沒有人告訴我,你們在一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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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撤離的速度,遠比她進門的效率快很多。
裴白墨幾乎是在剛聽清她的來意之後,她就已經閃身出了門。
他的腳步下意識地往前邁,耳中卻募然轟鳴了一聲,阻擋了他前進的步伐。
棕發男子呆愣在原地:“J,是我把你的姑娘吓跑了嗎?”
裴白墨慢慢走下樓梯,坐到客廳的軟榻上:“所以呢,你打算賠我一個嗎?”
男子大咧咧地走到裴白墨身旁落座:“看在我陪你睡了這麽多年的份兒上,不如我還你負一個。”
裴白墨嫌棄地瞥他一眼:“林瑟,适可而止。”
林瑟不死心地繼續往他身邊靠:“你回國是為了Katze?”
裴白墨皺眉:“Katze是我的師侄。”
林瑟扁嘴:“J,你能不能有點兒人類發展的長遠眼光?!Katze除了是你師侄,還是一個女子。”
裴白墨點點頭:“嗯,就像你除了是我舍友,還是一個可男可女的男人。”
林瑟皺眉不解地看着他:“Katze喜歡你。”
“你也喜歡我。”裴白墨幾乎立刻接口。
林瑟見說不通,有些着急:“這不一樣。她喜歡你,想要成為你伴侶那種喜歡。伴侶,你總該明白吧。”
裴白墨驟然側轉,側臉面向林瑟。
“很久之前,她每天在我們樓下想要巧遇你,最終都是碰巧遇到我。我就知道你一定不知道,多年以前,有個姑娘很認真地想用偶遇來追求你。”
裴白墨眉心的褶皺驟然加深,林瑟拍拍他的肩膀:“節哀,這就是傳說中的錯過。真是傻姑娘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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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知道21歲的自己很傻,可是如果時光倒流,她大概可能也許會比當年更傻。
她不知道這世界上會不會有人比她更加悲劇。年少時鼓起勇氣想要追求一個人,被追的那個人卻不知道自己被追。
林瑟是她荒唐的過去的鑒證人,他的再度出現,于她而言,着實與美妙無關。
這麽胡思亂想一通,事關秦遙光案件的思路完全被打斷。
如果存在活着的受害人——
夜色撓頭,思路剛要開啓,又被久未聯絡的呂宋宋來電再度打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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呂宋宋是N市晚報記者,今年也轉入電臺做嘉賓DJ,純粹地為了興趣在做事。
呂宋宋一反常态沒有閑扯,提到自己剛剛遭遇的奇怪事件:“今天我在電臺接了兩通群衆來電,很奇怪,對方什麽都不肯說,只往外報淩亂的數字。無論我怎麽嘗試溝通,都沒有改善。”
她話畢又補充道:“不過那個小姑娘的聲音非常好聽,很清脆,很甜。”
夜色扶額:“呂小姐,你的關注點能不能正常一些?”
“ok。色/色,身為廣大的人民群衆布衣老百姓一員的我,非常沒有安全感,不如你發揚一下友愛互助的精神來開導一下我。第一通這樣的來電出現時我們以為是惡作劇,沒有引起足夠的重視。第二通來電出現同樣的情況,我才覺得不對。幸好直播有延時,這一部分詭異的片段被導播抹掉沒有播出來。不過我特意記下了第二通電話裏女聲說得內容。很淩亂,完全沒有規律的一串數字。”
夜色謹慎地問:“你的節目裏每天接入的電話大概有多少通?”
“我的直播只有一個半小時,和聽衆互動的時間不多,最多五六通電話。這兩個電話都搶在兩次插播的開頭打進來,一直在線上。我讓同事查過了,號碼都被隐藏,完全找不到記錄,所以我更加懷疑這個事情。”
“這一期節目是什麽內容?”
呂宋宋聲音壓低些許:“和今天晚報頭條……那個連環殺人案的特別報道一樣。”
聽到這裏,夜色眸色轉深:“我知道了,把那串數字發給我。還有啊,你要是害怕呢,就去找蕭子規。美女他向來來者不拒,你們從小一個床單滾大的,你應該比我更清楚這一點。”
“夜、色!”
夜色把手機挪遠一些,隔了幾秒又挪回來讓聽筒貼近耳側:“宋宋,機不可失。男人和女人一樣,也是有守身如玉的想法的。你是他第一個女人的話,他會為你守身如玉一輩子的。蕭子規那麽爺們兒的人,一定會賴着你讓你負責任。抓緊撲倒。”
呂宋宋啐她一口,接着說:“說得簡單,我只睡只想睡我的男人,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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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呂宋宋就把那串數字發給夜色。
夜色打開信息,裏面的确是一些雜亂無序的數字。
2531
3647
0514
1689
0375
8321
9354
4673
這樣雜亂冗長的數據,到底代表什麽?
又會不會和失蹤的秦遙光有所關聯?
夜色心中滿是遍地鋪設的疑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