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密室人骨長城

第三十五章密室人骨長城

夜色驅車抵達裴白墨的住所時,剛巧撞上裴白墨包裹嚴實準備出門。

她的車剛停,裴白墨就很自覺地拉開車門坐到副駕駛的位置上。

然後開始摘口罩、摘圍巾等一系列解除臃腫的包裹物的浩大工程。

夜色安靜旁觀了幾秒,見他蹙眉解除束縛的模樣,完全能夠想象出他蹙眉将這些物件一個個挂到身上、遮到臉頰上時那又糾結又不耐又冷靜的模樣。

她忍了幾忍,還是在裴白墨最後脫解完畢放下手中物件那刻,從嘴邊溜出一聲笑。

裴白墨即刻停下手中的動作擺頭看她:“色/色,你可以笑得大聲一些,不用忍。”

夜色擺手:“不是,我不是我覺得你好笑。”

話畢立刻覺得自己是此地無銀三百兩。

夜色立刻轉換話題:“你打算去哪兒?”

裴白墨笑:“原本是有目的地的,現在沒有了。”

夜色明白他的意思,重新啓動車子向市區進發。

“有新進展,關于第一具被發現的受害人屍體裝扮所模仿的尚青辭的私人信息,還有一個求救電話。”

她用最快的速度向裴白墨解釋新的情況,全部闡述完畢後不時偷瞄裴白墨,等待他的反應。

她在林墾面前時而撒潑、時而憤怒、時而老成、時而歡脫。一到裴白墨面前,就自動變成不争氣的小白兔。

“你在懷疑尚青辭的老公尉書青。”裴白墨甚至沒有用到疑問句,直接給她下定論。

夜色并不奇怪自己飄在面上的情緒被他解讀出來:“是,這個男人的存在太過神秘。”

裴白墨擡手摸她的頭:“幼稚。你因為他神秘,你不了解而懷疑他?”

夜色無法反駁,自己的确是這樣想,她只是好奇他的看法:“你覺得呢?”

裴白墨展顏,出口的話卻完全不是回答夜色那個問題:“我覺得幼稚有時候也蠻可貴的。像我就從來不幼稚。”

夜色緊握方向盤的手一抖,自己怎麽就不長記性。

對尚青辭的進一步調查出爐。

她的仍舊在世的父母,是鄰市的巨賈。

夜色突然理解了關于尚青辭在娛樂圈打拼卻鮮有負面消息和隐婚這樣爆炸性的新聞被掩蓋的原因。

原來尚青辭的背景,竟是這樣深。

可她在公衆面前從來以孤女自居,這樣做的原因,又是為什麽?

另一邊,單純憑借尉書青這個名字,從信息庫裏調取他的檔案,竟然無法篩選出符合條件者。

林墾眉頭緊鎖彙報結果,問大家:“怎麽辦?”

裴白墨突然發聲:“尚書青,查這個名字。”

林墾一頓,還是照做。

幾分鐘後,果然得到想要的結果。

“你會算命?”林墾不滿地開口,好像永遠要挫敗于裴白墨手下,終身翻身不能。

“過獎”,裴白墨這次倒是謙虛,“不過是合理推測”。

哪裏合理?

夜色看着林墾轉圈的眼珠就知道他和自己一樣疑惑。

尚書青的檔案,一樣空白居多。

他最新一次記錄在案的職業顯示,他在N大附屬醫院工作。

林墾把他的戶籍遷移記錄翻出來,才發現其中的奧妙。

尚書青,竟然是從尚青辭的尚家戶籍上分離出來的,而之前的身份,是尚家長子。

“?”林墾一邊下拉資料,一邊禁不住出聲質疑。

夜色相對冷靜一些:“尚書青是尚家養子,還是尚青辭是尚家養女?”

“如果尚青辭是尚家養女,那就能解釋她在公衆面前孤女的說辭。”

但是依舊無法解釋剩下的疑問:“但是這種情況下,也就表明尚青辭和養父母關系并不和睦。而尚書青為了她和父母脫離關系,可是這樣的話,尚家就沒有道理為尚青辭在娛樂圈打拼保駕護航。這并不合理。”

裴白墨直視夜色散了一地的疑惑:“排除掉不合理的部分,剩下的,就是真相。”

夜色微一琢磨:“尚青辭的戶籍依舊落在尚家,而尚書青卻帶着新的姓氏見人,這麽說是尚青辭為了他離家出走,和父母斷絕關系?”

往鄰市尚家走的路上,夜色一不小心竟然睡着了。

數日奔波,身體的疲累超出了她能承受的範圍。

林墾坐在前排副駕駛位上,看着後排的裴白墨把夜色的腦袋按到自己的肩頭,讓她找到合适的位置繼續睡眠。

他第一次見裴白墨如此小心謹慎的模樣,不免多看幾眼。

眼睛一眨的功夫再擡頭看後視鏡,就看到裴白墨清冷的目光直射而來。

“師傅睡眠質量很好的。裴博士你盡管放寬心。”

裴白墨臉上清淡的沒挂什麽表情,任由林墾看了又看,最後才開口:“如果有人說,看一個人久了便會長得像他,那是錯的。”

林墾遲鈍地呆愣數秒,這才反應過來,裴白墨這意思,似乎是在自誇相貌。

他想自己當着夜色面雄心壯志說要虐待她的黑土大神,真是無比不現實。

這個人的思維,從來就不是正常人思考時會走的路徑。

他怎麽虐待裴白墨?總不能比誰更加遲鈍。

林墾把視線從後視鏡上撤下來,這才發現駕車的一向不茍言笑的老大許南康竟然滿臉笑意。

犧牲自己,逗樂別人。

他好歹還是有自己的價值的。

尚家在鄰市L市郊區別墅園內。

他們一行人進門,只被傭人領到偏廳就坐。

“夫人先生都不在家,你們如果不介意,可以在這裏等。”

不論這個夫人先生均不在家是真是假,尚家的待客之道至少不是将人拒之門外。

許南康試圖和傭人交流,卻被一句“抱歉,我們不知道,我們只是傭人,僅此而已”堵死。

靜待了半個多小時,終于有人推開偏廳的大門。

進入夜色眼底的,是一個一身素錦色的中年婦人。黑眸晶亮,豔唇輕阖,耳畔一點珍珠點綴其上,增添一絲雍容貴氣。

和尚青辭如此相似的眉眼。

不用開口,只這一眼,夜色就可以确定,眼前的這個貴婦,就是尚青辭的生母。

婦人不緊不慢的選擇偏廳中間的位置緩緩落座,将衆人清掃一眼,才聽到耳邊雇傭的解釋:“夫人,這是從N市來的警察。”

她柳眉微斂,擺擺手示意雇傭出去,這才開口問:“什麽事?”

許南康示意夜色開口。

“尚夫人您好。我們新近偵查的案件,有些信息需要查證,希望得到您的幫助。”

婦人轉動腕間的細镯,輕輕點頭:“問。”

她這樣爽快,夜色反而有些許緊張。

“很抱歉,可能會涉及到您不願回想的舊事,希望您能體諒。我們想要知道——”

“想要知道我女兒青辭的事情?”婦人搶先開口。

夜色微怔,認真地點頭,觀察對方的反應。

婦人嗤笑一聲:“我從來都願意和別人分享我女兒的一切。”

有一個還算不錯的開端。許南康這才接口問:“我們想知道您的女兒和尚書青的過往。”

婦人臉色一變,似是觸了黴頭。

“我可以和你們分享事關我女兒的一切,除了尚書青。”

許南康停頓幾秒,等她情緒和緩一些才繼續問道:“您很排斥尚書青,為什麽?據我們所知,他曾經是尚家的兒子,更是您後來的女婿。”

婦人冷笑,站了起來:“是,一條放在農夫懷裏暖不過來咬人的蛇,我為什麽要喜歡?!抱歉,關于他,我無話可說。”

她的排斥太過明顯。

許南康和裴白墨交換了下眼神,便沒有再度争取婦人開口,離開偏廳。

庭院內樹叢後站了一個老婦看着他們從偏廳出來,一直目送到他們離開尚家別墅。

坐進車裏,許南康沒有着急點火。

似乎在等人。

裴白墨臉微側,就看到那個在庭院裏目送他們一路的老婦跟了出來。

許南康點火慢慢滑行,将車開離尚家別墅一段距離,而後停在拐角處熄火。

老婦一路跟過來,許南康降下四周車窗,等待老太太開口。

“你們想知道什麽?”她向身後看了一眼,才問。

夜色将腦袋伸出窗外:“婆婆,我們想知道尚家曾經的養子尚書青和尚青辭兩人之間的事情。”

老婦嘆口氣:“你們不要怪夫人不配合警察工作。青辭和書青兩個人的婚事,傷透了夫人的心。青辭又早早過世,夫人便更不喜書青。”

“書青進尚家門很早,那時候青辭還沒有出生。”

“直到書青十六歲,這個家都很和睦。慢慢地,不知道從哪裏飄到夫人耳中一些流言,說書青是先生在外面的私生子。夫人懷疑過,但到底和先生感情好,只是這件事過去之後,和書青的感情不再像以前一樣親密。”

“那個時侯,書青到了進寄宿高中的年齡,回家的次數變少。回來一次,青辭就很黏他。有次別家夫人到家裏來做客,正巧書青回家。那人不明這個家複雜的關系,直誇兩兄妹感情好。十幾歲的年紀,不知深淺,兩個人又沒有血緣關系。夫人才開始意識到,要限制他們兩個人的交往。”

她說到這裏一頓:“夫人對我很好,有些事我不能一一說明白。總之後來,書青離開這個家,是被趕出去的。”

“理由不是因為和青辭戀愛,而是……”

“而是……”她啓唇好幾次,均是覺得難以言明。

拳一攥才松口:“是因為冒犯夫人。”

她沒有明說“冒犯”兩個字所代表的真實含義,在聽的數人,卻都是心裏咯噔一下。

“你們應該能明白掌上明珠為了趕出家門的養子離家,夫人和先生心裏的感受。後來青辭說要結婚,更是引起家裏的軒然大波。”

“那晚先生把客廳砸得面目全非,青辭便再也沒有回來過,直到她離世。”

“書青把骨灰送回來那天,我剛好回老家。”

裴白墨突然出聲打斷老人的話:“尚先生和夫人并沒能見到尚青辭的遺體?”

老人點頭,繼續說:“事故發生的時候,兩位剛好在國外,回來的時候,已經晚了。其實到底是掌中寶,青辭在外這些年,先生明裏暗裏給她很多支持。如果沒有那場交通意外……”

她的話說到一半難以繼續,終究終結:“大概就是這樣。”

她猶豫半饷又問:“是不是書青出事了?”

夜色不知道面對老人殷切的目光該如何作答,吸口氣也只是清淡地說:“您別擔心。”

回程的路上,林墾突然回頭八卦:“師傅,知不知道尚青辭的墓志銘是什麽?”

夜色痛快地回答:“不知道,請教林博學。”

林墾也沒惱:“我突然想起來當年她過世之後鬧得沸沸揚揚的悼念活動。那個時候我還沒畢業,周圍的同學都瘋魔了。傳說是她自己立了很多年的願望,是她多次提到要作為墓志銘的話。”

“現在一看,非常瓊瑤。”

“滾,不許黑瓊瑤奶奶。”夜色不客氣地回他。

林墾老老實實地舉手讨饒:“好,我不廢話了。她的墓志銘是:你是我終生讀不倦的情書。”

情書,書青。

再想到适才老人口中尚青辭和尚書青的糾葛,夜色心下嘆氣。

她下意識地靠向身旁的裴白墨,貼得近一點,再近一點。

他在身邊咫尺之距的感覺真好。

裴白墨捉住夜色握住他右手的指尖,往外一拉她的手臂勾到自己的腰側,而後臉不紅心不跳地對所有人說:“兇手已經暴露的這麽明顯了,我們是不是該啓程全城搜羅他的蹤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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