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001

宿舍聊到口紅的話題。

原本想跟發小格格交流一下，沒想到手一抖把消息錯發給了被置頂列表首位的老六。發完一看不對勁，吓得趕緊撤回。覺得這沒頭沒尾的撤回舉動不太好，又解釋了一句。

看着手機屏幕，後知後覺這解釋也是多此一舉啊，更像是此地無銀三百兩。

正想着要不要再撤回一次，老六已經回複消息了。

“嗯，嗯，嗯……我肯定不會這個啊。”

我抓緊時間解釋錯發的情況。

之前聽人說了一個口紅，是我形容不出來的一種紅色，那人說是“斬男色”。宿舍讨論口紅色號的時候，想起這茬，我就說“斬男色”比起“姨媽色”真的要好看。

然後舍友說，其實沒有“斬男色”。嚴格來說，它不是指某個具體的色號，而是那種對多數直男有強烈吸引力的口紅顏色的一個統稱。

聽完就感覺自己又學到了很多，于是想要跟格格交流交流。結果一激動，就發錯對象了。

嗯，不是我的錯，都怪知識的力量過于強大！

我這邊正好解釋完，老六的消息又很及時地傳過來了。

“噫……我正接受室友的科普。這玩意得是有錢，還得有女朋友的人知道得多。”

不禁感嘆一句，為什麽舍友都如此厲害。

老六理直氣壯：“他們送女朋友做禮物自然就知道得多咯。”再一想覺得不對，“你們女生知道這個是正常的啊。”

嗯？這話是什麽意思？

“男生一般比較少接觸這方面的知識，要知道也得是給女朋友送禮物才會考慮這些。”

我好歹也是作為一個女生過的這二十來年好嗎！

“或許學習能使我進步？就有鬼了。”自覺可能性不大。

“這就有點……我聽着覺得這東西如同顯卡之于男生，可以沒有，但不能不懂啊。”老六在線操心。

“顯卡？最重要的難道不是主機嗎？”

“主機嘛，算小衆的，國內環境不成熟。”老六算是認同了一半，“而且你得有個自己的家才行，不然誰老子老娘都不會接受你在家裏對着電視玩游戲啊。”

別說對着電視玩游戲了，我就開着電腦刷個手機都得承受男女混合雙嘲。

這時格格回複消息，說自己日常會更偏好用唇釉。

新的知識盲區出現了！

“要不你再問問舍友，口紅、唇釉、唇蜜有啥不一樣？”

“我問了。”

非常好，請開始你的表演。

“唇釉相當于口紅的替代品，因為口紅偏幹，有些人因為個人原因會選擇偏濕的唇釉。唇釉果味兒居多，因為更容易進嘴裏，相當于經常炒的口紅，唇釉價格更實在一些……”

老六轉述之後，還不忘評論一句。

“啧不愧是有女朋友的人，受教受教。”

接着突然又把槍頭對準了我。

“你該向你室友好好學習學習了……”

呃，從目前的情況來看，我宿舍能超過，或者說能比得上老六宿舍這水平的舍友，不會超過兩個人。我們宿舍也是一個很神奇的存在啊。

老六對我這番表述并沒有發表任何看法，反倒是從另一個角度提出他的想法。

“一般正常情況問男生這個問題，就已經是明示了……雖然我知道你是真的不會。”

看到這麽一條消息，心裏頓時咯噔一下。我承認，我慫了。

那一瞬間，我覺得自己的遮遮掩掩都在這個人眼前被直接扒開，他都知道了！我甚至生出了一股子破罐破摔，幹脆就這麽坦白的蠻勇氣概。

但，我不能，我更不敢。

我不敢賭，此刻在手機屏幕另一端的這個少年，是不是還是那個嚴肅又果斷拒絕我的那個少年。

我不敢賭，在我自認為還沒建立足夠羁絆的當下，他會不會像幾年前的那個夏天一樣決絕又真誠地拒絕我。

我不敢賭，倘若再一次沖動表明心意又被拒絕後，我能否堅持自己的喜歡，又或是能否堅定地放下這份喜歡，去擁抱新的未知。

我不知道，所以我退縮了。

盡管腦子裏思緒萬千，為了避免停頓過久引起對方懷疑，手指自主性超常發揮，不停敲下些毫不相關的廢話。

“……總的來說，化妝這事吧，我現在是不會，不代表以後……不代表以後就會。”

老六順着我的話聊下去：“你這科技樹都點到什麽地方去了？作為一個21世紀的大學生，你這精神生活也太容易滿足了吧……太沒精神追求了……”

“我是不知道搞這麽多色號幹什麽，光就一個紅色，能分出來上百種。最怕陪妹子逛街，光是想想就覺得腳又累又酸。”

“你一妹子這樣宅小心嫁不出去。不過倒是不怎麽花錢，可能有人願意要哈哈哈哈哈。”

要是沒記錯，加上群聊那晚，這已經是他第二次擔心我嫁不出去了。

果然，老六目前對我還是沒有喜歡的感覺吧。

002

學期進入第三個月份，老六第一次主動發消息給我。

“我月底回木蓉省一趟，你什麽時候回去啊？”

看到消息時我有點懵，離寒假不還遠着呢嗎？

“元月初考完，然後有點事還得再學校多待兩天。”我把校歷安排告訴他。

“啧啧啧。”

“嘛意思呢？”

“慘。”

說到這個，又想起十二月堆了三個大考，幾個課程發表，還有等待動工的論文，一個慘字完全不夠安慰我。

老六一邊給我加油打氣，一邊說自己可悠閑了。

悠閑？想起上次聊到工作的事情，就問他進度怎麽樣了。

“周六有個終面，也不知道能不能過，不過就算過了也未必簽。搞完這面試再交個論文我就沒事做了。”

“嗯？不是還有期末考嗎？”

老六一派平靜：“沒有那種東西。從大三開始主要就是交論文了。”

好吧，我就不該問這一句。

老六接着又說：“這邊找原城的工作太難找了。周六那個倒是在原城有崗位，但珠寶銷售這個……不是很有興趣。”

“那再多看看吧，反正也還有時間。當初應該考慮一下淺水省的大學，回到原城工作就會順利很多。”

“我第二志願就是淺水省的院校，誰知道第一志願踩線，來了前湖省水城。”老六說。

我那時的第五志願填了淺水省的院校，後來才知道那所院校并不在淺水，而是在它隔壁省。

不過我也沒去成那個學校，當年被第三志願錄取，來了南月省南城念大學。

這次的對話，起初我以為老六只是因自己有回木蓉省的安排，所以随口問了那麽一句。後來想想，那個時間節點并沒有什麽假期，距離寒假更是有一大段日子。而且先說了自己回來的大致時間，然後才問這麽一句沒頭沒尾的話，這顯然不符合他平常的邏輯啊。

我似乎隐隐約約觸碰到了什麽。

003

老六第二次主動跟我分享消息。

“面試結束。”老六下午發來消息，“聊了四十多分鐘，嘴巴都要幹了。”

喲，看來面試官還挺喜歡老六呀。

老六阻止我的腦補：“三個男面試官……”而後自己也覺得納悶，“這……珠寶公司為啥面試官全是男的啊。”

雖然有點不厚道，但還是忍不住笑出聲。

“不過，聊這麽久是聊了些什麽呀？”

“主要都是聊簡歷上的東西，然後就和他們吹了很久的啤酒。”

嗯？啤酒？這畫風轉變會不會太快了點。

“我簡歷上都是在青啤的經歷啊，雖然誇大了一些，但也做了準備。”

哦，是這樣啊，我還以為聊着聊着就喝了起來呢……

“現在一閉眼都是面試官在問問題，頭疼。”老六在線心累。

“乖啦。所以現在是等候通知是吧？”

老六回了一個“嗯”字，看着似乎是還沒緩過來的樣子。

又想起來上回好像是說，就算面試通過了也不一定簽三方。

在宿舍床上的老六，一邊嫌棄我打字慢，一邊回複我消息。

“你打字好慢诶。對，先拿了offer再說咯，算是多個選擇。”

“嗯嗯，這是個道理呢！發小跟我說她這段時間在找工作，臉上一直爆痘。”

“是很麻煩，這裏跑那裏跑的。我這是偷懶了，不在本校招聘的我都懶得動。”

後來又聊了會兒才結束對話，各自去吃晚飯。

老六這算是開始主動跟我分享他的生活了嗎？真好呢。

004

談到獨自在外注意安全的問題。

花花她們宿舍一個同學下午出校去面試，直到晚上十點半都沒回來。作為宿舍長的花花想問她晚上是不是要外宿，結果一直聯系不上人，問相好的同學也沒人知道她在哪兒。輾轉打電話到她面試的地方，活動負責人說他們的面試從下午四點開始，到六點就已經結束了。

花花本來打算再等等看，結果左等右等都沒見人回來，眼看快到十二點了。她越想越慌，給我發了消息後又着急地跑過來敲我們宿舍門。

我聽了幾遍才确定是有人敲門還喊着我的名字，起身披上外套打開門就看到了站在門口的花花。

兩個人走了幾步到走廊上，壓着聲音一問一答把事情的來龍去脈說清楚了。

商量一番後，想着以防萬一，猶豫着給輔導員發消息，簡單說了一下情況。

然後兩個人在走廊上等着，看看能不能在宿舍門禁時間前等到人回來。期間有零星幾個同學回宿舍樓，門禁之後還看到有一兩個回來的。

一直等到了淩晨一點，還不見人回來，我們只能暫時先回宿舍。

再看到花花的消息時，已經是淩晨兩點，我都睡得迷迷糊糊了。

花花說人已經回來了，太晚了就不折騰了，明天再跟我說說情況。

在老六對我打字速度的再次嫌棄中，我總算把事情講完了。

他聽完全程後提建議：“女生出門在外是要小心些，彼此多照顧下。外出的話，留下聯系方式，也可以告訴相熟的朋友自己外出的大致情況。關系好的可以設幾個密語啥的，防患未然。”

“我一般不單獨出去，就只有寒暑假回家的時候，怕把自己弄丢。”

“找人結伴回家，順路的都行。自己也要多注意點，可以跟父母設點密語之類的，把手機定位開着……”

出門在外，安全第一，要照顧好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