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004
聽完老六最後這段故事，心裏有種淡淡的惆悵感。
“我……我覺得自己很像你那個3班的朋友……”
老六：“你不一樣，你太傻了。”
“嗯？嘿，我……你難道沒看到我的智慧在閃光嗎？！”必須得反駁！
老六：“或者是你懶得應酬，或者是你疏于應酬，但都不會是像他那樣，跟自己面前正在說笑的朋友動腳吧。唉，這事我能記一輩子。”
看樣子老六心裏是真的受傷了，他确實很在意那位朋友啊。
“這倒沒有，我不跟女生動手。”
主要是也打不過別人。
老六：“這不就結了。”
“看得出來，你是真心把那男生當做好朋友，所以心裏觸動才會這麽大。”
老六：“因為他是唯一一個同小區一起玩，而且還在一起的朋友。小學放學每次輪到他搞衛生，我都會等他，而他……很少等我。唉……我還記得被他踹了之後的反應。我讓開了，臉上還帶着笑，不過估計笑得很勉強。他是直接回了教室，我在那待了會，也回去了。”
“有點熟悉的開場。”
老六：“熟悉什麽？”
“搞衛生等人那段。我曾經也有個朋友……我等她一起放學，等她一起回家……現在想起來也還是會遺憾，那時我以為我們是心意相通的默契之友。”
老六：“給我好好珍惜別人的感情付出啊這群混蛋！”
很多時候，我們或許并不後悔過去的一切選擇，但在那些回憶裏我們會遺憾。
005
人們常說的同類者，或許也不過是幸存者偏差的一種表達而已。
老六：“實際上我是外熱內冷的人。你印象裏我是不是經常跟朋友一起娛樂玩耍？事實上很長一段時間裏，不在學校的空閑時間，我都是一個人過的。”
是了，就是這種感覺！我那會兒就是覺得，這人和我是同類。
“雖然一起玩，但是你實際上并不怎麽認同阿水他們的想法。”
老六：“因為只是玩伴嘛，還說不上互訴衷腸。”
“之前我有點驚訝，你多數時候都和阿水他們在一起，感覺你應該不是這樣的。”
老六：“因為我外熱啊。我和大部分人都能搞好關系，當然這取決于我想不想這麽做。”
這麽說來倒也是很清楚了。
老六：“我剛跟黎琛做同桌的時候，就跟他鬧過矛盾。雖然後來我很快緩和了，但直到現在我都忘不掉這種事情。由此可以看出，實際上我也不是多麽心大的人。”
“黎琛……你跟他還同桌過？感覺你倆完全不是一個類型的……”
我們文一班，十個……哦不，九個男生，除了阿謙，交流最少的就是黎琛了。
老六：“我和他後來愉快的分工小測驗作弊，他也很樂意找我對答案什麽的。再比如，周銳。他們那個圈子，其實更早的時候我也能加入進去，我是說高中之前。雖然離得遠也是一個原因，但其實那個時候我就比較冷漠了。我可以見到你就微笑，但才懶得跟你深交。”
原來不是我一個人這麽“兩面”啊。
話說當年我一直以為老六跟黎琛、周銳他們是一個圈子，後來看他們之間的相處，又感覺他們不太像是一路人。
老六：“這跟君子之交是兩回事，這就是冷漠的一種而已。”
“這話中啊，有些人是實在不願意有多的交集。”
老六：“你這是有些人，而我不一樣，我只跟有需要的人才有交流。所以我會在需要問題前跟雲學霸聊天逗樂，會跟需要提醒我各種事情的同桌聊天逗樂，會跟需要住在一個屋檐下的室友聊天逗樂。”
現在仔細想想，某六找我問題之前，好像沒有聊天逗樂這個環節啊！
老六：“可跟我離了一個桌子遠的這些人呢，我平常有跟他們說話麽？沒有。”
嗯……感覺有被冒犯到呢。
老六：“不能說是功利主義，我做這些事的主要目的不是這些，而且恰好他們都在我附近，我需要一個比較友好的氛圍。”
“需要交際。”
老六：“對啊，我又不是什麽孤僻症患者，我只是冷漠了點而已，還是內冷的。正常的人際交往我也需要，只是沒那麽多而已，一兩個就足夠了。所以我也從沒加入過什麽圈子，永遠都是游離在他們附近，誰也不幹擾誰。”
“我覺得自己也是這種類型。”
老六：“你？就我現在看來，你就是個普通的心大容易犯迷糊的女生。你哪有你想的那麽複雜，還是說你表現除了什麽複雜的一面麽？”
“我這形象，是不是不太好啊……你看到的我，和其他人看到的我，肯定不一樣啊。”
老六：“我看到的就是這個樣子，這個樣子也屬于你。人本來就複雜，但也複雜不到哪裏去。人人都複雜，那誰單純？感情方面的複雜不叫複雜，行為舉止上的複雜才是真複雜。感情上你想想也就算了，行為上你得自己去做的。”
對于這個說法，本人表示認同。
不過，對老六真正有所圖的根源，恰恰是我把他看做同類人。
我以為能看見那片天空的人，應該是同一種人。
006
寒假前的某個下午。
“老六……今天才知道我的淚腺是真的很發達，當我知道……然後想到你，很傷心。”
下午做完檢查，得知近視度數已經九百多，老六也有好幾百的度數，以後娃娃搞不好從小就落在起跑線後面。
老六：“突然怎麽了？我正想做飯呢就突然看到你這消息。”
當時腦子一熱就發了消息，心裏的想法不好跟老六說，又不知道該怎麽回他。
猶豫的這會兒叫的車到了，和宿舍幾個妹子上車準備回學校。
幾分鐘後手機振動兩聲，查看新消息。
老六：“還沒組織好語言啊，我菜都切完了。”
傷心又羞怯，實在不知道該怎麽說。
“那你先做飯吧。剛剛在等車，現在能回學校了。”我再想想怎麽說。
又過了四五分鐘，我越來越後悔發起這次對話。
“這次做的什麽菜啊？”尬聊的準确示範。
老六大概是覺得有點不對勁：“你究竟在想什麽嗯？”
“腦子有點累，要不，你先別管我了？嗯，我先緩緩，回去再跟你說吧。”
檢查搞了一下午，在車上真的昏昏欲睡。
老六沒接我的話，直接發了一個鏈接。
“拿去笑一笑吧。”
我沒再回話，把手機塞回兜裏，準備眯一會兒。
回到宿舍後倒頭睡了一覺，醒來後才點開鏈接，是一個高質量的搞笑視頻。
“哈哈哈哈哈，果然是地大物博嗎！剛醒，回頭看了一眼聊天記錄，我都說了些什麽啊……”實在汗顏。
睡了一覺，感覺自己終于活過來了。
“嗯，長話短說，就是剛檢查完眼睛，感覺自己快要瞎了。眼睛還沒恢複正常，眼前的世界模模糊糊。在寒風中突然想到‘高度近視會遺傳’，覺得對不住自己以後的孩子，又想起你說的盡量少戴眼鏡……最後打車回學校，上車繼續暈暈乎乎。”
舍友評價我以上的心理活動：純粹是生理期想多了。
老六：“腦細胞不是用來考慮這些東西的。”
“你吃完飯了？”
老六：“這問題問得多有水平啊……”
毫無疑問，老六同學這一手“反語”用得相當純熟！
007
有次打算補一下某個大熱的明星推理節目。
然而老弟還沒放假，祁女士對這些也不感興趣，我一個人實在沒勇氣挑戰恐怖指數最高的那幾期。
後來某晚和老六聊天，說着說着正好想起這件事。
老六：“綜藝節目？完全沒感覺。搞笑麽？不好笑，刻意編的段子看得我頭皮發麻。漂亮嗎？不漂亮，一個個網紅臉我都分不清誰是誰。都是在臺上表演，我幹嘛不去看電影，起碼演技和特效好看啊。”
“我感覺這個綜藝還好啊，挺好看的，跟別的綜藝不一樣。玩的是燒腦推理，看的是心跳搞笑。”
老六：“我是說各種綜藝。綜藝還是日本的好看啊，那才叫一個爽字。什麽下限都敢嘗試，真真滿足了人們低級趣味。”
“哦……你都看了些啥？”
不會是傳說中的深夜檔吧？
老六：“我看到的時候都驚呆了，卧槽還可以這樣麽！然後我就美滋滋地看了起來。牛逼啊這大兄弟臉都綠了，這大妹子眼淚都出來了，你們真的能逼人啊哈哈哈哈……”
“咱倆說的是一個類型的嗎？”
老六：“日本綜藝還能啥類型？”文字後面緊跟着一個微笑的表情。
“呃……這個……那什麽……”
我這是給自己挖了個大坑啊。
老六：“說白了就是無下限和整人呗，國內哪裏敢這麽整明星。”
“确實，确實，你說得對。”屏幕後的我擦了擦不存在的冷汗。
老六：“再說了我又不是聖人，我也沒脫離低級趣味，看這個樂呵樂呵難道不正常麽？”
“正常，正常，你說的是。”真的很像不理智的NC粉話語。
老六：“什麽從電梯井墜落啦，什麽裝鬼坐出租車啦，什麽浴室靈異上演啦……各種拍攝別人的反應和表情，偏偏這群人都是真的一點防備沒有，各種出醜哈哈哈哈哈……”
“那個，叫啥來着，《人類觀察》裏面有看過類似的片段。”
同類型的日綜我也是看了不少，每次笑完之後還不忘分享推薦給發小。
老六：“哎喲，太晚了我明早還要學車呢，明晚聊吧。”
我往上一瞟，手機頂部顯示00:57，馬上就淩晨一點了。
老六：“7點半起的我現在已經是透支睡眠時間了，你得賠償。”
“呃……”
啥？難道想提起褲子……啊呸，不是，你怕不是想整幺蛾子哦。
“你說，想咋整嘛？”我姑且聽聽是什麽樣的條約。
老六：“我怎麽曉得，算了，當做是補上以前的份吧。困死我嘞，晚安。”
“嗯嗯，我明天想想。晚安。”
老六：“想什麽想，做你的作業。趕緊睡吧，晚安。”
“嗯……晚安。”
作業什麽的，那個燒腦綜藝都夠恐怖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