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010

正月十五的晚上,屋外成片的煙花爆竹聲。

“元宵快樂!我這邊街上的煙花聲好響亮啊。”

老六:“還行,我戴着耳機,聽不到。”

“洗碗的時候吓我一跳,嘭嘭嘭的,後邊學校裏傳出來的聲音真的好歡樂。”

老六:“歡樂啥?”

“明兒就開學了,附近的小孩子就在校門口玩,叽叽喳喳,熱熱鬧鬧的,我聽着都覺得開心。”

老六:“這有啥好玩的,我們小時候都是立馬從學校跑出去玩,然後在各種小賣部之間晃來晃去。”

“對的對的,成群結隊的幾波人興沖沖地沖到小賣部裏。現在每次回家都能在校門口的小賣部那裏看見小初老師,自然也免不得寒暄幾句。”

老六:“我就很少回林湖了。”

“那是,大學放假你肯定也是淺水原城老家噻。”

老六:“雖然覺得那城市也不錯,但也沒啥歸屬感。在林湖的日子,除去上學的時間,大部分情況都是一個人走過來的。我竟然還能這麽開朗真是難得。”

“或者說獨立?我覺得你真的超厲害。”

老六:“厲害什麽……你是沒見過真正厲害的。堅定不移獨自前行,那種人才是真正的內心強大。我做不到。”

堅定不移,獨自向前,這種狀态簡直就是我的幻想狀态。

高中之前,我只有一次真正意義上的出遠門經歷,那還是去林城參加比賽。

初到林湖中學,比起學習成績我更擔心的是生活,一直緊張自己能不能在這座城市好好度過未來的三年。

哪怕在林湖讀完了高中,我對這個城市似乎也沒有多少歸屬感。

心裏反而更多的是一種解脫感,不用一直提心吊膽,也不會那麽擔驚受怕了。

所以我真心敬佩內心強大且堅定的獨立者,也是真的覺得有着這樣經歷又是這般性格的老六很厲害很強大。

011

因為初中時期發生了一些不太美好的事情,所以高中入學後一直很低沉。

“……所以後來……高中就很乖了我,有些事惹不起躲得起。”

老六:“怪不得,我一開始覺得你像是個木楞的乖學生。”

“您的好友發來一個‘官方微笑’。”

老六:“這種人一點意思都沒有好麽。”

“這樣的人沒啥攻擊性,老師也不會太關注。可以省很多麻煩啊。”

老六:“麻煩?你看我和老班的鬥智鬥勇,其樂無窮啊。”

“這倒是,作為觀衆之一我也覺着很有趣。不過,本來我就不是鬥士啊。”

老六:“這是學生生活的一部分。”

“我以為自己會平靜地過完那三年,後來不知道怎麽的,要麽跟魁哥,要麽跟你們,我們這幾個人在老班辦公室混了個臉熟。”

老六:“我唯一缺的那部分就是戀愛了。”

“要不說咱倆是戰友呢,現在想想是不是很遺憾啊,中學時代的早戀故事。”

老六:“別的部分都過得很精彩。當過差等生,當過優等生,瘋玩過,也努力過。”

“你心态真挺好的。”

老六:“好心态源于讀書。”

“明智?”

老六:“說不上。世界未解之謎這種東西,能明智麽?”

“好巧哦,我也看這種,還搞了一本白金典藏版,巨厚!”

老六:“可以說是對未知的好奇吧,一種探索精神,雖然不至于太強,但也有影響。我對沒做過的事情都很好奇,前提是我能接受得了的東西。”

我也就看世界未解之謎這類書的時候,能激發一下所謂的探索精神吧。

012

某個晚上,老六開始暢談“美麗計劃”的設想。

老六:“請秀秀同學先自行了解化妝知識,這玩意我沒法教你,只能是提供物質支持。我也不太了解,得去找資料看看。”

“你知道那個口紅色號有多恐怖嗎?”

老六:“聽說過。”

“每次遇到這個話題,都感覺自己跟個色盲似的。”

過了幾分鐘,老六還沒回消息。

“不會是去看資料了吧……”

老六:“對啊,我在看相關回答。你都有些什麽化妝工具?”

“你這行動力!那啥,我目前還在理論階段。”

老六:“沒有工具練,你指望能看會麽 ?”

“之前的陰影還在啊!就先看……熟……呗……”士氣低下,語氣越來越弱。

老六:“我也搞不清楚究竟從哪一步開始,不過我個人感覺你的眼睛、眉毛還有頭發應該是重點。”

直接上來就困難模式真的好嗎!

老六:“我比較喜歡斜劉海或者萌萌的卷發,不過不清楚你這點頭發能不能做出來。”

“這個要慎重啊,我可就只有這麽點頭發了。”

老六:“你這頭發是留不多還是怎麽……”

“嗯……留不多。哦,還掉不少。長得倒是挺快,有毛用啊!”

老六:“小卷發式的長發……嗯,或者你可以試試這個。”

“好的,下一個。”

老六:“妙啊,妙啊。”

“你這是看到啥了?”

老六:“你可以了解下燙發,把頭發弄蓬松一點顯得多。”

“我之前也琢磨過,蓬蓬的,視覺效果應該不錯。”

老六:“至于具體的發型,你可以自己找找看或者參考朋友們的意見。我找到的這些,我個人不是很滿意。通篇看下來,護理和燙發應該是沒跑的。”

“我關注的點,更多的在于打理方面。本來就懶,睡覺還不老實。”

老六:“你等等……嗯,上面提到梳子和護發素,這兩個好像是重點。”

“每年靜電頻發季,我都有種‘皈依我佛’的恐慌。”

老六:“然後是眉毛和眼睛……媽耶,會化妝是真的恐怖。”

感嘆的同時,老六發過來兩張照片,同一個女生素顏和上妝的對比照。

“化妝術——四大妖術之一。題外話,照片裏的女生上妝後很像我同學。”

老六:“你是單眼皮還是雙眼皮?”

“單眼皮吧。”

老六:“嗯……眼線,假睫毛,雙眼皮貼。這三樣能放大雙眼,第一個屬于技術性操作……”

我可以确定了,這貨肯定是在浏覽相關回答的同時向我輸出。

“非常淺的內雙,一般的眼線畫法,畫了跟沒畫一樣。”

委婉地拒絕這種高難度的技術性操作。

老六直擊靈魂:“那就得學不一般的眼線畫法啊。”

“雙眼皮貼的話,我……若有似無的內雙。”

老六:“……我怎麽感覺你像是一個化妝絕緣體。”

“眼線畫上之後,睜眼沒。”

老六:“請勤快地練習好麽。”

生活終于忍不住對我這個小可愛下手啦!

既然組織有想法,咱也有這個現實需要,那就只能盡力配合了。

013

兩天前的中午,老六發了條消息。

老六:“我現在去面試,回來跟你講講這有趣的行業。”

之後便沒了下文,就在我以為這兩三天不會有新的交談時,他轉發分享了一個腦洞——“如果地球是立方體的且穩定存在,我們的生活會發生怎樣的變化”。

老六:“很有趣的問題,可以當做拓展腦洞來看一下。”

整篇回答很長,看的時候像是學生時代看學科資料那樣,邊看邊寫筆記,等到最後看完手上已經攢了好幾個問題。

“……哦,還有最後一個問題。如果它是立方體,地球自轉和公轉,角度加上距離,為什麽每處陸地受到的光照還會是一樣的呢?”

全篇看下來,就我當前的腦容量,還能記住這麽多,我都要被自己感動了。

“太陽高度角,了解一下。”老六結合回答裏的圖片來說明,“立方體的太陽高度角一樣。這上面其實我也有很多看不懂的內容。”

“呃……這樣看的話,不是有鈍角和銳角之分嗎?”

老六:“對啊,所以也有南北半球季節之分啊。”

“那他說一樣的光照?”

老六:“這個光照應該是光照強度。”

“南北半球的季節之分,正方體的那個內接球,頂端球缺的弧度海洋面,我是把這裏當做球體狀地球的那個弧度來理解。南北半球分季節,感覺還能順得通。光照強度……嗯,這樣好像可以理解。光照和太陽輻射是一個意思嗎?”

老六:“不是。”

“不是?那太陽輻射和熱量?”

老六:“應該說是能量,不僅是熱量。”

“一直有個疑問,假定其它量均為不變定量的情況下,太陽光照約等于熱量也約等于太陽輻射?”

老六:“怎麽可能。”

“那它們仨……”

老六:“光,它自己就是一種能量啊。嘛,這個你問我,我也回答不出來太詳細的東西。”

“那,太陽光照的所屬範圍大于太陽輻射?或者說太陽光照約等于太陽輻射和光能之和嗎?”

老六:“不對,光照是光照。”

“光照裏面就沒有其它的東西了嗎?”

老六:“怎麽說呢……太陽輻射的能量應該是光和熱,具體是靠電磁波。”

“既然光照本身就是一種能量……太陽輻射約為光能和熱能之和?”

老六:“應該是的。”

“那光照是個什麽能?”

老六:“光能啊。光又不一定有熱量。”

“太陽輻射=光能/光照+熱能?!”

老六:“嗯……不對。能量不是這種‘一加一’這麽簡單的東西,不過你單純這麽想應該沒啥問題,當個入門理解應該湊合。”

“哦哦,那麽我們說‘曬曬太陽就會暖和’,這裏說的‘暖和’是指太陽輻射中側重熱能的部分嗎?與之相對的,‘看到陽光’偏重的是光照的部分嗎?”

老六:“不是,怎麽說呢……說不清,算了,我放棄了。”

“基于上述困惑,我一直把光照、輻射、熱量三者看做是同等的。”

“我只是個文科生诶。”老六最後扔牌,“我沒有文科生的思維,也沒有理科生的知識儲備。還是說說我那天面試的公司吧……”

天文——只可遠觀不可亵玩焉。

對我來說,高中地理就夠折騰的了。

謹以此次腦洞探讨,紀念那些不堪回首的高中地理時光。

014

上大學後多了不少“非傳統熱門”節日,比如三月八號的前一天。

老六:“咳咳,今天還是女生節啊,我都不曉得。祝你女生節快樂!這節日你們怎麽過得啊?”

“女生節?印象中在我們系裏,這個日子好像沒啥存在感。倒是現場圍觀過一次隔壁班的女生節。那天是兩個班一起的視聽閱讀大課,上課前隔壁班的男生為他們班的女生準備了節日驚喜,女生們人手一份奶茶還有一枝玫瑰。”

老六:“我們那會是請吃飯。”

“本來我們班妹子在此之前對這個所謂的女生節并沒有什麽想法,然而禁不住隔壁班的對比啊。”

後來一打聽,隔壁班的男生都是非單身人士。

老六:“就我太認真,別人都是食堂請吃一頓,我請別人下館子去了。”

“你們這個是集體策劃活動?”

老六:“我們這個是班長要求的,當然女生肯定贊成,男生也不好意思反對。”

“哇,真的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我們班男生……反正前兩年為了照顧全員單身的男生們,班裏還給他們過男生節來着。”

老六:“這麽看來,你們班男生單着是有原因的啊。”

“我們團支書,在圍觀了隔壁班的女生節現場後,她也是這麽說的。”

老六:“當初我室友機智地想出‘我有女朋友’的借口,還找了他同學來搭戲。”

“還有這種操作?”

老六:“結果,後來這倆假戲真做了。”

“你這室友,很有想法啊。該不是一早就有這個打算吧,戲中戲什麽的。”

老六輕哼一聲:“誰知道呢。”

“話說,你們搞這活動,還包分配對象啊?”

老六:“不包,本意上只是一次活動,請吃飯的對象自己找。不找人又沒正當拒絕理由的人,要在班會上表演節目。”

後來老六一頓飯給自己招了朵桃花。

“你們班上男女對半?”

老六點頭感慨:“差不多。事實上,也有沒找女生吃飯的人,他們也沒表演節目。我太年輕了。”

“對半的男女比啊!羨慕。”

老六:“經管學院嘛,女生多點正常。有啥羨慕的,班裏一對也沒有。”

“我們還是有一對的,那妹子真的好好看啊。白白嫩嫩,水靈靈的。”

老六:“上圖。”

“沒圖。我又不是人男朋友,哪兒來的圖!”

老六:“丢人。”

诶不是,這個邏輯是怎麽拐過來的?

“我們班禦女生整體風格偏軟萌,隔壁班好多禦姐系女生,又美又飒!”

老六:“我雖然喜歡大姐姐,但我喜歡溫柔的大姐姐啊,禦姐沒興趣。”

“哦,之前跟你提過的,有個聲音超軟的妹子,漢服社的,賊好看。”

老六:“聲音軟倒是其次,人要萌才是最重要的。”

“你覺得啥樣是萌啊?”

老六:“會哄人,會賣乖,會撒嬌,會迷糊。”

“……”

老六補刀:“請好好學習一下。”

“迷糊,這個是我的屬性。”拍胸膛式驕傲。

至于賣乖……撒嬌?那就是先天不足的問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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