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下) (8)
寒看着面無表情的燼明,突然覺得他有些可憐,這些人曾是他的手下,曾經擋在他的身前拼命保護着他,而現在卻對他兵戈相向。
炎夜的身影突然動了,漫上脊骨的寒意湧上來,燼明将薛寒往旁邊一推,琉璃劍悍然迎了上去。斷生劍在炎夜的手中發揮更大的能量,炎夜真的比不久前強了太多。幾招之下燼明已經落了下風。
“你不是我的對手。”斷生劍刺進了燼明的右肩,鮮血狂湧。
“把他帶走。”炎夜抽出斷生劍,随意的甩了幾下上面的血珠,在潔白的雪地上留下了一串血紅色。
被那些小喽啰逼迫着,薛寒覺得渾身上下都很憋屈。見炎夜直視着自己走過來,薛寒站在原地道:“炎夜?”
“是我。”炎夜終于露出了一點笑容,轉瞬即逝。
“你的目的是什麽?”薛寒看着眼前烏壓壓的人群,這麽大的陣仗,不可能是小事情。
而炎夜看着遠處的雪山,打起了啞謎:“很快你就會知道的。”
“師兄。”燼明此時半跪在地面上,見炎夜要走,低低叫了一聲。
炎夜沒有回頭,半晌才輕聲道:“你走吧。”
燼明咳了幾聲,指縫間滲出鮮血,他随意的在雪地上抹了一把,搖搖晃晃的站了起來,說道:“師兄,我原本一直以為自己害死了你,一直活在悔恨之中,可是我查到了,當初你的死亡完全是你一手策劃的,若不是無意間發現師兄留下的法陣殘本,我真的以為是自己失了手,師兄你在躲誰?”
原來歐陽輝所畫的陣法竟是炎夜留下的嗎?原來那根本不是殘缺的禁咒。
薛寒默默地想,歐陽輝,你看看自己幹出了什麽好事。不過,轉念一想,把炎夜帶在身邊的自己好像也好不到哪裏去。
燼明繼續說道:“師兄,你說自己做這一切都是為了複仇,只是你有沒有想過,你有可能不是慕彬。”
慕彬兩字一出,薛寒的視線就落在了燼明手中的琉璃劍上。
慕彬,夜莞辰,炎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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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寒看着面無表情的炎夜,突然發現這人的容貌和自稱夜莞辰的某魂一模一樣,只是,炎夜的面龐上有黑色詭異的紋路,兩人的氣質天差地別,硬要說的話,蒼華更加年輕稚嫩一些,而眼前的炎夜,棱角更加分明,完全是一個成熟的男人。
自稱也完成的蒼華和炎夜長得一模一樣,梓桐是夜莞辰的師兄,見到自稱蒼華君的某魂就喊打喊殺,完全沒有好臉色,一個人的魂魄是無法僞裝的,而炎夜也沒有實體,那麽他們其實是同一個人?薛寒回想起自己看過的電視劇、小說,被自己的機智深深折服了,這樣就解釋的通了不是嗎?為什麽自稱蒼華君的某魂沒有一部分的記憶,他只是過于悔恨将自己誤當成了自己的愛人,而炎夜心中則滿是恨意。
炎夜長久的沉默了,好半晌才說道:“與你無關。”
他突然看向那片巍峨的雪山群,那裏一片安靜,有一道人影迅疾的趕了過來。
是顧辭!
薛寒見到那熟悉的身影,不覺得驚喜,反而越發擔憂起來。
顧辭此時看起來很是狼狽,他從戮魂劍上下來,劍尾還串着兩個人,一個是梁右,一個也是熟人,尚武。
薛寒的心情很是複雜,顧辭的視線落在薛寒胸前的血跡上,面上閃過一抹擔憂之色,薛寒注意到他的目光,忙指着燼明道:“不用擔心,這是他的血。”
梁右的頭發此時亂成了一團,他胡亂的扒拉了一下頭發從雪地上站了起來,揪着昏迷不醒的尚武狠狠的打了幾拳,邊打邊罵道:“混小子,敢耍本大爺,一個破陣法就想把爺困在裏面,揍死你丫的。”薛寒深深覺得這人是不是精神分裂。
梁右出夠了氣,就要将尚武丢出去,但是見到站在人群中的薛寒的時候,忙勒着尚武的脖子對炎夜道:“你快放了他否則我宰了這家夥。”尚武悠悠轉醒,見自己被當做要挾主上的籌碼,臉上露出愧疚的表情。
“聖君,屬下無能,你不要管我。”
“呵,這時候就不要逞英雄了吧?”梁右手上不知何時多了一把匕首,抵在尚武的頸間,鋒利的劍刃劃傷了尚武的脖頸。
炎夜閑閑的擡了擡眼皮,薛寒喝道:“小心!”
顧辭一腳将梁右踹飛出去,戮魂與斷生擊,掀起的狂風與雪沫迷了衆人的眼睛。薛寒時刻注意着兩人的動靜,卻不想一個身影摸到了自己的身旁,拉起自己沖上天際。
是燼明。
正在交手的顧辭注意到這邊的情況,面色微變,炎夜眸光一閃,身法如同鬼魅一般出現在了薛寒的身邊。見他揚起手中的斷魂劍朝薛寒揮斬而下,顧辭瞳孔驟縮,失聲道:“不——”
☆、山重水複(三)
痛。
這是薛寒唯一的感覺,身體好像被劈成了兩半,耳邊不時傳來狂風呼嘯而過的聲音,伴随着水滴滴落的滴答聲,薛寒竭盡全力想要醒過來,奈何眼皮沉重,意識朦胧,如何都清醒不過來。
昏昏沉沉了幾日,這一日,薛寒感覺到有人走到了自己的身邊,查看了一下自己的情況,感覺到那人起身準備離開,薛寒伸手一把抓住了那人的袖子。
“阿辭。”
“我可不是你徒弟。”那人暴躁的甩開他的手說道。
這聲音是……薛寒終于慢慢睜開了雙眼,果然就見眼前站着臭着一張臉的燼明。
“終于醒了啊。”燼明大馬金刀的坐在板凳上,瞪着薛寒,“感覺怎麽樣?”
薛寒閉上眼睛又睜開,終于發現自己躺在一處山洞裏。雖然洞內家具擺設齊全,但還是不能擺脫這裏是一個山洞的事實。
“這是什麽地方?我為什麽會在這裏?”薛寒嘗試着坐起來,伸手在後背摸了摸,光滑一片,但是那裏傳來的疼痛感卻是據實存在的。
“斷生劍,十死無生,你運氣好小命保住了。”燼明見他的動作突然出聲。
薛寒收回了手,道:“那為何沒有傷口?”他明明記得,他差點被炎夜那混蛋一劍劈成兩半,但他剛剛觸摸的時候後背光滑一片,并沒有想象中的猙獰的傷口。
燼明臭着一張臉指了指一個方向,那裏堆滿了草藥。
“你睡了三年,這麽多靈藥還去不掉你的疤?”
薛寒驚得差點從床上掉下來,“你說什麽?三、三年?”
燼明面色更臭,他起身一腳踹向薛寒,薛寒忙躲了開去,才發現扣在自己手腕上的鎖鏈不見了。
“醒了就快點起來,就等你了。”
薛寒龇牙咧嘴的從床上爬起來,不放心的問:“我徒弟怎麽樣了?”
“我怎麽知道你徒弟怎麽樣了?各人管自己的人,你都醒了,不會自己去找他嗎?”
薛寒心道我若是去找他你會讓我走嗎?既然不會就閉嘴別說廢話。他正在心裏罵的歡,就見一名容貌清秀的女子走了進來,那女子面若寒霜,将手中的木盆嘭的一聲擱在石桌上,發出好大的聲響,看都不看房內的衆人,轉身就走。
“這人是誰?”薛寒疑惑,脾氣這麽大?
【是我們的戰友。】系統君的聲音突然冒了出來。
薛寒很是驚悚,他道:“不會也跟我一樣,是……”
系統君深沉的點了點頭,将事情的原委唧唧哇哇說了一遍。
“這人就是病毒攜帶體?”薛寒一驚,飛快的洗了把臉,“那還等什麽,我去把她抓起來。”
【冷靜冷靜,其實……】系統君欲言又止,【其實我們是同一陣營的。】
随後他又将自己與對方的系統溝通的結果跟薛寒唧唧哇哇的說了一遍,最後總結道;【那哥們的宿主有些高冷,不愛說話,得知這個世界很操蛋之後,把這世界逛了一圈之後就開始隐居了,其實這屬性不錯哎。】
“當初你不是說病毒攜帶體會對我們有威脅嗎?”
【這個世界的劇情亂七八糟,充滿了變數,我們都是受害者啊,他就算殺了男主不還是要回到原來的世界的嗎?而且關鍵問題是他原身是哥男人!】
噗,薛寒想笑,但是燼明此時正坐在一旁,所以他差點憋出內傷來了。
因為某些不能言說的原因,薛寒瞬間認同了這個說法。想來當初這倒黴的哥們可能在什麽地方遇見過雁寒,要不然系統在離珠宮怎麽會沒有感覺到異樣呢。薛寒想通了這點,越發的想要見一見那個穿成女人的哥們了。
見薛寒久久的不說話,燼明越發不耐煩起來:“你是女人嘛?要磨蹭到什麽時候?”薛寒看了他一眼,心裏道:“小爺脫身之前一定要狠狠的揍你一頓!”
薛寒踏出山洞,滿目蕭瑟,草地一片枯黃。
剛剛那名女子正将洗好的衣物挂在樹枝上晾曬,見他們走了出來,狠狠的瞪了他們一眼。
“走吧。”那女子冷冷道。
見薛寒不時的揉着肩膀,燼明道:“你的傷早就好了 ,感覺疼只是心理作用,你不要去想。”
幾人走了大概一個時辰,終于停在了山洞的出口,那名女子站在出口的位置,雙手 擺出一個奇怪的手勢,口中念念有詞。
燼明解釋道道:“這位碧荷姑娘是術法大師,她布的結界沒有人能夠探尋到我們的位置。”薛寒若有所思的看了那姑娘一眼原來是依靠這姑娘的陣法躲避炎夜的追蹤嗎?不過炎夜估計也不會在意自己的生死了,他的目的已經達到了。
薛寒開始擔心起來,他清楚的記得炎夜那一劍朝自己劈斬而來是,顧辭的表情。恐懼、害怕、絕望。炎夜的目标從來都是顧辭,那麽他的目的是什麽?炎夜沒有實體,最有可能的解釋就是他需要身體,顧辭的身體。
“你說顧辭死了這個世界就會崩塌,如果他被奪舍了呢?”人的情緒出現極大的波動心緒不寧極有可能會被奪舍成功。薛寒突然有些害怕,如果再次相見,顧辭身體裏的魂魄不是他怎麽辦?他該怎麽面對頂着顧辭殼子的炎夜?
【這,我艹,還有這種可能性!我怎麽一直沒有想到!】系統君大叫起來。
果然,薛寒心裏越發不安,見系統吼了一聲不在說話,薛寒語調陰冷道:“你不會是在想顧辭不再是顧辭也不要緊,只要他那具身體走上成神之路就好了吧?”
【你說什麽?我們在一起那麽久了,男主是我看着長大的,跟我的孩子一模一樣,我怎麽會做出這麽絕情的事情!!】系統好像受到了極大的侮辱,聲音尖利的差點把薛寒吼聾了。
“沒有最好,我提醒你哦,炎夜那麽陰郁的人,他就算用了阿辭的殼子,也成不了神,頂多是成為大魔頭.”
系統哼哼唧唧。
薛寒正神游天外,突然發現那名女子的目光若有若無的飄在自己身上,見他看過來,那女子冷哼一聲,扭過身去不再看他。
這麽傲嬌!
薛寒有些無奈,這麽高冷的人,他實在是不知道如何去搭讪,冷場怎麽辦?而且一個男人穿成了女人這麽多年,會不會內分泌失調?薛寒想了一下自己若是頂着女人的殼子過了這麽多年,大概,自己應該瘋了吧。
一輛車夫趕着一輛馬車正等在山洞的出口處,見到那名女子恭敬的叫了一大小姐,那女子點了點頭,明顯不欲多談,率先掀開車簾坐了進去。
“你先進去。”燼明揚了揚下巴。
薛寒看了一眼挂在燼明腰間的琉璃劍,面無表情的坐了進去。
馬車的地方很大,薛寒與碧荷坐在各占一邊,彼此對視一眼又蕩開視線。燼明一進了馬車便開始閉目養神起來。
一時之間沒有人說話,薛寒有些悶,他剛剛準備起身,琉璃劍就橫在了他的身前。
“去哪裏?”燼明微微睜開眼睛。
薛寒無奈道:“這裏太悶了,我出去坐坐。”燼明看了他半晌,想要确定他是不是想要趁機逃跑,薛寒表情坦然,任他打量,自己就算要走,也要将琉璃劍還有碧荷帶走。半晌,燼明終于點了點頭。
薛寒掀開簾子,坐在了趕車老伯的旁邊。此時外面已經是深秋,枯葉落了滿地都是。
“老伯,我們這裏要去哪裏?”薛寒看着馬車飛快向前,開始沒話找話。
“這……我也不知道。”老頭兒憨厚的笑了笑,指着前面不遠處道:“大小姐讓我在前面的鎮子上把你們放下來就好,接下來你們的目的地我并不知道。”
薛寒哦了一聲,又開始問他這些年外面的世界變化,老伯也是善聊的人,只是他說的話并不是薛寒想要聽的。
“韓員外家的千金已經到了出閣的年紀,小兄弟,你既尚未娶妻,老頭兒給你說道說道去?”
“最近新開的那家茶樓不錯,有時間我帶你去坐坐。”
“大小姐,這些年過得還好嗎?我見她瘦了。”老頭扭頭向身後看了一眼,“姑爺的脾氣我看很不好,小哥,他對我家小姐好嗎?有沒有欺負我家小姐?”
“咳!”燼明突然咳了一聲,坐在外面的兩人突然噤聲,薛寒憋笑憋得很辛苦,半晌才湊近老伯的耳邊小聲道:“老人家放心,你家姑爺對小姐可好了,小姐讓他往東他不敢往西,只是在人前,多少拿點架子, 男人的虛榮心,咱們都懂都懂。”說着和老頭兒一起笑了起來。
裏面的咳嗽聲更大,薛寒笑得很開心,但是很快他就笑不出來了。因為那老伯笑着笑着卻突然哭了出來。
“這就好,這就好。”老伯拉住薛寒的手老淚縱橫,“我們家小姐命苦啊,從小被個江湖騙子帶走說學習什麽求仙問道之術,吃了這麽多年的苦,夫人老爺又去得早,只剩下小姐一個人孤苦伶仃,還好三年前她說自己嫁了人,成了親,我也就放心了。我這把老骨頭了,小姐是我看着長大的,我就怕将來我去了,小姐沒人疼,現在終于安心了,姑爺是個好人吶,知道疼人,我對老爺夫人也有個交代了。”
他情真意切,薛寒也忍不住紅了眼眶。
“我到了這個鬼地方,我爸媽怎麽辦?”他突然問道。
【放心,你的身體只是在睡覺而已。】
“我艹,植物人!”薛寒想到父親母親守在自己的床前,淚如雨下。
一時間兩人抱頭哭成一團。
馬車內的兩人默默無語的對視了半晌。碧荷道:“你确定這人能夠幫你?”
燼明屈指在琉璃劍上彈了彈:“它封劍了。”
碧荷突然有些暴躁:“你答應過我幫你做完這件事就放了我。”碧荷怎麽想都覺得郁悶,自己不過是閑來無聊在外面逛了一圈,遇到幾個流氓修士打了一架,就被這個燼明盯上了,白白給他當了三年的仆人,越想越生氣。
“放心,等我證實了我的猜想我就放了你。”
“那你的猜想要是錯的呢?”碧荷脫口而出。
燼明的表情突然變得扭曲,他笑道:“那你們都得死。”這些年支撐他的猜想如果是假的,自己絕對會發瘋!
這三年,每一天對他來說都是煎熬。
碧荷突然打了個寒顫,這人是認真的!
作者有話要說: 晚上還有一更。
每天都在想布一場大局,奈何智商不夠用。
果然還是要多看書
☆、山重水複(四)
告別了老伯,薛寒等人馬不停蹄的穿過小鎮,往前走去。
薛寒見越走越偏僻,這裏人跡罕至,枯草落葉滿地都是,竟沒有人踏足過的痕跡。眼前是密密麻麻的參天大樹,除此之外什麽都沒有。
走了大概半個時辰,燼明終于停了下來。薛寒見他伸出手去,但好像觸到了一個無形的屏障,整個人又被擋了回來。
燼明回頭看了碧荷一眼。
碧荷會意,上前一步,晦澀的咒語從她的口中吐出,缥缈的淡青色霧氣籠罩在她的身上,過了片刻,碧荷突然睜開雙眼,雙手朝前方一指,看不見的波動響了起來,碧荷被震得後退一步,當即吐出一口血來。
“果然,還是不行。”燼明眯着眼睛注視着前方,這裏竟然又看不見的陣法存在。
薛寒看兩人的神态,暗中思忖,這兩人以前好像來過這裏。
“我盡力了。”碧荷若無其事的抹了一把臉,淡淡說道。
燼明解下腰間的琉璃劍抛給了薛寒。
“你來。”
雖然不解,但薛寒還是噌的一聲将琉璃劍拔了出來,燼明眸光火熱的盯着那琉璃劍,語速很快的道: “把這劍中的魂靈叫出來!”
薛寒莫名其妙的看了他一眼。
【你沉睡的這些年,它封劍了。】系統适時地解答了他的疑問。
原來是這樣,薛寒心裏有些感動,随後就見一縷煙塵從琉璃劍中鑽了出來。是蒼華。
“臭小子,竟敢把本君關在這鬼地方三年!”蒼華君一出來就沖着薛寒冷笑一聲,袖袍一揮,一道風刃就向薛寒刮了過去。
薛寒躲開之後忙道:“這件事也不是我能控制的,你冷靜點。”蒼華君的視線落在薛寒的身後,有一瞬間的怔忪。
他盯着那看見的虛無,竟滑下淚來。
“這是怎麽回事?”他往前飄了一段距離,迷茫的問道:“這是什麽地方?我為什麽感覺很熟悉?”
“這裏有陣法,前面是碧霄宮。”最後三個字燼明一字一頓的說了出來。他觀察着蒼華君的表情,卻發現他突然表情一松,笑了起來。
“碧霄宮?來這鬼地方做什麽?”蒼華君說道。
“你不記得這裏?”燼明追問,他的态度過于強硬,蒼華君莫名其妙的看了他一眼,那眼神就像在看一個傻子。
“我一個魔族,到碧霄宮來是找死不成?”言下之意是他并沒有到過這個地方。
見他要回去,燼明伸手就是一掌,薛寒眼疾手快的攔了下來,道:“你做什麽?”那一掌打偏了,蒼華君盯着地上的坑洞,突然轉身朝燼明撲了過去。
“我差點忘記了,三年前那個跟我長得一模一樣的家夥哪裏去了?竟敢冒充我,今天我先收拾了你,再去找那個混蛋算賬!”
大兄弟,你的反射弧到底是有多長,薛寒有些無語,三年前那人出現的時候你到哪裏去了?今天才想起來要收拾人家。
薛寒伸手攔住燼明,防止他暴怒之下将蒼華給弄死,碧荷站在一邊充當背景板,好像眼前的事情和他無關一般,好吧,說起來确實與他無關,他只是一個倒黴蛋,打個流氓莫名其妙就卷到了這詭異的事件當中。
奈何薛寒攔住了燼明,卻擋不了蒼華君,蒼華君雙掌結印,朝燼明就轟了過來。
那是……
燼明眼睛眯了起來,拉着薛寒側身躲過,那記攻擊就落在了他們身後的虛空之中,那道撞擊被反彈回去,蒼華君咦了一聲,慢慢的朝那方向走進。
見 他伸出手掌觸碰那無形的屏障,燼明心髒砰砰直跳,真相近在眼前了。
蒼華君雙眼迷蒙的伸出手掌,薛寒見他的手掌毫無阻礙的穿了過去,燼明心下一喜,蒼華君突然滿臉驚恐的将手收了回來,并且往後退了一步。
仿佛前面有什麽毒蛇猛獸使他害怕一般,他面色驚惶,轉身看了一眼握在薛寒手中的琉璃劍,好像下一秒就要鑽進去再也不出來一般。
嘩啦。
有什麽東西碎掉的聲音。那無形的屏障突然解開了。眼前不再是一片空寂的參天古木,取而代之的是一座睥睨的高峰,長長的階梯直達天際,一眼望不到頭。
燼明率先走上前去,薛寒、碧荷緊随其後,他們也想見見這個湮滅在傳說中的碧霄宮到底是什麽樣子。蒼華君看着那高聳入雲的天梯,一咬牙也終于跟了上去。
走上去實在是太慢,燼明心心念念了三年之久的地方,他真是一刻都忍受不了一般,身形一動,左右手各拉着一個人像風一般朝上方掠去。
很快三人便落在了地面上,蒼華君則飄在薛寒的身旁。三人一魂,連帶着一個系統都被眼前的場景驚呆了。
只見四周挂着大紅的稠幔,人們的臉上都挂着笑意,彼此點頭打招呼。
碧荷伸出手來,想要攔下一個人,手掌卻與他擦肩而過的男子身上穿了過去,這些人各自忙着自己的事情,和自己的老友說話聊天,全然沒有注意到他們幾人的到來。
“這是怎麽回事?”薛寒喃喃說道。
“蒼華君來了。”帶着笑意的聲音響了起來,幾名年輕的弟子簇擁着一身大紅喜服的男子走了出來,還不忘插科打诨,“大師兄,快去呀。”
被叫大師兄的年輕男子面上帶着溫柔的笑意,面色微紅,好像極不好意思的模樣,他快步上前,向緩步朝自己走來的另一名年輕男子走了過去。
那名男子眉眼精致如畫,眼神純澈透明,帶着柔和的笑意,有點俏皮。一頭火紅的頭發表明了他魔族的身份。
他的身旁跟着一名與他年紀相仿的男子,一身紫袍,氣度雍容華貴,面色清隽,氣質淡淡的,薛寒認得這人是梓桐,蒼華的師兄!
梓桐将兩人的手放在一起,對走來的男子道:“慕彬,我就把莞辰交給你了,你要是對他不好,我可不會放過你!”
這人才是夜莞辰。
蒼華君緊緊盯着夜莞辰的臉,雙手痛苦的捂住了腦袋。
他是夜莞辰,那麽我是誰?
眼前場景變換,薛寒等人除了震驚,在說不出一句話來。
碧霄換宮好像化為了地獄,斷臂殘肢、鮮血留了一地。
慕彬親吻着愛人的額頭,手中之劍好像死神之鐮,所到之處,不留活口。薛寒注意到他手中那把劍屠戮而過,劍身之上竟凝練出繁複的血色紋路。
那是……
那道紋路竟然跟炎夜臉上的一模一樣!
燼明緊緊的盯着慕彬手中的那把劍,直到碧霄宮化為一片焦土,慕彬才帶着夜莞辰的屍體離開。
所有的畫面就在這時候消失不見了,眼前的繁華不在,屍山血海也不在了,剩下的只有斷壁殘垣孤寂蕭索。
四周靜寂無聲,唯有風呼嘯而過。
自稱夜莞辰的蒼華君早已淚流滿面。
他的眼神澄澈,終于想起來了。他不是夜莞辰,而是慕彬,只是接受不了因為自己的原因害死了夜莞辰,所以下意識的将自己當成了他,至于為什麽他所化身的夜莞辰記憶中沒有關于慕彬的點滴,可能是在他的內心深處以為沒有遇到慕彬的夜莞辰是幸福的。
他欺騙了自己百年之久,以愛人的身份自居,今天終于醒了。
一聲嘆息響起。
廢墟之中出現一道白色的虛影,是個白發蒼蒼的老者。
他說,“慕彬,終于又見面了。”
“我一直在等你來,跟你說句對不起。”那老者緩步上前,飄到了蒼華,不,此時該叫他慕彬了,伸出手來好像要觸摸慕彬的面孔。
他老淚縱橫 ,“當年是為師聽了你師叔的鼓動,才害了你和莞辰,你們都是好孩子。”
慕彬突然仰起臉來,一掌揮開了老者的手,他狠狠的盯着老者,半晌才說道:“現在說這些是不是太晚了。”
而此時碧霄宮之外的地方,山下的百姓突然感到地面顫動,紛紛探出頭來,赫然發現遠處的樹林之中赫然出現了一座睥睨的山峰。個個奔走相告,出來觀看聖跡。
甚至有些江湖術士開始跪地俯首,祈求神靈眷顧。
“師兄,你看,那邊的方向,竟然出現了一座大山。”一名紅衣女子手裏拿着一串糖葫蘆,沖身邊一名身材高大挺拔的年輕男子說道。
那黑衣男子面無表情的嗯了一聲,轉身就要離開,卻在下一秒突然頓住了腳步,他的眼睛瞪大,轉身看着那座山峰的方向,随後他身體沖天而起,紅色的光芒籠罩了他的周身,他的腳下出現了一只紅色的鳥,巨大的火紅色的尾羽拖在身後,華麗威風,身上帶着巨大的威壓,朝那座山峰所在的方向飛去。
“師兄!”那紅衣女子就這麽被丢在了原地,可憐兮兮的一跺腳,也跟了上去。
作者有話要說: 哈哈哈,晚上終于可以不用開電腦了。
我寫完了,寫完啦啦啦
明天想偷懶怎麽辦?
☆、未完
薛寒一劍劈在了老者和慕彬中間,阻止了慕彬欲上前的步伐。
那老者的目光裏滿是悔恨 ,他看着四周的斷壁殘垣,還有緊緊握着拳頭的慕彬,半晌才低聲說道:“我在這裏等了你很久,當年碧霄宮毀于一旦,你走之後我曾派人尋了你很久,但是你音訊全無,在之後,我大限将近,便封了山等你回來,這麽多年,我就知道你會回來。”
“以這個樣子回來?”慕彬看着自己透明的身體,嘲諷的笑了起來。
“師尊,其實我一直想問你。”慕彬起了個話頭,突然又頓住了,他後退一步笑了起來,“算了,現在都不重要了。”
老者就算是魂體狀态,也能看出他周身萦繞的頹敗之氣,他神情失落,見慕彬一步步後退遠離自己,老者的腳想前邁了一步,最終由撤了回去。
“慕彬,你是我最好的弟子,是我們錯了。”他聲音沉痛,“我等在這裏并不單純的想要給你說句對不起,我有更重要的東西要交給你。”
他揮了揮手,破敗的殿門之中飛出一個盒子,那盒子飄到慕彬的跟前停了下來。慕彬定定的注視着那個精致華麗的盒子,鬼使神差的伸出手去。盒子緩緩掀開,當他看清裏面東西的時候,眼淚奪眶而出。
老者見他激動地難以自持,眼神中有了點點光芒:“他還過于虛弱,我将他放在陣法中溫養,六百年了,他已經脫離了危險,只是什麽時候蘇醒為、我不清楚。”
薛寒站的方向可以清楚地看見那一方錦盒之中蜷縮着一個小小的、透明的魂魄。這是,夜莞辰?在場的衆人心中都難掩震驚,不是說夜莞辰魂飛魄散了嗎?
“當年夜莞辰替你攔下了致命的一擊,險些魂飛魄散,為師也是在後來無意之間感應到他的一縷殘魂在附近徘徊不去。”老者凝視着慕彬緩緩道,“這是為師能為你做的最後一件事了,希望你原諒我。”
“他快要消失了。”薛寒看着老者的身體越來越透明,忙道。
“以魂養魂,能撐到這個時候已是不易。”燼明緩緩開口,他看向一臉震驚的慕彬,“看來他是真的希望求得你的原諒。”
慕彬嘴唇顫動,那老者的影子越來越淺淡,他終于緩緩的叫道:“師尊。”
那老者渾身竟是一顫,随後嘴角挂上了淺淺的笑容,他的身影終于徹底消失了。
“追逐權勢地位的可憐蟲,臨死倒是做了一件好事。”燼明上前一步,冷嘲道。
見他的目标竟是懸浮在空中的錦盒,慕彬面色一變,紅色袖袍一揮,那錦盒就朝薛寒的面門砸去。
“帶上莞辰先走。”
薛寒手忙腳亂的接住那盒子,往懷裏一塞,琉璃劍帶起嗡鳴之聲,雪白的劍身泛着森冷的寒光,随着薛寒靈力的注入,劍身瞬間變得晶瑩剔透,宛如清澈的泉水叮咚作響,只是上面萦繞了一層淺淡的黑色魔氣。
“蒼華、呸,慕彬回來!”薛寒看了一眼站在一旁冷眼觀戰的碧荷,見她完全沒有要幫忙的意思,悄聲道:“你們真的商量好了,我們是戰友?”為什麽她完全沒有要幫忙的意思?
薛寒剛問玩,就見那女子動了,身手靈活,不似薛寒想像中的那麽柔軟,她的動作反而充滿了力量美,灑脫中帶着點帥氣,薛寒的眼神追着碧荷的淺色的裙擺。
那黑色柔軟的發絲和那裙擺随着碧荷舞動撩起一個好看的弧度,薛寒由衷的贊道:“真養眼。”
【正常男人看女人會看人家的裙擺和頭發嗎?】
薛寒揮劍橫斬,逼退了燼明伸向慕彬的手,問道:“那應該看哪裏?”
【傻逼,看胸啊!】系統君鄙視完薛寒,又小聲嘟囔道:【完了完了,我的宿主他不正常。】
薛寒額頭青筋直跳,琉璃劍氣勢磅礴的砍向燼明的右肩,那模樣,好像要将燼明砍成兩半。燼明側身躲開,卻不想被突然從身後冒出來的碧荷一擊得手。
他的手掌聚起黑色的魔氣,有風刃彙聚在腳下,狂風吹起她火紅色的長發和衣擺,整個人周身萦繞着凜冽的殺氣。
碧荷面色發白,額頭上滿是冷汗,她的右手被燼明抓住了,魔氣順着肌膚接觸的地方傳來,冰冷邪惡。
“既然你們要找死,就別怪我不客氣。”燼明的瞳孔一瞬之間轉成了血紅色,薛寒回轉身體,琉璃劍從下往上劃去,燼明周身魔氣暴漲,碧荷與薛寒兩人當即倒飛出去。
那沖擊實在太大,薛寒竟止不住自己的身形,只能憑借着慣性狠狠的朝一處廢墟中砸去。
燼 明的身法如同鬼魅一般快速閃現在自己的眼前,掌心上燃起黑色的火焰,襲向薛寒的胸前。
千鈞一發之際,清脆的鳥鳴聲響起,一道陰影從頭頂閃過,薛寒只感覺到眼前畫面一轉,身體落入了一個溫暖的懷抱。
薛寒一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