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戰場之變
妖者身死, 靈氣散盡，不留魂魄。
而所謂妖魂，其實就類似于妖怪将人的魂魄當做養料, 然後得以依附于他們的身體而留存一絲精魄。
換句話說就是妖族強行續命的一種辦法。
此時天色已暗, 但各軍營之中氣氛十分緊張，所有士兵皆着盔甲，排兵整隊，嚴陣以待。
後方備戰的人員更是忙碌, 傳達訊息的使者不停在九門之間來往，确保各兵營消息互通有無。
德勝門, 大營內。
“所以那些叛軍其實已經是妖怪了？”蕭景兮詢問道。
夏離正抓緊安排士兵将城門攻防設施布置好, 随口回複道：“與其說是妖怪，不如說是惡鬼, 續命之術有違天命, 這種術法很容易失控，最後變成六親不認的怪物。”
蕭景兮點了點頭，沒有再多問, 繼續完善手上的布陣策略圖。
畢竟現在無論對面是些什麽東西，他們要做的都是守好城門。
“尚書大人，”兵部主事終于趕了回來, 抹了抹頭上的汗，立即彙報道：“目前能調動的火器已經運過來一部分，還有一部分暫時在路上，一個時辰內應該能送到。”
“至于火油, 城內儲備實在有限, 且因為最近天氣, 目前能用的只有幾桶。”
聽到這兒蕭景兮微微皺眉, 立即道：“吩咐人再去尋，蠟油、燈油什麽的都可以，去宮裏和民間都找找，也可向尋常百姓家征集，花錢買下來，越多越好。”
主事領命，随即退下。
夏離提醒道：“火攻确實是個好辦法，不過尋常火焰對他們的威脅要小很多。”
“我知道，”蕭景兮手中的策略圖已經基本完成，擡頭緩緩道：“擊鼓而用兵，借火而起勢，此為士氣，彼竭我盈，方能克之。”
Advertisement
———
夜色深沉，黑雲遮月。
京城南郊一片漆黑，一群身着盔甲的士兵無聲無息地停在此處，他們身上隐隐飄散出奇怪的黑煙，整個隊伍安靜的過分，甚至聽不見呼吸聲。
在大軍的中央，一人坐在戰馬上遠遠看着燈火明亮的城池，眼中隐隐泛着幽暗的碧色。
待頭頂的月亮完全被雲霧遮蔽，僅剩的月光消失，那人慢慢擡起手，猛然揮下！
指令一出，四周原本安靜的士兵瞬間湧上前，騎兵手握長矛，帶兵先行，鐵蹄聲響徹曠野，頃刻打破寂靜！
然而在這群叛軍将臨城下前，戰鼓聲起，城門打開，從中沖出一隊輕騎，為首領兵的正是夏離。
叛軍的騎兵速度極快，見到來人一馬當先直接沖上，可就在靠近之時，一條隐于地面的長繩突然拉緊，前排戰馬閃躲不及，全部撞上，人仰馬翻！
戰馬的嘶鳴聲頓時響起，地上揚起一陣煙塵。
那幾人皆着重铠甲，好不容易爬起來，剛一擡頭長刀已至眼前，寒光閃過，瞬間人頭落地！
夏離隊伍中的人皆是輕裝上陣，行動更為敏捷，先發制人，眨眼之間便将前排落馬之人斬于馬下。
叛軍後方騎兵發現陷阱，速度減緩，迂回別處繼續攻擊。
然而夏離的隊伍并不戀戰，知道自身裝備與人數對比叛軍有所不足，全力發揮靈活與速度的優勢，避其鋒芒，攻其側翼，逐個擊破。
叛軍速度追趕不上，有幾個氣急想要快馬沖上前，但下一刻一道銀色鎖鏈便纏上那人脖頸，一把将人拽飛出來，利刃相迎，刺死當場！
城外地形叛軍不夠熟悉，對付這群輕騎屬實麻煩。
隊伍後方的叛軍将領看見這一幕，雙眼陰冷恐怖，身上的黑煙突然暴漲，一個揮手，黑煙如同狂風席卷而來，瞬間将城外所有燈火熄滅！
冰冷的黑暗包裹一切，尋常人根本無法辨認方向，但這群叛軍卻如魚得水，行動絲毫沒有減緩。
他們身形如同鬼魅，隐在黑暗之中快速向輕騎隊伍逼近。
四下黑暗無光，夏離面色不改，沉聲道：“收！”
所有輕騎立即向城門跑去，後面的叛軍窮追不舍，鐵蹄聲雜亂厚重，仿佛漫山遍野皆是敵軍！
将至城門前，夏離回頭看去，只見後方黑煙濃厚，近在咫尺，她目光一變，高聲道：“散！”
所有輕騎立即散開，朝四面八方跑去。
眼看着對手四散而開，追趕的叛軍愣了一下，一時不知道該如何，但望見城門未關，便一鼓作氣準備直接沖入城中！
無數戰馬與士兵沖上，地面都微微發顫，足可見人數之多、戰甲之厚。
殺氣沖天，城門就在眼前！
可這時，腳下地面突然劇烈震顫起來，接着瞬間塌陷！
大批叛軍皆陷入其中。
不過他們落下後卻像是被什麽東西接住，并未受什麽傷，只是四周濕滑，一時間甚至站不起身。
城門之上的蕭景兮望見信號，立即揮手下令：“放箭。”
一聲令下 ，無數蟄伏待機的弓箭手點燃手中箭矢，拉弓搭箭，原本黑暗的城門上燃起一片火光，如同烈焰長龍。
随後長龍飛出，漫天箭雨！
城外一切被火光照亮，若蒼天降罪，弑殺邪祟！
火箭落于土坑之中，瞬間點燃，叛軍這才發現土坑裏邊滿是幹草與油蠟，助長火勢，剎那間坑中便成了一片火海。
陷入的大批人馬被熊熊大火包圍，濃煙滾滾，若是尋常人早就已經窒息而亡，但這些叛軍卻依舊能行動，只是身上的黑煙變淡了不少。
後方未落入的叛軍想上前滅火，但城門上第二批箭雨又來，目标不再是土坑，而是盡數瞄準要上前的後方士兵，瞬間擊殺一片。
就在此刻，剛剛四散的輕騎再度聚集返回，飛速斬殺火坑之中想要爬上來的人。
後方士兵無法上前，前排士兵又身陷火海，叛軍人數大大減少，此次他們的進攻已經失利。
城門打開，蕭景兮帶着更多的守城士兵沖出，殺聲震天。
叛軍将領臉色十分難看，但事已至此，及時止損才是上上策，于是舉旗示意，全軍後退。
然而就在他舉旗的那一刻，夏離忽然擡頭，越過重重人影，直接和他對視上。
那将領忽然一顫，接着立刻勒馬準備領兵離開。
可就在這時夏離于戰馬上拉弓引箭，利箭飛射而出，銀光閃爍，在這混亂的戰場上無人可擋，直指那名将領！
叛軍将領臉色一變，渾身黑煙迅速凝聚，然後擡手生生接下那支箭矢！
箭頭寒光點點，就停在自己眼前，将領雖臉色慘白，但劫後餘生的慶幸感讓他稍稍放松了一些。
可惜這絲慶幸感沒能持續一會兒，将領的餘光忽然瞥見一道人影，他下意識将目光從箭矢上移開，轉眼便看見一條鎖鏈朝自己劈來！
夏離已不知何時閃身到了眼前，沒人想到她竟敢越過無數人馬，直接沖入敵軍內部！
将領根本來不及反應，鎖鏈狠狠劈到他的臉上，巨大的力道讓他瞬間翻身下馬。
四周的叛軍回過神，立即舉起兵器進攻，但夏離并不與他們糾纏，鎖鏈擊飛幾人，單單追着那将領不放。
在火坑邊清理殘兵的丁雲旗遠遠看見夏離，立刻想要沖過去接應，可這時蕭景兮下令全軍不允許離開火光十丈外，全力殲滅火海周圍敵軍。
丁雲旗一愣，看了看已在火光之外不見身影的夏離，又看了看正在領隊指揮的蕭景兮，雖不知道緣由，但還是掉馬回來，繼續殺敵。
這群叛軍非是尋常人，如今雖然先手打亂了其陣腳，取得優勢。
然而一旦遠離城池，到了弓箭射程之外，地形和箭雨的優勢都會消失，反而會讓敵軍抓到機會反撲。
而夏離沖入則是她事先與蕭景兮說好的。
夏離的話，蕭景兮必然會聽，同時也完全信任她。
叛軍前進不得，将領又被追殺無法給予指令，于是紛紛後退，準備撤回。
可就在一切有條不紊的如願進行時，一名騎督突然率手下騎兵越過火坑，直接追上潰敗敵軍，高呼殺敵，想要乘勝追擊。
蕭景兮立刻命人上前攔住他們，厲聲呵斥其回去。
眼看被蕭景兮攔住，那騎督眼神輕蔑，高聲質問道：“敵軍潰敗，我們乘勝追擊為何要阻攔？”
這騎督早就看蕭景兮不順眼了，他一直在私下裏惡意诋毀，說蕭景兮能官至二品全是依靠其父親，實際只是個信口雌黃的纨绔子弟，待到戰場肯定現原形。
偏偏今日作戰蕭景兮臨危不亂，打得敵軍大敗而逃，騎督暗中不服，且邀功心切，這才不管不顧要沖過去妄圖立功。
“軍令之下你敢胡來？我說回去！”
蕭景兮未必不能猜到這人心思，但此刻正是最後關鍵時期，沒空和他辯論。
奈何那騎督估計是認為機不可失，完全不願聽蕭景兮的任何命令。
仗着自己在軍中時間更久頗有威信，且如今夏離不在，幹脆罵道：“你這黃口小兒，閣主都過去了，我們憑什麽不能過去，你貪生怕死就閃一邊去，有血性的都随我沖過去！”
說着駕馬飛身而去，後邊不少人像是被說動，亦随他沖出去。
丁雲旗倒是聽話想喊住他們，偏偏那些人殺昏了頭，沒幾個理睬。
蕭景兮臉色很差，突然騎馬飛奔上前，順手奪過一個士兵的長槍，握住槍身用力抛出！
長槍如利箭飛出，擦着那騎督的腦袋而過，騎督一驚，身形不穩直接翻身落馬！
蕭景兮趕了過去一腳踹翻人，反手提刀架在騎督的脖頸上，眼中狠戾，厲聲道：“給我收兵！！”
那騎督覺得事已至此斷無回頭路，幹脆孤注一擲，不管不顧激勵追擊敗軍的人：“兄弟們，快殺！待日後封賞，加官進爵！”
沖過去的士兵更加堅定，靠近潰敗敵軍直接斬殺幾人，完全沒在意火光已經越來越遠。
然而就在他們士氣大振準備繼續時，眼前突然一黑。
愣神之時幾個士兵猛然被什麽東西吸了過去，一陣撕扯尖叫之聲過後，溫熱的鮮血噴出，濺了其餘人滿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