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魏鳶将視線從秦含之身上移開，低垂着眸子等待答案。
病房裏很安靜，靜的叫人心慌。
秦含之後怕地抓住魏鳶的手，卑微地乞求道:“不，我不在乎，別離開我，求求你了。”
“可我在乎，我以前有腺體的時候就沒能比過葉小姐，現在我什麽都沒有了，更加配不上你。”魏鳶因為剛剛哭過，眼睛還紅的像只兔子。
“我不許你這樣說，明明是我不夠好。”秦含之的手緊緊地扣住魏鳶的手，就像溺水之人，好不容易抓到一根救命稻草，抓牢後便再也不願松手。
她甚至埋怨自己，當初怎麽就沒發現魏鳶的一颦一笑都是自己的至愛呢？
現在，她在嘗試着懸崖勒馬，去挽救那份即将葬送的愛。
魏鳶在心裏低罵:把人弄丢了才知道珍惜，蠢貨。
系統:宿主，你讓秦含之先起來吧，她都跪了很久了。
聽了系統的話，魏鳶才注意到秦含之竟然剛才都在跪着和她說的話。
“你先起來。”魏鳶做出于心不忍的表情，語氣也不似之前那般生硬無情。
秦含之扶着床沿站起身，綻放出笑容，小心翼翼地坐在魏鳶身旁并擁住她。
“再給我次機會，我一定好好愛你。”
魏鳶露出猶豫的神色，但她沒有掙脫秦含之的懷抱。
“你不說，我就當你默許了。”秦含之的頭歪在魏鳶肩上，聲音越來越小，直到最後沒了動靜。
一連兩日她都沒合眼，現在終于能抱着魏鳶安心地睡覺了。
魏鳶的肩膀被秦含之壓的生疼，她只能輕輕地将秦含之安置到床上。
“我只負責把原主的遺憾抹去，并不是原諒你。”魏鳶躺久了腰背發酸，坐到了旁邊陪侍的椅子上，對着睡夢中的秦含之低喃，“原主都不願意原諒你，她寧願消散掉都不想回到這具身體裏再見你。所以，我又有什麽資格原諒你呢？”
正處深眠狀态的秦含之沒有聽到，但她舒展的眉頭微蹙了一下。
魏鳶沒有看到。
坐在椅子上，魏鳶久違地觀看了系統緩存好的聯盟電影。
看完一部兩小時的電影，魏鳶又點了下一部。
魏鳶:唉，要是有點零食吃就完美了。
系統:宿主，是你堅決要留下來旅行的。
魏鳶:旅行會有好吃的對吧，那我還挺期待的。
系統一時間無法反駁。
“鳶兒……鳶兒！”秦含之說着呓語，随後猛然間驚醒。
滿臉驚慌的秦含之在看到魏鳶的那一瞬間，喘出了一口氣。她掀開被子下床，不好意思道:“我太久沒睡了。”
“要是困的話再躺會。”魏鳶因為大病初愈有些怕冷，于是就在身上披了件秦含之的外套。
已是晚間，病房裏只亮着床頭櫃上的一盞昏黃的小夜燈。微弱的燈光只夠照亮一小片地方，魏鳶坐在窗口叫人看不清她的臉。
秦含之走到窗邊在看清魏鳶身上的衣服，是她穿過來的外套。
她的omega穿着她的衣服。
但當秦含之想聞一腔香雪蘭氣味的時候，她失落地蹲下身子，攬住魏鳶纖細的腰肢，低下頭聲含歉意道:“鳶兒，你的腺體我會幫你拿回來的。”
“嗯。”魏鳶嗓音清冷，辨不出她的喜怒哀樂。
“你想要什麽我都會給你，鳶兒、親愛的、老婆……”秦含之一改往日那副高高在上的模樣，撒嬌似的抱着魏鳶，什麽親密的稱呼都敢喊出來。
魏鳶:系統，救命。
系統:噗哈哈哈。
魏鳶沒理系統，單方面開始屏蔽他。
“別這樣叫我，秦含之。”魏鳶輕輕推開環在自己腰間的手臂。
秦含之擡頭與魏鳶對視，那雙鳳眼裏是滿到要溢出來的愛意。她虔誠地舉起魏鳶的手，在上面刻下一個吻。
“鳶兒，我一定好好對你。”
魏鳶點頭，她能相信秦含之改過自新，但是原主永遠不會再相信秦含之。
錯過了就是錯過了，魏鳶心知肚明這些道理，所以她現在只想實現原主的願望，和秦含之去旅行。
想到這裏，她脫口而出:“含之，出院後我們去旅行吧。”
“好，你想去哪我都帶你去。”秦含之握住魏鳶的手。
“好，明天就讓我出院吧。”魏鳶深知自己這具身體就快油盡燈枯了，在沒有腺體的支撐下，很難熬過這個秋天。
秦含之直起身，彎下腰心疼地用指腹觸碰了魏鳶白皙的脖子，“一天不把你的腺體拿回來，我就不安心一天。”
因為腺體摘取本身就是件危險系數極高的事，在短期內頻繁更換腺體，連一個身體素質極強的人都不可能承受住，更何況魏鳶這樣身體虛弱的omega。
秦含之思索了許久，“鳶兒，等我問完醫生，要在不傷害你的前提下拿回腺體。”
“嗯。”
眼看天色不早，秦含之考慮到魏鳶剛剛醒來，于是又讓她躺回病床，好好休息。
秦含之低頭看了眼手表:“我得回公司處理積壓的工作，明天早上詢問完醫生咱們再說出院的事，好不好？”jsg
如此溫和的問句是魏鳶初次聽到，按照秦含之那霸道的性格，講出口的話幾乎不會留有商量的餘地。可是，這個alpha會為了她一改前非。
原來真的愛一個人的時候，秦含之會讓步到這種程度。
魏鳶躺回床上，“好，你也早點休息，明天見。”
“晚安，鳶兒。”
目送着秦含之離開，魏鳶立馬坐起身，百無聊賴地打開系統屏幕。
電影的片頭曲剛開始放，魏鳶就在那唉聲嘆氣。
“唉，醫院沒有煙，真難受。”
系統:“下個世界我一定找個沒煙瘾的原身給大佬你進入。”
“原主在遇到秦含之之前不抽煙吧？”魏鳶随口一問。
系統好奇:“宿主，你怎麽知道的呀？”
魏鳶平靜道:“壓力大才會抽煙。”愛一個人壓力太大，只能找這些虛無缥缈的東西來減輕。
魏鳶就這樣看了一晚上的電影，而秦含之則是在公司通宵加班處理緊急文件。
次日，兩人再次見面的時候，眼下都帶着烏青的眼圈。
系統忍不住笑出聲:哈哈哈，兩只熊貓。
魏鳶:你懂什麽？別笑啦。
秦含之看到魏鳶眼下那兩抹淡淡的黑眼圈，擔憂地撫上她的臉頰，問道:“昨晚沒睡好嗎？”
“嗯，我怕現在的這一切是夢，不敢睡。”魏鳶道。
魏鳶本以為自己适才那句話夠綠茶了，結果秦含之來了一句:“鳶兒在想我的時候，我卻在想工作，真對不起。”
系統:宿主，這一局你完敗哎。
魏鳶:……
秦含之剛進門不久，後頭又跟進來一位上了年紀的醫生。
“鳶兒，再檢查一遍身體，不然我不放心你出院。”秦含之說道。
魏鳶沒有拒絕，她現在只想快點出院和秦含之去旅行，然後就能……去下一個世界吃吃喝喝了！
整個上午，魏鳶都在醫院裏做全面檢查，從樓上跑到樓下，做完一項又接着下一項。秦含之陪同着她，當她在醫療間檢查的時候，秦含之就耐心地站在玻璃窗外候着。
直到下午，所有的檢查才結束。魏鳶坐在秦含之身邊，等着出結果。
主治醫生拿了堆單子進門，先對着秦含之點點頭，随後嚴肅道:“魏小姐，根據檢查結果，您确實可以出院了。但是沒有腺體，您的身體只會越來越虛弱，出院後要盡快找到匹配的腺體，在最短的時間換上。”
秦含之插嘴問:“我家鳶兒什麽時候能再做腺體手術？”
醫生起初只以為魏鳶是秦含之身邊最得寵的小情，但沒想到秦含之敢親口承認她們之間獨一無二的關系。
主治醫生清了清嗓子，對魏鳶的态度更為恭敬，“魏小姐的身體素質本就不佳，如果要進行二次手術，最快也要在一年以後。”
魏鳶就支着下巴聽，不做任何評論，全然不把身體問題放在心上。反正她快走了。
就在剛才做檢查的時候，她讓系統把這具身體的素質值拉高了，所以僅靠醫療設備檢查是看不出她即将油盡燈枯的。
“含之，馬上辦出院手續吧，我想回家了。”魏鳶說着就往秦含之身上靠去，像是在撒嬌一樣。
那樣悶的一個人撒起嬌來，秦含之自是受不住的。她偏頭在魏鳶嫩滑的臉頰上留下一吻，露出了寵溺的笑容。
“好，我帶你回家。”
晚秋午後，她們牽着手漫步于前往停車場的路上。
“鳶兒，我覺得現在這樣真好。”秦含之目視前方，握着魏鳶的手卻又緊了幾分，“我和葉染在一起的時候，從來沒有這麽舒适過。好像，只有和你獨處是才會放松。鳶兒，我知道你心裏還是會忍不住怨我恨我，但……”
魏鳶疑惑地望着緩緩停下腳步的秦含之。
西斜的太陽穿過枝葉，照在秦含之的後背上。她的笑容就如同此時的陽光般，不如夏日炎陽熾熱但卻散發着暖色。
魏鳶的手被秦含之松開，兩人之間拉開了一定距離。
秦含之深吸一口氣，在這一刻像個情窦初開的少女般，耳根微紅道:“我……我很愛你。”
魏鳶心頭一震。
這一幕，她曾夢到過。只是場景和人物全然不同。
她夢到的是教導她綠茶技能的前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