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失蹤的孩子

“這是發生了什麽事?” 小火龍好奇地朝村口飛去,很快便聽見了汽車的轟鳴,大大的車燈在黑暗中打出兩束光柱,海因裏希連忙鑽進敖澤的背包裏去了。

“是珍巧嗎?珍巧?!” 凄厲而尖銳的聲音突然在黑暗中響起,一個跌跌撞撞的人影從遠方跑來,那人手裏拎着兩個大黃燈籠,照出了她臉上的倉皇失措和淩亂的白色頭發,這正是農家樂的那個老太太。

“是你們……” 老太太失魂落魄地喃喃道,還沒繼續往下說,一個馬尾辮已經散亂的中年女人已經沖到她面前,一把扯住她說:“好啊,整個村子找遍了人影都沒有一個,哪有那麽湊巧又碰上停電??你家孫女到底把我兒子拐到哪裏去了?你們這家黑店!如果我兒子有個什麽三長兩短,我跟你拼命!”

中年女人揪住老太太的衣領,老太太看上去都快喘不上氣來了。李甲連忙上前把兩人分開,問道:“發生了什麽事情?你們孩子丢了?”

老太太喘着粗氣,如松皮般耷拉下來的臉在詭異的燈籠映照下顯得更為灰黃。她的聲音惶恐而苦澀,顯得更加尖利了:“我……我的孫女和那個客人的孩子突然不見了,我怕,我怕是……” 但她的喉嚨忽然一梗,什麽話都說不出來了。

那個中年女人認出了李甲和敖澤,連忙抓住敖澤說:“我知道你們也住在那個農家樂裏。求你們了,拜托你們了,幫我一起到村外面去找找我的兒子吧!他還那麽小……他會吓死的!” 那個中年婦女聲音沙啞粗糙,紅色的眼睛裏滿是焦慮。

“好,我們會加入的。” 女人的力道很大,敖澤卻毫不費力的将手抽回,回答道。

那個婦女也不在意,慌亂地點點頭,對他們說:“我們往村子左邊找,你們往右邊找,就這樣吧。” 說完也不等敖澤回答,那個女人便指揮着開車的她老公照明,押着老太太一道前行。

這時候,敖澤忽然又走到老太太面前,攔住了她。

老太太驚訝地掀起三角眼,在幽幽的橙黃色燭光中看着敖澤。

“把你孫女今天沾過的一件物品給我,另外,把這個給我們一盞。” 他指了指老太太手裏的兩盞大燈籠:“我們要照明。”

老太太支吾着把住自己的燈籠,說道:“你們可以用手電筒啊,我知道你們外鄉人都有那個智能手機,也可以當手電筒的,這個燈籠我要用。而且,” 她神色變得狐疑起來:“你要貼身物品做什麽?”

“呵,” 敖澤笑了,“我是法師。”

“你是什麽?” 那個中年婦女好像沒聽懂。

“法師,就是那種能驅鬼降妖,占蔔尋人的法師。” 敖澤道。

老太太的目光變得躲閃起來,而那個中年女人則一副懷疑的樣子,她的丈夫在車裏不耐煩的按了一聲喇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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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給我孩子的貼身物品,我就可以找到他們。” 敖澤說:“當然了,你們也可以不信,但随便給我一件什麽東西,總是沒有壞處的,是不是?”

“這……” 中年婦女遲疑了一下,突然從口袋裏拿出一顆晶瑩剔透的玻璃彈珠,遞給敖澤說:“這是我兒子拿着玩了一天的,給你。”

“好。” 敖澤接過,轉向那個老婦:“我看你口袋裏那張畫就不錯。”

“你怎麽知道我口袋裏有畫?” 老婦人捂住口袋。

敖澤不答,只是靜靜地看着老太太,老太太在敖澤平靜的目光下只覺得自己無所遁形,很快,便從口袋裏掏出一張皺巴巴的紙遞給敖澤。

“我叫她別再畫這些東西了,她不聽。” 老太太嘟囔道。

敖澤打開看了一眼,便又合上了,朝老太太笑笑,湊近她,低聲道:“你是東乙村裏的喂蛇人,是不是?”

那老太太震驚地擡頭看敖澤,他卻沒再搭理她,也不再要那盞燈籠,帶着李甲徑自消失在黑暗中。

等到燈光都消失不見了,海因裏希才從背包裏鑽出來,他像一只老母雞似得蹲在敖澤肩頭,問道:“敖澤敖澤,那張畫畫的是什麽啊?喂蛇人又是什麽東西?”

敖澤停下腳步,道:“這裏也差不多遠了,海因裏希,你給我照個亮。”

海因裏希得令,從敖澤肩頭飛起來,将尾巴尖上的小火苗調大了點兒,使他們方圓一米之內都能看得清清楚楚。

敖澤掏出了那張紙,海因裏希認出來了,這是當時在走廊上,那個叫“珍巧”的小姑娘畫的畫。那時候她沒畫完,海因裏希還以為她畫的是兩個大黃燈籠,現在看來,這哪裏是燈籠,分明是一條巨蟒的兩只眼睛。小孩子的筆調稚拙,但也不難看出這條冰冷的充滿鱗片的生物體型巨大,占據了滿滿當當的一個河道。

“喂蛇人,” 敖澤道:“是東離山腳下這片地區的一類巫師。東乙村外的河名叫杏子河,相傳裏面住着一位法力無邊的青白色大蛇,是這條河的河神。如果村民不按時給河神獻祭,就會引發洪澇災害。喂蛇人就是專管祭祀的巫師,而祭祀的祭品,除了豬牛雞羊,還包括剛出生的童男童女。”

“什麽,這麽變态嗎?” 海因裏希倒吸一口冷氣,結結巴巴地道:“這麽邪惡的河神如果真的存在,靈管局應該早就把它抓起來才對。”

“時移世易,這條河早就沒什麽河神了。” 敖澤将珍巧的畫收起來:“起碼在我醒來後并沒有發現這類的跡象。雖然村民仍舊在喂蛇人的引導下将女嬰投入水中,但那只是因為他們重男輕女罷了……方才那老婦臉上的陰氣雖凝滞不散,表面卻微微發青,她起碼三十年沒有做過此類害人的勾當了。”

“那也不能抹殺她原來的罪惡啊!我們回去以後一定要報告靈管局把她給好好調查一下。” 海因裏希爪子握拳說。

“30年了,早就過了追訴期,你們靈管局才不管呢。” 李甲在一旁插嘴。

“為什麽不管?” 海因裏希驚奇地問:“難道30年前殺了人就不算殺嗎?”

“第一,這件事沒有确鑿的證據,時間又過去那麽久了;第二,法不責衆,這個地方的落後民俗就是這樣,如果要抓人,可能絕大多數人都逃不了;第三,這世界上那麽多活了幾百年的妖怪,好多都曾經殺過人吃過人,每個人都追溯的話,那靈管局還忙得過來嗎?” 李甲說。

“哦,唉。” 海因裏希眨了眨金黃色的眼皮,洩氣地又一屁股落在了敖澤的肩膀上。

“她已經自己遭到報應了。” 敖澤反手拍了拍海因裏希的身體,頗有些安撫以為:“她陰氣纏身,活不久了。過去的二十多年來,她每天每晚都睡不安寧,好像有無數個嬰兒在糾纏她,活着的每一刻都不能解脫。知道她為什麽要拿着那兩個大燈籠嗎?她用這一對燈籠來模拟蛇的眼睛。她以為能驅散那些糾纏她的幽靈。然而那些幽靈鬼魅都來自她的內心,這燈籠幫不了她。”

“哦,那聽着也挺不好過的。” 海因裏希想了想晚上睡覺都是嬰兒在腦子裏哭的聲音,打了個寒顫:“那那個小女孩呢?她不會有事吧?”

“誰欠下的債誰償,這個小女孩是無辜的。” 敖澤冷冷地道:“又焉知她是不是來讨債的呢?”

海因裏希不說話了,他覺得這大山裏的涼氣實在太涼了,讓他不自覺又一哆嗦。于是他把周身的溫度又調得高了些,整條龍都散發出淡淡的紅光,看上去就像敖澤的襯衣起火了一般。

他發現他們在朝杏子河走去,長長的蘆葦叢在夜風中搖曳着,偶爾能聽到秋蟲的鳴叫,透過長草灘,能看到杏子河淡淡的銀色波光。

“那個小姑娘和小男孩為什麽要跑到水邊去啊?” 海因裏希憋不住問了一句。

李甲卻不自覺地放慢了腳步,他緊張地道:“敖,敖澤……”

“噓,我知道。” 敖澤放緩了聲音:“這條河裏,看來有了新居民。”

他一只手抓住李甲,一只手扶住肩膀上的海因裏希,海因裏希只覺得一陣頭暈目眩的感覺,他們已經轉移到河岸邊了。

“剛才發生的事情不要告訴別人。” 海因裏希腦子裏忽然想起敖澤的聲音,他轉頭一看,敖澤的嘴唇并沒有動,那雙如星辰的眼睛卻看着自己,海因裏希不由自主的點點頭。

這裏鄰近他的埋骨所,敖澤才能最大程度的發揮自己的法力,但這件事不能讓別人知道,凡人是不該瞬間移動的。

海因裏希、敖澤和李甲現在站在一棵十分碩大的榕樹後面,樹幹擋住他們綽綽有餘。海因裏希扇着翅膀飛起來,扒住樹幹,将頭悄悄伸出去,然後吃驚的捂住了嘴,差點從樹幹上滑下來。

河岸邊有兩個大燈籠,閃着黃澄澄的光,可再仔細一看,這哪裏是燈籠,分明是小女孩畫上的那條巨蛇。他的身體沉在河岸下,似乎要把那細長的河道都填滿了,青黑色的鱗片在水面上反射出了細細的光。

在那有一人高的蛇頭旁邊,是今天上午他們在農家樂見到的那個小男孩和小女孩,小女孩臉上帶着一種夢幻般的微笑,手按在了小男孩的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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