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四面樹敵
“五爺,您小心。”野狼帶着左玄歌在一片荒地上走了半個多時辰,才終于看見立着一座座小山丘一樣墳墓的墳地。
踏入墳地之前,左玄歌突然伸手攔住了他:“你指給我看是哪一座?”
“就是那個。”野狼指着一座土質松散的小墳給他看。
清淡的月光灑這片目的上,野狼指出來的那個墳墓十分醒目,那上面清清爽爽沒有任何雜草滋生,顯然是一座新墳。
“地上的腳印你能辨別得出來嗎?”
“這個……”野狼面露難堪,他是會一點追蹤術,且自認為追蹤的本領還不錯,可是要讓他現在來辨別半個月前的足印卻實在有些勉強。
左玄歌笑了笑:“我當然知道半個月前的足印實在難以辨認,不過幸而這十來天荊鳳城并未下雨,這兒人跡罕至,應當也不會有太多人來,你無須辨清具體有些什麽人來過這裏,我只要你找找看是否有一串單向足印。”
“單向足印?”野狼還是不明白。
“我想知道,棺材裏的人是自己走的,還是被人擡走的。”
“哦!”野狼恍然大悟,當即施展輕功飛到了墳頭上,趴在那兒仔仔細細地開始辨認地上的每一處腳印。
不過半盞茶時間,野狼就興奮地跑了回來:“五爺五爺……果然有一串單向足跡!”
左玄歌看着他激動的模樣笑道:“看來我還低估了你,野狼的追蹤術果然名不虛傳。”
野狼被他誇得有些不好意思,臉上又泛起了微微的紅光,一個大男人這麽容易臉紅,左玄歌也還是第一次看見……
“其實并非是野狼眼力好,主要是這麽多印記足跡裏就只有一個女子的鞋印,當日擡柩的都是男子,據說這女子是庶出幼女,原本就不招家裏人待見的,當日來扶柩的人肯定寥寥無幾,這也為我辯足跡提供了很大的方便。”
“她的足跡往什麽方向去了?”
“西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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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不約而同地朝着西北那一小片林子望去,這邊林子就在官道的旁邊,林子裏累了厚厚的一層落葉,所有地上的痕跡早已斑駁不堪。
野狼匍匐在地上半晌一臉沮喪地站了起來:“這裏來往的人就多了,我實在無法辨認。”
左玄歌的目光從叢林瞥向旁邊寬闊的官道:“況且也不知道她是否真的就進了這林子。”
官道上每天來來往往的行人和馬車就更多了,而且青石板鋪就的道路上根本留不下人的腳印。
野狼也随着他的目光看了過去,眼裏還閃爍着一點不甘心:“野狼無能……”
“你已經做得很好了。”左玄歌笑着打斷他的話,當他不刻意露出輕狂神态的時候,他的笑是很清朗而溫暖的。
野狼看着他的笑,似乎都有一點看呆了。
左玄歌轉身開始往來時的方向走:“你那賭館的暗道,我或許有用,再給我一些你信得過的人的住址,告訴我如何能取得他們的信任。”
野狼愣了愣才跟了上去,他聲音有點結巴:“五……五爺,你是怎麽瞧出我那賭館裏有暗道的啊?”
他自認為那暗道設得極為巧妙,可是左玄歌卻只是在那個房間待了那麽短的時間便已發現,這實在讓他顏面上有些挂不住。
“猜的。”
“猜的?”
“我只是覺得一個曾經逃過命的人,一定會處處謹慎小心,那麽在自己的地盤上開通條密道也是很理所應當的。”
野狼拍了拍自己的腦袋,笑容有些腼腆:“沒想到左五爺已将小的的心思猜得如此透徹。”
他從自己懷裏掏出一張泛黃的紙頁來:“這上面寫着的人都是值得信賴的。”
左玄歌接了過來,瞥了他一眼:“你早知我會問你要這個?”
“五爺,你別誤會啊。”野狼有些緊張地解釋,“我就是想着您現在不比在京城的時候,可能會有需要,只要跟他們提我的名字就好。”
“好。”左玄歌低頭看着手裏的東西,垂着的眼簾看不出他目光中的波瀾,野狼的義氣憨厚讓他有些感慨,或許他确實太多疑了。
還有那一個人,他眼前仿佛又浮現了那一襲白衣,手指不由收緊,将手中的紙捏出了縱橫的褶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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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玄歌回到銀九客棧已是将近黎明,經過司徒凜月房間的時候一種怪異的寧靜讓他放慢了腳步,門開了一條縫,左玄歌皺了皺眉,以司徒凜月的謹慎細致,不應當犯這樣的錯誤。
他輕輕推門進去,房裏空無一人,司徒凜月并不在自己的屋子裏。
他去哪兒了?
房間裏彌漫着淡淡酒香,借着銀白月光可以看見滿室散落酒壺杯盞狼藉,左玄歌踏進屋子,溫熱的酒氣撲面而來,昭示着屋子的主人離開并不久。
左玄歌掩上門繼續朝自己的房間走,心裏卻翻湧着一陣陣難安的思緒。一個喝到暢快的人,突然走開了,那只有一種可能性,酒沒了。
他嘆一口氣,突然又轉身往回走,一個人喝得那麽醉,回來的時候樣子應該都不會太好看吧,作為徒弟,理應維護一下師父的尊嚴。
左玄歌決定就在司徒凜月的房裏等他回來,也不知怎麽着等着等着就倒在司徒凜月的床上睡着了。
他睡到日曬三竿,直到客棧裏傳來一陣粗暴的叫罵聲,他才硬生生被吵醒,頭重若鉛,渾身疲乏。
“……左玄歌呢!他在哪一間房!……”伴随這粗聲惡語而來的是腳踹門的破空聲。
左玄歌驚坐起來,仔細聽着隔壁屋子的聲音。
店小二唯唯諾諾:“他就睡這間房。”
“那他人呢!”
是王屠子的聲音,左玄歌苦笑,要找他麻煩的人還真是不少。
他才将雙腳落在地上,就聽見腳步聲往這邊走動了起來:“這是他師父的房間?”
左玄歌還來不及對這句話想應對之策,只聽“咔擦”一聲門已經被王屠子一腳踹成了兩半。
“你果然在這裏!”王屠子提着拳就朝他揮過來。
左玄歌一邊閃躲一邊微笑着朝他打招呼:“屠兄啊,一見面就打打殺殺,不好,不好。”
“少給我文绉绉地瞎扯,你不是拜在了司徒先生門下?還不趕緊使出你的功夫來叫我瞧瞧。”說話間,王屠子出手更快,拳風呼呼作響,左玄歌只覺眼花缭亂,完全憑着自己的直覺在躲着。
他突然發現自己實在是傻得可以,憑着自以為是的聰明就想要找到體內真氣的秘密,殊不知全然不會武功的自己只要稍有差池就會喪命于江湖。
就好像此刻,面對一個武功連三流都算不上的王屠子,他已是狼狽得只有勉強招架的份,若是他死在他的手下,他只希望家裏人永遠莫要知道他是如何死了的好。
正當他心念俱灰,只覺得自己這一生就要這麽窩囊地結束實在是令人不甘心的時候,門口突然出現了一襲白衣,伴随着淡淡的酒香,眼睛卻還是如常清明克制。
左玄歌眸光一動,泥鳅一般朝司徒凜月身邊滑過去,順勢躲在他的身後:“師父,救我!”
王屠子緊随着他的身影也掠到了走廊上,躲在司徒凜月身後的左玄歌這才看清楚,王屠子的身法确實比初見他時更快了,是他在這幾日間武功有了突飛猛進?還是上一次他有意隐藏了自己功夫?
在司徒凜月面前王屠子不敢造次,只好繞在外圍追着左玄歌跑,司徒凜月如一個木樁定在原處,既不出手幫左玄歌,也沒有要退開讓王屠子打他的意思。
左玄歌繞着司徒凜月閃躲,他的衣袂不斷地從司徒凜月身上擦過,嘴裏還不斷地出言幹擾王屠子:“屠兄啊,你可悠着點啊,你要是打着我那沒什麽要緊,可你要是傷着了我師父,整個珩羽派可是絕不會放過你的。”
“誰是你的屠兄,老子姓王!”王屠子側身猛地抽出一拳,一拳落空連帶着他自己都踉跄了幾步,他圓潤寬闊的身體在狹窄的走廊上施展得分外狼狽,又因為左玄歌始終繞着司徒凜月而走,更是讓他好幾次硬生生收拳,差點把自己給傷着了。
“左玄歌,你若還是堂堂男子漢,就不要躲在我的身後。”司徒凜月凜然出聲,聲音冷靜得全不像一個昨夜還在月下豪飲的人。
“師父,我不但是個男子漢,還是個有頭腦知進退識時務的男子漢。”左玄歌笑得沒臉沒皮,“而且我還知道,自己是師父的徒兒珩羽唯一的傳人,還是不要輕易死掉的好。”
“你還承認你是我的徒兒?”司徒凜月突然出手扯住他的衣袖,左玄歌腳步停了下來,可與此同時,王屠子也像是被某種特殊的力量給定住也停在了原地。
司徒凜月的清寒的眸子正盯着左玄歌,左玄歌不着痕跡地拂開了他的手:“師父說笑了,既已行了拜師禮,玄歌自然是你的徒兒。”
“那你随我回珩羽山。”司徒凜月仿佛沒有看出來他故意的閃爍言辭。
左玄歌低着頭沒有回答。
“你不願意?”司徒凜月僵在半空的手漸漸松開,神情漸漸黯淡。
作者有話要說: 蠢作者最後的堅持,就是被別的男人睡了床,絕不給主角睡……啊,好奇怪堅持……o(╯□╰)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