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逃出荊鳳
左玄歌面上的笑容斂了斂,腳下卻在微微踱着步,王屠子瞧出來他的小動作,提着拳又迎了上來。
兩人又開始了新一輪追逐,司徒凜月眸光一緊,他身形未動,人卻不知何時已經從追逐圈裏跳了出來,他緩緩順着樓梯朝下走,對身後喧鬧仿若未聞,白袍蕭索,讓二樓躲在一扇扇木門後閃爍着看熱鬧的興奮目光的人都忍不住将眼睛從打鬥移到了他的身上。
王屠子一聲冷笑:“哼,我看你就要被逐出師門了!沒了司徒先生的庇佑,看你還往哪裏躲!”
趁着王屠子言語的空當兒,左玄歌提着衣擺也往樓下竄,一邊跑還不忘一邊出言挑釁:“屠兄該不會是打算用你這一張嘴來打我吧?”
兩人一路追跑到大街上,路上的行人紛紛靠邊避難,生怕被無辜波及,左玄歌無處可躲,只能伸手硬接住他揮來的拳頭,左玄歌出手雖快,力度也較常人更大,可是在習武之人看來卻實在稍顯軟弱,至少較之他矯捷的身法,他的力度實在稍嫌綿軟。
王屠子似乎也覺得這不可思議,他跟左玄歌交手兩次,每每被他炫目的身法所迷惑,覺得他似乎武功不弱,可是真正打起來卻又好像只有花架子式的招式,叫人實在捉摸不透他究竟是弱是強。
跟王屠子接上手後,左玄歌也同樣奇怪,看起來王屠子好像拼盡全力每一拳都氣如洪鐘,可是真正接上他這一拳時卻又發現拳上其實并沒有太多力道,王屠子似乎有意将力氣卸了大半,他只是趁機反手扣住了左玄歌的手,将左玄歌拉近了自己。
在旁人看來,只覺得兩人這一來一往打得甚為激烈,仿佛是左玄歌接下了王屠子的一記重拳,卻同時又被王屠子扣住了命門。
只有左玄歌知道王屠子并未用全力,只是故意要把自己拉至近身,兩人近身而鬥,四臂相交,推拉格擋換招若閃電。
就在衆人被他們飛舞的雙臂所迷惑之際,王屠子突然壓低了聲音道:“快逃!”
他瞪着銅鈴大眼,唇角未動,但是“快逃”那兩個字左玄歌卻聽得十分真切。
左玄歌睜着眼睛望着他,想從他的表情裏辨明這是什麽意思,王屠子卻只是瞪着他,看似兇狠殘酷,可那渾濁的眼中似乎閃爍着一絲焦急和緊張。
“他們要提前動手了,快走。”
他們是誰?為什麽要提前動手?
這兩個問題在左玄歌腦海裏蹦出來的一剎那,答案也就呼之欲出了,自然是水雲幫的人要提前來抓他了。
左玄歌順着王屠子的攻勢,節節後退,須臾之間兩人已經退出了人聲鼎沸的街市,身後躍躍欲試的小尾巴也越加明目張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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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見左玄歌在王屠子的追打之下已是堪堪自保,領頭的跟蹤人朝手下們使了個眼色,一排着淺灰色勁壯的男子從遮蔽物後沖了出來,舉着大刀朝左玄歌而去。
王屠子朝左玄歌遞了一個眼色,他将雙拳送到左玄歌面前,左玄歌側身避過并在他腰背上輕輕一拍,王屠子腳上使力猛地蹬了出去,挾裹着勁風順着沖上來的灰衣人滾了過去,宛如橫掃千軍之勢卷帶着一大批灰衣人摔倒在地。
左玄歌趁機往前跑了一陣,但是他的腳力終究比不過那些訓練有素的江湖人,身後追逐的腳步聲很快臨近,他憑着記憶找到了野狼給他的一戶地址,閃身鑽了進去。
領頭的灰衣人擡手示意幫衆先停下,距他最近的人問道:“裏面會不會有埋伏?”
領頭人眸中殺意盛起:“分四隊,四面包抄過去。”
然而不等他的命令下達下去,屋子裏已經出來了一個人,穿着左玄歌的衣服出門便徑直朝前快走,幾個灰衣人當即就要追上去。
“等一等。”領頭人冷笑道,“左玄歌的肩膀哪有那麽壯實?腰哪有那麽粗?就憑這樣也想騙我?”
“金舵主英明,那我們現在如何辦?”
“破屋!抓人!”金舵主一聲令下,分成四隊的水雲幫幫衆朝那小屋四面包了過去。
屋主顫巍巍地趴在地上抱頭讨饒:“……他……他真的只是進來讨杯水喝……”
手下一個一個前來回禀搜索的結果:“舵主,屋裏沒有其他人了。”
金舵主震怒地将桌上的茶碗摔在地上,臉上的肌肉猙獰抖動:“好個左玄歌居然跟我使障眼法!”
“那現在怎麽辦?”
“當然是繼續追!”金舵主一腳踹在這個一路跟着他拍馬溜須的人身上,領着手下的人繼續朝前追。
每當身後的人接近的時候,左玄歌就如法炮制,幾次之後金舵主總算學了乖,大部隊緊跟着不斷從不同屋子走出來的人,只派兩個手下去屋子裏查看。
所以當左玄歌走進一家賭館之後,金舵主依舊率衆緊緊跟上了從賭館裏出來的人。
水雲幫衆人追出三五裏之後,搜索賭館的人趕上了大部隊:“舵主,賭館裏沒有左玄歌!”
金舵主勾了勾唇角盯着前方疾步而行的水藍長衫男子,眸中精光大盛:“給我上!”
為首的幫衆沖上前便将藍衫男子撲倒在地,抓起他的頭發将臉揚起來才傻了眼,踉踉跄跄地回來報告:“舵……舵主,那不是左玄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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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舵主率領水雲幫幫衆追擊那不知名的藍衫男子時,一輛精工細造裝飾華麗的馬車招搖上路,在兩匹高大健壯的駿馬牽引之下朝着西北而去。
駕車的大漢穿着一件粗布褂子,露出結識緊致的手臂和胸膛,他娴熟地駕着馬車行駛在官道上,時不時扭頭沖着馬車裏的人說幾句話。
“五爺,你怎麽知道那個未死人一定是朝着關外走?”
雖然西北是關外的方向,可是她完全有可能中途轉道啊?
“猜的。”馬車裏一個明朗的聲音懶洋洋地拖長了尾音。
“我可不信,別人不知道,我野狼還能不知道你左五爺的謀略無雙嗎?”
左玄歌在舒适柔軟的車廂內無聲地笑了,這一回他倒真是沒什麽把握,他只是覺得那個未死人的一切計劃既已結束,她定然不會想到還會有人查到她的身上,所以她沒有必要故弄玄虛來掩蓋她的行蹤,對于一個需要在荊鳳城徹底消失的人,關外也不失為一個很好的選擇,而且,對現在的左玄歌而言,北上還有一個好處就是可以避開水雲幫。
這一點野狼倒是也有想到:“五爺,咱們現在走的這條路,也就前面的祁雲鎮還有水雲幫的勢力,過了祁雲鎮一路往北就可高枕無憂咯。”
左玄歌卻沒有他這般樂觀,水雲幫在荊鳳城一擊無果,定然會在周圍城鎮布下更為精密的抓捕計劃,況且在被他那樣戲耍之後,只怕他們也有了警覺,會猜出他們的線路也未可知。
那麽,祁雲鎮此刻一定已經布下了天羅地網。
然而出乎左玄歌意料的是,他們進入祁雲鎮竟然格外順利,甚至在祁雲鎮內也沒有遇上任何水雲幫的埋伏。
“五爺,咱今兒就住這家吧。”
左玄歌跳下馬車,仰頭看了看面前高聳巍峨的建築,野狼還真是把他當成京城那位爺在伺候呢。
他伸手入懷卻發現空空如也,僅有的銀子好像全都用來配備這輛豪華馬車了。
“你等着。”左玄歌走到一個街邊角落蹲了下來,他支着腦袋仔細觀察着來來往往的行人。
野狼好奇心起,也跟着過去蹲着,卻實在瞧不明白他究竟在看什麽:“五……五爺……你在看什麽啊?”
“你不覺得站在這樣的街角就可以将這一個城市的人生百态盡收眼底,別有一番意義嗎?”
野狼面露尴尬:“我……我只蹲出了濃濃的屎意……”
像是根本沒有聽見他的這句話,左玄歌突然起身,擠進熙攘人群,他看似走得随意,野狼卻清清楚楚地看見他在跟一個穿着紫紅綢錦袍的肥膘大漢擦肩而過時,從那大漢的懷裏盜走了一樣東西。
野狼看得目瞪口呆,直到左玄歌站在對街鳳凰酒樓門前朝他望過來,才傻愣愣地跑了過去。
“原來五爺方才是在尋找目标啊。”野狼撓了撓後腦勺,依然有些不敢相信剛剛從那大漢身上順手牽羊的居然是這京師裏響當當的左五爺。
野狼困擾的表情落在了左玄歌的眼裏,他一點也不介懷:“我這是在劫富濟貧。”
“對對對。”野狼出聲附和道,“他那富得流油的樣子肯定是從百姓身上搜刮的民脂民膏,不過……這貧指的是誰啊?”
左玄歌像看傻子一樣看了他一眼,伸手指着自己的鼻子:“自然是我,你沒看見我連祁雲鎮最好的酒樓都吃不起了嗎?”
野狼恍然大悟:“哦,五爺您這是出門沒帶齊銀子啊。”
他麻溜兒地将自己身上的銀子全刮了出來遞給左玄歌:“五爺您要缺錢,您直接說啊。”
他要是早知道他短缺銀子說什麽也不會找那麽好的馬車和那麽貴的酒樓啊。
左玄歌将他的銀子抛回了給他:“有這祁雲鎮的首富請我喝酒,我哪裏還會短缺銀子。”
說着揚了揚自己手中的錢袋,這祁雲鎮的首富倒真是個不知低調為何物的人,直接在錢袋上用金絲繡了“首富”二字。
“走吧,我請你喝酒。”
“好勒。”野狼積極地進酒樓裏,用袖子給左玄歌将桌椅都擦拭了一遍,才将他迎到座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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