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魔道鬼道

天際露白,迷蒙的灰色籠罩着茂密的叢林,像是抹不開的濃濃迷霧。

鐵衛甲三人疾行一路,終于停了下來,他靠着樹幹喘着氣,已經全沒了方才對敵時的威武氣勢。

“大哥,咱現在怎麽辦?”嬌滴滴的女聲帶着渾然天成的媚酥柔入骨。

“哈哈哈……”一旁的焦有為卻突然大笑了起來。

鐵衛甲和鳳無凰都側眼不解地看着他,他好不容易止住了笑,眼神炬亮:“大哥,還記得水青蘿說過她沒請得到鳳舞山莊的風莊主上珩羽山嗎?”

“記得。”這他當然記得,水青蘿說起這事的時候那憤憤不滿的神情,現在還浮現在他的腦海。

“看來水青蘿還真冤枉風霜刃了,他确實是被更棘手的的事情絆住脫不開身了。”

鐵衛甲依舊一臉茫然,焦有為煞有介事地拍了拍身上的塵土才沉着面繼續道:“昨晚半路殺出的那人功夫如何?”

鐵衛甲哼了一聲:“那女子沒有出手身手未可知,那男子麽……”

“別的且不說,單說他的輕功,整個中原武林只怕無人出其右。”焦有為接着他的話說道。

鐵衛甲咬了咬,似心有不甘:“不錯。”

“他性格張揚,武功又奇高,江湖怎會從未有關于他的傳言?”

“你是說他是……”鐵衛甲瞪大了眼睛,那兩個字已經呼之欲出,可最終還是卡在了喉頭。

“是魔族的人。”焦有為輕飄飄地将這句話說出口,恍若随着他的呼吸從喉間吐出,身旁的兩個人卻身體一僵,林間的露氣似乎更重了,鑽心的涼意讓三人忍不住倒吸了一氣。

莫名的緊張過後,鐵衛甲突然輕松地吐了一口氣:“好,這實在是太好了,看來我們不僅有機會抓住左玄歌,就連那裝腔作勢的司徒小白臉也可以一起辦了。”

鳳無凰有些懷疑:“風霜刃會明着跟司徒凜月翻臉嗎?他那盟主之位,說的難聽點兒就是司徒凜月讓給他的。”

Advertisement

“鳳舞山莊向來對魔族零容忍,司徒凜月跟魔族的人混在一起,那就是人人得而誅之。”

鳳無凰猶自不安心。

焦有為遞給她一個善意的微笑:“司徒凜月若不是與魔族有勾結,魔族的人又怎會那麽湊巧出現在那兒助他?他包庇自己的采花大盜徒兒在先,勾結魔族在後,只怕就是千息老人在也救不了他。”

鳳無凰終于了然地點了點頭:“只怕千息老人還會主動清理門戶吧。”

焦有為将目光落在鐵衛甲身上,抱拳作揖:“來了一個水雲幫,再送一個鳳舞山莊,鐵戟門堂而皇之進入武林正道之列可謂唾手可得,有為在此先恭喜大哥了。”

鳳無凰學着他的樣兒也鞠了一躬,眉開眼笑道:“大哥若是助風霜刃除去了魔族,不知鳳舞山莊該以何為謝呢?”

“哈哈哈……”鐵衛甲仰面長笑,笑聲越過樹梢直沖雲霄,仿佛他已經将魔族一網打盡,名揚天下。

-------------------------------------------------------------------------------

進了茲穗鎮,天色已經大亮,這是一個人丁興旺的熱鬧鎮子。

野狼看着熙熙攘攘的人群扭頭看了司徒凜月一眼:“司徒先生,我們該上哪去找五爺啊?”

司徒凜月有些不可思議地看了他一眼,仿佛覺得他這個問題實在有些愚蠢:“自然是鎮子上最大的酒樓,你們五爺不是一向吃住都用最好的嗎?”

野狼憋紅了臉低下頭,不知該如何作答。

“我一直覺得奇怪,玄歌說他是農戶出身,一家三口家徒四壁,可是你卻稱他為五爺。”司徒凜月一雙清冷的眸子在野狼身上轉着,看得野狼背脊一陣陣冷汗。

他尴尬的扯動了嘴角:“呵呵……這是道上……道上的稱呼……”

司徒凜月背過身緩緩朝前走,聲音幽幽然傳來:“就不知是黑道白道,還是魔道鬼道……”

野狼撫着胸口蹲了下去,跟司徒凜月對話真是吓死他丫的了,定了定心神後,他望着司徒凜月的背影茫茫然低喃:“司徒先生莫不是以為左五爺是奸佞之人吧……”

這麽一想,野狼對于帶司徒凜月找左玄歌這事越發猶豫了。

野狼磨磨蹭蹭的終究還是奈不過司徒凜月一次又一次目光的催促,午時剛過兩人已站在了茲穗鎮最大的當歸酒樓面前。

正是酒樓生意最火爆的時分,電腦人頭攢動熱鬧不已,兩人還是一眼就看見了居中而坐,執箸捧杯的左玄歌。

野狼狠狠地拍了拍額頭,跑過去帶着點重遇的激動又帶着點緊張:“左爺,您可是在逃命的人,咱能不這麽明目張膽大張旗鼓地吃飯不?”

左玄歌越過他偷眼看了看後面的司徒凜月,伸手勾着野狼的脖子把他的腦袋拉低,湊到他耳前:“你怎麽把他帶來了!沒收到我給你留的信號啊!”

野狼眨巴着眼睛一臉無辜:“啊?什麽信號。”

左玄歌恨鐵不成鋼地拍了一下他的腦袋:“老子的腳印啊!你沒看見那是往小路去的嗎!”

野狼縮了縮腦袋不敢說話,身後一個冷冷的聲音響起:“我讓他來的。”

司徒凜月在左玄歌的對面坐下,左玄歌笑嘻嘻地朝他打招呼:“嘿嘿,師父好。”

“你還記得我這個師父?”司徒凜月看了看滿桌子的珍馐佳肴,他倒是怎麽也不會虧了自己的胃。

左玄歌趕緊接口道:“徒兒時刻記着師父呢,這才提前來這兒訂了這桌酒菜,為師父接塵。”

司徒凜月看着桌上唯一的一副碗筷沒有說話。

左玄歌順着他的目光也看見了自己面前的白瓷碗,他雙手端着碗筷畢恭畢敬地遞到司徒凜月的面前:“師父請。”

司徒凜月毫不客氣地接過,看着他擡箸夾菜,左玄歌突然意識到那可是自己用過的筷子,上面……有他的口水……

他手伸在半空想去阻攔司徒凜月,司徒凜月看了他一眼:“怎麽?”

“沒事沒事。”左玄歌連連擺手,“您慢用慢用。”

左玄歌支着腦袋偷笑,反正又不是他吃……

他清了清嗓子正色道:“師父,您先吃,我跟野狼去找新馬車。”

“不用找馬車了,找三匹馬,行車目标太大,下面的路程我們騎馬,也可加快速度。”

左玄歌站在原地沒動,面色有些難看。

司徒凜月停下手上夾菜的動作,有些意外:“你不會騎馬?”

……

雖然很不想承認,但是左玄歌還是躲躲閃閃遮遮掩掩地“嗯”了一聲。

“……那就,只找兩匹馬吧。”

不僅司徒凜月,野狼也驚得不清,出了酒樓他才結結巴巴地問道:“左爺……您、您居然不會騎馬?!”

這不是開玩笑麽,左家那可是在馬背上叱咤風雲的啊。

左玄歌愠怒地瞥了他一眼:“你覺得我需要會騎馬嗎?”

“當然不用!”野狼恍然大悟,也是,左五爺出門向來前呼後擁,八擡大轎,他還真不曾看過他騎馬。

“司徒凜月跟你說了什麽嗎?”野狼對自己的稱呼突然由“五爺”變成了“左爺”,讓左玄歌有些奇怪。

“司徒先生只是奇怪您出生三口之家,我怎的叫你五爺……”

“你跟他說我的事情了?”左玄歌突然冷下來的聲音,吓得野狼一個激靈。

他忙不疊地擺手:“沒,就是給我一百個膽子我也不敢暴露五爺您的身份啊……我只說道上都這麽叫您。”

左玄歌稍稍松口氣:“那他說什麽了?”

“哦!他确實說了句很奇怪的話,他說‘就不知是黑道白道,還是魔道鬼道……’”

左玄歌摸着下巴,思考着他這句話的深意,突然揚了揚唇笑了:“管我是白道黑道還是魔道鬼道,只怕都不會是他司徒凜月之道。”

牽着兩匹高頭大馬往回走,野狼忍不住問道:“司徒先生只讓我們帶兩匹馬回來是什麽意思?馬車咱還找嗎?”

“找什麽找,你沒聽見他說只找兩匹馬啊。”左玄歌心裏正在為這事犯難呢,三人兩馬還帶他這麽個不會騎馬的人,這分明是要讓他跟他們其中一人同騎的意思啊。

他摸着下巴想了想兩個大男人共騎一馬的樣子,無論讓他坐前面還是後面都不堪入目難以想象!

司徒凜月已經在酒樓外等着他們,他将一個包裹丢給野狼:“路上的幹糧。”

從左玄歌手中接過馬缰:“徒兒,想跟野狼同乘還是跟為師同乘?”

左玄歌看了看正抓着一張油餅狼吞虎咽,吃得衣襟上油漬斑駁的野狼,別過了臉像吞了蒼蠅一般難受:“徒兒願與師父同乘。”

左玄歌翻身上馬,司徒凜月看着他又鄭重道:“騎馬不比乘馬車,一路上颠簸疲累,徒兒可要做好準備了,若是想打退堂鼓也還來得及,現在就去找馬車咱們回珩羽山。”

左玄歌笑得單純而無害:“師父,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勞其筋骨,徒兒覺得能歷練一番也是很好的。”

司徒凜月默然上馬,當他前胸貼着左玄歌的後背,雙手繞過他的腰才能握住缰繩的時候,司徒凜月發現自己做了一個十分錯誤的決定。

原本只是想讓左玄歌知難而退放棄出關,可是沒想到,卻把自己給坑了。

兩人衣帶厮磨,随着馬兒的奔跑上下颠簸,臉上都飄着一抹異樣緋紅,誰都沒有說話,都将身體挺得筆直。

若是曾經的左玄歌知道有朝一日,他會讓一個男人環着腰騎在馬上,他想他一定會把環着他的那個男人碎屍萬段,然而現實是,他臉紅得堪比天際的晚霞根本無暇顧及其他!

司徒凜月原本是想讓左玄歌在馬上吃點苦頭,逼他放棄出關,可是,當他緊貼着左玄歌坐在馬背上的時候,身前這個身體有絲毫異動,他都會忍不住放慢了馬速。

所以左玄歌很快就習慣了與他同乘,甚至覺得……好像比坐馬車還舒服一點啊……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