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諸多講究
大道上兩匹駿馬揚蹄疾奔,掀起陣陣風塵在烈日的炙烤下絮絮紛飛,其中一匹青骢馬格外吸引人的目光,不在于馬兒的矯健強壯,而是馬上坐着的兩名男子,一個眉目清朗俊朗張揚,一個白衣翩跹豐神俊逸,均是引人注目的好看皮相,又同乘一騎,實在是引人浮想又賞心悅目。
左玄歌突然将手放在司徒凜月的手上:“師父,等一下。”
“嗯。”手上傳來的溫熱讓司徒凜月愣了一下,過了半晌才接道,“怎麽了?”
左玄歌的手從他的手上松開,司徒凜月心頭一輕,又有一種難言的感覺湧上心頭。
左玄歌指了指前方迎風招搖的長幡:“前面有個茶攤,停下休息一會吧。”
“好。”司徒凜月将缰繩往左邊拉了拉,馬兒靠着路邊緩緩朝着茶攤而去。
身後的野狼見勢也放緩了馬速,往茶攤靠了過去。
司徒凜月和左玄歌下馬後,野狼牽着兩匹馬一面往茶攤走一面沖着小二吆喝:“小二哥,上你們這兒最好的茶,和最好的吃食,越快越好。”
那小二從鼻子裏發出一聲冷哼,陰陽怪氣道:“哪兒來的貴公子啊,當這兒是京城的沁心樓吶,有葉子給你們泡着喝就不錯了,還要好茶?”
野狼也不與他計較:“得,你們有什麽上什麽吧。”
三人甫一落座,小二就提了個茶壺和一盤馍馍端上了桌:“慢用。”
野狼給左玄歌和司徒凜月斟了茶,然後才給自己倒了滿滿一碗灌了一大口下去,哪知茶水才剛入嘴就被他“噗”地噴了出來:“呸!小二!你這茶怎麽是涼的!”
“這大熱天的,還是涼茶解暑啊。”
“我呸!你奶奶的茶都馊了,解個屁的暑啊!”
野狼站起來作勢要打,左玄歌按了按手:“坐下坐下,出門在外的,哪那麽講究,茶不能喝少喝點便是了。”
“是……”野狼頗有些不甘心地坐下,“我這不是擔心左爺你喝不慣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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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喝的慣喝的慣。”左玄歌一面說一面從身後掏出一個水壺,拔出壺塞“咕咚咕咚”喝了一大口。
野狼哭笑不得地端起面前的茶碗,左五爺的套路簡直防不慎防啊。
司徒凜月向左玄歌伸出手,左玄歌看了看他又晃了晃手中的水壺:“師父,你要喝?”
司徒凜月不由分說地将水壺從他手裏奪過來,左玄歌還來不及阻止,他已經仰頭喝下了一大口。
左玄歌只得悶悶地道:“師父,你就那麽喜歡吃徒兒的口水?”
“咳咳……”司徒凜月被嗆到了。
見師父的臉色不大好看,左玄歌趕緊解釋:“當然啦,師父啊,我不是嫌棄你啊……”
司徒凜月将水壺推在左玄歌的胸口,左玄歌伸手接過:“師父,你不喝了?”
司徒凜月沉默。
“哦,那我繼續喝了。”
司徒凜月繼續沉默。
左玄歌怕他憋得難受又多加了一句:“其實,師父啊,喜歡吃別人口水也不算什麽的,誰還沒個怪癖不是。”
司徒凜月目光沉沉地看了他一眼,左玄歌縮了縮腦袋,做了一個封嘴的動作:“我不說了。”
野狼一大碗茶水下肚,走到茶棚外從馬兒身上取了一個包裹下來,解開包袱露出了裏面圓潤飽滿的白面饅頭,他跑到小二哥身前:“小二,借你們蒸餅的籠子給我家爺熱熱饅頭吧。”
他好言好語地說着,一面還掏了錠銀子遞了上去:“幫個忙幫個忙,謝了啊。”
那小二不動聲色地收了銀子,挪了挪屁股将蒸籠前的位子讓給了野狼:“還真是矜貴啊。”
看着野狼忙前忙後給左玄歌熱吃食,司徒凜月随口接着小二的話道:“确實矜貴。”
左玄歌對他話裏帶刺恍若未聞,手指輕輕叩擊着木桌,敲着不知名的節奏。
野狼捧着饅頭回來才将這師徒之間尴尬的沉默打破:“左爺、司徒先生,您們慢吃。”
左玄歌和司徒凜月各拿了一個白饅頭,野狼才随手拿了個馍馍啃起來。
司徒凜月看了看他:“你怎麽不吃?”
野狼看着司徒凜月盯着自己手裏的馍馍,知道是問他為什麽不吃饅頭,他憨厚地笑了笑:“司徒先生你別看你們吃的只是饅頭,那可是金玉堂的珍珠饅頭,咱們就帶了這麽點上路,到下一個城鎮前得先管着你們的。”
“你們五爺的胃就這麽矜貴?”
這一問讓野狼有些為難,他有些無措地看了看左玄歌,左玄歌輕嘆了一口氣點了點頭:“你就照實說吧,司徒掌門看不慣我這驕奢行徑,只怕一路上心裏都不舒服。”
“诶!”得了左玄歌的首肯,野狼就高高興興地給司徒凜月解釋這其中的原因了,“左爺小的時候大病了一場,喝了三個月的中藥才将身體調好,同時也把胃給傷了,所以在吃食上總要格外在意些。”
“哦?沒想到你對他小時候的事情也了解得那麽清楚。”
“這有什麽,這件事全……”野狼被左玄歌一瞪,後半句話直接吞回了肚子裏,他咽了咽口水,端着茶碗又喝了一大口。
左玄歌順着他的話說下去:“這件事全村都知道。”
司徒凜月冷淡的目光轉至左玄歌的身上:“你家既然家徒四壁,又是怎麽能将你這麽貴養長大的?”
“就是因為家裏供不起,所以我出來了,一路坑蒙拐騙偷混到了如今。”
司徒凜月突然不說話了,他沉默地吃着手裏的饅頭,雖然是金玉堂的招牌,卻滋味全無。
左玄歌看着他垂首的樣子有絲絲得意,司徒凜月卻突然擡起了頭,四目相對,那雙清明的眼睛裏突然閃現的殺意讓左玄歌心一驚。
接着就被一直有力的手一拉一拽,碗碟砸地的聲音跟他撲在司徒凜月懷裏的聲音同時響起,左玄歌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被司徒凜月護在了身後。
地上一片狼藉,一個渾身是血的人将木桌從中砸裂,滾在地上,連累野狼也摔倒在地,被茶水兜得一身濕。
“我去,奶奶的,哪裏來的不長眼的臭小子!”野狼抹了把臉,睜開眼睛看清眼前的人時被他的一身血吓了一跳,趕緊站了起來往司徒凜月身邊靠。
“你是什麽人。”
地上那人順着聲音看見了一身白衣,他茫茫然盯着司徒凜月看了好一會兒,眸中突然亮起了希望,他爬到司徒凜月的腳前:“司徒掌門救我!”
“你認識我?”
左玄歌略帶疑惑地看了地上那人一眼。
“小人是鳳舞山莊的人,司徒掌門救我,救救我……”那人一邊苦苦哀求一邊驚魂未定地頻頻扭頭看着身後的一片密林。
鳳舞山莊。
那可是當今武林第一的家族,歷任莊主都是武林盟主。
“什麽人把你傷成了這樣?”司徒凜月俯身将他扶了起來,讓他靠着一張完好的桌子坐着。
那人眼珠緊張地亂撞,好一會兒才盯住司徒凜月,顫栗激動得下巴幾乎都要被咬碎:“是……魔族!莊主命我們一路尾随着他們,他們……他們簡直不是人……四個人……四個人把我們……”
他的聲音漸漸低下去,面如死灰,緩緩閉上眼睛,面頰上的肌肉微微顫抖。
左玄歌不知何時也坐了下來,他支着腦袋語态輕松:“四個人啊……”
那鳳舞山莊的門人猛地睜開眼睛,惡狠狠地瞪着他,顯然他輕佻的言語讓他覺得受到了侮辱。
“你別瞪我,我可是想誇你們的,你們多少人?”
“一百……來號……”他又憤恨地低下了頭,這一百多人全是這一次跟着莊主出來的精英弟子啊!
左玄歌撇了撇嘴:“我果然應該好好誇誇你們,四個人對一百個,你居然現在還能活着,鳳舞山莊果然名不虛傳不可小觑啊。”
司徒凜月冷冷看了他一眼:“徒兒未免對魔族實力了解太多了吧。”
左玄歌一臉無辜地看着司徒凜月:“會嗎?可是我說的師父您也知道的啊,難道師父也對魔族了解太多了嗎?”
“我知道什麽?”
“昨天……半路殺出來那兩個人,如果他們的武功是魔族的平均實力的話,您還覺得鳳舞山莊此次失敗不可思議嗎?”
“我不是自己逃出來的!我是被一掌打飛出來的!”那人握緊了拳頭狠狠砸在了桌上。
他的話卻讓在場的三個人都是一驚。
他是被打飛的,可是司徒凜月居然沒有聽見打鬥聲,可見打他的人這一掌的力度有多可怕。
司徒凜月神色突然一變,他凝神聽了一瞬:“他們來了。”
他話音未落,身形已掠出了茶棚。
“師父。”左玄歌一聲疾呼站了起來,意識到自己的失态,才緩和了神情,“師父,要趟這渾水嗎?”
司徒凜月頭也未回:“你們好生在這兒待着,等我回來。”
白影一晃,已經消失在了茶棚外。
“五爺,咱怎麽辦?”
“野狼,你能聽到嗎?”
“方才不行,現在聽得見了,不過并沒有打鬥的聲音。”
“帶我過去。”
“啊?”野狼難以置信地看着他,“可是……”
左玄歌回他以淡淡笑容:“司徒凜月打不過他們的。”
“可是……”可是你也打不過啊。
左玄歌有些不悅地看着他:“我知道我也打不過,你有沒有腦子,非得用打打殺殺這麽簡單粗暴不文明的方式嗎?”
“五爺的智計我自然是相信的。”野狼低下了頭,顯然還是覺得這有些自不量力。
“況且,我也有我的秘密武器。”左玄歌輕按胸口,他甚至感覺體內那股真氣也随着他的緊張而警惕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