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京師之行

屋內的氣氛同樣緊張,丫頭不知何時已經站到了苗音的身側,她像是長了一雙順風耳一般對遠處的對話一清二楚:“師父,司徒凜月要硬闖。”

屋裏的人不約而同都将目光落在了左玄歌身上,左玄歌坐在桌前對屋外的動靜屋內的凝重恍若未聞,悠然地品着茶吃着糕點。

笛音收回目光,突然叫出了丫頭的本名:“茹裳,去将斜陽護法請進來,厲善藍輕攔住司徒凜月,決不能讓他闖進來。”

“是。”泗茹裳應聲落地,厲善藍瞬息之間從不同方向聚集到了門口。

輕鬼嘻嘻一笑:“笛長老,他我們可以殺嗎?”

苗音知道他還在為方才的事置氣呢,冷哼道:“想殺他,你倒是先看看自己有沒有這本事。”

輕鬼瑟縮了一下腦袋,跟着哥哥們走了出去。

左玄歌坐着未動,餘光卻随着四鬼出了木屋。

他突然想起司徒凜月曾經說過的話:他們若是一個一個車輪戰纏着我從早打到晚,我也是要輸的。

左玄歌手一緊,茶水漏了些在衣襟上,他不經意一笑,伸手輕輕拂去滾燙的水珠,就算要輸,憑着司徒凜月的功夫全身而退總不成問題。

木門很快被推開,一身黑衣帶着屋外的露氣進來,清月和星芒都留在了屋外,屋子裏一時只剩了苗音、左玄歌和斜陽三人。

“笛老啊,我的房間在哪兒?我有些乏了。”左玄歌困頓地伸了個懶腰,他是個知趣的人,苗音特地将斜陽請進來,肯定不是為了兩人大眼瞪小眼地盯着看的。

“沒錯沒錯,左公子辛苦了整整一夜,笛某思慮不周,竟還讓公子在此幹坐着。”

苗音和斜陽送左玄歌到客房歇息,他們倆還未走出房間,左玄歌便和衣躺下,仿佛真困得不行了。

走出幾步之後,斜陽又回轉了身,屋外打鬥之聲呼呼作響,他得貼緊窗戶才能聽得清屋內人的呼吸聲。

苗音瞧着他的動作面上浮現笑意:“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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斜陽将食指豎在嘴前:“噓。”他輕手輕腳地推開窗,閃身進屋,飛速點了左玄歌的睡穴才走出屋子,還不忘謹慎地将窗戶關好。

苗音撸了撸胡須:“斜陽大護法果然心思缜密思慮周全。”

斜陽不置可否地搖搖頭:“這小子鬼得很,不得不防。”

苗音面露訝色:“你認識他?”

斜陽繼續搖頭:“不認識,會把司徒凜月引到這兒來的人,絕不是什麽善茬。”

兩人言談之中已經走回了正廳,屋外厮打激烈,屋內一盞黃燈,卻顯得靜谧而深沉。

黑暗中左玄歌突然睜開了眼,他嘴上揚起一抹邪邪的笑,想讓他乖乖睡着可不是那麽容易的。他掀開被子下床,迅速地出了屋子,整個木屋裏只剩了他們三人,而屋外激烈的打鬥成了他天然的屏障,他在木屋裏自由走動,伏身在正廳外的走道上聽着裏面苗音和斜陽的對話。

苗音為斜陽斟上滿滿一杯茶:“你且說說,此次京城之行的結果如何。”

斜陽搖頭,面色沉重:“我沒見着他。”

苗音心底又燃起了一絲希望:“沒見着就是還有機會了。”

“左府的二公子接見了我,他直接了當地拒絕了我們的提議。”

苗音眉頭緊蹙,良久才道:“這左二公子是左家的長子,在朝中已經頗具實力,也是最受朝廷上下看好的左家公子,若是他拒絕了的話……”

“基本已經沒有再談的希望了。”斜陽喝了一口茶,神色有些凝重,思考着下一步的計劃。

苗音對他如此消極的想法有些意外:“可是,畢竟還未見到左承胄本人,還是尚存一線希望的吧?”

“不。”斜陽語氣很肯定,“我與那左二公子交談之間,已看出他不是一個大度之人,此事他既已回絕,就絕不會再給我們機會,左家大小事務現在都是他在打理,正值新舊交替之際,他怎會讓父親駁回自己的主張呢?”

苗音是一點即透的人,同樣做父親的也不會在這種時候毫不顧忌兒子顏面的,看來此事确實已無回轉餘地:“罷了,此事原本機會就甚為渺茫,另外還有一事……”

苗音說到此處,話音戛然而止,兩人四目相對,俱是悲戚不已,接下來要談論的事情似乎沉重地讓這兩個人都不知該如何開口。

最終還是斜陽打破沉默:“此番叫厲鬼一行人轉道向荊鳳城,一則是鳳舞山莊窮追猛打太過步步緊逼,我和清月二人輕裝上陣更易避人耳目,二來也是為了此事迎長老回宮……主持前宗主的祭禮。”

苗音上身一晃,腰背癱軟下來,渾濁的雙目瞬間被水汽迷蒙,顫抖着的手顫巍巍地去握桌上的茶壺,卻險些将桌上的燭燈打翻。

隔門偷聽的左玄歌滿腹疑窦,他瞧不見裏邊兩人的表情,只能從那零碎的只言片語聽出是關于尋疆族宗主的事情。

斜陽伸手為笛長老穩住茶壺,又斟了一杯茶遞至他面前:“族中上下皆為此事傷心不已,正是需要長老主持大局穩定人心的時候,長老切莫憂傷過度。”

苗音面色沉重,他壓抑着內心洶湧澎湃的悲痛,啞着聲音道:“明日啓程,回望歸宮。”

“是,我讓阿星阿光去做準備。”

“不急,我還有一事想問你。”苗音伸手攔了攔他,斜陽順勢又坐了回去,靜待長老的詢問。

苗音朝左玄歌所在的方向看了一眼,不由得壓低了聲音道:“左家可還有一位公子不在府中?”

“确有一位公子不在,長老何故問及此人?”斜陽順着苗音的目光看過去,心裏已猜到了幾分,“你是說這位便是那位左公子?”

苗音低頭凝神沉思了片刻:“我也只是猜測而已,他那般的氣度和出手不像是普通人,不過,我們與左家合作的計劃既已落空也就沒必要再留着他了。”

左玄歌暗自冷哼,尋疆族這背後論人的功夫倒是娴熟,讨論的還是要他左玄歌命的事,這尋疆族果然是龍潭虎穴,只怕易入難出了。

“誰!”屋內突然一聲厲喝,左玄歌身前的窗戶幾乎同時被打開。

斜陽看着窗外空空蕩蕩的走廊,旋即轉身往後廊走,苗音一言不發地跟上,兩人重回左玄歌所在房間外。

斜陽屈指輕叩房門,房內毫無回應,他靠近門口,細細辨析門內均勻沉重的呼吸聲,與先時毫無二致。

“他讓你點了睡穴,一時半會只怕醒不過來。”

斜陽擰起的眉頭終于舒展了些:“是,斜陽多慮了。”

聽着屋外兩人的腳步走遠,輕鬼至床梁上挂着雙腳晃蕩着腦袋,左玄歌長籲了一口氣睜開眼,看見那一張倒挂着的蒼白面容,又恨不得自己從來沒有睜開眼過。

不過他倒是很好奇。“你為什麽幫我?”

輕鬼前後晃悠這身體,笑聲魅惑:“呵呵,因為我喜歡你呀。”

左玄歌白了他一眼:“喜歡到想要殺掉那種?”

“對,喜歡到想要殺掉那種。”輕鬼點頭如搗蒜,他倒是一點也掩藏他的殺心,“要是讓笛長老和斜陽發現你在偷聽,那你可死定了,我不想你被他們殺了。”

“笛長老不是命你們在外阻攔我師父麽?你怎麽回來了?”左玄歌不動聲色地發問,心裏卻有着雙重擔心,他既擔心司徒凜月力戰群雄直接打了進來,輕鬼是前來搬救兵,又怕司徒凜月已被他們傷了,所以輕鬼才可肆無忌憚地四處尋熱鬧。

輕鬼看似毫無城府地坦白:“別提了,打了半天誰也不讓誰,你家白衣師父被那叫野狼的給拉走了,他都打紅眼了,再打下去,不被我們殺了,也該自己累死自己了。”

左玄歌松了一口氣,輕鬼突然從床梁上翻身落在地面,他拉起左玄歌往外跑:“走,咱聽笛長老跟斜陽說悄悄話去。”

“我不去。”左玄歌抓住門框,他可不傻,在尋疆族人的面前偷聽尋疆族的機密,還嫌自己死得不夠快嗎。

輕鬼轉了轉眼珠:“你不好奇,他們要怎麽處置你?”

看來輕鬼也聽見笛長老那最後一句話了,左玄歌沉默,他突然揚起一抹笑:“我不想知道,反正你也是要殺我的,左右不過一個死,又有什麽分別?”

“可是我想知道!”輕鬼急了,他不由分說拽了左玄歌就跑,繼續伏身在他方才偷聽的地方,靠近窗縫,聽着裏面兩人的說話。

“……左玄歌已知道尋疆族太多事情,為免節外生枝,為今之計要麽殺了他,要麽将他帶回望歸宮。”

“直接殺了他未免太過,我們與左家還沒有撕破臉皮,沒必要在中原多樹一個強敵。”斜陽搖頭否認了第一個主意,他輕嘆一口氣,對第二個主意也不甚滿意,“帶他上望歸宮只怕也不妥,左家早晚會上門要人的,到時候再放人豈非更得罪了他?”

苗音沉默不語,只是後悔自己怎麽就招惹到了這麽一位公子哥,左玄歌本人看似吊兒郎當,實則軟硬不吃,行事全憑自己高興,他身體詭異,背後又有左家作為靠山,若放他走則無異于放虎歸山讓他完全脫離掌控。

斜陽突然眸光一亮:“有一點很奇怪。”

“什麽?”

“此次進京撲空我本還覺得有些疑惑,中原朝廷近來局勢緊張,正是需要左承胄坐鎮京師掌控大局的時候,他怎麽會無故離京?看來就是為尋這幼子而出門了,左玄歌一路被水雲幫追着打幾近喪命,左承胄已離京三個多月,居然沒有來救他,可見他的行蹤并未暴露。”

“你的意思是?”

“掩人耳目,就算要帶走左玄歌,也決不能叫左家知道是咱們帶走了他……”

作者有話要說: T^TT^T我很堅強地用手機更新了……太不容易了……眼睛都快盯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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