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危機四伏

左玄歌推開房門便察覺到尋疆族上下異樣的喜慶熱鬧,司徒凜月早已不在房內,為掩飾行蹤,他每日都起得極早。

一道白影自樓梯口緩緩走上二樓,左玄歌靠着門邊望着他:“師父還真是藝高人膽大啊。”

居然敢大白天就這麽明目張膽地走在路上。

“山下好像送了什麽東西上來,人都往下面跑了。”

左玄歌直起身,顯然對他說的事情很有興趣。

“你想去看看?”

“嗯。”

第七峰第六峰都幾乎空了,師徒二人幾乎是大搖大擺地走了出去,行至第六峰中途,司徒凜月突然攬着他的肩膀往旁邊一側閃進了一個小石洞,原本只容一人身的石洞裏,擠着兩個大男人,兩人的鼻尖幾乎要碰觸,四肢相貼,雙眼在咫尺之間。

不僅能聽清彼此的每一聲心跳,每一次呼吸都交融纏綿。

“師……”

司徒凜月上身前傾往石洞裏再擠了擠,他的唇在左玄歌的唇上輕輕擦過,左玄歌瞪大了眼睛難以置信地盯住他,一個字也說不出來了。

石洞外一個尋疆子弟匆匆而過,司徒凜月一言不發地從左玄歌身上起來,他的注意力全在洞外那個尋疆人身上,仿佛對方才那輕輕一吻絲毫未察覺。

司徒凜月手指尖不知何時已夾了一塊石子,探出石洞外,飛石而過點了那人的穴道,然後腳步匆匆地出了石洞。

徒留左玄歌一人在石洞內,又是屈辱又是悲憤又是赧顏又……帶着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異樣悸動。

司徒凜月這算撩他吧?而且還是撩完就跑!左玄歌掩面羞憤難當,臉漲得通紅,他這一輩子都沒有過這麽恥辱的時候!

“玄歌,這兒有封信。”司徒凜月鎮定的聲音從洞外傳來,如曉風拂面波瀾不驚,仿佛絲毫也不為方才的那一個小插曲感到難為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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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玄歌走出石洞,司徒凜月正蹲在那個尋疆人的身前,他頭也沒擡地将一個白色信封遞過來。

左玄歌蠻橫地将信封接過,捏着封口就要撕下去。

“慢着。”卻被司徒凜月攔住,他終于擡起了頭,強自鎮定地走至左玄歌身前,将信封輕輕抽出來,沿着封口小心翼翼地将膠合處撕開,再遞給左玄歌,“看過要完好放回去。”

左玄歌被攪得一池淩亂的心在信箋上的一字一句裏漸漸冷靜下來。

“如何?”見左玄歌的目光長久停留在信紙的最後,司徒凜月出聲問道。

“……鳳舞山莊跟人起了沖突。”

司徒凜月從他手裏拿過信,略過寒暄部分:“……左承胄與鳳舞山莊矛盾已激化,對鐵戟門擄去左玄歌一事深信不疑,大将軍勒令鐵衛甲七日之內将左玄歌交出來,否則踏平鐵戟門,鳳舞山莊與水雲幫連坐……”

“左承胄,左将軍?”司徒凜月擡起頭來,“你與他……”

左玄歌劈手将信箋搶回來,将信的內容重新掃了一遍,他沒有回答司徒凜月的問題,反而問道:“師父,尋疆族有多恨鳳舞山莊?”

“弑主之仇,不可不報。”

不錯,從每一個尋疆族的嘴裏都可以清楚聽出他們對鳳舞山莊的深惡痛絕,難道僅僅是因為當年鳳舞山莊作為武林之首,在驅趕尋疆族一事上的領頭作用?問題在于以尋疆族能卧薪藏膽潛伏二十多年休生養息的耐心與隐忍,當年的事真的會鬧到如此不可收拾的地步嗎?

他總覺得這其中似乎還有更多的秘密。

左玄歌将手中的信沿着折痕重新疊好:“尋疆族視鳳舞山莊為不共戴天的仇人,得到此信定然歡欣鼓舞,并且會想盡一切辦法進一步激化鳳舞山莊和大将軍的矛盾……直至不可收拾……”

司徒凜月倒抽了一口涼氣,他明白他的意思,無論左玄歌跟将軍府有什麽關系,左大将軍要的人既是他,那麽要激化兩者之間的矛盾最好的辦法就是……

“他們會對你下殺手。”

左玄歌将信裝入信封,在封口處抹了點唾沫合上:“不錯,殺了我再嫁禍給鳳舞山莊。”

“左大将軍會相信嗎?”

整件事情可謂跟鳳舞山莊毫無關系,想要抓左玄歌的是水雲幫,而跟水雲幫達成協議真正動手的是鐵戟門,僅僅因為事關尋疆族将鳳舞山莊牽扯了進來,就能誣賴這樣一個武林大家殺了一個與之毫不相幹的人?

左玄歌凝視着山間浮雲,其實到了這個時候,若他死了,真正是誰殺的他已經不重要了,以自家老爹的脾氣,在看見他的屍體那一刻,指不定就要瘋了。

水雲幫和鐵戟門本來就不算冤枉肯定是左承胄首先要下殺手的,鳳舞山莊助纣為虐自然也不會被放過。

而鳳舞山莊那群傻蛋,肯定早已将左玄歌視作尋疆族一流,一定也對左将軍嗤之以鼻,搞不好以為整個大将軍府跟尋疆族沆瀣一氣,而不願多做解釋呢巴不得直接開打呢。

左玄歌将信抛給司徒凜月,仿佛那是一塊燙手山芋:“這封信送到尋疆長老那兒就是我的死期了,還要送回去嗎?”

司徒凜月舉着信封:“這封信不送到尋疆長老那兒,也是紙包不住火的,若是對方未收到回信一定還會再送信來的。”

他深深看了左玄歌一眼:“所以,你現在就随我下山。”

“師父一個人帶不走我和野狼兩個。”

“我可以先将你帶下去,再設法救他。”

“下山之後你要如何再上來?”左玄歌同樣認真地回望着他,“師父費盡心機也不過闖到第四峰而已,更何況我們一走必定會打草驚蛇。”

“我此刻既能站在這兒,就一定還能再回來。”

左玄歌搖了搖頭:“借苻将軍的人手送離憂一行人上山掩人耳目混上望歸宮的機會可遇而不可求。”

司徒凜月眸中流露一絲訝異:“你知道我是混在苻将軍的人馬裏上來的?”

左玄歌笑了笑:“只要将師父您第一次在望歸宮出現前後的事情稍作聯想便知道了,苻将軍扣下離憂之前,你消失了一陣,還讓尋疆族稍有松懈以為你放棄了,不過徒兒卻知道師父你的堅……你的臉皮厚遠不止此,你知道要硬攻上望歸宮絕無可能,自尋疆高手輪流把守峰底之後想喬裝混入也極困難,自然要另辟新法……”

恰巧當時,苻将軍為确定自己在尋疆族的情況,一定也有派人前來查看,司徒凜月定是發現了這一層,他一方面覺得奇怪,一個守衛邊疆的将士跟左玄歌有什麽瓜葛?一方面也覺得這不失為一個好的機會。

消失的那一陣,他便是去将軍府打探情況了,後來苻将軍派親信送離憂回宮,司徒凜月便抓住了這個機會,混在随行人中上了山,只要過了那如鐵桶一般水洩不通的第一峰大門,到了望歸宮內,以司徒凜月的功夫自然來去自如,若是待在第四、五峰上,估計住個一年半載也難被發現。

在第七峰上只要足夠小心,除卻輕功超群的輕鬼,也不易被其他人發現。

“……望歸宮終究不是一個想上就能上的地方。”

左玄歌一言既畢,司徒凜月淺彎嘴角,心情似乎格外晴朗:“沒想到徒兒已将師父看得如此透徹。”

“依我看事到如今,師父倒不如先将野狼帶下山,徒兒我一人在望歸宮上了無牽挂也好施展拳腳。”左玄歌憑欄遠望,目光散得極遠,卻還是看不清來路。

司徒凜月突然伸手覆上他放在橫欄上的手背,他掌心微涼,一時無話。

“師父。”左玄歌側過頭看着司徒凜月,“這是今天的第二次了。”

司徒凜月似乎沒聽明白,左玄歌撇了撇嘴露出無奈又有些輕佻的笑:“這是您今天第二次調戲徒兒了……”

不等左玄歌說完,司徒凜月突然抽手,他回到了那個尋疆族人的身前,拽住他的衣領将其拉進了石洞之中。

左玄歌的笑僵在臉上,這個家夥……占完便宜就跑……還是兩次!

眼角餘光處,一道深藍色的影子順着鐵索飄上,左玄歌眯了眯眼睛,眸光突然如同水面一般光亮。

輕鬼看見他眼神也是一亮:“呀,左玄歌,我正要去找你呢。”

他突然又神色古怪地望了望左玄歌身後,左玄歌心下一驚還以為他發現了什麽,可是旋即他又嘻嘻一笑:“你是怎麽走過那鐵索的呀。”

第一次帶他上第七峰時,他可是腿都軟了。

“呃,我……”左玄歌尴尬地摸了摸臉,不知該作何解釋。

“算啦,這個不重要啦。”輕鬼笑得眼睛眯成縫,他伸手拽過左玄歌的手,“山下送了很多有意思的玩意兒,我帶你去看,都是中原的好玩意兒哦。”

左玄歌被輕鬼拉着走,他扭頭看了看司徒凜月藏身的石洞,輕鬼早就知悉司徒凜月潛伏在山上,這雖是師徒二人的共識,可當真确認這一點的時候,左玄歌還是禁不住有些惶惑。

輕鬼究竟為何幫他隐瞞此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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