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路遇橫屍
馬車行在路上突然慢了下來,左玄歌和司徒凜月互望一眼,範一範二駕車技術極佳,若非左玄歌的指示絕不會無端停下來。
左玄歌掀開帷簾正待問個究竟,然而不等他開口,兩人卻已經知道答案了,馬車外濃郁的血腥味撲面而來,左玄歌皺了皺眉以手掩鼻。
範一已經轉過身來将被掀起的車簾捂嚴實了:“公子,外邊血氣重,野狼大人已經領着人去查看情況了。”
這麽重的血腥味,只怕死的不止一兩個人。
“師父,我們下去看看?”
“嗯。”
左玄歌掀簾下馬車,範一範二忙迎了上來:“還請公子上馬車休息,這……這場面不看也罷。”
數名侍衛正從道路兩旁的草叢裏往外拖屍體,每一具屍體都是血跡斑駁,将碧綠草地染成觸目驚心的紅。
屍體腐敗的味道引來蚊蠅無數,未散去的血腥混合腐屍的惡臭直令人犯嘔。
侍衛們很快将所有屍體排列整齊,野狼喘息着跑來報告:“五爺,一共三十五具屍體。”
左玄歌朝着屍體的方向走去,範一範二跟了兩步上來:“公子,您要上前查看嗎?”
左玄歌扭頭看了看他倆別扭的表情:“你們倆個守在馬車旁。”
“哦……”
左玄歌蹲在地上仔仔細細地看着每具屍體身上的傷,真是慘烈……
他擰着眉頭發出一句感嘆:“真是死法各異啊……”
所有屍·體均黑衣蒙面,面紗雖然都被摘了下來,身上卻沒有任何能證明身份的物件。每個屍·體身上的傷都不止一處,有深有淺,可見死前與人有生死搏鬥,左玄歌扭頭看着身側站着的司徒凜月:“師父,你看得出殺他們的人用的是何劍法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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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玄歌只能分辨出這是劍傷,其餘的便看不出來了。
司徒凜月搖了搖頭,他俯身向前,以劍撩開屍體傷口處的衣料,查看傷痕:“單從劍痕很難看出招式,更妄論以招式來看武功。”
整個過程中,斜陽和清月站立一旁一言未發。
司徒凜月将三十五具屍體身上的傷口都翻閱過後,一個仿佛從山谷深處傳來的聲音突然響起:“殺他們的只有三個人,三人用的劍略有差別,造成了不同的傷口缺面。”
衆人将目光轉向清月,那個裹在層層僞裝背後的男人似乎有些不自在,稍稍往斜陽身後躲了躲。
“清月跟随我師父學醫多年,對于不同兵刃造就的傷口如數家珍,想必不會有錯。”
左玄歌将目光收了回來,他站起身,蹲久了有點暈,司徒凜月伸手環過他的背扶在左玄歌的肩上。
“多謝師父,我沒事。”左玄歌按了按太陽穴,“三個人對三十五個人,啧啧,是一場惡戰啊。”
他眸光一閃,突然盯着三十五個人的臉看了起來:“你們不覺得他們的樣貌有些不同麽?”
野狼沖口而出:“世上長得相同的人才多少,自然是不同的。”
斜陽和司徒凜月卻明白左玄歌指的并不是這個。
“确實很不同。”斜陽上前将屍體擺放的順序換了換,經過換位之後這種不同便更明顯了。
上面一排屍·體身量較高,腰背寬闊,長相也更為粗狂。
下一排屍·體雖然也是習武之人的健碩體格,可是相比較起來體格卻還是更小一些,面相也更細白溫潤。
明顯的南北差異。
左玄歌面上浮現一抹淡淡笑容:“水雲幫和鐵戟門。”
南北幫派間的合作,最近也只有他們。
野狼不敢置信地叫了一聲:“什麽人會與他們為敵啊?居然都追殺到熙州附近了。”
“你應該問,什麽人得罪了他們,都被追殺到熙州附近了……”左玄歌眸光一斂,熙州可是水雲幫的老家啊,這件事有點兒意思。
左玄歌沉思着轉身往回走,野狼沖着他的背影問了一句:“五爺……這些屍·體怎麽辦?”
看着司徒先生攔着左玄歌的肩,其實他更想問的是另一個問題的……
“就地埋了,人都死了,也無所謂生前的陣營善惡了。”
行至馬車前,左玄歌才察覺到一絲奇怪,因為範一範二看他的眼神太奇怪了!
放在平日裏,他倆哪敢這麽瞪着自己?
左玄歌順着他們的目光扭頭看見了司徒凜月放在自己右肩上的手,又将目光轉向左看了看司徒凜月淡定自如的神情。
他是整個兒将自己攬在懷了啊摔!
嗯,他要淡定,因為司徒凜月似乎并沒有将這當成一回事,如果他反應過激豈不是顯得他心裏有鬼想歪了?
“師父,你這是在幹嘛?”
司徒凜月一臉理所應當地望着他:“方才徒兒好似要站不穩。”
左玄歌斬釘截鐵道:“我沒事,完全沒事。”
“可是……”
可是你個頭啊可是!左玄歌抓狂地把司徒凜月的手打下去,看看範一範二的眼神就知道了,這個時候不激動才是有問題吧!
“準備啓程,入熙州。”
回過神來的範一,晃了一下腦袋疑惑道:“熙州?”
“不錯,我改變主意了,先不回枟州,在熙州停留一陣。”
“可是……”範一為難道,“可是,老爺那裏如何交代啊?”
“炎城至枟州漫漫長路,耽擱個幾天又何妨?”左玄歌回頭看了看不遠處的斜陽和清月,不過有一件事卻是耽擱不得的,“拿紙筆來。”
“來了,公子。”範二從後面的行李馬車上拿了筆墨紙硯下來,就地研磨。
不待左玄歌言語,範一自覺地彎腰跪着以雙掌撐地,将背支成桌。
左玄歌寫了一道通關批令,将通關節沾了墨汁蓋上去,又親自修書一封,給枟州知府雍大人。
他将通關批令交至斜陽手中:“到了枟州之後,你們拿着這批令去找官家的工造坊,他們自會提供官家的運貨箱和通行證給你們,沿途若是不巧遇上了宋通判的巡查……”
左玄歌頓了頓,回想起姓宋的那張刻板嚴肅的聰明臉,若是不幸讓他碰上了嘛,他定然知道這批東西不是自己家大人批的。
左玄歌又将給雍大人的信遞過去:“若是遇上他胡攪蠻纏,便将這封信給他看。”
斜陽瞥了一眼那些不具名的屍·體:“左五爺已經确定要趟這渾水了嗎?”
左玄歌懶洋洋地伸了一個懶腰:“這水我還非趟不可,我和水雲幫還有一筆賬要算呢。”
“吸血蝙蝠已死的消息已經昭告了天下,又有左大将軍親證你是左家公子,你此番去水雲幫也算師出有名。”
左玄歌摸着下巴,品味着斜陽話裏的意思:“難道要我借故撒潑去水雲幫鬧一鬧?”
這樣直接的方式倒也并非不可,只是左玄歌還不想這麽便宜水雲幫,他們勾結鐵戟門圍攻司徒凜月那筆賬可有的跟他們算的,更何況事後還将鳳舞山莊牽扯進來,差點讓他父親出手。
雖然所有這些事情都沒少了尋疆族在背後搗鬼,可是從一開始要咬着左玄歌這個不會武功的人不放,就只能說是水雲幫的愚蠢了。
“若是左五爺還有別的思量,斜陽想為五爺提個醒。”
左玄歌凝神看着他,靜候接下來的話。
“離憂曾同我說過,江南一帶近來多了一個神秘殺手組織,沒有人見過他們甚至沒有人知道他們。”
“沒有人知道?”
“沒有人知道他們,是因為他們從來不接受任務,作為殺手組織卻從未有過刺殺,可是他們卻又确确實實存在。”
“有意思。”左玄歌笑了笑,“斜陽護法不如再給我指條明路,離憂主事覺得熙州內誰人比較可疑?”
“此事與尋疆族并無瓜葛,離憂也未深究,恐怕是無法給五爺指路了。”
左玄歌又看了看那些屍·體,突然謝道:“多謝斜陽護法提點,左玄歌明白了。”
把水雲幫的殺手在家門口一舉剿滅,屍·體處理方式還如此拙劣,他們還真是大膽,如此與水雲幫正面交鋒,想必是知己知彼,熙州內的暗潮湧動只怕比京師朝堂也有過之而無不及。
所以斜陽一開始便提醒他要去水雲幫找結果。
“我什麽也沒說左五爺便已明白了,五爺果然智計過人。”
兩人默默望着遠際高聳巍峨的城樓,不再說話。
兩隊人馬至此分道揚镳,斜陽和清月并騎而行,往西朝着枟州的方向而去。左玄歌領着苻将軍的大隊人馬徑直入了熙州首府熙邑城門。
進城之前,司徒凜月掀簾朝外看了看:“徒兒還真是張揚直接,不知低調為何物啊。”
左玄歌伸直了腿,馬車裏鋪就的狐皮毯柔軟而舒适,左手邊凸起的坐榻上擺着金樽美酒。
馬車突然停了下來,想必是守城将領的盤查,左玄歌絲毫未動,全然交給底下的人去處理,悠然地回應着司徒凜月的問題:“若非如此,怎能吸引水雲幫的注意呢?”
外邊的情況似乎不大順利,馬車遲遲不動,外頭似乎起了争執一時僵持不下,直至一陣铿锵腳步聲傳來。
作者有話要說: 差點犯蠢把後一章貼上來了,明天某楊休息噢~~麽麽大家~~
感謝喵和謝辭叢兩位小天使給我投雷~麽麽麽麽麽噠~(*^.^*)親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