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安頓熙州
馬車外雄渾粗粝的嗓音低吼道:“管你是什麽人,都得下馬接受盤查,豈有直接通行之禮?”
“這位将軍,我家公子一路受驚頗多,這會兒可正當氣頭上呢,您真要觸他的黴頭?……”
一陣小聲的私語過後,那名将領雖還是不肯讓步,言語卻軟了下來:“……那也不能直接放行啊……這不合規矩,煩請小哥給你們公子通報一聲,讓我們檢查一下。”
“唉,那成,我就将簾子掀開一線,讓将軍您看一眼如何,要真惱了我家公子,這後果莫說是将軍你,就是熙州知府來了也擔待不起啊……”說到此處,範一壓低了聲音湊至守城将領的耳旁,“将軍,別的您不知,這京城左大将軍府上的五公子的脾氣你總是知道的吧?”
“成……”将領忙不疊點頭,“看一眼,确定是左公子就成。”
一只手将馬車簾幕掀起一線,紅色頭纓一晃而過,左玄歌瞅準了機會,空擲出一個酒杯。
馬車外“啊呀”一聲痛叫。
“哪個不長眼的狗東西?爺的車簾也敢掀?熙州還真是塊人傑地靈的寶地啊,出了個不知好歹的水雲幫,看來還有不知好歹的父母官!”
車外的将領神色大驚,“噗通”跪了下去:“小人有眼不識泰山,驚擾了左公子,還望公子恕罪。”
“爺還有舊賬未算,沒工夫搭理你,滾!”
“是!”那将領正待起身,一擡頭便看見範一範二咄咄逼人的目光,驀地雙肩一矮又跪了下去,然後就地一滾讓出道來朝手下人吩咐道,“快開城門!”
“是!”一個小将士屁颠屁颠地去了。
其他的守兵将首領扶起身,望着漸行漸遠的馬車,憤憤道:“真是狗仗人勢,若不是有他父親,哪來的他這樣作威作福的命!”
“閉嘴!”首領厲色看了左右一眼,“左大将軍豈是你們能妄議的。”
“是。”
他曾有幸目得見左氏父子,馬車裏那位公子哥确是左五公子無疑,他謹慎地朝手下吩咐道:“馬上向衛大人禀報左五公子進城的消息,還有,将水雲幫如何得罪了左公子的事也原原本本地報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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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手下人面露疑惑,“可是……水雲幫究竟是如何得罪于左公子的啊?”
“笨蛋!不知道你不會去調查麽!”
“是是……小的這便去查。”
馬車內還是一片祥和舒适,左玄歌略帶笑意看了司徒凜月一眼:“師父,可是覺得徒兒太欠揍了?”
司徒凜月淡淡開口:“徒兒活至今日沒有被打也不容易。”
左玄歌輕笑出聲,他挪了挪身體換了個更舒服的姿勢:“外頭想打我的人不少,熙州尤其多,師父可要保護好我。”
他這半開玩笑半認真的話裏也不知藏着多少危險,司徒凜月看着他,神情極其認真:“我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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熙州有三樓,名滿天下,素來為世人所向往,多少高官才子金玉人家慕名而來,因而形成了針對這群達官顯貴文人墨客的完整産鏈,熙邑城內坐落着無數雅致精妙的別院,專為提供給這些有錢有名之人居住。
左玄歌安頓下來之後,範二便匆匆趕來:“公子,姚副将他不肯率軍離去。”
“怎麽了?”
“他說他的任務是護送公子至枟州,公子未及枟州他不能撤離。”
“随他去吧。”左玄歌随意把玩着屋內的古玩器具,“可有足夠多的空房安置将士們?”
父親治軍之嚴他是知道,苻将軍作為父親的高徒,定然秉持了這一優良傳統,所以他若是執意要将姚副将趕回去,反倒是為難他了。
“能收拾出三五間空房來……不過,姚副将說,他們要把守內外,無需那麽多講究,還說他們野地行軍慣了的,随便哪兒都能睡着,給些暖和的被褥便成了……”
左玄歌沒好氣地将手裏一只青白釉瓷瓶砸了過去,範二踉跄了幾步将瓷瓶護在懷裏:“公子……”
“糊塗東西,去将旁邊兩個院子盤下來供姚副将和将士們休息。”
“是。”
範二踉跄而出,範一又急匆匆地進來了。
“又怎麽了?”左玄歌将手裏的東西放下,他這才剛在熙州住下呢,就不給他安生。
“公子,有拜帖上門了。”
“這麽快?”左玄歌面露訝色,“是知府衙門的還是水雲幫的?”
“一起來了。”範一恭敬地将拜帖遞上。
左玄歌卻看都沒看一眼:“全給我推了,就說我舟車勞頓身體抱恙不見客。”
“是。”
範一轉身正要去下逐客令,卻又被左玄歌叫住了:“等等。”
“公子可是要見誰?衛大人還是水幫主?”
“都不見!”左玄歌皺了皺眉頭,幹嘛老在他面前提那兩個讨厭的家夥,“我師父呢?”
“司徒先生在後院練劍呢,野狼大哥和幾個将士正圍着看呢,公子,可是也要去瞧瞧?”
“不去,好了,你下去吧。”左玄歌擺了擺手,範一默默退下。
範一走後,左玄歌想了想,他的師父練劍他不在側瞻仰學習,倒是讓旁人圍着看,不行,他得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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腆着大肚子的熙州知府衛知書正在自家正廳上來回踱步,急得滿頭大汗,站立一旁的守城将領邵戟巡幾次欲言又止,想讓大人鎮定下來。
衛知書伸長了脖子盯着門口,終于盼來了派出去送拜帖的下屬,忙制止他跪下行禮:“不拘禮不拘禮,你且說結果如何?”
那名下屬看了看自家大人又看了看一旁的邵戟巡:“左公子說他一路疲乏不見客。”
“哎喲,完了完了……”衛知書一邊踱步一邊拍打着手心,“這是徹底得罪于他了啊。”
“大人,您與左公子往日無冤近日無仇的,如何會得罪于他?”邵戟巡終究看不過眼開口寬慰道。
“你還說!還說!若不是你攔着他的馬車,我至于留人話柄嗎!”他不說還好,一說到給了衛大人一腔怒氣的突破口,衛大人拍在自己掌心的巴掌全招呼到了邵戟巡身上。
邵戟巡不攔也不躲,挺直腰背凜然不可犯:“下官自認全是照着規矩辦,并無不妥,若是左公子為此而責怪于我,那只能說明他小肚雞腸。”
衛知書吃痛地收回了手,當他發現以自己的血肉之手去打邵戟巡的铠甲實在不上算後,便放棄了:“哼,小肚雞腸?這話你也只敢在我面前說說罷了,擱在左公子面前,你也這麽說說看!”
“哎喲喂……”衛知書罵過之後,捂着自己通紅的手又是氣又是無奈。
邵戟巡喉頭動了動,沒有說話,他何必跟衛大人逞這一時的口舌之争呢,若說他還對那左家公子有什麽忌諱,那也是全看在左大将軍的面子上。
衛知書面色軟了下來,看着他和顏悅色道:“邵都尉,依你今日在城門所見,你看這左公子是當真疲勞不堪,還是借故推脫?”
邵戟巡想了一下,據實以答:“下官不知,不過左公子罵人的時候中氣十足氣勢不減,想來應當也沒那麽累。”
“你啊你啊……”衛知書無奈搖頭,他又開始在屋子裏來回踱步,看得邵戟巡眼都花了。
“大人,左公子既非朝廷命官,又無事先通報,大人只管偷偷遣人暗中保護,待得他玩耍夠了自行離開便好,何必如此憂心呢?”
“你懂個屁!”衛知書擡眸瞪了他一眼,“就是因為你如此目光短淺,所以才只是個守城都尉。”
邵戟巡心下不以為然,大人您那麽有眼力見,不也只是個知府,還得對一個乳臭未幹的毛頭小子低聲下氣麽……
“就算他是借故推脫好了,滿天下鬧得沸沸揚揚的是水雲幫跟他的梁子,大人您不過是牽連受累,等水雲幫給了他滿意的交代,他自然也便走了。”
衛知書不置可否地哼了一聲,一雙肥肉堆積下的小眼睛來回轉動,突然面色一沉,點頭道:“不錯,有些話你還是說對了,必須讓左公子在熙州滿意了……”
他濃眉一挑,面上肥肉輕微抖動:“傳令下去,對水雲幫在熙州的一切活動嚴加監視,若有絲毫的不合律法,一律嚴懲不貸……另外麽,封了織雲坊。”
“是。”邵戟巡颔首,立刻就要去傳令,他本就對衛大人與水雲幫的暧昧态度很反感,作為州府長官,卻與江湖人攪在一起,實在有欠妥當。
“等一等。”衛知書突然出聲叫住他,盯了他一眼,“你急什麽,我話還沒說完呢。”
邵戟巡以為衛大人又改變了主意,腳步一頓,心不甘情不願地轉了身沉聲道:“大人還有什麽吩咐,請說。”
“自然是保護左公子的事,此事非同小可,由你親自去做。”
“我?”邵戟巡愣了愣。
“當然是你。”衛知書對他的反應很不滿,“你是熙州的守城武将,不是你難不成讓我去保護他麽!”
作者有話要說: 徒弟那麽欠扁,感覺師父壓力好大233333~(這一次其實是故意這麽欠扁滴~~)
明天某楊繼續休息噢~~麽麽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