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眦睚必報

“好。”左玄歌幹脆地應道,将手裏的兩壇酒遞給師父,“就當是為師父踐行,這酒可是有錢也買不着的,宋小人親釀的清心釀,宋小人沒別的優點,唯獨一手字和這釀酒功夫還能拿得出手,絕對比橋頭酒肆的好喝千萬倍。”

“好。”司徒凜月神情淡漠,伸手接過酒,也不多說話。

左玄歌又從懷裏将那塊羊脂玉佩掏了出來,他抓過師父另一只空着的手,将玉佩放在師父的掌心:“這玉佩本就是徒兒送給師父的,是好東西,師父以後随身帶着吧。”

“好。”司徒凜月再道一聲好,師徒兩人似乎都被勾起一絲傷心,眼底微微濕潤。

“師父,一路保重。”左玄歌看着眼前這熟悉的一身白衣,終于再找不出別的話要說。

“保重。”臨行前,司徒凜月總算于他冰霜一般的臉上勾出了一個淺淺的笑容,如春風化雨将嚴寒驅散,為師父絕世的容顏染上一絲暖意。

那笑容看得左玄歌心中一顫,他閉上眼睛,一忍再忍,終于在心底淡淡開口,算了,不忍了。

他微微踮起腳,用嘴去觸碰司徒凜月的雙唇,兩人身高相仿,司徒凜月只稍稍比他高一點兒,他踮起腳讓自己在氣勢上不至于輸過一向不怒自威的師父。

左玄歌突如其來的會心一擊,總算是報了雪夜酒肆之仇,輪到他單槍匹馬長驅直入,讓司徒凜月怔忪在當場,睜着眼睛看他長睫微顫,白皙的面頰上飄着勾人的紅暈。

然而師父大人終歸是師父大人,反應是極其迅速的,兩壇酒從司徒凜月手中滑落,铿锵落地飛濺起酒花無數,凜冽的酒香瞬間将兩人包裹,在濃郁缱绻的暧昧情愫中更添了幾許微醺醉意。

司徒凜月雙手環住左玄歌的腰,在彼此都清醒之下,熱烈回應着他的唇舌,左玄歌雙頰愈發滾燙,連呼吸都有些不穩,體內熱血奔流,異樣的情愫彌漫全身。

在師父反吻地幾乎要丢盔棄甲的一瞬間,理智終于回歸,他一把推開了司徒凜月,看着師父眼底陌生而炙熱的情緒,左玄歌勾了勾唇角,也不顧自己此刻飛紅發燙的臉有多狼狽,戲谑道:“師父,這是還你的,徒兒我從來都眦睚必報絕不吃虧。”

左玄歌退開兩步與司徒凜月保持着安全距離,揮了揮手:“師父,我走了。”

左玄歌還未走遠,便聽見身後有一個堅定的聲音:“等等。”

他沒有回頭,等着那聲音的主人款款而來與他并肩,司徒凜月面上已恢複了如常的淡漠清冷:“我跟你去京城。”

左玄歌啞然看着師父,心裏五味雜陳,忍字頭上一把刀,做人當忍還得忍啊,這下玩出火來了吧!

左玄歌和司徒凜月一同從小樹林裏走出,範一範二等人自是習以為常,也沒太在意兩人皆是有些不尋常的表情。

宋孝仁卻免不了多看了那兩人幾眼,一向膽大妄為臉皮堪比京師城牆厚的左玄歌竟然面帶羞色?而一貫冷臉冷面的司徒凜月眸子裏竟然帶着些興奮與暗喜。

宋孝仁不自覺地蹙了眉頭,眼光一向毒辣的他怎麽會看不出來這兩人之間的早已不是單純的師徒之情,他雙手抱胸,看司徒凜月的目光變得不太友善,那種感情大概就是,自己辛辛苦苦從小教導要去拐騙別家妹子的臭小子,居然被別人家漢子給拐跑了的不甘心吧。

左玄歌一看見宋小人就忙不疊地把眼光別開了,要是讓他知道他辛辛苦苦釀的酒居然全喂了林中草叢,他大概要跟自己拼命了吧?

左玄歌将司徒凜月請上馬車,自己正待上車,手臂被突然被抓住,扭頭就看見宋小人一臉不悅的神情。

左玄歌心虛地皺眉問道:“怎麽了?”

“我教你的禮儀尊卑都被你吃了嗎?怎麽可以跟師父平起平坐同乘一輛馬車?”

左玄歌有些無語,嘻嘻笑道:“我還跟我爹同乘一輛馬車呢,那是不是不孝啊?”

宋孝仁瞪他一眼,再這麽下去他可真要大不孝了,司徒凜月從車廂探身出來,溫和道:“我與玄歌之間不需要拘禮這些。”

宋孝仁真是越看他這一張看好臉蛋就越讨厭,這分明都是他誘拐自家小玄歌的套路啊,臉上卻還是堆滿了笑:“司徒先生是一代宗師,不拘這些小節是先生的氣度,可我若是不管好家裏的小輩,那便是我的不是了。”

說完拉了左玄歌就走:“走。”

“宋小人,你幹嘛啊。”走出幾步後,左玄歌便甩了他的手。

“我得替你爹好好看着你。”

“當我三歲小孩啊看着我……”左玄歌心虛地舉目四望,目光突然落在了宋小人那匹純黑寶馬身上,心裏頓生一計,“你不讓我跟師父同乘也行啊,把你的駿骊給我騎。”

“你、你想得美!”宋孝仁一臉不可置信,這匹昔年叫他吃了大苦頭的馬,如今已是比他的性命更叫他看重了。

“那我回馬車了。”

“等等。”宋孝仁面如死灰,“就算我将駿骊給你,你也騎不了嘛。”

“誰說的?”左玄歌展眉一笑,“我師父教會我騎馬了,我的騎術現在可比你好多了。”

一聽見“師父”兩字宋孝仁便頭疼不已,得,念在左大将軍于他恩重如山,這些年又待他不薄,他就是舍一匹愛馬又如何?

“給你。”宋孝仁沒好氣地将馬缰遞給他,面上的表情只能用悲壯來形容。

左玄歌接過缰繩上馬,這匹曾經桀骜不馴無人能駕馭的千裏寶馬,這些年在宋小人手裏已經被馴得服服帖帖,左玄歌跟宋小人走得近,駿骊自然也願意跟他親近,所以對于左玄歌并不排斥。

看着宋孝仁上了一匹範一牽過來的馬,左玄歌忍不住再逗弄他一番:“宋小人,我跟師父在馬車裏可是有說不完的話,一路都不會無聊,現在跟你并肩騎馬你可得說幾個讓我滿意的故事。”

“想聽故事還不簡單,保管你一輩子都聽不完,将來跟你的兒孫繼續講也不帶重樣的。”

左玄歌故意略去宋孝仁刻意加重的“兒孫”兩字,輕輕一夾馬腹催馬前行,側頭看着他道:“客氣客氣,別的就算了,我現下就想聽鳳舞山莊的故事。”

“你……”宋孝仁的臉立刻拉了下來,勉強一笑道,“鳳舞山莊的故事嘛,自然也不少,堂堂武林第一世家,我就跟你好好講一講。”

明知他避重就輕,左玄歌也不拆穿,畢竟做人留一線日後好相見嘛,況且他此刻也對與師父同乘有些陰影,小樹林一吻比雪夜那次更動人心魂,實在是有些尴尬。

司徒凜月掀起車簾,久久望着騎在高大黑馬上的錦衣青年,唇角流露淡淡笑意,不經意帶到左玄歌身旁一身布衣的宋孝仁,笑容才稍稍轉淡,看來前路漫漫,還需慢慢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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綿延行千裏,皇城天子腳下的京師重地近在眼前,左玄歌一行人在京師前的最後一個鎮子休憩,晚飯過後,野狼低着頭一臉忸怩地過來跟他道別。

“五爺,明兒個就該入京了,野狼……野狼就不随你入城了。”

左玄歌知道他的顧慮,放下了手中看了一半的書籍:“不入城,你有什麽打算?”

野狼豪爽地拍了拍胸脯:“江湖那麽大,天高任我野狼飛,如果五爺有需要,野狼随時待命。”

“摒除一切外在約束,随我入京、跟姚副将去邊關從軍、自在闖蕩江湖,你最想做的是什麽?”

“自然……自然是想跟着五爺入京,可是……”

左玄歌按了按他的肩膀,野狼肩上一沉,心裏反而一松。

“野狼,你跟着我那麽久,難道我連你這麽個小小心願都實現不了嗎?你想闖蕩江湖便只管去,我讓範一為你備好幹糧銀子,你若是想入京城,誰還敢動你不成,不僅無人敢動你,無論你想做官還是做買賣,我都替你辦到,哪怕你看上了誰家姑娘,我也能替你找媒婆說媒去。”

“這感情好……”野狼面色一喜,随即又沉下去,“我……我就是怕麻煩了五爺。”

“你得罪的是什麽人?”野狼也不是一個太拘謹小氣的人,可在這事兒上居然如此小心,看來得罪的人來頭不小。

“就是……就是一個姓孫的王八蛋,仗着他老爹在朝為官就想騎在老子頭上拉屎拉尿,野狼我當然不幹了,當即就揍了他丫的。”

“老爹在朝為官?難道是戶部尚書孫譯群的兒子?”左玄歌支着頭皺了皺眉,一個六部尚書,他倒真不是多在乎,況且野狼又沒打死人,并不是什麽不可調和的矛盾,只不過,他那不成器的哥哥左玄商似乎一直有意拉攏這個孫譯群,他這一回去就給左玄商找不痛快,只怕就更難與他好好相處了。

不過左玄歌并不在乎,左玄商不痛快才好呢。

“不是什麽大事,你只管跟着我回去便是,姓孫要敢來找麻煩,我就敢把他攆出去。”

作者有話要說: 冷冷清清凄凄慘慘戚戚啊~~

我還是繼續一周五更吧~~周二周四休息噢~~

所以明天不更新哦~~麽麽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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