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奇異桃園

知道師父在想什麽的左玄歌很無所謂地笑了笑,他仰頭望了望皎潔月光:“師父有什麽想問的便問吧。”

司徒凜月搖了搖頭:“我沒什麽想問的。”

“師父,不誠實可不好。”左玄歌低頭看了看他,“與其讓你猜,不如我都告訴你。”

“我想知道關于你的所有事情,但是不想你說任何讓你不開心的事情。”

“這些事情才不會讓我不開心,惡心我的只是某些人而已。”左玄歌雙手背在腦後,“師父你應該也猜到了,我并非将軍夫人所生的孩子。”

司徒凜月沒有說話,只是突然伸手攬住他的肩,讓他靠在自己的身上。

左玄歌擡了擡眸看師父的臉:“師父,你覺得我會為這種事情難過嗎?”

“不會。”

“那你……”

“只是突然想這麽做。”

“……好吧。”師父的理由贏了,左玄歌加快了步子不着痕跡地從師父的臂彎裏逃了出去。

“所以,因為這個,他們從小就欺負你?”

左玄歌感受到了師父話裏的勃勃殺意,回頭看了看他:“師父,你不會是想替我報仇吧?”

“當然。”

“那還是算了,師父,你一劍下去,那倆小子還有命?我治他們的法子可多着呢。”對那兩家夥而言,最難以忍受的應該是父親因為自己而懲罰他們吧,就像今天這樣。

“嘶——哥你輕點兒……”左玄未扭頭艱難地看着自己原本光潔背上觸目驚心的傷痕,疼得龇牙咧嘴。

“爹還真下得去手。”左玄商目光沉了沉,握着藥瓶的手暗暗收緊。

“哼,爹一向都偏心那個小野種。”左玄未單手側撐着身體,看着自幼就敬仰萬分的大哥,“哥,聽說小野種帶了個青樓女子回來。”

左玄商低頭沒搭話,拿一塊白色絲綢将手上的藥油擦去。

左玄未一臉奸笑:“那兔崽子果然跟他娘一個德行,都是賤骨頭,這輩子也就只配跟青樓□□厮混了。”

左玄商微微勾了勾唇,似笑非笑:“聽說是豔冠天下虹滿樓裏出來的花魁。”

“那又如何?還不是風塵女子。”

“少說幾句吧,今兒挨的打還不夠麽。”

“便是爹爹在這兒,我也這般說……”左玄未話音未落,門外一陣窸窣作響,吓得他裹緊了被子往床腳躲。

左玄商拉開門往外瞧了瞧,回頭看見弟弟那慫樣,又好笑又好氣:“只是一陣風而已。”

左玄未有些尴尬地将話題揭過去:“哥,聽說皇上提過好幾次讓爹定世子的話?”

左家以軍功建業,左承胄是統領八十萬大軍的大将軍,所以常常會讓人忘了他還是世襲藩王統領一方的陵西西王。

當朝并不十分看重嫡庶尊卑之分,王侯将門子弟皆以實力受長輩青睐,而左承胄出身軍旅,更是于長幼毫不介懷,這從他對幼子的極端寵愛便可見一斑。

左玄商悲喜不明地“嗯”了一聲,這個曾經也年少氣盛,無論何事都要明着跟左玄歌争鋒相對的左家長子,這兩年在京師官場上也被打磨得圓滑隐忍了起來。

“爹還是遲遲未曾決斷?爹他究竟是怎麽想的啊,哥你是長子,是嫡出,現在又身居要職正一步步承接父親的衣缽,他究竟還有什麽好猶豫的。”

左玄商突然意味深長地看了弟弟一眼:“玄未,日後都不要再這麽直楞楞地跟左玄歌對着幹了。”

“為什麽啊,哥,難不成要讓那小子騎到咱哥倆的頭上來麽?我可不怕爹的鞭子,下回我還得罵他。”

左玄商笑着看了看他,伸手在弟弟肩上按了按:“放心,哥哥絕不會讓他騎在我們頭上的,只是若被他三言兩語的挑弄而惹父親生氣,豈不是正中他下懷。”

左玄商的笑容有些莫測,他深深看了左玄未一眼,沒有再繼續往下說。

從前的那些小打小鬧是自己不在意,多數時候都讓那小子占了便宜去,用不痛不癢的幾句罵換父親的一頓鞭子?從今往後可就不一樣了,你左玄歌既然不自量力想要來與我一争,那便休要怪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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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玄歌領着司徒凜月沿着一條小徑往一片栽滿桃樹的院子走,遠看白雪壓枝,茫茫然連成一片,倒如春來花開有異曲同工之妙。

走近了才發現,皚皚白雪之下,竟真綴着粉白的桃花,任爾北風呼嘯,猶自在凍人冰雪下嬌媚綻放。

見司徒凜月看着那雪下白花出神,左玄歌湊了過來:“稀罕品種,花開四季不敗,只不過顏色會随溫度稍有變化,冬日色淺與雪色交相輝映,到了夏日,便烈焰如火燦爛一院子。”

“有意思。”司徒凜月淡淡淺笑。

左玄歌跟着師父笑起來:“也不知道我爹從哪來尋來的,師父喜歡的話,回頭我拔兩株給你種到珩羽山去。”

“那倒不必。”京城到荊鳳遙遙千裏,要移樹談何容易,司徒凜月看着他狀似無意地道,“你随我回去就好。”

一入這桃林,司徒凜月便有一種不尋常的感受,似乎體內氣息都更順暢些,只是行于其間便通體舒暢,倘若在這其間習武練功想必更有良助。

兩人走了一陣,便遇上了不速之客。

一身富貴堇色華服,從頭到腳都散發着左家長子的貴氣與威嚴。

左玄商不看這師徒兩人,加緊步子要出桃林,與左玄歌擦身而過的時候,卻被他叫住:“二哥,昨天那頓鞭子不夠,今天還想再加一頓鞭子嗎?”

“什麽?”左玄商扭頭看着那張可惡的笑臉,雙手在身側收緊。

“你忘了爹說過這片桃林是屬于我的,不許你們踏足嗎?”左玄歌對上他的目光,那雙一貫散漫的眼睛中隐隐透着森冷寒光。

“我只記得爹說不許我們在桃林裏練武。”左玄商一句話,前半句氣勢十足理直氣壯,可是到了後程卻又洩了氣,不過是想到父親對這個名不正言不順的孩子如此偏袒,心裏咽不下這口氣而已。

明明不遠萬裏尋來這稀世桃樹為的就是左家兒郎習武練功能一日千裏,可是只因左玄歌不能練武,便将滿院桃園變做他玩鬧的樂園,再不許其他孩子踏足,寧願浪費多年心血,只為了哄一個六歲孩童的高興。

一側的司徒凜月雖然自始至終一言不發,卻比出言挑釁的左玄歌更叫左玄商忌憚,他沖着司徒凜月抱拳為禮:“司徒先生,晚輩有幾句話想要跟舍弟單獨說說,還望司徒先生多多包涵。”

司徒凜月看了左玄歌一眼,也不言語,身形一動便消失在桃林,左玄商知道他并未走遠,不過他也沒有要在自家親自教訓左玄歌這樣愚蠢的想法,所以也并不介意。

“聽說你帶了一名青樓女子回來?”

左玄商難得以長兄口吻對他說話,左玄歌卻毫不領情:“帶了,又如何。”

“作為哥哥的好心提醒你一句。”左玄商言語親近,目光卻帶着嘲弄與不屑,“父親雖然寬容,卻也沒那麽胡來,別讓這女子步了你母親的後塵。”

左玄歌怒目而視,左玄商不退反進,湊到他的耳旁輕聲道:“你母親珠胎暗結生下了你又如何?妓·女依舊是妓·女,縱使父親千般寵溺偏袒于你又如何?還不是無法為她在将軍府謀一個名分?”

左玄商稍稍離身,眯縫着眼睛盯着他:“噢,我倒忘了,父親大概從來也沒有愛過你母親吧,否則為何将她接回府後竟從未踏足過她的房間?”

他一語完畢,獰笑着揚長而去,司徒凜月不知從哪兒又出來了,依舊盯着滿園的桃花:“徒兒是否還欠為師兩壺酒?”

“我記得我還了。”念及那喂了林中蟲獸的清心釀,左玄歌心底還是隐隐泛起一陣心疼,委實太浪費了。

“那我請你喝酒吧。”司徒凜月回頭,正撞上左玄歌一雙清明透亮的眸子,淺淺一笑,将他身後粉白的桃花都比了下去。

“……好,好啊。”左玄歌有些失神地別開了臉,回過頭來卻換了語氣道,“不過今兒不行了,我要去一個不喝酒只喝茶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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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落在京城東南方的一座獨棟小樓,總是張燈結彩熱鬧非凡,樓外是清明街道極少有販夫走卒敢在這兒多加逗留,樓內卻是莺歌燕舞夜夜笙簫。

這樓二十年前也是這般熱鬧,只不過二十年前外頭的街道也同樣熱鬧,聚集着三教九流聲色各異的種種人物,直到此樓被左大将軍府上那惡名昭彰的五小公子看上,這條街才慢慢地冷清了下來。

此樓名為“沁心”,走得近了還能聞得到淡淡茶香,卻并非什麽雅致茶座,而是一座地地道道的青樓,二十年前便在京師重地久負盛名,只不過那時它還不叫“沁心樓”,有一個與之相匹配的紅花綠柳名字,自從左五公子常常光臨這個地方之後,樓內的女子便都将功夫放在了烹茶上,因為左公子對這入口之物要求實在苛嚴,甚至放話出來誰烹的茶能合了他的心意,他便一擲千金捧誰為花魁。

後來樓裏出了一名聲色雙絕哪怕無人捧也可擔花魁之位的琴心,親手烹制出一款香茶,果然得了左五公子的首肯,賜名沁心,連帶着将樓名也改了。

名字雖然風雅,可是內在本質卻是不變,所以樓內總是熱鬧非凡。所以此時,左玄歌正站在那被他重金買下獨屬于他的房間正中,盯着牆上的畫像,樓下不知哪家輕重不分的公子正吵吵嚷嚷的,攪了他所有的興致。

琴心捧茶入內:“五爺。”

“誰在下面吵鬧?”

琴心有些欲言又止,左玄歌笑了笑:“你便是不說,我也猜到了。”

“五爺理他作甚,跳梁小醜罷了。”琴心将茶盤置于桌上,站在他的身後将一張折疊整齊的信紙遞了過去。

左玄歌并未低頭看,伸手接過信紙略略掃了一眼,便付之一炬,擡頭又盯着眼前的畫卷看了起來。

作者有話要說: 喲嚯嚯嚯嚯嚯~~~~~要放長假了喲~~~~~~~

根本無心碼字,只想給祖國母親慶生!~

寶寶們國慶節快樂~~~假期玩的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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