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瑤珠殿下

左玄歌出了京兆府卻并未急着回家,反而朝着京城正中心那座巍巍皇城走去,腳步不急不緩,腦子卻運轉飛快。

李家酒樓上的說書青年已經将江湖七大門派說了個遍,耐不住觀衆叫好,又從頭開始講那源遠流長武學聖地的鳳舞山莊。

落座在角落的白衣公子還在同兩名富貴人家小厮裝扮的少年說話。

話說幾許之後,範一範二都說開了懷,誰也不再拘謹了。

“對了對了,若說公子從小的玩伴,瑤珠長公主絕對要算一個的。”

“不錯。”範一附和道,“想當年長公主還是公主,老爺上朝的時候常常帶上公子,公子不便入殿,便自個在皇宮花園裏逛,後來遇上了長公主,兩人年紀差不多,又都是一樣的活潑性子,很能玩到一塊兒去。”

司徒凜月皺了皺眉:“長公主?這麽說來是一位跟玄歌青梅竹馬長大的公主了?”

範二見司徒先生面上似有不悅,雖不大明白他為何生氣,卻覺得很有必要解釋一下:“公子跟長公主殿下就像兄妹一樣吧。”

“嗯。”範一點點頭,“據說二公子原本想娶長公主的,也不知為何沒有下文了。”

“長公主不樂意呗。”範二托着腮說得有板有眼,“長公主何許人也,怎麽會看得上二公子。”

“範二,別胡說。”範一急得要上來捂他的嘴,這種話怎麽能在大庭廣衆之下說出口呢。

司徒凜月此刻滿腦子都是對這長公主的妒意,可以與玄歌一同長大,只恨自己沒有早一點到京城來逛逛。

左玄歌憑借早年先帝禦賜金牌一路暢通無阻入得後宮,直往長樂宮而去,沿着高聳威嚴的宮牆而走,路上偶然遇見一支铠甲森森步伐整齊化一的禁衛軍,為首身姿挺拔英姿卓然的将領身着一襲金色铠甲,煞是威風。

左玄歌眯着眼睛笑了起來,領頭将領目不斜視地往前走,行至左玄歌身前時卻停住了腳,他身後的軍隊也齊刷刷收步,絲毫不亂。

“我有東西要給你。”

領頭将領站定後一揚手,身後便有一人小跑上前将一個長條形的木盒遞在他的手裏。

左玄歌默默接過。

楚壬禾盯着他話說得十分小心:“這東西放在那兒不安全,人來人往的搜查沒個輕重,我幫你把東西拿回來了。”

左玄歌低頭看着手裏裝得一絲不茍的木盒,笑得有些欠扁:“這可是現場的物證,你不怕被人揭發了然後收不了場?”

楚壬禾冷哼一聲:“這算個屁的物證。”

俨然一副誰要揭發便去揭發老子怕個球的霸氣。

“謝了。”左玄歌揚了揚手裏的東西拂袖而去,不多寒暄也不告辭,徑直走了,這姿态在大統領身後的那隊禁衛軍眼裏看來實在是無禮傲慢至極。

楚壬禾卻似毫不在意,領着隊伍繼續巡邏,仿佛剛才的一小段插曲根本不存在。

左玄歌還未入長樂宮,便差點被一個淩空繡球正中眉心,幸好他反應快才堪堪避過,宮門處守衛太監宮女的影子都沒有,他堂而皇之地走進去。

歡聲笑語充盈着整個宮殿。

“春兒,你把球接丢的你去撿,笨死了,怎麽就是教不會呢!”

“瑤珠,我不在你玩得很開心嘛。”左玄歌單手把玩着那被小宮女抛出宮外的繡球,一雙俊眼看着那個衆星捧月的皇帝幼妹。

“啊!左哥哥!”瑤珠一看見那一襲熟悉青衣和那張俊顏上熟悉的笑臉就飛撲而來,差點沒把左玄歌直接撲到在地。

左玄歌被她撞得眼冒金星:“我說長公主殿下,我又不是楚大哥,我的身體很脆弱的,你不要每次見面都送那麽大的禮好不好。”

瑤珠擰着秀眉退開一步,噘着嘴道:“本公主那麽好看,多少人求着想要抱呢,多少英雄競折腰呢,身在福中不知福。”

“是是是,我的腰也差點被你折了,姑娘家家的一點也不害臊,只有你未來的丈夫才能抱你知道嗎?”

瑤珠豎着一根手指放在自己嫣紅的唇上:“嗯……可不可以放寬一點呢?除了未來丈夫,還有左哥哥能抱,好不好?”

“好。”左玄歌憐惜地摸了一下她的小腦袋。

瑤珠笑着來牽左玄歌的手:“左哥哥都大半年沒來看我了,快給我說說這半年裏發生了些什麽趣事,江湖好玩麽?有遇見什麽有趣的人麽?”

“有啊。”左玄歌被她牽引着在一座八角玲珑亭子裏坐下,“我拜了一個很厲害的師父。”

“很厲害?”瑤珠歪着頭想了想,“那他有趣麽?”

“什麽樣才叫有趣?”

兩人甫一坐下,便有宮女十二人端着各色吃食擺上白玉桌。

“左哥哥這樣就很有趣啊,左哥哥長得多好看啊,比我還要好看那麽一點點。”

這丫頭對有趣的定義……左玄歌在心底暗暗嘆息了一把,然後斬釘截鐵地道:“那我師父可有趣了,他比我還有趣。”

“是嗎?”瑤珠有些不相信,“世上還有比左哥哥更好看的人?那左哥哥下次把他帶進宮讓瑤珠看看。”

“嗯……我師父他比較害羞,我試試看。”左玄歌随口撒了個謊,別的不敢說,這臉皮厚嘛,師父大人還是當仁不讓的,可是瑤珠這丫頭一向視美色高于一切,連長樂宮裏的宮女太監都必須有她親自挑選樣貌,所以總有種不能讓她看見師父的小私心啊。

幸而集萬千寵愛于一身的長公主殿下似乎對這個自己并沒有見過的司徒凜月興趣不大,耳聽為虛嘛,小妮子心裏對左玄歌說的話還是持有懷疑态度的,她就是覺得左哥哥是天底下最好看的人啊。

“瑤珠,我有件事希望你幫忙。”

一聽這話,瑤珠便拉下了臉,雙手捂着耳朵道:“瑤珠不聽不聽不聽……”

左玄歌也不逼她,只是看着她慢慢地聲音越來越小,終于将捂在耳朵上的雙手拿了下來,嘴一噘一副要哭出來的模樣:“哼,我就知道若不是有事求我,左哥哥才不會來看我!”

兩年前鬧出左家二公子想要娶她那件笑話事之後,左玄歌進宮來看望她的次數便少了,用左玄歌的話來說便是,他要避嫌,否則左家二哥要生氣。

可是她已經明明白白拒絕左玄商的求婚了啊,為什麽左哥哥還是很少再進宮了呢?

其實左家二哥跟左哥哥的關系本來就很差啊,左哥哥為什麽還要在乎左玄商生不生氣呢?瑤珠沒有問過左玄歌這個問題,很多事情,瑤珠不是不懂,只是不想去懂,她只要單純快樂地做她的長公主就好了,順帶再做些讓左哥哥高興的事就更好了,還理會其他的事情做什麽?

左玄歌對她的指責也不反駁,反倒順着說道:“那瑤珠幫不幫我?”

瑤珠喪氣地趴在白玉桌上,聲音突然冷靜得不像她這個年齡的女孩:“左哥哥啊,你為什麽就不能先哄哄我再說呢?你這麽不會說話以後會娶不着媳婦的哦。”

“娶不着便不娶了呗。”

瑤珠大驚失色:“啊!左哥哥,你不娶難不成要嫁?”

“噗!”左玄歌一口茶水全噴了出來。

而罪魁禍首卻還在滔滔不絕地說着:“哎呀,那左伯伯多可憐啊,好不容易把家業做到那麽大,居然還要嫁兒子,有點兒虧啊……”

“瑤珠。”左玄歌正色叫她的名字。

長公主吐了吐舌頭,她向來最吃這一套,一旦左玄歌收起了他的笑容,她就不敢再胡鬧:“好啦,我打趣了你,再幫你的忙,這樣我才不虧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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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楚大統領又是怎麽回事?”司徒凜月正聽到楚壬禾教小玄歌和公主射箭的事情,覺得三人之間的關系似乎并不尋常。

“大統領曾經是老爺的門生,他是在将軍府長大的,後來經老爺的舉薦一路從武侯府的一般營兵晉升到現今禁衛軍統領的地位。”

“嗯。”範二大點其頭,“與老爺不一樣,大統領認為男兒該當憑武建業,左家的公子,哪怕不上戰場做那沖鋒陷陣的人,也要有在陣前指揮千軍臨危不亂的氣魄。”

“而習武便是強健體魄鍛煉膽識的最有效途徑之一,所以他便不顧老爺的禁令,只要公子進皇宮便教他射箭和拳腳功夫。”

“嗯。”司徒凜月點點頭,左玄歌成長的過程能有這樣亦師亦友的人陪在身邊,很好,“那你家公子的對頭呢?”

這一問又将範一範二難住了,這一次卻是因為人數太多了,實在很難一下子講清楚,家裏的那兩位不消說,而京城其他的貴胄公子多半也更喜歡跟着左家二公子,在這種對立的正營下,喜歡他們公子的人确實寥寥。

“別的不說,戚小王爺一定算一個吧……”範二聲音低低的,有些無所适從。

“其實戚小王爺原本跟公子關系不錯,後來……”範一突然噤聲,身後巨大的壓迫感朝他襲來,讓他瞬間僵直了身體不敢動彈。

左玄歌沒好氣地一人給他倆腦袋上拍了一巴掌,把範二趕跑自己坐下:“你們倆個跟我師父胡說八道什麽呢。”

“沒……沒說什麽,公子,我們去叫吃食……”兩個小家夥一溜煙跑沒了影。

司徒凜月吸了吸鼻子:“脂粉味?”

左玄歌看了看自己被瑤珠弄皺的衣服無奈道:“肯定是瑤珠那丫頭……”

“瑤珠?”司徒凜月挑了挑眉,眸光不善。

“師父你別用這種眼神看我,只是一位幼妹。”左玄歌沖口而出,解釋的神情竟有幾分焦灼,話出口後才後悔,他解釋這個幹嘛呢?況且,就算要解釋,也沒必要跟師父這個大男人解釋啊。

看他慌張的模樣,司徒凜月終于展眉:“你事情辦完了?”

“差不多吧,盡人事聽天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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