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深受太後寵愛
紫薇殿,一陣陣檀香味萦繞在殿內,輕紗帳中一位面容精致的宮裝女子發髻上戴着一只九尾鳳簪,一雙丹鳳眼勾人心魄,朱唇點點,只是眼角處的微微細紋暴露出她年歲已不小。
宮裝女子坐在梨花木椅上,逗弄着一只外域進貢來的波斯貓,貓兒通身雪白,溫順的享受宮裝女子的愛撫。
早姑姑端來一盤葡萄,顆顆晶瑩飽滿,看起來多汁鮮美。
早姑姑對着女子笑着說:“這是剛剛進貢來的西域葡萄,皇上知道太後喜歡吃葡萄,便都給太後送來了。”
“皇上有心了,還念着哀家。”宮裝女子,也就是當今皇上的生母,聖母皇太後嘴角勾起,卻是不太在乎的樣子。
當今太後已經将近四十歲,卻保養得當,在她身上似乎沒有歲月的痕跡。
“太後,安寧候府近來傳來了一些消息。”早姑姑看太後興致缺缺的樣子,特地挑了太後感興趣的事情來說。
“可是那孩子出什麽事了?”太後停下來,吩咐宮女将貓兒抱走,神情嚴肅的問。
“聽聞安寧候府的薛夫人打算娶禮部侍郎楚大人家的大小姐為世子沖喜,上門說這件事的媒婆被楚大人亂棍打出了。”
“薛氏倒大方,死了大兒子,倒打起他未婚妻的主意了。”太後卻是笑了起來,“沒想到楚遠之如今那麽硬氣了。”
早姑姑盡量控制住自己內心的波動,語氣淡淡,“楚大人與以前确是不同了。”
太後看了早姑姑一眼,玩味道:“我倒是記得你似乎對他……”
早姑姑恭敬的低頭,“太後莫打趣老奴了,奴婢可看不上軟骨頭。”
軟骨頭,這三個字早姑姑咬的極重。
太後滿意的笑起來,“瞧我也糊塗了,那等軟骨頭,哪裏能得阿早青睐。”
早姑姑的頭更低了。
太後随手拈起一粒葡萄,早姑姑将裝着葡萄的托盤放在太後跟前的桌子上,好方便太後品嘗葡萄。
太後看着手裏的葡萄,卻是沒有下口,“阿早,那孩子如何了,他對這門婚事如何看待。”
“世子近日還是老樣子,只是聽聞這件事後去了安寧候老夫人那裏,請求取消婚約,歸還信物。”
“世子說楚姑娘是個好的,但是自己命不久矣,恐怕就連普通人家的姑娘都不願意嫁給自己,還是不耽誤楚姑娘了。世子還因為這件事暈過去了。”
“暈倒了?可有請太醫?”太後的情緒一下子激動起來。
早姑姑看着平日裏對皇上都是神色淡淡的太後露出這樣的神情,也是習慣了,穩着語氣道:“世子身邊的小厮去請了大夫,說是憂思太重,照這樣下去,恐怕……”
太後丢下手中的葡萄,冷哼了一聲,“憂思太重?安寧候府連個孩子都照顧不好,哀家當初就不應該……”
早姑姑急忙道:“太後慎言!”
太後穩住了氣息,卻像個孩子般求救似的看了眼早姑姑,“阿早,這孩子不能死,他是我唯一的念想了。”
“太後,世子是憂思過重,只要解了世子的憂思,想必就會安康無恙了。”
太後思緒千轉,“你說,讓這孩子娶了楚家姑娘?”
早姑姑點點頭,“世子年紀雖小,但這般妄自菲薄卻是不易于康健的,讓世子娶了楚家姑娘,一來民間确有病弱男孩娶年長媳婦的民俗,娶了楚家姑娘可為世子沖喜,沒準世子的病情會好轉起來,二來。”早姑姑看了眼太後。
“禮部侍郎楚大人是個好拿捏的,拿捏住了楚大人,也就相當于拿捏住了楚姑娘,太後往後若想知道關于世子的消息,可就方便多了。”
太後沉思片刻,終于點了頭,“這樣也好,哀家就成全這孩子,也當是成全自己。”
“傳哀家懿旨,賜婚于安寧候世子與楚家大小姐。”
太後看向早姑姑,“這件事交給你去辦。”
早姑姑行禮,“是。”
走出了紫薇殿許久,早姑姑才感覺到自己的手中全是冷汗,太後居高位多年,已經不是多年前那個殺伐決斷,心機深沉的後妃了,如若不然,這件事也不會辦的如此順利,或許還因為事關世子,太後才會如此緊張。
當年與他的那件事終究是她做錯了,只希望他的女兒嫁給了安寧候世子,憑着太後對世子的寵愛,可以保他平安,糊塗十年,他也離權力中心越來越遠,一不留神,下一步等待他的就是絕路。
楚大人,還望珍重啊。
早姑姑回憶着,卻加快着腳步,朝宮門口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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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邊太後剛下了決定,那邊楚府卻又來了人,只不過卻是陳魏尚本人。
他估摸着他暈倒的消息已經傳了出去,宮裏那位應該已經收到了,憑着太後對他的寵愛,與楚晚寧的這件事想必沒有問題了。
雖然不知道為什麽宮裏那位從小便對他寵愛有加,一旦太後宮裏有什麽好的,是一定要給他一份的,他為此思來想去,最後得出,必是因為他出生在宮裏,名字又是太後親起,所以才有此殊榮。
這份殊榮,此時倒也可以圓他心意。
既然這件事已經沒有什麽意外,他便想來見楚晚寧一面。
自從七歲那年在安寧候府見過她一面,打了個照面,也不知她記得不記得自己,到上次他沒忍住喬裝去了書味齋,一見到她卻好像腳定住了一般,怎麽都移不開,也緊張到說不出一句話,到最後她走了,他只好去買她買過的書,一口氣買了十本,在家裏沒日沒夜的看了起來。
這些年他表面上因為身體病弱文不成武不就,屋中就連正經的書都沒有幾本,一下子多了十本書倒引起了一些人的注意。
他晚間睡覺時候還感覺到有人偷偷翻過他的房間,不過一看是山間志怪,那些人反而更放心了。
“小的是安寧候府的下人,今日特來為我家世子提親。”
陳魏尚個頭比較小,又生的白皙可愛,侍衛們也不忍心把他亂棍打出,就這樣僵持了下去。
“小兄弟,你還是回去吧,老爺說了,安寧候府的人都得……亂棍打出。你還是回去吧。”一個侍衛為難道。
“這位大哥哥,我這次出來也被下了死命令,是一定要進這楚府大門的,大哥哥們行行好,您就帶我去後花園轉一圈就好,我好交差。”陳魏尚眼淚汪汪,哀求道。
“我娘親因為做錯了事,要被大夫人責罰賣出府,夫人說只要我今天能進楚府幫世子提親就算替我娘親将功折罪了。”
“我就轉一圈,一圈就好,求求大哥哥們行行好,救我一命。”陳魏尚偷偷掐自己一把,疼的眼淚直接流了出來。
他的模樣一點也不像個十三歲的少年,倒與府中的二少爺相仿,侍衛們也都明白做奴才的辛苦,終于其中一個有弟弟的侍衛松了口,其他侍衛也默認了。
“罷了,老爺其實也是寬厚的人,我就帶你去後花園轉一圈。”
“謝謝大哥哥。”陳魏尚奸計得逞,笑了出來。
那有弟弟的侍衛嘆了口氣,跟兄弟們交代好,拍拍陳魏尚的肩膀,“走吧。”
書房中,楚晚寧為楚遠之磨好了墨,正準備回房,珠圓玉潤就跑來了書房。
玉潤差點沒喘過氣,靠在門口喘氣,珠圓先開了口。
“小姐,安寧候府向您提親的是世子!”
“我知道。”
“聽聞那世子病弱的很,年齡還比您小,您要是嫁過去了,還不跟守寡一樣!”珠圓急的快哭起來。
“玉潤,快過來喝口茶。”楚晚寧倒了杯水,招呼玉潤,玉潤被珠圓拉着跑了一路,早就唇焦口燥了,立馬奔向楚晚寧身邊,捧着茶水,一飲而盡,“謝謝小姐!”
“珠圓你也是,喝茶。”楚晚寧也倒了一杯給珠圓。
珠圓跺了跺腳,急的快哭了出來,“小姐,您怎麽一點都不着急啊。”
楚晚寧自己喝了那杯茶,淡淡道:“急有用嗎?”
珠圓張了張口,發現嗓子卻幹燥的厲害。
她又拿了個杯子重新給珠圓倒了杯茶,“這件事是急不來的,我父親如今是個無權無勢的禮部侍郎,禮部操辦典禮也多少年沒有叫上他了你們也知道,如今只能盡人事聽天命了。”
珠圓喝了茶,聽了楚晚寧的話,垂頭喪氣着,玉潤也一樣。
“不過你們兩個那麽急急忙忙跑過來,是聽到了什麽了什麽消息嗎?”收拾好茶具,楚晚寧問。
“府門口那兒聽說來了個安寧候府的小厮,說是來給他們世子提親的。”玉潤說。
“小厮提親?這倒是有趣,恐怕事情沒那麽簡單,那小厮如今在哪裏,我要見見他。”
“韓大哥見他可憐,答應帶他去後花園轉轉好回去複命。”玉潤又說。
楚晚寧看着倆丫鬟,“那我們就去前門等着他們。”
這邊陳魏尚跟着韓元合去了後花園,想了好幾個方法開溜,卻沒想到這韓元合拉着他的手,說了好多話,什麽也有一個弟弟跟他一般大,才八歲,在學堂讀書,好幾年沒見了,也不知道還記得不記得自己。
韓元合越說越激動,死死拉着他的手,他好幾次想尿頓都沒機會開口。
到最後,見韓元合終于閉上了嘴,陳魏尚才有機會開口,“韓大哥,我知道你的心情,可我……”
“魏兄弟瞧我說的真激動,不知不覺都逛完了後花園,前面都是大門口了,我送你出去,你也好交差了”
“?”陳魏尚原地石化。
怎麽回事,他光顧着聽這侍衛說話,居然走完了後花園,這楚家的後花園那麽小嗎?還是這侍衛話太多?
不僅沒成功溜走,就連楚晚寧的面都沒見到,他這一下午難道白來了?
不行不行,他得再想想辦法。
就在他想辦法的時候,一個穿着碧綠色宮裝的女子帶着一個捧着聖旨的太監走進了楚府。
他心裏一咯噔,不好了。